蓋頭滑落,露出了那張清艷的面容,唇角的血跡與那一襲紅衣別樣的刺目,雲挽卿眼眸半閉,雙手不由得環住了自己,眉一點點皺了起來,怎麼回事兒?怎麼會這樣?她這是……中毒了?
「阿卿!你怎麼樣了?」雪名凰抱起懷裡的人急急地詢問,隨即快步朝房內走去,「聖大夫,快!快進來!」
一行人極快的走進房內,眾人都圍在了門口翁聲一片。
將人抱到軟榻上輕柔的放了下來,雪名凰焦急的轉身,「聖大夫!」
「我在這兒!」聖大夫跟隨其後,坐到軟榻邊抬起了雲挽卿的手,指尖輕觸著當感覺到那異樣的衝擊時眸色一暗,隨即撥開雲挽卿半握的掌心,當看到那掌心一條細細的血紅絲線時怔住,「丫頭,你……你這是中了血蠱?」
這丫頭居然中了血蠱,這怎麼可能呢?他避世已久以為血蠱早已失傳了,沒想到如今居然還在沿用,這種東西一般都是為了困住他人,豢養時間極長,絕不會輕易下蠱,此蠱必須以本體之血豢養。這丫頭怎麼會中了血蠱?下蠱之人又為何會她下血蠱?
「血蠱?」雲挽卿聞言一愣,這才驚覺今日的是月圓之夜,血蠱發作了!她居然忘了這麼重要的事?水晶瓶,她的水晶瓶呢?
思及此,雲挽卿立即起身在身上四處翻找起來,找了一圈才發現身上穿著喜服,而且似乎從她一醒過來就沒見過水晶瓶了!難道在摔下山崖的時候丟了?該死!那她怎麼辦啊?
一旁的雪名凰怔住了,完全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血蠱!她居然中了血蠱,雖然他不染江湖之事,但血蠱他還是知道的,那應該是幽冥教之物!她什麼時候跟幽冥教的人扯上了關係?血蠱以血為養,這種蠱毒是一種無形的囚禁方式,時間越長,子母蠱之間的牽扯便會越深,絕不能分離。如此說來,是有人為了困住她才會給她下了血蠱?幽冥教的人……她究竟是什麼人?在書院時曾以為那只白狐是及川雪狐,但後來蘭他們說那並不是及川雪狐,他們也撤銷了對她的懷疑,原來她真的與幽冥教有關!
現在最重要的不是這個,最重要的是她如今要如何度過這月圓之夜?
「師父,你救我的時候看到我身上的水晶瓶了麼?透明的水晶瓶,你有沒有看到?」視線落在一旁的雪名凰身上,雲挽卿一震,現在只有問他了,若是他沒看到那她就死定了!
「水晶瓶?」雪名凰聞聲驀地回過神來,「沒看到你身上有什麼水晶瓶,你的衣物都是我處理的,如今就放在竹閣的衣櫃裡。」
「沒有……」雲挽卿頹然的靠在了軟榻上,雙手緊緊地抓緊了衣袖,「沒有,那我……」
雪名凰見狀眸色一暗,望向了一臉凝重的人,「聖大夫,除了本體的血之外,血蠱可有別的方法緩解?」
若是沒有血,她該怎麼辦?血蠱的痛苦只聽聞過,冰山火海,生不如死,難道他要這樣眼睜睜的看著她蠱毒發作麼?不,一定會辦法的,一定會有別的辦法!
聖大夫搖首,「除了本體之血之外沒有別的方法了,只能靠本身抵抗過去,也許會很痛苦,只要天亮之後就會好多了。」
「天亮之後?那豈不是這一夜都……」話音戛然而止,雪名凰擰眉走到軟榻邊將榻上的人抱了起來,「今晚很感謝聖大夫跟大家,阿卿如今蠱毒發作,我想今晚的婚禮是無法舉行了,給諸位添麻煩了。」
「三少不要這麼說,婚禮可以擇日另補,現在最重要的是幫助雲姑娘度過難關,今晚會很難熬。」聖大夫起身拱手還禮,叮囑道,「三少,你可以帶著雲姑娘去澐澗,那裡有瀑布溫泉會有點兒用處。」
「嗯,我知道了,我們這就去。」雪名凰頷首,抱著懷裡的人由後門離去。
見兩人離去,聖大夫微微歎了口氣,「這丫頭……看樣子來歷頗為複雜啊?罷了,還是先去大家說一聲,讓大家都散了罷。好好地一場婚禮就這麼中斷了,真是可惜啊……」
歸來的玉岫煙看到滿院混亂不禁愕然,從重重人群中擠進堂內就看到聖大夫一個人站在那兒歎息,「老爹,這是怎麼回事兒?婚禮怎麼停了?雪跟阿卿呢?」
「臭小子,這個雲丫頭究竟是什麼來歷?她身上怎麼會中有血蠱?」聖大夫轉身道。
「什麼?血蠱?」玉岫煙聞言一怔,詫異的揚眉,「老爹你說阿卿中了血蠱?」
對上那雙詫異的眸,聖大夫微微瞇起眸子,「你是說你不知道?」
「我當然不知道了!我怎麼可能會知道?」那探究的巡視,玉岫煙唇角狠狠地抽了抽,「老爹,你這是什麼眼神啊?你放心,阿卿絕對不是什麼壞人,她也不會為天外天帶來什麼災禍,你就別瞎擔心了!你還沒告訴我雪跟阿卿去哪兒了?阿卿怎麼樣了?」
血蠱,那丫頭居然中了血蠱……這種蠱毒只有南疆才會有,而南疆……她身邊只有蘭息染跟星月,這兩個人之中必定是蘭息染給她下了血蠱。蘭息染居然會給那丫頭下血蠱,看來那傢伙中的毒還挺深啊?就這麼想將人綁在身邊麼?
話說回來,血蠱發作起來可是很痛苦的,那丫頭能承受得了麼?可惜啊,這蠱毒除了本體之血之外根本無藥可解,看來她也只能受這煎熬了,誰叫她招惹了蘭息染那樣邪惡的傢伙呢!
幽冥教,若有機會他還真想看看這第一邪教究竟是什麼模樣?
「希望如此。」聖大夫斂眉,頓了頓,驀地抬頭,「你這小子怎麼對雲丫頭知道的那麼清楚?難道你們之前就認識?」
玉岫煙聞言愕然,「呃?好罷,我承認,我們的確之前就認識,所以我才會這麼肯定她不會為天外天帶來危險。老爹,別的事情我暫時還不能告訴你,等可以告訴你的時候我一定毫無保留全部說出來。」
「好,我等著那一日。」聖大夫伸手敲了敲玉岫煙的腦袋,舉步朝外走去。
看著那抹身影遠去,玉岫煙無奈的揉了揉被敲疼的額頭,「什麼時候能改掉這臭毛病啊?怪不得我最近總覺得腦袋不太正常,從小敲到大現在終於有效果了……」
真是,說了半天還是沒告訴他雪他們的去向,怎麼?難道是怕他去打擾他們?
他怎麼會呢?就算是偷窺,他也會適可而止的。
哼,不告訴他是罷?他自己去找,天外天不就這麼大麼?
澐澗
看著眼前那好似從天而降的瀑布,雲挽卿不禁有些愣住,「這裡是什麼地方?難道就是聖大夫口中的澐澗?」
沒想到山水秀麗,世外田園般的天外天還要這樣的地方,這麼大瀑布還真是少見,夜色的籠罩下除了宏偉之外,還要幾分莫名的恐慌與壓迫,在大自然面前人就是如此渺小,微不足道。
「嗯,我們進去。」雪名凰輕輕點頭,收緊了手臂,「一會兒進去會弄濕衣服,覺得閉上眼睛。」
「進去?進……哪兒去?」雲挽卿疑惑的挑眉,四處望去,除了連綿的山崖便是眼前的大瀑布,也沒見到什麼山洞之類的……等等!他剛剛說會弄濕衣服?難道!「你的意思是這瀑布後面……」
「嗯,瀑布後是一處山洞,裡面有泉眼,是我們天外天的聖地,只有祭祀與守護者的帶領下才允許族人進入。你的蠱毒發作,在這裡會好一點,站在洞口是冷水可以幫助你降溫,溫泉水可以提高體溫。好了,我們先進去再說。」說著,雪名凰足尖輕點,抱著懷裡的人飛身而起直直的衝入了急流的瀑布之中。
臉上一陣清涼便安靜下來,洞內積水滴落傳來清脆的回音,雲挽卿緩緩張開眼睛,眼前一片黑暗,這才發覺已經到了洞內,有溫暖的濕氣撲面而來。
雪名凰將懷裡的人放下來,拿出火折子點亮了洞內的火盆,火焰灼燒照亮了黑暗,視線豁然開闊。
雙足落地的一瞬間雲挽卿才驚覺雙腿虛弱無力,整個人不由得朝身邊的人靠了過去,若不是腰間的支撐她幾乎要滑倒在地上,不由得咬牙低咒一聲,「該死!這血蠱發作起來居然這麼折磨人……」
「阿卿,你沒事兒罷?」感覺到身旁傳來的重力,雪名凰點亮了兩個火架便收起了火折子,「你怎麼樣?沒有力氣麼?」
「嗯。」雲挽卿無力的點頭,柳眉緊擰,「從方才就覺得全身無力,但奇怪的是到現在那種冷熱交替的感覺也沒有出現,這血蠱發作起來到底會怎麼樣?真的很痛苦麼?」
在她離開雪名書院時那隻狐狸曾給她餵過一次血,他說限制一個月,算起來一個月已經過了,她真是笨!之前居然忘了計算日子,若是早點將血服下去,如今也不會落得這般田地了,更可惡的是水晶瓶還弄丟了!真是該死!
但誰又能想到她會摔下懸崖呢?
「我也只是聽說過傳聞而已,卻從未見過,也許是時辰未到罷。」雪名凰抱起身側的人朝洞內走去,到了一旁的石椅上將人放了下來,「阿卿,先坐下來休息會兒。」
「嗯。」雲挽卿軟軟的靠在石椅上,月眸半閉,「師父要不你先出去罷,一會兒發作起來我都不知道是什麼樣子,要是嚇到你就不好了。」
「說什麼傻話呢?」雪名凰聞言輕斥,伸手撫上了那張有些蒼白的臉,聲音低柔,「我怎麼可能離開呢?不要擔心,我會一直在這兒,若是痛就咬我罷。」
原本以為看到這張臉會在解開蓋頭之後,沒想到居然會在這種情況下,真是造化弄人,蠱毒什麼時候不發作卻在行禮的時候發作了,連老天也不想讓他們成親麼?這一身的嫁衣是為他穿的呢,尋常看她穿著白衣較多,沒想到這樣的紅色穿起來會這樣美,這是他的新娘,如今卻被血蠱如此折磨?她為什麼會中了血蠱,給她下蠱的人又是誰?
「我是人又不是動物,怎麼會隨便咬人呢?」雲挽卿勾唇,眸中卻一片幽暗。
此刻她才真正觀察這張臉,穿了紅衣的他與尋常截然不同,如此艷麗的紅他卻傳出了清美出塵,與花馥郁那個妖孽完全不同,仙人到底都是仙人呢?她忘記了血蠱的事,而血蠱卻在行禮時發作了,鬆了口氣的同時心中又有一絲失落。
失落?為何會失落?難道她真的要跟他成親麼?
「是麼?」雪名凰輕笑,指尖落在雲挽卿唇角輕輕拭去了那艷紅的血漬,「阿卿,你身上的血蠱……」
雲挽卿聞言一怔,對上那雙清眸不由的別開了視線,「血蠱的事我也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你,但我答應了別人不能洩露他的身份,若是我告訴了你血蠱的事就等於間接洩露了他的身份,所以我現在還不能告訴你,也許之後不用我告訴你你也會知道的。」
「身份?之後?」雪名凰凝眉,「你的意思是你口中的那個人我也認識麼?」
雲挽卿愕然,伸手推開了那張臉,「哎呀,你別再問我了!你再問下去,就算我不說你也會猜出來了!這個話題到此為止了!」
真是,她怎麼忘了她面對的都不是人,都是人精啊!
「好,我不問了。」雪名凰見狀歎息,伸手攬住了那虛軟的人。
雲挽卿鬆了口氣,清晰的感覺到血液的速度漸漸快了起來,肌膚的溫度也漸漸升高,雙手不由自的握緊了,該死!難道開始了麼?
隔著薄薄的衣衫感覺到了那漸漸灼熱的提問,雪名凰一震,驀地鬆開了手,「阿卿,你的體溫……」
「我知道。」雲挽卿凝眉,伸手推開了身前的人,往後靠去,「開始了,我能清晰的感覺到體溫的上升,我……」說話間,體溫已經急劇上升,臉上的蒼白被嫣紅的顏色替代,額頭漸漸冒出了細汗。
雪名凰眸色一閃,下意識的伸手撫上了雲挽卿的額頭拭去那一層薄汗,當手觸及到肌膚不禁被那灼燙的肌膚嚇了一跳,「體溫居然上升的這麼厲害!阿卿,你怎麼樣?要我抱你到瀑布下麼?」
「瀑布?」雲挽卿緩緩揚眸,伸手拿下了額頭上的那隻手,此刻她全身都想是著了火一般,任何觸碰都會因為那一絲絲的體溫加劇轉化為疼痛,冰山火海?此刻這感覺還真的很像置身火海中一樣,似乎不被這烈焰之火焚燒殆盡便不罷休。
雲挽卿的動作讓雪名凰皺眉,看著那越來越紅的臉,心中揪緊,「阿卿,我抱你過去罷,那樣會好受一點兒。」說著,便伸手欲將人抱起來。
手臂一被觸及便是針刺般的疼痛,雲挽卿一震,「別碰我!痛……」
「痛?」雪名凰僵住了動作,驚詫的揚眉,「怎麼會痛呢?哪兒痛?」
「不知道!你……你一碰到我就好痛,像針刺一般,不要……不要靠近我了……」雲挽卿朝一旁靠過去,用手拉扯上身上的衣物,不斷的升高的體溫似乎要將衣衫燃著了一般。
看到雲挽卿的動作,雪名凰眸色一暗,起身轉過身去,心中卻滿是焦急,「如此說來,我現在不能碰你了?那你自己能去洞口麼?」
該死!他該怎麼辦?難道只有這樣眼睜睜的看著麼?
「我……我不知道……」雲挽卿有氣無力的應了一聲,解開了腰帶卻無論如何也解不了衣衫上的紐扣,越是月不開便越是心急,體溫的升高,心中的焦急,全身內外都好似著了火,「該死!這衣服……」
這到底是什麼該死的嫁衣,居然弄了這麼多紐扣!
折騰的時間越久便越是煎熬,雲挽卿終於忍不住開口,「師父幫我……快!我熱……好熱……」
「幫你?」雪名凰一震,「我……要怎麼幫你?」
「衣服……衣服……」解不開紐扣,焦急之下雲挽卿用力拉扯起來,本就沒什麼力氣只是越折騰越亂而已。
「什麼?」雪名凰不可置信的揚眸,雙手緊握成拳,「你是要……要我幫你脫衣服,那……那怎麼可以?我怎麼能幫你脫衣服,我們……」
「只是脫外衣而已,再不幫我……衣服就要燒著了!快點啊!我好難受……」雲挽卿見狀又是氣惱又是無奈,這都什麼時候了還在在乎那些虛禮,她快被燒死了!
「那也……」雪名凰擰眉,聽著那一聲聲喘息,拳頭握的更緊,終於心一橫轉過身來,當看到石椅上那衣衫凌亂雙頰似火的人時不禁愣住,反應過來立即俯身靠近,手撫上紐扣的一瞬間僵住,「阿卿,如此我失禮了,原本我們就是要成親的,所以我……」
「別廢話了!我真的……真的要死了……」雲挽卿簡直要崩潰了,總有一種錯覺得衣服的禁錮越來越緊。
雪名凰聞言眸色一暗,終於動手解開了那一顆顆紐扣,火熱的氣息吹拂在臉頰上帶著曖昧,讓他不由得別開臉,嘗試著分散雲挽卿的注意力,「阿卿,你知道為什麼天外天的嫁衣會有這麼多衣扣麼?」
啊?雲挽卿一僵,眸中掠過淡淡的疑惑,「為……為什麼?」
弄這麼多紐扣專門折騰人麼?她現在就被折騰的半死!
想到天外天自古以來的傳統,雪名凰禁不住勾唇輕笑,「嫁衣設置這麼多衣扣就是為了專門折騰新郎的。」
「咳咳……」雲挽卿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看到身前的人不禁愕然,她想到了折騰人,卻沒想到折騰新郎,其實折騰的不就是新郎麼?他們如此狀況,他居然說了這個,只會覺得尷尬的罷,笨蛋。
話一出口,雪名凰才驚覺自己說錯了話,若不是因為血蠱發作,此刻便是他們的新婚之夜,他現在本來就坐著失禮的事還說了這樣的話,這不是找尷尬麼?該死!
因為雪名凰俯身的動作臉上的表情從雲挽卿的角度看的一清二楚,當看到那張臉上的掠過的尷尬時,不禁安慰道,「不用這種表情啊,這話也沒什麼?我……」
雪名凰聞言一怔,笑了,「不用為這種事安慰我,我只是怕你會尷尬,看來你比我想像中臉皮厚多了。說來也是,若是你臉皮不厚的話怎麼會女扮男裝來書院上學呢?而且還跟……」說到此處,眸中的笑意不禁斂了幾分,「你之前是與趙同學同住的呢?那他是不是也知道了你是……」
「什麼叫臉皮厚啊?那叫敢為天下先好不好?」雲挽卿避開了回答,趙泠滄豈止是知道了她的身份,但現在這件事還不能告訴他們,何況還有趙泠滄的身份。
「是是是,敢為天下先!」雪名凰從善如流,避開的問答卻讓他的心裡多了一絲疑問,按照她的性格若是沒有暴露的話肯定會得意洋洋的向他炫耀,可她卻避開了這個問題,如此說來,趙泠滄已經知道她是女子了?
畢竟共處一室,早晚會露出破綻的。
雪名凰小心翼翼的盡量不碰到雲挽卿,終於將外衫脫了下來,「感覺好些了麼?」
「嗯。」雲挽卿輕輕點頭,伸手環住了自己,體溫急劇下降,「糟糕……好像……好像有點兒冷……」
「冷?難道是……」雪名凰一震,將手上的外衫放到一旁,想伸手去抱雲挽卿,在觸碰到的時候又僵住了動作,「阿卿,你自己能到溫泉池裡去麼?」
「我……」雲挽卿嘗試著起身,雙足落地的一瞬間卻摔倒了!
「阿卿!」雪名凰下意識的伸手扶住了雲挽卿。
疼痛從肌膚觸及的地方傳來,雲挽卿皺眉,「放開……痛!快放開……」
雪名凰聞言慌忙放手,一放手雲挽卿便軟軟的倒了下去,急忙又扶住,幾次三番竟也有些慌了,「該死!這到底該怎麼辦?我到底要怎樣才能幫到你!」
「水,溫泉……」雲挽卿顫抖著,霧氣籠在發間,眉眼,竟慢慢的凝結成霜。
雪名凰這才恍然,將人扶到岸邊將人放了下去。
觸及到溫暖的水溫,雲挽卿舒了口氣,「師父,這樣下午不是辦法,我會受不了……你去找聖大夫讓他找找辦法,不管什麼方法我都會試的!」
「嗯」雪名凰點頭,在看到水中的人時遲疑了,「可是你……」
「你快去快回,我……我會堅持一下,快去!」
雖然放不下心,但雪名凰也很明白這樣不是辦法,叮囑幾句終於離去。
那廂,聖大夫與眾人說明了原因讓眾人都散了,人群湧出說談著正欲散去,卻看到半空中出現一架飛馳的軟轎,幾名艷麗女子抬著轎子,隨著走過花瓣飄灑,宛若幻境。
「那是什麼?是我眼花了麼?」
「半空中怎麼會有轎子呢?還有人?」
「我也看到了!這不是幻覺!」
「這是怎麼回事兒?那些是什麼人?」
「那不是我們天外天的人,難道是外人闖入了?」
「這不可能罷!我們天外天兩百多年的都沒有外人往來,怎麼會有人找來呢!」
看到這一幕的人都轟然一聲議論開來,紛紛抬頭望去,震驚萬分。
聽到動靜玉岫煙詫異的揚眉,舉步走了出來,一走出院門便看到眾人整齊一致的動作,隨著視線望去,當看到半空中那越來越近轎輦時眸色一暗,什麼人?外人居然能找到天外天來?而且這陣勢……看來,來頭不小啊!
天外天只出不進,兩百多年從未有外人往來,而且有天險為屏,桃花迷陣,外人怎麼會找的進來?除非……有人帶路,安靜了兩百多年的天外天怎麼會招惹外人,每次他與雪回來都會確保萬無一失,絕不會將外人帶入,如此說來原因便只能因為一個人,雲挽卿。
聽聞及川雪狐不禁是天下一解毒療傷聖藥,也是極具靈性的識路者,那小雪狐跟著雲挽卿,與幽冥教有關的人便是他了,蘭息染,居然這麼快就找來了,這額個人還真是不簡單啊,他之前還是太小看了他!
轎輦落地,四名女子同時站到轎輦兩側,腰配長鞭,髮髻高懸,同色的玫紅絲帶垂落腰間,隨風飛舞。
紫色的幕簾遮擋著轎內的人,只能依稀看著一抹人影端坐其中,轎身上雕刻繁複的圖騰,轎門兩旁懸掛著兩隻精緻彩穗銅鈴,風吹過伶仃作響,人未近奇異的香氣瀰漫開來。
突然聖大夫低喝出聲,「有毒!快屏息!」
什麼!眾人聞言一驚,紛紛伸手掩住口鼻卻已為時已晚,紛紛倒下。
玉岫煙眸中掠過一抹暗色,緩步走上去,「沒想到我們這種鄉野之地也能得蘭公子大駕光臨,不過這一見面就送上這麼大的見面禮是不是太熱情了點兒?」
這聲音,這語氣,坐在轎中的蘭息染聞聲一怔,這人是誰?
一旁的女子見狀,伸手撩起了轎簾,轎內那抹身影躬身走了出來,一襲幽藍長衫包裹著修長的身軀,邪魅的面容足以讓人驚艷,懷中抱著一隻雪狐,修長的手指輕撫著雪狐柔軟的皮毛,一人一狐好似從幽遠的夢中走來。
當看不遠處佇立的那抹身影,蘭息染倏然瞇起了眸子,「是你。」
嬋娟樓的那個人,他怎麼會在這裡?
「嗚嗚。」懷裡的小東西掙扎著跳下地面,在原地嗅了嗅,皺著鼻子走遠了,雪白的小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裡不見了蹤影。
玉岫煙收回視線,望向身前一身邪氣的人,揚眉淺笑,「看來蘭公子是跟著那隻小狐狸找到這兒來的了,那小東西命倒是挺大的,只可惜……」
雖然他不知道幽冥教在哪兒,但他能找到這兒來絕對不容易,原來不只是招惹那麼簡單啊,陷的還挺深,還真是看不出來這樣的人也會為一個女人到如此地步,只不過看阿卿的反應似乎不太待見他啊,不然就不會避開他了。
他正想有人找來呢,這就來了,他最近是不是太夢想成真了點兒?
可惜?蘭息染冷笑,「可惜什麼?」
他什麼意思?這人話中有話。他是傻子罷,原本打算讓自己冷靜一下,結果方才回到幽冥教沒幾日九罪就回去了,得知了她墜崖的消息的瞬間他幾乎崩潰了。
原以為他可以放下,只是自欺欺人而已,在生死面前那一切的糾纏癡怨都變得渺小,不值一提,直至那一刻他才驚覺她對他已經那麼重要了,星夜趕來就是為了確認她的安全。九罪帶回的消息讓他坐立難安,但此刻看到這些人他就放心了,他知道她必定得救了,特別是眼前這個玉岫煙,沒想到這裡竟然別有洞天,隱居了這麼大一群人,那龐大的桃花林迷陣還真是不好破解,浪費了他好些時候,不過此刻總算鬆了口氣。
什麼都不重要,只要她沒事就好,只要她沒事……
「可惜阿卿她摔下懸崖之後失去記憶了,也就是說她完全不記得你了,甚至連我也不記得了。」玉岫煙的語氣十足的惋惜,低斂的眸中卻蓄滿笑意。
血蠱啊,阿卿得救了,這傢伙來的還真是及時啊!
一點兒折磨也受不得,老天爺是不是待那丫頭也太好了點兒啊?反觀他,還真是可憐哪!
「你說什麼?」蘭息染聞言一震,唇角的笑意僵住了,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她失憶了?不記得他了?不可能,她怎麼會失去記憶?怎麼可以忘了他?他絕對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玉岫煙抬眸,當看到蘭息染的表情時無奈的搖首,「不用這麼看著我罷?不是我讓她摔下懸崖的,更不是我讓她失憶的。」
「她在哪兒?」蘭息染陰沉的開口,雙手一點點的握緊,幾乎要控制不住此刻心中翻湧的情緒。
「在哪兒?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她成親未果,血蠱發作了,如今該在哪兒受折磨呢罷?」玉岫煙聳聳肩,好戲要開始了,真是讓人期待啊!不知道這三人見面時會是什麼樣的情景?一定很精彩罷?
「成親?」蘭息染聞言眸中掠過一抹嗜血的冷光,她居然在這裡成親了?誰?她要跟誰成親?她想嫁給誰!他絕不允許她嫁給任何人,絕不允許。「她人在哪兒,我再問最後一遍。」
衣擺無風自起,如羽翼般在身後鋪展開來,幽冷的語氣讓人不寒而慄。
聖大夫再也忍不住上前拉住了玉岫煙的手臂,「臭小子,這傢伙是什麼人?你一口一個蘭公子,你認識他?他是不是為了雲丫頭來的?」
一連串的問題,讓玉岫煙好笑的轉頭,「老爹別擔心,沒事兒,只要阿卿在這兒就沒事,他若是傷了這裡的人,阿卿可是不會原諒他的。」
這句話玉岫煙故意說的聲音很大,讓蘭息染足以聽得清楚。
感覺到自家主子的怒氣,後面的幾名女子走到蘭息染身後,紛紛抽出了腰間的長鞭,「教主!」
教主?玉岫煙驀地轉頭,上上下下將蘭息染打量了一遍,「原來你就是幽冥教教主,我早該猜到的,不過與想像中並無出入,不過沒想到幽冥教教主的興趣會如此奇異,今日能親眼看到江湖中大名鼎鼎的幽冥教教主真是三生有幸呢!」
他知道他與幽冥教有關卻一直沒往殤也星刻身上靠,其實也不出入,這世上有幾人是這般氣質,屈指可數,只是這興趣著實讓他詫異,一個個居然都喜歡當先生,當先生真的那麼有趣?不然,改天他也去試試。
那張淺笑的臉在蘭息染眼中無比的礙眼,左手微動,正欲出手卻突然被一道熟悉的聲音打斷。
「聖大夫!」
一抹紅色身影閃身而來,速度極快,眨眼間便到了眾人面前。
雪名凰根本看不到別的,一心全在血蠱上,也看不到別人,逕自便拉住了聖大夫,「聖大夫,阿卿撐不住了!有沒有別的方法,你快點找找,不管是什麼方法可以!我現在必須要回去了,放愛情一個人在澐澗我不放心,我這就回去,你若找到了方法就快來找我們,聖恩,拜託你了!」語畢,轉身便走。
「雪名凰。」蘭息染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會在這裡見到了意想不到的人,那一身紅衣刺痛了他的眼睛,聯想到之前的成親二字,很顯然成親的人是誰已經昭示了!他怎麼也想不到雪名凰竟會出現這裡,更想不到雲挽卿要成親的對象會是他!陌生的世界,行為怪異的玉岫煙,失憶成親,再加上雪名凰……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熟悉的聲音讓雪名凰的腳步僵在原地,蘭?這是……蘭的聲音?他怎麼會聽到了蘭的聲音?是他幻聽了麼?
玉岫煙按住了雪名凰的肩膀將人轉了過來,同時壓低聲音道,「雪,蘭息染來了,他來找雲挽卿的,還有他幽冥教教主,也是給阿卿下了血蠱的人。」
一瞬間的訊息塞入腦中,雪名凰根本來不及消化,當視線裡出現那抹熟悉的身影更是驚的說不出話來,「蘭?居然真的……真的是你?你怎麼找到這兒來的?你真的是幽冥教教主?」
蘭是幽冥教教主,是他給阿卿下了血蠱……怎麼會這樣?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她在哪兒,快帶我去!」蘭息染壓下眸中翻湧的幽暗,身影一閃便到了雪名凰面前,面容冷靜,眸光若冰。
雪名凰聞言一震驀地回過神來,「跟我走!」
現在什麼都不重要,先解了阿卿的蠱毒才是最重要的!
兩人身影同時離去,幾個閃身消失在夜色裡。
「四位美人姐姐看到了罷這是一場誤會,快給大家解毒,老爹這裡就交給你了,我跟去看看!」這樣的好戲玉岫煙怎麼會錯過,立即飛身跟了上去。
「臭小子……」聖大夫還想說什麼,轉身已經不見了人影,頓時黑了老臉,「這個臭小子,一鍋亂粥就交給我了!」
澐澗山洞內,即便有溫泉水的包裹雲挽卿還是覺得冷的徹骨,整個人窩在水中抖成一團,口中喃喃的念著,「冷……好冷……冷冷……冷……」
尋著氣味,一抹雪白的小身影衝入水簾跳進了山洞。
細微的聲響並沒有引起雲挽卿的注意力,直至岸邊想起熟悉的聲音才睜開眼睛,當看到池邊那抹雪白時不禁一怔,下一刻嗤笑出聲,「真……真是被凍傻了,居然……出現幻覺了?小……小混蛋,你沒事的……對不對?我……我就知道你一……一定會沒……沒事的……」
「嗚嗚嗚。」看著溫泉池中那抹熟悉的身影,小傢伙趴在池邊伸出了小爪子,這一動卻差點調入水中,只能乾著急。
雲挽卿聞聲凝眉,「這……這幻覺真……真實度還……還真高啊……」
聲音居然這麼真實,她真的要以為這是真實的了。
「嗚嗚……嗚嗚嗚。」小傢伙焦急的在池邊轉悠著,不停的嗚咽。
雪名凰蘭息染一前一後進入山洞,一進入山洞便被超前了,當看到那抹身影衝進山洞內,雪名凰的腳步僵住了。
閃身而入,一眼便看到溫泉池水汽瀰漫中那抹身影的身影,蘭息染愣住了,熟悉的面容卻讓他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她沒事,真的沒事,好好地在他面前……
心中的擔憂在此刻終於消失了。
「嗚嗚!」看到蘭息染到來,小傢伙興奮的蹦了起來。
雖然閉著眼睛還是感覺到那道注視的目光,幾乎要嵌入她身上一般,雲挽卿不由得緩緩睜開了眼睛,當看到眼前的人時不禁愕然,「幻……幻覺好像更……更嚴重了……」
她居然看到了那隻狐狸?那隻狐狸怎麼會出現在這兒呢?真是被凍傻了罷。
四目相對,蘭息染一震,下一刻便躍入水中抱住了雲挽卿。
轟然的水聲,溫熱的體溫,真實的觸感,讓雲挽卿不可置信的瞠大雙眸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天哪!這……這不是幻覺!居然是真的!真的是蘭息染!
抱著懷裡冰冷的身子,蘭息染長長的鬆了口氣,心中的空洞終於一點點被填滿了,回過神來,伸手抬起雲挽卿的下顎,俯首印了上去。
「唔!」唇上一軟,甜膩的血腥味傳來,雲挽卿方才回神又愣住了。
緩步走入,一眼便看到溫泉池中那兩抹相擁的身影,雪名凰頹然的後退一步,靠在了濕潤的石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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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狸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