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人都好看熱鬧,路邊很快就圍了一圈人,三狗更加得意,叫囂道,「都往後閃閃,不想濺身上血就讓開。你媽的,有種的出來,昨晚上不還挺厲害嗎,現在當縮頭烏龜了?」他身後兩個人拿著鋼管叨著煙卷,罵罵咧咧地往店裡走過來。
文光斗抬腳想要出店,母親田文麗卻一把扯住他,「斗兒,咱好漢不吃眼前虧,他們都拿著傢伙事兒,你在這待著,那也不許去,媽出去說幾句軟話。」她轉頭看看丈夫,示意他拉住文光鬥。
文致遠歎口氣,「聽你媽的,好漢難敵三手,我們不吃眼前虧。」他死死拉住文光鬥,死活不讓他出去。
無奈之下,文光斗趕緊拿出手機給仲偉打了個電話,「仲所,有三個痞子到我店裡鬧事,所裡能不能管管?」他本想著晚上再說這事,但看著父母擔心的臉,他索性就給仲偉打了電話。
仲偉「噢」了一聲,一幅早就知道的語氣,「好,我讓小張過去一下。」說完,他掛了電話。
田文麗走出店門,強笑著說,「大兄弟,孩子年輕不懂事,有什麼得罪的地方我這裡給你們陪不是了。」
兩個拿著鋼管的年輕人一個細高個子,留著一頭黃髮,身上沒有幾兩肉,像排骨一樣,另一個穿著印著骷髏頭的夾克,一看就是兩個痞子。這兩人加上二狗個個動作粗野,滿口髒話,滿面猙獰,看著讓人生厭。
排骨見走出一個婦女,更加囂張起來,他眼光一斜,把嘴裡的煙狠狠吸一口順嘴吐在地上,「讓昨晚上那小子出來。」他用手一扒田文麗,田文麗站立不穩一個趔趄竟倒在地上。
文光斗雖然在打著電話,但眼光卻時刻注意著門外的動靜,見母親倒在地上,他禁不住又血向頭湧,兩眼圓睜,父親文致遠原來是死死拉住他的胳膊的,看到妻子倒在地上,心裡一急,手就鬆開了,跟著文光斗衝出店門。
文光鬥快走幾步來到母親身邊,扶起倒在地上的母親,母親卻用手捂著腰,站不起來了,看著她痛苦的樣子,文光斗勃然大怒。
文致遠也跑到妻子身邊,關切地說,「不要緊吧,不要緊吧?」看著田文麗捂著後腰,他伸出手來開始診治。
站在身後的三狗見文光斗衝出來,大聲喊道,「就是這小子,柱子、阿偉,給我往死裡打。」他提著鋼管也朝著文光斗衝了上來。
父親攙扶住母親,文光斗放下一半心來,他站起來,不躲不閃,迎面朝著三個人走去。骷髏衝在最前面,舉起手中的鋼管砸向文光鬥。
鋼管帶著一把勁風從頭頂直掃下來,文光斗下意識往左邊一讓,同時避開骷髏的鋼管和右邊排骨的攻勢,鋼管擦著他的肩膀掃空了,沒等骷髏再舉起鋼管,文光斗一拳捅向他的面門,骷髏還沒有反應過來,就接連倒退幾步,幾乎撞在三狗的身上,三狗一推他,他還沒有清醒過來,就一頭撞在路燈桿上,牙血頓時塗花了臉,圍觀的人群一起向後退了退,看到他滿臉帶血,四下頓時響起一片驚呼聲,不知誰在裡面喊了一句,「打得好。」
藉著骷髏延緩三狗的攻勢,文光斗毫不留情,一腳踢向正在傻看的排骨,正中排骨的下巴,這一腳力量很大,排骨向後幾乎飛出去兩三米,一下子仰面跌在地上,他的頭「砰」地一聲與地面來了個親密接觸,鋼管也飛出去老遠。待他稍一清醒,卻用雙手托住滿是血水的下巴,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他的下巴被踢了下來。
三狗有些愣,從他跟著大狗二狗兩個哥哥在南河街上打架開始,還沒有吃過大虧,都是他打人,很少人打他,今天,一會功夫,兩個人都被放倒了,其中一個被打得滿地找牙,另一個摀住下巴痛苦的哀嚎,他心裡開始打起鼓來。
這時,看熱鬧的人群中不知誰喊了一聲,「打死他,打死他。」
立馬就有幾個聲音響應,「扒了他的狗皮。」
「砸爛他的狗頭。()」
文光斗輕蔑地看著三狗,目光凌厲,挾著剛才打倒兩人的威勢,三狗膽氣明顯虛了,他膽怯地看看四周,拿著鋼管虛張聲勢道,「老子還沒死,誰死還不一定呢。」他咬咬牙,「我靠你媽。」他突然舉起鋼管彎下腰,一下子掃向文光斗的小腿。
身後緊張著注視著文光斗的文致遠田文麗夫婦禁不住喊出聲來。
兩條小腿前部其實就是兩塊脛骨,很是脆弱,所以踢足球時必須對兩條小腿採取保護措施,即使採取了保護,足球運動員犯規偷襲,小腿時常有被鏟斷的危險,羅納爾多的腿就是其它俱樂部球員重點「照顧」的對象。
文光斗想也沒想,他輕輕一躍,避開這一擊橫掃,順腿在空中來了個側踢。
三狗正在得意,本以為偷襲能成功,卻不料文光斗足足蹦起一米多高,眼前的腿一下子不見了,他還沒反應過來,文光斗的腿就掃向他的頭部,這一擊一下子把他掃翻在地,手中的鋼管脫手而出,滑出十幾米遠,三狗也像死狗一樣,匍匐在地上,眼冒金星,分不清東南西北了。
見文光鬥成功地擊倒三人,文致遠和田文麗都長舒一口氣,文光斗惦記著母親的傷,快步走到母親身邊,「媽,你怎麼樣了?」
田文麗強笑著說,「不要緊,唉,動不了了。」
文致遠說道,「把腰給扭了,不要緊,」他看看倒在地上的三個人,低聲說,「得饒人處且饒人,能過去就過去吧。」
痞子在文光鬥心中就是渣子,這些人與翟順傑又是不同,與翟順傑是人民內部矛盾,而在文光斗看來,與這些痞子就是階級鬥爭,是你死我活的,加上剛才母親受傷,所以他下手絲毫不留情。
文光斗剛想說話,不經意間瞥瞥三狗,他憤怒地發現三狗竟然從地上爬了起來,拾了一根剛才掉在地上離他最近的鋼管,作勢又要撲上來。
文光鬥出離憤怒,他蹭地起身,一個箭步幾乎是蹦到三狗身旁,三狗剛要舉起鋼管,文光斗一下子出左手象鐵一樣抓住了三狗的手腕,同時右手按住三狗的肩膀,右肘狠勁頂住他手臂的上半部向正前方用力一壓,三狗吃不住他的狠勁,整個身子馬上就要向前撲倒在地上,文光斗這時迅速抬起三狗的手腕,右手往回一帶,伴隨著三狗的一聲慘叫,他的胳膊脫臼了,整只胳膊無力地拖在身體一側。
三狗的臉上立刻滾出豆大的汗珠,他用左手摀住右胳膊,疼得一屁股坐在上大聲叫喊起來,「疼死我了,疼死我了。」聲音淒慘犀利。
看熱鬧的人**頭接耳,不知又有誰喊了一句,「打得好。」立即有許多人響應起來。
文光斗看看情緒激奮的人群,又看看勉強爬起來的排骨和骷髏,正想說點什麼,派出所的小張帶著兩位民警擠開人群出出現在面前。
小張是派出所的協警,就是沒有正式編製由公安局招聘的警務人員,平時給仲偉開車,鎮裡有事,他也能出警。今天,文光斗剛打完電話,仲偉見小張在給辦公室收拾衛生,就隨口吩咐讓小張過來一趟,在他眼裡,這些都是極小不過的事情。
文光斗認識小張,與仲偉一起吃飯的時候小張很少上桌,獨自一人吃過後要麼與熟人聊會天,要麼到車上去睡大覺。
小張看看倒在地上的三個人和三根鋼管,再看看站在面前氣定神閒的文光鬥,驚訝地發出一聲「咦?」很明顯,他很難相信自己的眼睛。三狗一身蠻力,又抄著傢伙事兒,文光斗雖然一米八的個頭,但在小張印象裡也是文質彬彬的知識分子。
「三狗,今天熊了?」他有些幸災樂禍。
三狗疼得臉上都扭曲了,「兄弟,你怎麼才來,快送我去醫院。」他好像看到了救星。
文光斗一聽這話差點讓他氣笑了,說這話的應該是他自己,而不是三狗。如果自己不善於打架,今天不只店要被砸,父母也會受傷。這警察,就像電影裡演的一樣,總是黑社會被收拾完後才鳴著警笛出現嗎?
「你怎麼了,讓我看看。」小張見他捂著肩膀,有些好奇。
排骨這時托著下巴也一腐一拐地走過來,他指著自己的下巴嘴裡含糊不清,血水伴著唾液拉得很長。三狗壓低聲音說道,「胳膊讓他卸掉了,好兄弟,快送我去醫院。」
小張看看文光鬥,「這是你卸的?」以前他知道文光斗與仲偉喝過幾次酒,見文光斗年輕還不以為然,今天本來他認為自己是來幫文光斗的,心理就有優勢,但看到一切都已結束,三狗等人痛苦的狼狽樣子,他的心理優勢瞬間土崩瓦解,變得對文光斗尊敬起來。
文光斗故意不搭理他,走到三狗面前,三狗驚恐地看著他,惟恐他再次出手,文光斗平靜地說,「三狗,你聽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的店以後不歡迎你,萬一以後我店裡有點什麼事,別人我不找,我就找你,」他加強口氣,惡狠狠地說,「弄死你!!」
三狗喉嚨動了一下子,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文光斗甩掉他摀住肩膀的手,握住他的胳膊轉了幾圈,三狗疼得「嗷嗷」鬼叫,文光斗一用力,「喀嚓」一聲,三狗的胳膊重新接上了。
三狗疑惑地抬起胳膊,試著轉了轉,臉上顯出驚疑的表情。文光斗又走到排骨跟前,托住他的下巴,隨著「喀」的一聲,排骨的下巴又重新長在臉上了。
文光斗轉臉對看得走神的小張說,「帶他們回所裡吧,一會我就到。」他走到父母身邊,把父母扶回店裡。
小張一愣,嘴裡不清不楚地嘟嚷了一句,罵道,「走,跟我回所裡,」他朝著人群揮揮手,「都散了吧,散了吧。」人群見沒有熱鬧可看,慢慢地都走散了。
小張把三狗、排骨、骷髏帶到麵包車上,本想喊一聲文光斗也去作筆錄,想一想後又把麵包車後門拉上了,他啟動車子,車子飛快地開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