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一回歸,渫芷兮趕緊伸手摸了摸身上的衣服,卻不小心牽動著手上的傷,無意識地倒抽了一口氣。
只是一錯眼就看到胸口的斑斑痕跡,就算淡定如同渫芷兮也禁不住恐慌起來,她甚至可以感覺得到被子下的自己不著一物,在她的身上發生了什麼,又經歷了什麼,答案再清晰不過了。
她終究還是······
不過渫芷兮分明記得失去意識之前是覃劭驊把她拉上床,而且她還上了鎖,不可能出現第三個人,那麼只能是她和覃劭驊······
這樣一解釋,渫芷兮心中的恐慌立馬就褪得一乾二淨,重新虜獲她的是不斷爬到她臉頰上的一抹嫣紅。
只是還沒等渫芷兮側過身子尋找覃劭驊的身影,一個冰冷到極致、冷漠到極致的熟悉聲音又將她糊里糊塗地推下萬丈深淵。
「不要讓我再看到你,若是你再敢踏進京城一步,我不敢保證你還能活著出去。」
覃劭驊花了1分鐘不到的時間就將軍裝又整整齊齊套回在自己身上,軍裝服服帖帖地穿在他身上,顯得一絲不苟,讓人不禁誤以為往日那個鎮定自若的覃劭驊又回來,但只有覃劭驊自己知道,有些東西已經在意料之外發生了,並且已經變質,很難再回到原點了。
當覃劭驊皺著眉頭思考著如何處理床上這個突然介入的閒雜人等的時候,來自床上不容忽視的抽氣聲正好打斷他的思緒。
覃劭驊不假思索地就說出這樣一句話,不僅僅是單純的恐嚇那麼簡單,覃劭驊盡量讓自己仁慈一點,做出這個最善解人意的決定,如果是在戰場上碰到這樣不知死活的敵人,覃劭驊連想都不會想直接一招斃命,但是現在要處理一個女人,還是一個跟他有染的女人,覃劭驊也只能在無奈之下做出最大限度的容忍。
只要這個女人今後老老實實遠離京城,並且一直守口如瓶,不再妄圖介入他和渫芷兮的生活,覃劭驊可以姑且饒她一命。
覃劭驊遠遠不知道他兀自以為躺在床上的女服務員早在昨天晚上就被渫芷兮上了鎖的房門無情地阻隔在外,而此時在凌亂不堪的床上還維持著側躺著的姿勢卻在聽到他的那番絕情話後忍不住顫抖的身軀其實就是他最愛的女人——渫芷兮,他更加不知道渫芷兮在承受第一次之後得到的不是呵護和體貼,而是那麼一番突如其來的打擊,那該是一件多麼殘忍的事情。
渫芷兮心裡漫過無邊無際的心酸和苦楚,但最後都被理智一一鎮壓,隨之而來的是之前種種的莫名其妙。
就算覃劭驊再怎麼討厭她,也不會在他們發生關係之後說出這樣一番無異於決裂的話,那之前覃劭驊對她的奉承和討好以及獻慇勤豈不是都成了最大的諷刺和笑話了嗎?
渫芷兮隱隱感覺覃劭驊誤會了什麼,不等她要強忍著身體上火燒火燎的疼痛坐起身來開誠佈公地談一談,漫天飛舞的rmb向她襲來,空氣中還順帶捎來一句凍結成冰的話。
「如果這是你想要的,我不介意多給你一些,只不過不是你該奢望的東西,一分幻想都不要存在,希望你不是那種得寸進尺的蠢貨。」
覃劭驊的話快得讓渫芷兮來不及反駁,渫芷兮張開嘴正要說話,卻發現一個字都吐不出來,這時她才想起她的嗓子昨晚被路子晗傷到了,現在又加上身體狀況,恐怕有一些日子不能開口說話了。
渫芷兮有些無奈和不安地親眼看到覃劭驊決絕地奪門而出,好像她才是那個令人恐懼的洪水猛獸。
覃劭驊走得乾淨利索,不留一絲餘地,連吝嗇地看一眼床鋪的機會都不願意給,成心是要絕了「女服務員」的癡心妄想,卻不想白白地錯過了渫芷兮臉上的失望和失落。
渫芷兮突然間很想笑,這算什麼?決裂?她和覃劭驊的決裂?
不管真正的幕後人是誰,都要恭喜他得償所願,達到了他的目的,她和覃劭驊的確產生了誤會。
渫芷兮掙扎了很久才從床上爬起來,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滿地散落的衣服,有些勉強地推開身上的被子,卻在下一眼被床單上沾染的點點如梅花盛開的紅震驚了,只一秒,渫芷兮就十分坦蕩地走下床將衣服一件一件套在身上。
身體上的痛敵得過心中的創傷嗎?渫芷兮給出的答案是不能。
穿戴整齊後,渫芷兮毫不遲疑地走出小隔間,徒留那一灘紅艷艷的不明物在潔白的床單上顯得尤為刺眼。
很可笑不是嗎?渫芷兮想,就算她現在站在覃劭驊面前跟他坦白昨晚跟他纏綿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她渫芷兮,覃劭驊會相信嗎?會對她說出的荒謬真相深信無疑、不置一詞嗎?渫芷兮心裡都摸不準覃劭驊會毫不猶豫地信任她。
渫芷兮走出這間如同噩夢的小隔間,剛走到門口腿就像痙攣一般失去該有的支撐能力,更別提從這裡走出去,但是渫芷兮片刻也不想在這裡呆下去,她想出去,她急切地想回去洗澡,將自己從上到下,從裡到外洗乾淨,再好好睡上一覺。
或許一覺睡醒,什麼都沒有發生,不過是被噩夢捉弄了一番而已。
意識到自己到這個時候,還在想著盡可能的逃避,渫芷兮嘴角一直沒消下去的苦澀更深了,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個破碎到不堪一擊的笑容,強撐著幾近崩潰的身體跌跌撞撞地往外走。
只是正當她旋開門剛邁出一隻腳的時候,就被人從外面突然拽住手,緊接著就被拖了出去。
被拖到走廊上還沒來得及站穩,渫芷兮就聽到一聲咬牙切齒的咆哮在耳朵邊上炸開,很響,也很刺耳,但是並不妨礙渫芷兮聽出那是路子晗的聲音。
「渫—芷—兮,沒想到吧!沒想到你會再次落到我手裡吧!這次······」
正當渫芷兮抬頭看向一字一頓叫著自己名字的路子晗之際,不料正好看到路子晗被突然間接近他們的一群來者不善的人直接一個棍棒敲暈了,路子晗剩下的得意之詞也只能留在舌頭上,圓瞪著眼睛看著措手不及的一幕,直至無意識地倒下。
反觀渫芷兮就淡定得多,沒有任何反抗,非常識相地束手就擒,這種乖乖配合的態度倒是讓一群明顯衝她而來的男人不覺集體全愣住了。
只是他們剛走到一個拐角的時候,渫芷兮突然將一旁的滅火器推倒,頓時在靜悄悄的清晨發出一聲不容忽視的聲響。
男人們馬上就意識到渫芷兮的意圖,一個快速的手刀就這樣招呼在渫芷兮的後頸處,渫芷兮當下就軟下身子,被來人強行扛在肩頭帶走。
覃劭驊邊開車邊覺得不對勁,到底哪裡不對又說不上來,在猶豫了很久,他還是決定回去一趟,原本急切地想要回家見渫芷兮,卻被無緣無故突然出現在腦海中揮之不去的青紫裸背阻斷了,那個時不時出現在眼前擾亂自己思維的曖昧痕跡讓覃劭驊不得不再回ktv一趟。
一心只想尋找到或許不存在的答案讓覃劭驊失去平常的警惕,甚至無暇顧及四周,於是乎便與那輛正偷偷潛藏著渫芷兮的車子擦肩而過,甚至失之交臂。
這次的錯過,就像是上帝無意間開的惡性玩笑,無端地讓覃劭驊和渫芷兮經歷生與死的磨難,還有接連不斷的誤會。
覃劭驊用最快的時間趕到ktv,只是他剛走到走廊,就看到那擁擠著很多竊竊私語的服務員,覃劭驊總感覺有什麼重要的事情正在脫節,但是腦海中閃過無數個快速一閃而過的片段,快得令他抓握不住,他趕緊朝前走去。
服務員都很識相地紛紛讓開一條道,出現在覃劭驊眼前就是躺在血泊裡的路子晗,看到路子晗悲慘的遭遇,覃劭驊心裡沒有過多的憐憫,他只是無動於衷地瞟了路子晗一眼,就轉頭用十分僵硬的口氣詢問事情的緣由。
從服務員的娓娓道來中,覃劭驊才知道路子晗在不久之前在走廊上被發現,並且工作人員還發現走廊處的監控攝像已經遭到可疑人士的破壞。
這都不是覃劭驊應該關心的,覃劭驊只是有些奇怪自己明明剛走,路子晗隨後就倒在101的門口,這個算不算太過巧合了?還是說另有隱情?
這時覃劭驊腦海中突然閃過,走出小隔間無意間看到的一路與高級羊絨地毯融為一體的血污,門把手上的血跡,走廊上同樣的血污。
紅色,漫天的紅色席捲而來,充斥在覃劭驊腦海中,催促著他打開101的門。
只是當覃劭驊心裡懷著濃濃的不安走進小隔間的時候,已經是人去樓空,那個女人早已經離開,空氣中依稀殘留著荷爾蒙的味道,還有那一朵盛開在床單上的嬌艷梅花殘酷地提醒著覃劭驊昨晚的一夜風流。
但是當覃劭驊覺得可能是自己想太多了,要轉身離開的時候,腳下剛好踩到了一個微微凸起的東西,一錯腳,躺在地上昭示著自己存在感的乳白色平安扣吸引住覃劭驊所有的視線。
只是這麼一個小小的東西就將一切真相殘忍且徹底地在覃劭驊眼前攤開。
睡夢中不斷在鼻尖飄散的熟悉氣息,抱在懷裡的熟悉觸感,落在地上熟悉的衣服······
將自己定義為身體背叛加出軌的覃劭驊一心沉淪在對渫芷兮的愧疚之中,根本無暇顧及其他,無暇辨別這些本應當引起注意的小細節。
如果前一刻覃劭驊心裡還在質疑的話,現在他的心裡只剩下源源不斷理不清的思緒。
覃劭驊萬萬沒想到昨天晚上的那個人會是渫芷兮,但是只要一想到自己和渫芷兮有了肌膚之親,覃劭驊心裡又是止不住的開心,渫芷兮終於屬於他了,完完整整地屬於他。
只是隨之而來的還有懊悔、自責和內疚,覃劭驊無法忘記自己在對渫芷兮做出那樣的事之後還說出那樣慘無人道的話,這跟在傷口上撒鹽有什麼區別?而他跟那些不明是非、咄咄逼人的舊社會劊子手就又什麼差別?
就算他刻意地抹去對渫芷兮造成的傷害,就可以順帶阻止傷疤的滋生嗎?
覃劭驊一把癱坐在地上,雙手抱頭,陷入深深的苦惱之中。
殊不知渫芷兮現在正在被人帶上遠渡大和的輪船,處於生死攸關之中。
一切是冥冥注定的磨難如期而至?還是命運車輪推動下的塵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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