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看見什麼?為什麼一天之中有兩個人跟她說同樣的話?雲挽卿愕然的僵住身子,「方……方才?你是說你看到我跟孟風遙……」
這狐狸竟然剛剛就在附近了!他究竟是怎麼如此準確的知道她的行蹤啊?
「你不是說已經放棄他了麼?為什麼又出爾反爾?」雖然知道其中原因,但蘭息染還是想親耳聽到雲挽卿的回答,早已料到的結果,可是出現在他眼前時還是無法接受,方纔他差點克制不住自己了。
他們濃情蜜意,笑的那樣開心,在他面前他從未就沒那樣笑過。
雲挽卿聞言一怔,緩緩轉身過來,一對上夜色中那張冷魅的輪廓,腳步不由得往後退了退,「蘭息染,我覺得我們應該好好地談一談。自從你表明了心意之後,你便一直追逐,而我一直逃避,當然了我不喜歡你並不代表你不好,而是每個人都有一個適合他的人,我們並不適合彼此。我喜歡孟風遙,之前是我們之間有誤會所以我才會要放棄,現在誤會解開了,所以我……」
「不要再說了,我不想聽這些。」蘭息染伸手點住了雲挽卿的唇,鳳眸暗沉,「雲挽卿,不要跟我說這些沒用的話,我只問你一句,在你心裡當真對我一點感覺都沒有麼?」
不喜歡他,他怎麼如此輕易就說出口了呢?他們不適合,他為什麼看不出來有哪兒不適合?他喜歡孟風遙,孟風遙對他做了什麼?他為什麼不曾付出就輕易的得到了?他呢?他就一點也沒有考慮他的心情麼?
雲挽卿伸手拿開唇上那隻手指,眉頭一點點的皺了起來,心中有些懊惱有些為難還有些亂,此刻她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的心情了,「蘭息染你不要這樣好不好?為何要讓我將話說絕呢?那樣對你也是傷害不是麼?雖然你之前對我的確很過分,我也很討厭你,但你除了欺負我之外,其實也沒做什麼,我還是不忍心傷害你。」
這狐狸怎麼就看上她了呢?她到底是哪兒吸引了他啊?被這狐狸喜歡上她一直都覺得莫名其妙,何況他喜歡的是男人,而她是女人啊?這傢伙顯然是有斷袖之癖嘛!若是直接挑明了身份說不定問題就迎刃而解了,這狐狸也不會糾纏她了,可她就是不能挑明身份啊!這狐狸喜怒無常的,若是知道之後大發雷霆,然後大肆宣揚將她逐出雪名書院怎麼辦?
為了安全起見,她不能冒這個險!
「你以為你現在就沒有傷害我了麼?」蘭息染挑眉冷笑,眸中帶著濃濃的嘲諷,「真沒想到有一日我殤也星刻也會被人傷害,為情所困?雲挽卿,我該不該讚揚你?」
「不不不!那就不用了……」雲挽卿聞言一震連連擺手,雖然夜色很暗,但卻能感覺到蘭息染身上散發出來的頹然,「喂?蘭息染,你……你沒事兒罷?」
蘭息染低垂的眼睫擋住了眸中的情緒,薄唇邊漾著冷笑,並未答話。
第一次動一個人動心,第一次付出的感情就得到了這樣的回應,他是不是太失敗了?之前下定的決心在看到方纔的畫面時瞬間被摧毀,他們兩情相悅,他倒成了多餘的那一個了,真是可笑啊!
見蘭息染不回答,雲挽卿愕然,總覺得四周的空氣都壓抑起來了,看著平時趾高氣昂的人突然變得如此頹廢她還真是有點兒不太習慣,更何況她還是罪魁禍首。她已經很主意措辭了,難道還是傷害到了他了麼?不會啊,死狐狸看起來戰鬥指數挺高的呀,應該不會因為這三言兩語就被擊倒了罷?
「喂?蘭……息染?」最終雲挽卿還是忍不住拉了拉蘭息染的衣袖,依然沒有反應,頓時滿頭黑線,遲疑了一下踮起腳尖費力的伸手攬住蘭息染的肩膀安慰似的拍了拍,「兄弟不要氣餒嘛,世上男子千千萬,你何必在一棵樹上吊死呢?我相信你一定會遇到你喜歡的人,不然我也可以給你介紹啊?你要什麼樣的你就說罷,我上天入地一定會給你找到的!」
這狐狸天天欺壓她欺壓慣了,竟然突然變成了文藝范她一下子還真是不適應,還是習慣他之前的樣子。誒……等等!她這麼想好像她有受虐傾向一樣?靠,不會她胡說八道的給說中了罷!
看著身側的人,蘭息染唇角狠狠地抽了抽,不知該用怎樣的表情表現他此刻的心理,「雲挽卿你知道你在幹什麼麼?」
平時見他就躲,現在居然膽大包天的敢攬著他了,更可笑的是居然在安慰他?還要給他介紹什麼該死的男人,他何時說過他是斷袖之癖了,此刻次心中真有幾分想掐死他的衝動。
「當然知道了!我在安慰你啊?有什麼問題麼?」雲挽卿理所當然的挑眉,並不覺得有什麼問題,頓了頓這才反應過來!天哪!他到底在幹什麼?她居然腦抽的在那位死狐狸!
下一刻連忙縮回手,連退兩步,「不不要誤會!千萬不要誤會,我只是單純的想安慰你,畢竟你也是因為我嘛?我保證絕對沒有任何想法,請你一定不要胡思亂想!」
那閃電般避開的動作,讓蘭息染心中一陣不舒服,眸色更沉了,「雲挽卿你聽好了,我不管你喜歡誰誰喜歡你,我只知道我喜歡你。你已經招惹了我,我絕對不會放棄,即便那個人是孟風遙,我會跟孟風遙公平競爭,這件事你沒有權利拒絕,這是我們兩個男人之間的較量,在這之中你不得過度接近孟風遙,為求公平你不得對他做什麼,否則你也要與同樣的方式對我做什麼。今晚我等你就是為了要告訴你這件事,就憑你三言兩語就想要我放棄?你也太天真了……」語畢,冷哼一聲轉身離去。
看著那離去的背影,雲挽卿錯愕的愣在原地,等反應過來差點沒一口老血噴出來,「天真?你才天真!你們全家都天真!可惡,什麼叫我沒有權利拒絕?我就讓你看看我到底有沒有權利拒絕!哼!」
還為求公正,她不得過度接近孟風遙,對孟風遙做什麼就要對他做什麼?他以為他是誰啊?憑什麼?什麼都不知道還在那裡大發厥詞!孟風遙才不會答應他!原本還對他有那麼點的愧疚之心,這下什麼也不剩了!
走進畫眠樓,雲挽卿停下了腳步小心翼翼探頭看了一圈確定沒有看到十三的身影才鬆了口氣,「幸好不在!我還以為又在門口等著呢,嚇死人了……」
話音方落,一抹黑影便從樓閣下的暗影裡走了出來,那一襲黑影與黑暗融為一體,方才雲挽卿根本就沒發現。
當看到那抹從還黑暗中走出的人時,雲挽卿滿臉黑線,腳步不自覺地偏著方向朝一旁退去,「內什麼……十三你怎麼在這裡啊?不會是在等我罷?好巧啊?呵……呵呵……」
十三也不說話,只是沉著一張臉望著那抹不聽偏離的身影,冷眸陰沉,週身散發著壓抑不住的冰冷與怒氣。
「呃?」隨著距離的靠近,雲挽卿感覺到那強大的壓迫感,漸漸地笑不出來了,終於挪正了步子走到了十三面前,「十三你……你能不能不要用這樣的眼神看我?好罷,隨便你愛什麼就怎麼看罷!我知道是我的錯,我不該一消失就是一整天,可是我也有隱情的啊?而且我也給你留了字條,也不算是罪大惡極對不對?應……應該不算罷?好罷,我罪大惡極,讓你擔心了!對不起,我跟你道歉,我保證下次再也不會了!所以……這次能不能原諒我?」
「是不是因為在你心裡我一點也不重要,所以你能一次又一次的無視我的擔心?」看著面前那低垂的小臉,十三淡淡的開口,眸光暗淡。
因為擔心她的會有危險,因為擔心她會暴露身份,因為擔心她會惹出禍事,他一次又一次在山上找她,一遍又一遍,找遍了所有她有可能去的地方都沒有看不到她,那種焦急的心情在看到此刻盡力脫罪的她時竟有些諷刺……
這六年的時光改變了他,他是不是太認真了?認真的將她當成了整個世界,卻一次又一次的被無視。
也許他真的不適合擔心別人,心裡也不該放進任何人,至少那樣他就不會擔心,不會焦急,不會痛。
「不是!十三很重要很重要!」雲挽卿驀地抬頭,接著燈光看到了那雙眸子,很冷,很深,看不盡的漠然與哀涼,與初見他時一樣,這樣的眼神讓她害怕,因為那時的十三就像是沒有靈魂的人,冷漠的讓人懼怕!他怎麼了?她一日沒回來他為什麼突然變成了這樣?此刻,她居然有種他要離開的錯覺,這種沒來由的恐慌感讓她沒有意識到自己行為的時候便緊緊抓住了十三的衣袖,「十三!不要走!我錯了,以後我再也不會丟下你一個人了,我去哪兒都帶著你,我保證一定等你一起!」
十三聞言一震,眸中掠過一抹震驚,「你為什麼會知道?」
他只是在心裡想卻從未表現出來過,她為何會看出來?難道他現在已經變得這麼容易暴露情緒了麼?
「你真的要走?!」雲挽卿不可置信的瞪大雙眸,伸手用力揪住了十三的衣襟,「為什麼?你居然真的要走?為什麼……十三你告訴我究竟是為什麼?難道就因為我今日一日未歸讓你擔心了你就要走麼?」
她想不通!他已經留在她身六年多了,現在居然想離開她?為什麼?憑什麼?她不准!死也不准!
心中突然湧起的恐慌與怒火讓雲挽卿忍不住低吼出聲,雙手也轉而緊緊抱住了十三,似乎這樣便能留住他,「我不准你走!死也不准!你忘了麼?你的命是我的!你憑什麼走!」
十三愣住了,沒想到雲挽卿會有這麼大的反應,愣了一瞬抬頭看了周圍一眼,伸手抱住了懷裡的人施展輕功飛身躍出院落,消失在夜色裡。
片刻之後,兩人落在了崖邊的涼亭內,雙足落地,十三也在一瞬間鬆開了手,腰間那收緊的雙臂讓他有些無奈的歎息,「放開罷。」
他只是有了想法而已,並未真的決定要走,沒想到居然讓她看出來了,還引起了那麼大的反應。那麼大的聲音在繼續待在畫眠樓一定會驚動別人的,一衝動起來就什麼也不管不顧了,她這樣讓他怎麼能放心離開呢?其實方才看到她死死抱著他不讓他走的時候,那個念頭就打消了,他只是……以為他的存在可有可無才會想離開,還有一點便是他的身份,雖然他早已放棄了那個身份,但那並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得了的。
「不放!」雲挽卿凝眉氣沖沖的開口,雙手更用力了。
見雲挽卿真的生氣了,十三一怔,「好了,我只是想想而已並沒有真的要走,現在可以放開了麼?」
「想也不許想!」雲挽卿氣惱的抬頭瞪了一眼,這才鬆開手氣呼呼的走到一旁的長椅坐了下去。
這樣的場景,讓十三覺得又無奈又好笑,居然氣成這樣,明明該生氣的人是他不是麼?他要離開,她真的那麼不捨麼?
原以為會聽到解釋到,可是等了半晌居然一點兒反應也沒有,雲挽卿氣惱的轉頭卻發現十三站在原地居然一直在盯著她看,頓時沒好氣的開口,「看什麼看!難道你就不該解釋解釋你方才說的混賬話麼!」
居然要離開她,真是豈有此理!方纔那一瞬,心情還真是難以形容,又是震驚又是恐慌又是心痛……果然六年的事關不是白過的,她現在已經完全將他當成了她的所有物,所以聽到他要離開的消息會那麼生氣,更多的卻是害怕,她無法想像身邊沒有他的日子,習慣真是個可怕的東西。
十三一怔回過神來,並沒有被雲挽卿鮮有的怒氣嚇到,「怎麼?你讓我擔心了一整日,難道不該是你先向我解釋麼?」
找不到她,她知不知道他的心情?就像是沒有了靈魂,一整日都失魂落魄的,腦中不自覺地想到她有可能發生的事情,發生的意外,越是擔憂腦中所想便越是糟糕,那種恐懼他再也不想經歷了。
其實看到她的那一瞬間他也不知道他是怎麼了竟然會那麼生氣,想了那麼多,甚至想到了離開,似乎他現在越來越看不透自己,越來越不瞭解自己了。
雲挽卿聞言滿頭黑線,「好!我就先跟你解釋,早上我給你留了字條之後的確是打算下山去看比賽的,可是我在下山的半途遇到了孟風遙,他人很不對勁兒,我就送他回了無民居,之後便待在無名居睡著了。醒了之後就跟著孟風遙去了山裡採藥,但是遇上了大雨,我們被困住了,只好在山中躲雨,直至雨停了我們才回來,所以這是不可抗力因素,並不是我有意為之,讓你擔心我也很內疚的好不好!好了,現在我解釋完了,該你了!說你到底為什麼突然要離開?」
好吧,原諒她省略了n多細節,因為她覺得現在不是告訴十三的時機。
「無名居?可是我去了無懼名並沒有看到你們?」十三疑惑的凝眉。
「大概是我們都睡著了,我們在二樓,你沒有去二樓罷?」雲挽卿心中愕然,十三肯定是沒去二樓,如果去了現在就不是這個反應!畢竟那個時候她跟孟風遙兩個人在床上相擁而眠啊!
不知他看到了會是什麼反應?跳起來?還是將她拖下來?好吧,依十三那殭屍復活他都不會有反應的性子,後者比較可能。
十三搖首,原來是在二樓,怪不得他沒有看到人,他沒想到他們會在二樓,下次他知道了。
雲挽卿見狀拍了拍身側的位置,「過來,輪到你了。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一五一十的全部交代出來!」
「我是犯人麼?」十三無奈的走了過去在雲挽卿身側坐了下來。
「你不是犯人,但是你比犯人的犯罪情節嚴重多了!你知不道你那一句話對我傷害有多大,這裡被捅出一個拳頭大的口子,血淋淋的!」雲挽卿說的誇張,還指了指自己的心口。
好吧,她誇大其詞了,人的心不過就拳頭大小,她這下一子被捅沒了,但是痛的感覺是一樣的,她也不算說謊嘛!
誇張的言辭差點讓十三笑出來,雖知道是假的心中還是有些高興,「其實也沒什麼就是擔心了一整日看到你回來的時候受了刺激,才會說出那樣的話。」
「騙人!」雲挽卿氣惱的哼了一聲,「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方纔還說什麼『是不是因為在你心裡我一點也不重要,所以你能一次又一次的無視我的擔心?』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十三聞言一怔,長睫如扇掩住了眸光,半晌才道,「我只是……以為在你心裡我的存在根本不重要,既然可有可無,還不如離開,我不想再那樣擔心一個人,那種感覺讓人害怕。」
雲挽卿已經消下去的怒氣才聽到這番話時又燒起來了,「誰說你可有可無了?誰說你不重要了?在這世上除了爹娘和霜兒之外只有你對我最重要!你這個笨蛋!難道我平時表現的還不夠明顯麼?真是看不出來啊,平時看起來冷漠如冰的十三居然會如此多愁善感,還真是有點兒嚇到我了……」
「真的麼?」十三一震,心中某個角落正在慢慢塌陷,他根本沒有注意到雲挽卿的調侃,全部的心思都被前半句話震住了。
雲挽卿見狀愕然,「什麼真的假的?」
「我……對你真的那麼重要?」
「當然是了!哎,你很奇怪哎,同一句話幹嘛要我說兩遍啊!」頓了頓,雲挽卿才反應過來,「喂,十三你該不是感動了罷?」
得到肯定的回答,十三鬆了口氣,連日來的擔憂也在此刻一同放下,直至此刻他才知道原來他真的那麼重要,唇角不自覺地微微揚起,「我很開心。」
那一抹笑雖細微,卻足夠驚艷,雲挽卿眸色一亮,不可置信的指著十三唇角那抹笑驚呼出聲,「天哪!十三你……你你你居然笑了哎?原來你真正笑起來的樣子這麼美,你平時為什麼不多笑給我看看啊!你要是這麼笑,我以前就不用去嬋娟樓了,天天看你就好了啊!」
十三聞言唇角的笑意立即隱去,眉頭微微抽搐,起身道,「好了,時辰不早了,明日你還要上課呢,我們該回去了。」
嬋娟樓?當他是什麼?小倌?真是什麼話都說得出口,果然不能由著她。
「哎?十三你別走啊,再笑一個跟我看看嘛!」雲挽卿立即起身追了上去,伸手緊緊地拽住了十三的衣袖央求著。
「不要。」不知為何此時十三腦海中不由得浮現出以前在嬋娟樓時雲挽卿調戲別人的畫面,那時候她說的也是這麼一句話,那她到底將他當成了什麼?
「十三你怎麼可以這樣!你剛剛傷害了我,所以現在要補償我,我心中那拳頭大的傷口就靠你的笑治癒了。」雲挽卿怎麼可能如此輕易放棄,雖然與十三僵持的結果最後都是以她失敗告終,不過做人就是不可以輕言放棄的嘛!更重要的是十三笑起來真的好美啊啊!
「不要。」
「十三!你的心怎麼這麼很呢?笑嘛你就笑嘛!」
「不。」
「笑一個!就一個!」
「……不。」
「我恨你!」
「……」
聲音漸漸遠去,那兩抹也消失在夜色裡,雨後的天氣分外清新沁涼,夏日的夜晚蛙聲蟲鳴,時光靜好。
翌日
清晨空氣清冽,窗外鳥語花香,雨後碧空如洗,趙泠滄微微伸了個懶腰,轉身走到床榻的另一邊繼續著他已經養成習慣的日常生活之一,叫雲挽卿起床。
床上那人整個上半身都埋在薄被裡,雙腿卻翹在書堆上,睡成了一個無法形容的詭異姿勢,而且在夏天這樣整個腦袋都悶在被子裡,他難道都不嫌熱麼?趙泠滄無語的搖首,伸手拉住了被子的一角,拉開之後才枕頭上空空如也,腦袋竟挨在書堆旁,頓時愕然,正欲伸手去拍那人,卻突然被頸後那幾抹紅痕吸引住了視線。
那是什麼?
並不是過敏之類,湊近了些許才看清了,看清之後整個人也僵住了,那……那是……吻痕?!居然會是吻痕?怎麼可能?他……他頸後怎麼會有吻痕?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雖然他並沒有經歷男女之事,但那樣的淤痕明顯是人為的,那樣的大小只能是唇,更何況為位置是在頸後,只可能是別人弄上去的……那個人是誰?這段時日他總是很晚才回來,又一次還喝醉了,他寂靜是去了什麼地方?又是去見了誰?
雲挽卿他難道真的是斷袖之癖?他明明說過他不是的,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趙泠滄突然發覺他有些無法接受這個事實,無法解釋的慌亂盈滿了整顆心,腳步一直不由自主的後退,身後一頓,終於抵在了桌案後,突然的撞擊引得桌子一震,桌案上的紫砂杯咕嚕嚕的滾了桌面摔在了地上。
彭!
一聲脆響將睡夢中的雲挽卿嚇了一跳,反射性的抬頭看了一眼,但看到床邊那抹熟悉的身影時不禁蹙眉,「冰塊你幹嘛啊?吵死了,好困……」說著,蓋上了被子又睡了過去。
閉上眼睛睡了會兒,雲挽卿突然意識到不對勁兒,她方才是看到了冰塊?看到了冰塊就代表要起床了?啊!反應過來,雲挽卿抱住被子一咕嚕坐起身來,「是不是要遲到了啊?冰塊你怎麼不叫我啊?難道是改變了叫醒方式麼?這個不好,又嚇人又浪費,還是換一個罷!」
趙泠滄像是沒聽到雲挽卿的話,怔怔的轉身朝外走去。
「冰塊?」雲挽卿愕然的抬頭看了一眼,不予置否的聳聳肩,披上衣衫掀開被子下了床。
辭別十三之後,雲挽卿一路打著哈氣走進了教學樓,路過藏書室卻在室內看到了一抹白影,不禁一震定睛一看竟是雪名凰,「嚇我一跳還以為是鬼呢?」
這個冰塊今早也不是抽了什麼風,竟然提前了半個時辰叫她起來,昨晚睡得又晚困死她了,最重要的是經過一夜她全身上下都很痛,像被是車碾過了一樣,做女人真是可憐!方才在膳堂看到孟風遙人家那叫一個神清氣爽,哪兒像她本條命都快沒了,天差地別,真是不公平!
感覺那道注視的目光,雪名凰緩緩抬頭當看到窗外的雲挽卿不禁差異的揚眉,隨即招手示意雲挽卿進來。
昨日雲同學跟風遙在一起,也許他在風遙那裡聽到了什麼也未可知。
雲挽卿見狀愕然,回頭看了一眼只有她一個人,指了指自己,見雪名凰點頭,推門走了進去,「山長,你在這兒做什麼?」
「來找幾本書。」雪名凰微微一笑,「雲同學很早啊。」
「啊?沒有啦?」雲挽卿不好意思的撓了撓腦袋,「其實學生很愛睡懶覺,沒辦法早起,每次都是冰塊……哦,不,是趙同學叫我起床的,說起來還真是慚愧。」
冰塊?雪名凰眸中掠過一抹詫異,「看來書院的規定還是很有效的,不然雲同學豈不是日日都遲到了?」
「哈哈!那是。」雲挽卿走到書架旁一看才發覺雪名凰手中拿的都是些天象地理傳記之類書籍,「山長對天象之類的有研究麼?」
「哦,稱不上研究,只能說是興趣罷了,總覺得天地萬物,天象星辰很神奇,有一種無法言喻的魅力讓人去探究。」雪名凰看了看手裡的書籍,解釋道。
「嗯……宇宙地球的確很神奇,地球的行程人類的行程完全就是無限巧合行程的奇跡啊。」雲挽卿贊同的點點頭,其實她也對這些很好奇,但有一點不同的是越瞭解便越覺得恐懼,只要其中有一點兒偏差與意外一切就不復存在了啊!「對了!山長還看傳記之類的書,山長很喜歡旅行麼?」
「是啊,我很喜歡去看各地的風土人情,不管是名山大川還是古樸小鎮都有著各自不同的魅力,我去過的地方我都盡量的還原本色寫成了傳記,若有一日老了拿出來翻閱的時候還有所依存,不會記憶消失。」雪名凰將書放到一旁,示意雲挽卿走到一旁的桌案旁坐下來。
「原來山長也很喜歡旅行啊!學生也很喜歡呢?」雲挽卿欣喜的抓住了雪名凰放在桌案上的手臂,頗有些找到知音相見恨晚的感覺,「學生的願望就是可以走遍天下,在有生之年可以在每個地方留下腳步,觀賞美景風情,看遍人間百態,這才人一生所追求的至高理想!」
看著緊緊抓在手臂上那兩隻小手,雪名凰微微一怔,隨即笑道,「沒想到雲同學與我所想倒是如此相同,還真是找到一個小知音呢?等將來有機會,我們可以結伴而行。來書院讀書大部分都是為了考取功名,看來雲挽卿對這些並不在意。」
「功名只不過是虛名而已,不管是為官為民只要做好自己便是最成功的了,再說憑學生這張嘴若是躋身朝堂,只怕一日便會將整個朝廷的大臣都得罪了,至於皇上那就不用說了,伴君如伴虎,嘴上一個不注意就可能腦袋搬家了,學生只怕腦袋不夠砍。」看她老爹就知道朝廷不好混了,她才沒那麼笨自己往那勾心鬥角的牢籠裡鑽,而且她也不是那麼偉大的人啊,她若是做官,貪錢是不大可能,但別人若是獻上美人,她也許就……
「好一句話做好自己,雲同學的胸懷比我想像中寬廣多了,這灑脫的性子倒是與郁有些像呢?」雪名凰發現每一次接觸,都能發現雲挽卿不同的一面,他就像一個小太陽,不論何時總是最引人注目的。
「是麼?」雲挽卿乾笑,與那妖孽像?她沒什麼興趣。而且她一個女人被一男人誇讚什麼胸懷寬廣……這……這怎麼聽怎麼彆扭啊,果然男女之別還是挺大的,比如標誌性的某個部位。
看著眼前眉目清秀的少年,雪名凰終於試探性的開口,「雲同學昨日一直都與風遙在一起罷?不知……他可與你說過什麼?」
「啊?」雲挽卿聞言愕然,什麼意思?什麼叫與她說過什麼?
「是這樣的,我覺得最近風遙變了,特別是近幾日,我擔心他出什麼事兒。我想你也看出來了,風遙這個人是有話就憋在心裡的人,很多話都不能直接問他。昨日你與他在一起,不知他可有跟你說過什麼?比如……慕容姑娘的事兒?」
原來如此!雲挽卿恍然大悟,這幾日的確是變了,他們都在糾結彼此的事卻忘了身邊的人,沒想到雪名凰這就開始關心了!不太妙啊,不知道孟風遙到底能不能守住秘密呢?不行,她還是先打消雪名凰的疑慮再說!
「噢,在避雨的時候的確說了些話,山長應該知道慕容姑娘跟孟先生解除婚約的事兒了罷?」
「是,這件事我們幾人都知道了,而且慕容姑娘已經離開了,沒跟任何人告別,只給風遙留了封信便走了。」雪名凰點頭,清眸微沉,「似乎自慕容姑娘來了之後風遙就變了。」
什麼?慕容涼辰已經走了?這麼快?雲挽卿心中一陣詫異,面上卻擺出一副惋惜同情的表情歎了口氣,「就是因為慕容姐姐,孟風遙都跟學生說了,今日既然山長都問了,那學生也就不隱瞞了,其實事情是這樣的。孟先生深深的愛著慕容姐姐,倆人青梅竹馬從小一起長大,但是慕容姐姐對先生只有兄妹之情,加上倆人在性格愛好上的天差地別,導致了今日分離兩地的局面,在先生離開的這六年慕容姐姐喜歡上了別人,那個人就是……」
站在門外聽了片刻的孟風遙終於忍不住推了房門,「雲同學你在說什麼呢?」
這丫頭就算是為了打消凰的疑慮也不用這麼瞎掰罷?居然還表演的繪聲繪色,真是……
突然出現的孟風遙,將屋內的兩人嚇了一跳,特別是雲挽卿表情就凝固了。
孟風遙!他怎麼在這兒啊?雲挽卿瞪大了眼睛吞了吞口水,「先生早安。」
雪名凰回過神來,起身道,「你都聽見了。對不起,不該瞞著你打聽你的事。」
「不用道歉,你也是關心我,我都明白的。」孟風遙微微一笑,隨即走到雲挽卿身旁,伸手敲了敲雲挽卿的額頭,「雲同學你怎麼可以這麼頑皮戲弄山長呢?我昨日是這麼跟你說的麼?」
「痛……」雲挽卿摸著被敲過的額頭,可憐兮兮的乾笑,「學生絕對沒有戲弄山長,若是說謊就罰我終生不娶!其實學生只是稍稍加點了前綴,最重要的在後面,後面……」
居然將水扣到她頭上了,她這麼做是為了誰啊?哼!欺騙謫仙般山長大人她也很有罪惡感的好不好?雖然編故事的快樂遠遠地超過了那一丟丟的罪惡感。
聽到終生不娶四個字孟風遙差點沒忍住笑出來,終生不娶?真虧這丫頭想得出來,真是狡猾。
「沒關係的,我並沒有怪罪雲同學。」雪名凰溫柔的笑,伸手輕輕揉了揉雲挽卿的發頂,「不過,騙人總之是不對的,下次別再這樣了。還有,終生不娶這種話也別再說了,若是雲同學日後娶不到女子那可就是我的責任了。」
此話一出,三人同時笑了出來,雖然笑點不同。
頓了頓,孟風遙解釋道,「凰不要再擔心我了,我沒事,只是這次見到辰兒感慨了很多,覺得我很對不起她,這麼多年都將鏢局交給她一個人。還有,不要相信雲同學所謂的前綴,我對辰兒只是單純的兄妹之情,並無其他,不過辰兒有了心上人倒是真的。」
「原來如此。」雪名凰瞭然的點頭,對上那雙恢復如常的墨眸,心中鬆了口氣,「時辰要到了,你們趕緊都回去上課罷,可不要因為我而遲到了,那我的罪過可就大了。」
「嗯,那我們先上去了。」孟風遙微微一笑,轉身朝外走去。
雲挽卿連忙跟了上去,臨走時還不忘跟屋內的揮手道別,「山長再見!」
一轉上樓梯,雲挽卿便賊兮兮的四處看了看,見四下無人立即伸手在孟風遙的額頭上敲了一記,隨即得意的跑上樓去,「我可是有仇必報的!」
看著那張燦爛的笑臉,孟風遙一怔,下一刻無聲的笑了出來,這丫頭真是傻得可愛……
雲挽卿本來是很開心的去上課,原本以為孟風遙會隨後進來的,卻忘記了今日是沈遇的課,頓時像霜打的茄子,蔫了。
其實,雲挽卿很想認真聽課的,可是看著那張臉漸漸地就演變成了孟風遙的臉,如此三番,讓她幾乎要自己有問題了,更怪異的是身旁某個冰塊平日裡上課都認真的過分,今日課上居然一個勁兒盯著她看,看的雲挽卿毛骨悚然,一上午過去半邊臉都要看出一個坑來。
下課鐘聲一響,雲挽卿就忍不住了,「喂!你今日鬼上身了啊?幹嘛一直盯著我?」
這幾日她可是安分的很,沒有哪兒惹到他啊?真是莫名其妙!
趙泠滄依舊怔怔的,對上那雙氣惱的月眸,眸色一暗,突然起身躍過書案,一把拉起雲挽卿便朝外走去,「跟我來。」
「啊?疼!喂!鬆開!死冰塊你腦袋被門夾了啊?喂……」儘管雲挽卿掙扎了,但那小力氣跟自小習武的趙泠滄比起來簡直是弱不可擊,輕易地便被拉走了。
學堂內的人見此狀況皆是一頭霧水,就著各種可能性議論開來。
一路被拉到崖邊,趙泠滄終於放開了手。
雲挽卿立即撩起衣袖查看手腕,紅的有些不堪入目,火辣辣的疼,憋了一肚子的火氣,「趙泠滄你瘋了啊?幹嘛拉我到這兒來!手痛死了你知不知道,怎麼一點兒也不知道憐……」話到此處,驀地住了口,「反正你就是一神經病!懶得理你!」
語畢,轉身便走。
「你頸後的吻痕是怎麼回事?」趙泠滄轉身冷冷的開口,雲挽卿的腳步頓時僵住,差點沒一頭栽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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