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滿意足地喝完了兩大杯橙汁,魏央才發現了飛機中的不對勁,她嘴角微微抽搐,顯然是想起了以前那幾次坐普通民航的經歷來,似乎,大部分都會碰到這樣那樣的狀況,用洛未棲的話來說,那就是躺著也中槍了。
為了避免過早地被凌家的人查到自己的航班而導致在機場就被押回去,所以魏央挑了經濟艙的位子。不過顯然,艙內的氣氛似乎有些沉重了,她微微皺眉,然後扭頭看了過道對面一眼。
不得不說,女人的直覺,往往都很準。艙裡的氣氛之所以會這樣,原因很簡單,乘客中,超過十分之一的都是面容嚴肅的男人,即使他們都穿著便裝,也無法完全遮掩身上的戾氣,這是常在刀口上舔血的人才能擁有的。
被魏央看著的穿著白色襯衫的男人也注意到了她的視線,雙手快速地摸向了腰間,然後才裝作不經意地扭過了頭,但很可惜,他沒辦法當作若無其事地再扭開頭。
「大小姐?」邊河的雙眉擰了擰,他怎麼都沒想到,會看見魏央出現在民航上,更何況是經濟艙!他以為這個時間的魏央應該被嚴嚴實實地保護在凌家的大宅裡,只等著幾天後做凌岳的新娘了!
「嗨,邊河。」邊河是夏侯玄曾經撥給自己的手下,由於夏侯炙的問題,她去了凌家住下後,邊河就被調任回了夏侯玄的手裡,現在暫領南亞海陸運輸負責人的位子,不過夏侯老當家表示過,等魏央回來了,還是點名要她繼續擔任這個位子的,畢竟,再沒有人比曾經的魏當家(指的是魏央)熟練於軍火買賣了。
「大小姐怎麼會在這?」雖然這樣問魏央問題,在身份上不是很合適,可由於現在情況特殊,邊河不得不冒犯了。
「我去京城找哥哥和莫問啊。」魏央見邊河壓低了聲音,便也誇張地張大了眼睛,輕輕地一個字一個字地說著,看得邊河有點想擦汗,大小姐,您這個樣子,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思誒。
見邊河有種想說卻不知如何開口的模樣,作為曾經的上司,魏央準備不再逗弄這個大漢子了,她自然地收起了表情,勾著淺笑,正襟危坐地拿起手邊的報紙看了起來,只是口中還是發出了輕微的聲音。
「為什麼你們會出現在飛機上?」魏央細細地數了數,這個艙裡有十幾個面善的人,她回想了一下,確定了這些人都是夏侯家的人。
邊河斟酌了一下,還是吐露了實情。雖然魏央就要成為凌家的主母,但是是個人都看得出來,他們的當家以及莫少爺根本沒有放棄,對魏央還是一如既往的好,更何況,他曾經做過魏央的屬下,他明白這個女孩的過人之處,對她也很是敬重:「有人竊取了夏侯家的一部分資料庫,我們查出來的時候,這個人已經逃往了倫敦,我們追了過去,輾轉之下,他又去了美洲,到了紐約他又上了這一班飛機,所以我們就跟了上來。」
「為什麼不直接動手?」魏央蹙眉問道,這麼多人難道還制不了一個叛徒嗎?
「他手上的資料只有一份,當家說那還有用,所以我們不敢輕舉妄動,更何況,他揚言說自己有帶炸藥。」邊河小聲地解釋著,他越說,頭越低,好像他的餘光還能看到魏央興味之餘露出的輕微嘲笑。
見曾經的手下被自己的笑容打擊得不行,魏央也不再繼續,歪頭想了想後,問:「他在這個艙裡?是誰?」
「他叫鄭明,是蒼少爺手裡的人,沒想到這個釘子埋得這麼深,直到前幾天我們才發現得他,可他已經將資料竊取到手了。他現在就在最前面,估計隨時拿著口袋裡的炸藥,對我們的人做著威脅。」邊河憤憤地低聲咒罵:「該死的,他也姓鄭,說不定就是夏侯健那個混蛋的人!」夏侯健原名鄭健,入贅夏侯家以後,才改了姓氏。
「哦……」魏央的字音微微上揚,帶著看好戲的玩味感,讓邊河更加無地自容,因為魏央在夏侯家的時候,從來沒發生過這樣的事情,電腦的防護系統一直都做得很完美。她慢條斯理地放下了報紙,拿起第三杯橙汁,慢慢地喝了一口,毫不留情地批評道:「夏侯蒼的反入侵手段還是有待加強,這次回去,我得鞭策鞭策他了。至於現在的這個鄭明,應該和夏侯健沒什麼關係,畢竟在哥哥自己表明身份之前,夏侯健一直以為他只是和亞洲夏侯家有些遠親的關係,不可能那麼早就在哥哥身邊埋下釘子的。」
「大小姐,那我們現在怎麼辦?」雖然不怎麼想承認,但在一見到魏央的時候,邊河的心立馬就鬆懈了不少,在他的意識裡,魏央總是能夠把事情特別是危機處理得十分完美,好像只要她那麼慢悠悠地品一口紅茶就能在翻手之間化解所有難題,這種運籌帷幄的極致優雅感,即使是在夏侯玄,甚至是夏侯老當家身上,他都不曾看見過。
「能怎麼辦?抓唄。」魏央輕鬆地聳了聳肩,溫柔淺笑的唇角和寒光冷冽的美眸帶著詭異的違和感,她討厭背叛,也不允許有人背叛她在乎的人,所以這個叫鄭明的,她不會讓他好過的。
「可他身上有炸藥,很可能就是c4塑膠炸藥。」邊河不得不提醒道。
「哦?炸藥?我怕過那種小東西嗎?」魏央笑容不變,又喝了一口橙汁,唔,口感還是沒有哈德斯做的好。
「額……那,小姐要槍嗎?」邊河也想到了當初魏央去愛德華學院時,在飛機上同樣也碰到了c4塑膠炸藥,不過她還是平安地下了飛機,並且收拾了劫機犯。
「槍?我要來幹什麼?」魏央舉了舉手中的橙汁,搖頭道:「我更在意這一場短暫的旅途中,我可以灌下幾杯橙汁。」
邊河的眼角抽搐了一下,難道他剛剛以為魏央會解決他的困境這一個想法是錯誤的?
「傻了?還不打電話給莫問。」魏央看了看放在包裡的手錶,道:「還有三個小時,飛機就要到京城了,可你認為,鄭明會敢讓飛機在京城停下就不動了嗎?我想,他會讓飛機降落,然後要求機場加油,他要飛去想去的地方。」
「他會劫機……?」邊河明顯沒想到這一點,他以為邊河依舊會利用手中獨一無二的資料一次次地要求他們給他準備交通工具和錢財。
「是的,又是劫機。」魏央攤手,表示雖然這很老套,但卻是最有效的逃脫方式。
「可這樣風險太大,他會招來華夏**方勢力的注意和鎮壓的。」邊河有些不能相信。
「但他別無選擇。」魏央用勺子取了一塊雞蛋布丁,美滋滋地含到了嘴裡,說道:「他要夏侯家的資料絕不是給自己用,他只是要賣給別人,顯然,那個賣方已經著急了,他們耐不住這樣無休無止的逃跑與追蹤,他們希望鄭明可以快點解決這些事情。劫機,是他唯一的出路。重要的是,你快點用衛星手機聯繫莫問,不然等飛機降落,你們就得被他轟出去了,而飛機中的一部分乘客必然將被作為人質留下,而我如果真那麼倒霉成了人質,又沒人來救的話,你等著回去被抽筋剝皮吧。」
邊河抖了抖,道:「大小姐,您可不可以不要說得這麼恐怖,我會聯想到的。」
「那麼恭喜你,你的聯想能力有提高。」魏央口氣一邊,瞇著雙眼道:「還不快點!」
「是!」邊河壓著聲音,然後回去擺弄自己的衛星手機了。
另一邊,正和夏侯玄等人開會的莫問收到了消息,嚇得後背瞬間出了冷汗,原因只有一個,那架該死的,鄭明所在的飛機裡,還有魏央在!
「為什麼魏央會在那一架飛機裡?」夏侯炙也被嚇了一跳,要是鄭明被逼急了,做出什麼事情傷到了魏央怎麼辦!
「這個該死的鄭明!」夏侯蒼對於這個自己手裡出來的叛徒,非常、非常地不爽,平時滿是幽默笑容的臉上也變得陰寒起來。
「是什麼事情讓魏央回來暫時放一邊,莫問,去聯繫機場,務必得到那架飛機降落的線路,安排狙擊手,絕對不能讓他逃脫!」夏侯玄很快從驚嚇中回過神,他站起身,轉頭對齊家大少齊岸說道:「齊少爺,請你聯繫軍方,不要管這件事情,我不希望任何會激怒鄭明的事情發生。」
齊岸面色微沉地點了點頭,然後給自家父親,現任中央軍區首長齊巖打去了電話,報告了這件事情。他知道夏侯玄的口氣中帶著不可違抗的命令,那樣強硬和冷凝,讓他明白,這件事他們齊家一定要做好,否則,夏侯玄會不顧一切代價,毀掉整個齊家,甚至整個華夏國。
只因為,這牽扯到了那個女孩的安危,即使那個女孩,即將成為別人的新娘。這到底是怎樣的愛情,他不懂,不過也不想懂,因為有時候,這種愛情對他齊家大少來說,會是一場劫難。
莫問的表情很不好看,他命令邊河務必保護好魏央,並且不能讓鄭明知道她的身份,然後大步走出了門。
「哦老天,這個不乖的女孩,為什麼總拿自己開玩笑!」夏侯炙擔心地亂說話了。
「這次不是她任性,只是巧合罷了。」夏侯玄糾正了夏侯炙的話,他不介意魏央做任何事情,只要那能讓她開心,但顯然,這件事情與魏央的任性胡鬧沒有半點關係,也不能使魏央感到開心,所以,引發這件事情的源頭,那個要買夏侯家那份資料的人,會受到非常殘酷的懲罰!他用夏侯家的榮譽發誓!
老大的表情,似乎是想殺人--
夏侯炙這樣無聲地張口對夏侯蒼說,對方卻只是回了他一個可有可無的眼神。
「她回來得正好,我也好看看她身體裡的毒素清乾淨了沒有。」對於魏央中毒,夏侯久彥擔心不已,畢竟,能讓魏央都中招的毒,已經不少了,他倒真是好奇,誰有這樣厲害的能力,可以在做到毒藥無色無味的同時,還保持著強烈的藥性。
因為凌岳對外封鎖了魏央中毒的消息,包括魏家和夏侯家,所以沒有其他人知道魏央到底中的什麼毒,更別說是毒的樣品了。
「嗯。」夏侯久彥的話讓夏侯玄擔憂的心舒緩了不少,他點了點頭,神色微微轉好。
魏央見邊河已經通知了莫問,就安心地繼續看報紙了,京城出了不少新聞,比如那個哥哥的炮灰未婚妻變成了夏侯傑的未婚妻,將在一個月後完婚,比如說下周沐家將會舉行宴會,正式隆重地將凌寒霜介紹給京城的權貴,當然,凌寒霜在凌家的身份,也會說出來。
不過,如果這樣的話,哥哥應該會對凌家更加防備了吧,因為華夏國本來是他夏侯家要染指的地方,卻被凌家的人佔去了一塊。
魏央咬著手絹,心想,她這不會是在扯哥哥的後腿吧……額……有些心虛啊……
時間慢慢流走,聽前面傳來響聲,邊河看了過去,原來是鄭明站了起來,一隻手仍舊牢牢地握著炸藥,無言地威脅著他們這些跟著的人不要輕舉妄動。想到莫問吩咐的,不能讓鄭明知道魏央的身份,他就盡量將視線移到憋出。
尖叫聲和怒罵聲不絕於耳,魏央對此表示習慣,這一回飛機沒什麼晃動,估計是沒有碰到飛機的操作系統。
不一會兒,鄭明就握著槍走到了機艙裡,大聲道:「很不好意思各位,我們現在雖然要去京城,並且馬上就要著陸了,但遺憾的是,我最終的目的地不是那裡,加完油以後,飛機還要去另一個地方,而你們其中的一部分將要成為我的人質。」
他說完,女人們就開始低聲尖叫起來,害怕地互相依偎著。
飛機降落了,不過這一回廣播裡已經沒有了空姐的聲音,鄭明在飛機著陸之前就和控制台的人交涉了,要求加油,然後可以釋放一部分人質。
「現在,我要放走一部分人質。」聽到鄭明的話,大家都緊張和期待起來,他們都不希望成為那該死的人質,「這一排留下,其他人,滾。」鄭明指了指魏央所在的那一排,聽得魏央直抽搐,這真是喝冷水都塞牙了!
邊河顯然也這樣覺得,忍著沒去看臉色黑黑的魏央,他皺著眉沒有動作。而其他普通的乘客都紛紛發抖,試著想站起來下飛機,卻又不敢動作太快,反而成為歹徒射擊的對象。與魏央同一排的乘客都臉色蒼白,嚇得痛哭流涕,沉重的恐懼在他們的心中蔓延。
「邊河,你們就別愣著了,快點下去,不然,我可保不準會做出什麼事情來。」鄭明看著臉色陰沉的邊河,哈哈地笑了起來,然後指了指魏央,說道:「你以為,我會不認識這位大小姐嗎?真是老天有眼,給我一個這麼好的保命符!」
「你!」邊河握槍站了起來,心中有些顫抖,不是怕了鄭明,而是因為魏央的身份竟然被知道了,他不敢想像,要是魏央真的受了傷,當家和莫少爺會怎樣瘋狂地報復?
「別激動,不然,你開槍殺了我不要緊,我失手傷了她,就慘了。」鄭明現在似乎信心滿滿,以為將魏央弄到手,自己就能萬事大吉了。
「邊河,回去。」魏央感歎,倒霉的時候,不止喝冷水會塞牙,就是抽口氣也會感冒啊親!
「是,大小姐。」邊河對魏央向來言聽計從,下意識就遵從了命令,然後帶著自己的人馬走了,他的背影是那麼的蕭瑟,似乎是在為自己祈禱,等下見到當家和莫少的時候,不會被剝皮剝得太乾淨……
「大小姐,久聞大名。」鄭明看起來很高興,因為他忐忑的心終於放下了,只要有魏央在,他相信,任何人都不會輕舉妄動的,他的這一次劫機也會很成功,不僅有了資料的保障,更有了魏央這個強效護身符。
「買家是誰?」魏央不準備跟鄭明客套,她抱起了小熊,將下巴擱在了上面,笑得很純真,但說出來的話,卻針針見血。
鄭明心中沒來由地一抖,突然覺得魏央的這個笑容就和夏侯玄一樣,有時候看起來會那樣冰冷刺骨,不過,他還是為自己壯了壯膽,畢竟,有槍的是他,有炸藥的是他,有資料的也是他,那麼他為什麼要害怕一個手無寸鐵的小女孩呢?更何況,這還是一個被所有人都嬌寵著的,脆弱的女孩。
「這不是大小姐您應該管的事情,您的作用只有一個,那就是保證我安全到達目的地。」鄭明說了一聲,然後要求魏央坐到離他兩米遠的位子上,他需要一個安全距離來看管她。
「哦?目的地?哪裡?」魏央乖乖照做,抱著小熊瀟瀟灑灑地站了起來,然後走向了鄭明。
鄭明退後了幾步,道:「不許再走過來,就在那裡坐下!」顯然,他有些懼怕魏央,不知道為什麼。
「好……」魏央聳肩,始終勾著單純的淺笑,坐到了位子上,她這一張臉長得極美,加上清淡的笑容更是姿容奪目,只是鄭明卻沒有絲毫的欣賞之意,因為魏央的身邊,是一張蒼白的,恐懼甚至絕望的女人的臉,兩人一對比,魏央的微笑就變得詭異了一些。
「我要去r國,你知道,那裡才是我這個華夏國的犯人可以逍遙法外的地方。」鄭明呵呵笑,然後命令道:「把手機給我!」
「鄭明,我不喜歡這種命令式的語氣,你得明白,沒有人(除了凌岳)可以命令本小姐。」這種傲慢的口氣,幾個留下來的乘客想,她大概是最囂張的人質了。
鄭明退後了一步,面色古怪,有些害怕又有些惱怒,但最終他妥協了,說道:「那麼,請大小姐將您的手機放到前面的座位上,如果你還帶著其他通訊工具的話,也一併上交。不過我不介意你把所有東西都放到前面的座位來。」
魏央向來是非常合作的人質,她滿意於鄭明的客氣,點了點頭,如他所願地將小包包放到了前面,手中只抱著一隻小熊。
「你得知道,我有抱著小熊的習慣。」見鄭明皺眉看著自己的小熊,魏央將它舉了起來,嚇得鄭明又後退了幾步,魏央對此表示了隱晦的嘲諷,面上笑道:「你看,它只是普通的,經常在我房間出現的小熊而已。」
鄭明也覺得魏央沒必要在小熊上動什麼手腳,所以沒再管她,「我現在要去駕駛艙,而我並不想看到任何的不該有的動靜。」說完,他再戒備地看了魏央一眼,然後去了駕駛艙,他需要威脅三名駕駛員操控飛機,在加完油之後,他會要他們飛去r國海域中的荒島,然後他再乘坐那裡那些人為他準備好的快艇去r國。
鄭明走後,魏央就站了起來,回去拿那杯沒喝完的橙汁,回到前面的位子上後,她打開了蓋子,「咕嚕咕嚕」地喝了起來,又取了新的報紙翻看起來。
「你不緊張嗎?」坐在她旁邊的女人再也受不了安靜到死寂的環境,她已經哭得流不出眼淚來了。
「緊張?不,我不緊張。」魏央略微歉意地說道:「可惜我沒有帶巧克力,不然它可以幫助你們緩解緊張的情緒。」
「那個劫機犯和你認識,所以這件事情我們都是無辜的!」一個氣急敗壞的男聲從魏央前面傳來,在他的想法裡,這整件事情,他們這些乘客都是無辜的。可他們不知道的是,如果沒有邊河等人的追捕,鄭明照樣只能劫持了飛機離開,因為有夏侯玄在,華夏國根本不敢為他去r國辦理簽證。只不過,可能被挾持的人質會換一批而已。
魏央手中的動作稍稍頓住,她好像不習慣這樣的質問,這讓她下意識地想殺了這個男人,不過她很好地將這樣奇怪又衝動的念頭給壓了下去,她並不認為自己是嗜血惡魔,她的記憶裡,她是從不會為了一個普通人的一句忤逆或者責問而殺了對方。看來,在去年的那個自己不清楚的季節裡,她一定發生了什麼事情,她想,總有一天她會弄清楚的。
「是的,你們是無辜的,可倒霉的是,我也很無辜啊。」魏央冷笑道:「我只是和人慪氣,然後想回一趟京城而已,丫的就碰到了這種事情!」她當然知道這些乘客何其無辜,可這又不是她希望發生的,再說,她已經可以保證這些人的安全了,莫問一來,鄭明是不會有活路的!
「可你不能否認,那個歹徒認識你!」男乘客的口氣明顯軟弱了一些,他也有些懼怕魏央。
「認識我是事實,但你的意思是,歹徒認識我,那麼我就是那個害了你們的罪人?」魏央翻了個白眼,覺得這男人極品了。
「就是你們這些混蛋的錯!」男乘客道:「如果不是你在我們這一排,被留下來的就不是我們!」
「你的意思是,只要留下來的不是這一排,就不是錯誤的了?呵!那你這位男士還真是偉大的很!」魏央不欲和這腦殘說話,轉而對著身邊幾個面色實在難看的女人們說道:「別擔心,要有什麼事情,我也是給你們墊背的。」
「你,真的不害怕?」最先的那個女人抖著嘴唇問道,剛剛魏央和男乘客的對話,她有聽在耳朵裡,對於男乘客的話,她也不贊同。
「沒什麼好怕的。」魏央問了一句:「現在幾點?」
「啊?」女人不知道她為什麼這麼問,不過還是看了看自己的手錶,回答道:「五點半。」
「是嗎……」魏央的語氣帶著慵懶,渾然天成的高貴讓眾人不敢將視線投到她的身上去,好一會兒,他們才又聽見了女孩空靈的聲音:「差不多了,你們可以回家了。」
「啊?」眾人面面相覷,不知道魏央的意思。
那個男乘客剛剛被說得啞口無言,現在聽魏央這樣說,便罵道:「你個瘋子在胡說什麼,你要我們回家,你在開什麼玩笑,你是想讓那個歹徒殺了我們吧!」
魏央覺得這已經不是腦殘了,而是沒有腦子的傢伙,她冷聲道:「殺了你們對我有什麼好處?神經病,哦,還有,膽小鬼。」
說完這個的時候,機長就走了進來,他口氣中帶著劫後餘生的輕鬆感,當然還有第一次見到死人的恐懼,說道:「各位乘客,沒事了,歹徒已經被警方的狙擊手制服了,你們可以回家了。」
艙內靜默了幾秒鐘,然後爆發出了轟鳴般的歡呼聲,他們太高興了,這樣感激上蒼的感覺盈滿了他們的內心!
突然,艙門被人打開,幾個黑衣人衝了進來,嚇得剛剛開心亂叫的乘客嚇得又尖叫著縮回了椅子,那個男乘客更是被這喜悅和恐懼的交替衝擊得支持不住,嚇得昏了過去,然後,一股惡臭從他胯下傳來,眾人看著他嚇得尿了褲子的模樣,厭惡地摀住了口鼻。
魏央也厭惡地皺眉,急急後退。
「小姐小心。」草木清香包裹住了魏央的身體,莫問穩穩地抱住了魏央,然後將她打橫抱在了懷裡,安慰道:「沒事了,小姐別怕,莫問在。」
「嗯……我才沒怕。」魏央說著,靠在了那令人安心的寬闊的胸膛上。
莫問顯然也看見了男乘客那種樣子,昂了昂下巴讓手下將他扔出門,又讓人驅散了乘客,然後才問道:「我們回家?」
「不,我的手機還有錢包在鄭明那裡。」魏央搖搖頭。
莫問聞言,就將魏央抱到了機艙的最後頭,將她安置在座位上後,說道:「乖乖的,別亂動,我去拿來。」說完,讓手下保護好魏央,自己走向了駕駛室,他不希望魏央看到死人,即使他知道,魏央看過的不比他少。
走到駕駛室,鄭明的屍體正躺在地上,雙目瞪大,額間是一個大大的血窟窿,是被狙擊槍一發致死的。
他冷著雙眸,將魏央的包拿了回來後,拔出手槍,在他的身上又開了好幾個洞才離開。
回到別墅,莫問就直接抱著魏央去了房間,讓她先洗個熱水澡,好好舒緩一下緊張的身體,雖然魏央自認為自己沒有任何緊張,因為她知道,莫問和夏侯玄不會讓她有事,如果這點都做不好,那他們就白白統領了黑道這麼多年。
洗完澡,魏央換上了雪白的毛線裙,撲到了大床上,她說道:「鄭明要接頭的是r國的人,不過我沒有問出其他的什麼來。」
「你已經做得很好了。」夏侯玄剛剛進來,他繞過莫問,坐到了女孩的身邊,將她抱在了腿上,問道:「怕嗎?」
「不怕,我知道哥哥和莫問會保護我。」魏央搖搖頭,甜甜地笑了。
「嗯,哥哥的央央最勇敢了。」夏侯玄拍了拍魏央的美背,讚美著。
「可是為什麼哥哥現在才過來?」魏央不高興地撅嘴。
「是哥哥的錯。」夏侯玄的聲音依然溫潤如玉,他的嗓音不是特別低沉,但卻很好聽,聽了以後,就能安心。
「那央央要懲罰哥哥!」魏央知道夏侯玄其實是親自去和軍方交涉了,在魏央得到安全後,他才有心情與軍方的人委婉周旋。
「好。」夏侯玄揉了揉魏央的發頂,無條件地寵溺。其實,有時候他也在想,如果他適時地像凌岳一樣強制她一下,會不會有意外的收穫?如果當初強制她不要去凌岳那裡,不由著她的性子去玩鬧,那現在做魏央新郎的男人,是不是就會是他?可是一切都不會有「如果」,他能做的,只是謀算下去,將女孩奪回來。
「莫問也要接受懲罰!」魏央又嘟著小嘴,傲嬌地說道。
莫問也不問問緣由,只是愛寵地點點頭,只要魏央是安全的,那麼他的心就是安穩的。
魏央賊賊地一笑,從床上拿過了那個搞笑小熊,然後從夏侯玄的腿上爬了下來,抱著小熊正襟危坐,指了指它說道:「你們看著它,但要保證,絕對絕對不准笑,不然央央今天就絕對不跟你們玩了!」
「這麼嚴重?」夏侯玄「大驚」,一臉的「我怕怕」。
「好。」莫問只是點了點頭,一個小熊而已,他幹什麼會笑?
「開始了哦!」魏央笑,然後舉起小拳頭,重重地落到了小熊上面……
「好爽啊,接著打!」
「不要打臉,打屁股!」
「好痛哦,嗯……嗯……嗯……」
……
不到半分鐘,夏侯玄就再也忍不住,哈哈地笑了起來,眼角都憋出了眼淚來,不過形象還算好,沒像魏央自己,笑得趴在了床上。
莫問忍得很辛苦,他是咬緊了牙關在忍耐,他想,等他鬆開牙齒,估計上下的牙床都要鬆動了吧。
於是,莫問勝出,今晚魏央要莫問陪自己去逛鬧市。
夏侯玄看著兩人手拉手出門的樣子,恨得咬牙切齒,早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他死都不會笑的!該死的!
外面飄著小雪,暗色的天空中,雪花們慢悠悠地落了下來,停在魏央雪白的大衣上,然後融化。
莫問的大掌始終放在魏央的肩膀上,緊緊地,不敢鬆開一分,因為在這種鬧市裡,隱藏危險的地方實在太多了,他不能分神,怕一不小心,他的珍寶就會離他而去,上次因為魏央中毒的事情,他嚇得簡直快瘋了!
「去咖啡廳嗎?外面太冷,你會感冒的。」莫問見到了旁邊有營業的咖啡廳,便提議。
「不要,我想去前面!好多人,好熱鬧!」魏央一把抱著莫問的老腰,撒嬌著喊道:「莫問莫問,想去想去……」
莫問哪裡能夠招架?只得微微苦笑,然後領著她去了,只是人群實在太擁擠,莫問在考慮要不要將魏央抱起來。
「莫問!」魏央的聲音從前方傳來,莫問一驚,什麼時候她過去的?
「小姐別亂走,要是被人撞傷了怎麼辦?」莫問忙上前將魏央摟到懷裡,那如珠如寶的對待,讓身邊不少路人投來羨慕的注視,讓魏央有一種微妙的幸福感,好似走路都有些輕飄飄的了。
「沒有亂走啊,是莫問自己停下來的!」魏央撅嘴道。
「好吧,是莫問的錯,不過小姐還是要待在莫問的身邊才好。」莫問乾脆地道歉,然後指了指那糖葫蘆問道:「小姐想吃這個?」
「嗯嗯!我想吃!這串草莓的,我要我要!」魏央笑嘻嘻地大喊著,壞心眼地湊到莫問的耳邊,鬧得他耳邊陣陣響。
「好。」莫問付了錢將糖葫蘆拿過來遞給了魏央,看著她舔著糖葫蘆那滿足的樣子,他的心神微微蕩漾,不過依然警惕著周圍。
一路上,魏央買這個買那個,倒是吃了不少,這讓莫問一陣喜一陣愁,喜的是魏央的胃口不差,愁的是魏央吃的不是正餐,對她胃不好,更何況路邊攤的東西都不是太乾淨,總怕她回去會拉肚子。
將烤牛肉串,煎餅,糖葫蘆,吃了個遍後,魏央才拍拍小肚子,道:「我們現在去咖啡廳吧,我想吃布丁了!」
莫問看了看時間,道:「家裡有準備你愛吃的布丁,加了很多芒果粒,回家吃吧。」
「好啊!」美食誘惑下,魏央欣然同意。
走出鬧市後,路上就安靜了下來,除了幾個大商廈的門口還有許多女人外,路上的行人都不怎麼多了。
寒風吹過,莫問將魏央摟得更緊了。
「莫問冷嗎?我的大衣給你。」魏央說著,去解扣子。
「小姐!」莫問嚇了一跳,忙阻止了魏央的動作:「莫問不冷,小姐快裹緊了。」
「可是莫問剛剛好像冷。」因為莫問抱緊了她,所以魏央就以為他冷了。
「不,莫問不冷。」莫問將魏央大衣的帽子拉到了魏央的頭上,說道:「莫問是怕小姐冷了,感冒的話就糟糕了。……畢竟,一個感冒的新娘,可不好。」
「……莫問。」魏央沉默了很久,卻也只是說了這兩個字,她說不清對莫問的感覺,有些依賴,有些喜歡,不明白這又是怎樣的感覺,幸好,幸好莫問不喜歡自己。
想到這裡,魏央微微自嘲,莫問喜不喜歡自己,難道自己感覺不出來嗎?只是她堅持著,只要莫問不說,她就絕對當作不知道!
對不起,這對你很殘忍,可是如果捅破了這張窗戶紙,你會更痛苦,因為我根本分不清對你們的感情!
兩人沉默地走在飄雪的大街上,很久很久以後,莫問才歎了口氣,用一種有些悠遠,有些悲傷,有些無奈,又還有些期望地複雜語氣說著:「我的女孩要結婚了。」只是新郎卻不是我。
「莫問……」魏央微微皺眉,卻仍舊不知道說什麼。
突然,莫問停住了腳步,將魏央拉進了自己的懷裡,緊緊地擁抱著她,他對自己說道,這將不會是我最後一次擁抱你,總有一天,我會堂堂正正地擁抱著你。
他原本只是想在魏央身後默默地守護著她就好,他只是想做一個忠誠的騎士,將自己完美的公主保護好,然後將她送入王子的懷抱,可他不知道,原來自己的愛已經那樣的深沉,深沉到再也做不到放手這兩個字,他想擁有她,他想冠上她丈夫的名義,他不願意她成為別的男人的妻子!
「莫問?」魏央被抱住,滿鼻子都是他的草木清香,他胸膛裡發出的心臟有力的跳動聲,在魏央聽來,也是一種微妙的感覺,有些臉紅,有些甜蜜。
天空的小雪漸漸變大,洋洋灑灑地,落在兩人身上。
「如果,凌岳對你不好,就回來吧,我和老大都養得起你。」莫問說著,咬著牙關,卻還是沒能忍住,眼眶發酸,慢慢地,讓眼淚模糊了視線。
冰涼的淚水落在魏央的背後,這個向來開朗的硬漢,就這樣,在冰天雪地裡,落下了淚來。
我愛你,愛得心好痛,不過我不會放棄的,終有一天,你魏央將會是我莫問的妻子,我莫問的。
------題外話------
不知道為什麼,我在寫倒數第三段的時候,竟然哭了,回過神來讀了一遍,卻發現並沒有什麼煽情的語句,但就是哭了,是我淚點太低嗎……
汗滴滴的,忘記求票了,倫家要票票……月票……嗚嗚嗚,扭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