渫芷兮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一隻強硬的手鉗制住,感受到手中的溫熱和熟悉,渫芷兮也就沒了反抗,任憑身前的男人牽著她往另一個方向走。
心裡彷彿有千言萬語卻不知道該說哪一句。
看著身後的女人露出與往日截然相反任人宰割的乖巧模樣,覃劭驊原本臉上黑壓壓一片狂風暴雨在看到渫芷兮異常配合的情況下竟然悉數消退得一乾二淨,原來只需女人一個簡單的動作和表情甚至一個眼神就可以輕而易舉將他心中的怒氣撫平。
事實上對於渫芷兮突然間跑開覃劭驊反倒是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他壓根就沒想到過女人會有這麼突如其來的反應,他在心裡想過無數種可能,唯獨遺漏掉女人的逃避,覃劭驊不是沒考慮到最壞的打算再不濟就是被拒絕,然而他也有十二分的把握讓女人無法拒絕,只是他萬萬沒想到女人連拒絕的機會都不給他,以至於他一下子愣住了,直到眼睜睜看著女人的背影淡出自己的視線。
她居然敢跑?
回過神後所有的怒氣和狂暴之氣蜂擁而至,攥住雙手,骨骼不斷作響,臉色陰沉,眼中燃燒的怒火幾乎可以把門外的黑漆漆的一片吞噬掉,只是伴隨著怒火還有心底不容忽視的那一**擔心,女人這樣跑出去會不會有危險?
緊接著被拋棄在餐廳還沒意識到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的三個人有些目瞪口呆地看著覃劭驊如一束光嗖的一聲消失得無影無蹤,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對視幾眼之後才反應過來也跟著出門。
覃劭驊很快就發現了女人的蹤跡,剛想叫住女人,只是沒想到會聽到一個無比熟悉的聲音,那聲音有些久違、有些陌生、有些疏遠,讓覃劭驊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腳步,想聽聽那人到底要說些什麼。
雖然說話的男人站在暗處,根本看不到樣貌,更談不上觀察到他的表情,但是覃劭驊就是百分之百地確定這個男人就是他以前的「大哥」,鐘銘葑。
雖然那個男人一再否認認識自己,但是覃劭驊就是能肯定那男人就是他認識了幾十年的人,他在心裡寧願相信男人是情有可原,是有苦衷而不與他相認,而不是翁紹斌話中說的那樣另有目的,別有居心。()
覃劭驊一直等待著男人說出像樣一點為自己開脫的理由,但是他承認自己的確失望了,鐘銘葑不僅沒說出任何有意義的實話反而用著滿口的謊言為自己的偽裝做掩飾,還想企圖欺騙誘拐他的女人。
不能原諒!不可原諒!
覃劭驊攥緊自己的手,英挺冷峻的冷酷五官蒙上一層不易察覺的狂暴。
耳邊裡傳來渫芷兮的聲音,耳朵不經意間就被吸引,凝神,仔細聽著話中的內容。
原本聽到渫芷兮的不帶一絲情感甚至有些生硬的語言,覃劭驊怒氣也相應地消散了一些,只是鐘銘葑步步緊逼的聲音響了,不知道為什麼還是與以前同樣的音質,溫厚的聲音卻失去了以往溫柔的柔和度變得尖銳刺耳起來,就連不動聲色的覃劭驊都想著用最愚蠢的辦法——摀住自己的耳朵用來躲避男人話語中的侵襲。
「大哥」真的變了,變得面目全非,變得面目可憎,不再是那個笑得溫暖人心、一直寬慰他、讓他景仰的男人。
原來那天他也在墓地還偷聽了渫芷兮的獨白,一想到這覃劭驊心裡又開始莫名的不舒服起來,為什麼他偏偏要舊事重提還要開誠佈公的說出來,是要想讓渫芷兮難堪?還是往他的傷口上撒鹽?
覃劭驊自認不是傻子,自然能聽得出鐘銘葑在越漸尖銳的嘴臉下面隱藏著的不為人知的齷蹉心思,鐘銘葑竟然敢肖想他的女人,就像是自己心愛的玩具被不懷好意的人惦記上了,覃劭驊心裡除了散發著濃濃的揮發不盡的醋意外就剩下熊熊烈火的怒意。
當然並不是說渫芷兮就成了他心愛的玩具,渫芷兮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恐怕連覃劭驊自己也不能給出一個正確、準確以及確切的評估,或許一般的尺度和丈量工具完全不能衡量,就交給時間的經度和緯度去慢慢見證。
聽著女人有些不耐煩的聲音,覃劭驊彷彿看清楚了渫芷兮此時臉上的表情,還是一貫的雲淡風輕,只是微微皺起的眉頭洩露她不如表面上看起來那麼平靜。
覃劭驊沒了繼續聽牆角的愛好和心思,所有的忍耐在聽到鐘銘葑攜帶著諷刺意味的笑和最後的一句話後終於被毀壞殆盡。
翁紹斌他們在這時趕到了,翁紹斌的一句話打斷了鐘銘葑的無病呻吟,也打破此時有些詭異的氣氛。
翁紹斌的話彷彿無意間投進正值風平浪靜湖中的一塊石頭頓時水花四濺,待波浪化去,徒留湖面上吹起起皺的圈圈漣漪蕩漾在當事人的心頭。
對上女人眼中蘊含著疑惑、激動、高興最後全數化作點點期待的水亮雙眸,覃劭驊假裝沒看到,心裡卻是震撼不小,尤其是女人欲言又止,臉上夾雜著種種表情,他何時見過這樣表情生動的女人,覃劭驊暫時壓下心頭的種種,拉著女人一聲不吭地快速離開現場。
覃劭驊不知道是他拉走渫芷兮後,鐘銘葑攥緊的雙手青筋暴露,半邊露在外面的臉上露出一層不是很明顯的陰險。
鐘銘葑本想跟上去不料被翁紹斌他們幾個阻擋了去路,皺眉看著眼前有意阻止他前進的人。
翁紹斌雙手環抱於胸,悠閒自得地看著眼前臉色明顯不好的鐘銘葑,表情在隨意不過,好像在逗弄無知的小孩。
而後翁紹斌瞇起雙眼,犀利的深眸綻放出異樣的光澤,說道:「鍾少將,雖然您是我名義上的領導,但是別人的家務事還是不要干預的好,貌似你也沒有干預的權利,『濫用職權』的罪名可是很大的哦!別怪我沒提醒您,像您身份這麼···高—大—尚的人就怕一些心思不純的人刷一下微博什麼的,一個手軟轉發了一下,嘖嘖嘖,頭版頭條啊!就會大幅標籤註明某某軍區少將生活作風不不檢點曾多次上門明目張膽地調戲同僚的妻子,未果還試圖拆撒別人美滿家庭,有圖片為證······」
輕聲的話語,帶著極點的冷度,緩慢卻讓人不由得肅然起敬。
鐘銘葑知道叫翁紹斌的男人對他的成見很深,沒想到此人的口才也這麼好,好到他很想不顧後果地將他的嘴給撕了,翁紹斌每說一句,他的臉就跟著黑上一分,連額角也在突突地跳。
眼看主角都走了,鐘銘葑不想再自討沒趣,也不想招惹是非,給自己惹不必要的麻煩,至於那個女人,他手中已經掌握了一定的籌碼,相信不久女人會自動找上他的,想到有那麼一天的到來,鐘銘葑不帶一絲留戀地離開,很快就融入黑暗之中。
眼見難纏的男人終於走了,大家心裡都鬆了一口氣。
翁紹斌卻覺得有一雙亮晶晶的眼睛從剛才就一直注視著他,眼睛都沒眨一下,他當然知道那是誰的眼睛,只是有些好奇女人眼睛不累嗎?還有就是女人為何突然用吃貨看待食物一樣狂熱的眼神看著他,看得他有些發毛,渾身不自在,雖然被喜歡的人關注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但不帶這樣一直不帶間歇的看。
翁紹斌不得不轉過頭,用眼神詢問what,小芸一個起跳雙手準確無誤地抱住翁紹斌的脖子,在他臉上親得響亮,末了,說了一句,「燒餅,我太崇拜你了······」。
小芸的激動之情和崇拜之情,還有自豪之情溢於言表。
看著眼前濃情蜜意完全把他排除在外的兩個人,劉輝選擇默默地退出。
有時候不能給心愛的人幸福,祝福顯得恰到好處。
小芸,祝你幸福,永遠,劉輝在往回走的路上在心裡默默地說著祝福,暈黃的路燈將他有些落寞和孤寂的身影拉得很長很長。
這邊一直跟著覃劭驊的渫芷兮,眼睛一直盯著前面的背影,一如記憶深處的背影,高大厚實,偉岸矯健,身姿挺拔,原來他一直就在身邊,她還愚蠢地四處找尋,還蠢笨地認錯了人。
原來是他救了她,原來十年前他們就見過了,匆匆一瞥,咫尺天涯。
渫芷兮雖然在心裡一直期待著見到那個人,但是也意識到機會的茫然,在千萬人中尋到沒來得及見上一面的人恍如大海撈針,只是沒想到真的會遇到,一開始以為會是鐘銘葑的失望,而這個人真的換成了覃劭驊倒顯得有些不真實。
渫芷兮不可否認自己心裡在得知覃劭驊就是那個十年前一直銘記於心的人的時候,心裡的感覺是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的,很複雜。
在說服自己只是喜歡上一個背影,默默地暗戀了十年,只是當背影的主人的臉與覃劭驊對上號的時候,渫芷兮再也不能睜眼說瞎話,用背影作為拙劣的借口,她承認自己是真的對覃劭驊動了不該有的心思,在得知十年前欠下的緣分後,心底那份本就無法忽視的情感不斷發酵、醞釀、沉澱,落到實處,再到無法篡改。
渫芷兮終是沒忍住說:「是你,對不對?」是他,一直都是他,為什麼那次她問他觀音玉主人的時候他要矢口否認,害得她為此誤解過。
明知答案如何,渫芷兮還是再想確認一遍,親耳聽到男人的回答。
覃劭驊這才停下腳步,姿勢動作不變,手還是緊緊地握著她的手,聲音透過空氣傳達過來。
「重要嗎?」
渫芷兮不禁對自己問了一遍,重要嗎?的確不那麼重要了,那天在墓地裡就算她認為鐘銘葑是她的救命恩人她還是選擇斬斷那件事的過往,不就是因為她發覺自己心裡一直裝著眼前這個男人嗎?所以現在知不知道又有什麼打緊的,只是心裡還是不容忽視知道了之後是慶幸,是無法言喻的欣喜。
沒有聽到回應,覃劭驊回過頭,稜角分明的五官,此時看上去霸氣而又男人味十足。
「如果十年前不是我救了你而是鐘銘葑,你會如何?」
覃劭驊眼睛充滿了灼熱,眼睛就這樣毫無顧忌地看著渫芷兮,心裡又是期待又是害怕地等待著渫芷兮的回答,握著渫芷兮的手更緊了。
透過手上的力道,渫芷兮清楚地感受到男人的緊張,臉上慢慢綻放出幸福的榮光,嘴巴慢慢開啟,溫柔地看著覃劭驊,剛吐出一個字。
「我······」
一聲透露著明顯焦急的拔高喊聲「小心」與此同時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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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遇到了什麼樣的場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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