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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部章 節 295、大明風水師 文 / 冷殘河

    從佟教授的辦公室出來,我們在街邊吃了點東西回學校,一進宿舍就聽幾個舍友在鬼鬼祟祟的議論著什麼。

    見我們推門進來,他們便都閉了嘴,裝作沒事兒人一樣翻書的翻書,玩電腦的玩電腦,我和龍哥都注意到他們的變化。我心想,這幫鳥爛人,有什麼事對我們藏著掖著,難不成是誰中彩票了?

    我和龍哥出去打開水回來洗澡,這回推門之前特意把耳朵貼在門上偷聽,就聽他們在說什麼今晚程老師不會又哪樣吧,太嚇人了,我真有點受不了了。

    就有人說,說不好啊,以我老家的說法,這叫撞邪了,得請高人來幫她,否則要不了多久程老師就要出事。

    另一個說,什麼神神鬼鬼的,咱們可是大學生,要堅信科學,篤信馬列主義,我猜八成是程老師受了啥刺激,得了精神病了,聽說今天她家裡人都來了,估計要送她去精神病院,咱們得換輔導員咯。

    龍哥憋不住了,一把推開宿舍門,就說:「我說你們神神秘秘幹嘛呢,果然是有事兒瞞著我們啊,咱輔導員出事兒了,你們怎麼不通知我呀,太不把我馬小龍當同學了。」

    就有個同學冷笑說:「你要真關心程老師,就少逃點課,我覺得她能發瘋,跟你倆也脫不了關係。要不是你倆天天逃課,她能整天受系領導批評嗎,我猜她就是壓力太大,才導致精神出了問題。」他說著,突然朝我們眼睛一瞪,氣呼呼的往床上一躺。

    我倆被訓的莫名其妙,我就覺得非常奇怪,黑臉老太太的秘密,我早就幫她破了,她怎麼又招惹不乾淨東西了?

    我們找了宿舍一個比較好說話的同學一打聽才知道,昨晚十一點多的時候,學校廣場上突然傳來一個女人唱戲的聲音,聲音圓潤好聽,滴溜溜的像是電視裡傳出來的。當時學生們已經準備睡覺了,也只當是誰家電視機開的聲音太大了,沒在意,有個晚歸的同學路過操場,就看到雨地裡有個女的又是唱又是跳,有時候還對著夜空發出淒厲的冷笑,他當場就嚇壞了,逃一樣的跑進宿舍大喊,說在操場上見鬼了。一群好熱鬧的學生就狂奔過去看,真看到有個女人在廣場中央又跳又笑的,她長頭髮披散下來遮住了整張臉,穿一身白色睡衣,跟電影裡的貞子似的,樣子特別嚇人。

    當時誰都沒認出來這女的是我們輔導員老師,學生的動靜驚動了學校保安,就有兩個保安上去拖那女的,他們誤以為程月是哪個班上的學生。沒想到那兩個強壯的保安卻拖程月不動,掙扎中掀開程月擋在前面的頭髮,就看見她滿臉是血,臉色蒼白,手裡拿腔作勢的唱的正是湖北流傳極廣的一段黃梅戲。

    後來又來了兩個保安,才把程月抬到保安室裡,圍觀的學生看清楚是我們班的美女輔導員老師,一個兩個的都嚇懵了,據說有不少人半夜都沒睡覺,眼睜睜到天亮,那一幕別提有多驚悚。

    我和龍哥聽了室友的講訴,就更納悶了。程月既然在夢裡答應了黑臉老太太做廖氏風水傳人,怎麼還會遇到這種怪事,再說程月陽火旺,一般髒東西靠近不了她,她能撞邪的確是有些令人費解。

    龍哥躺床上神氣活現的對我說:「是撞邪就好辦了,且看我馬小龍的好本事。」

    那個數落我們一頓的舍友瞥了一眼龍哥,說:「就知道胡吹大氣,整天逃課,真看不出來你馬小龍還有什麼本事。」

    龍哥被氣的雙眼泛白,怒道:「你——程月是你小情人啊,你這麼護著她,她撞了邪關我們屁事,你有沒腦子啊?」

    那人氣的不行,拍桌子沖龍哥吼說:「你再說一遍,我不允許你這種人渣侮辱程老師。」

    雙方劍拔弩張,眼看著就要打起來,對方那同學瘦的跟猴兒一樣,龍哥生的虎背熊腰,他還自小習武,練的一身好本事,我擔心龍哥一出手就把人傷了。畢竟對方是我們舍友,我擔心這鬧僵了以後日子不好過,便生生拖住龍哥。

    那邊兀自叫囂挑釁,我們正鬧的難解難分,到了非要打一架的地步了,突然就聽外面有人敲門說:「還不快去看,你們程老師又在廣場上跳起來了——」

    這話一落地,全宿舍的人都沸騰了,大夥兒往身上隨便套了件外套就衝了出去,兩個要打架的人也都忘了幹正事,全都衝了出去,整棟樓都出動了,全奔向深秋寒風如濤的學校廣場。

    我和龍哥縮著脖子跑到廣場的時候,廣場上已經裡三層外三層的圍滿了人,我倆好不容易鑽進去,真就看到程月只穿了一件單薄睡衣,頭髮蓬亂的在廣場上又唱又跳,手指掐著在唱一首我沒聽過的戲曲,模樣很是怪異。

    此時秋風暴虐猶如怪獸的怒吼,發出嗚嗚嗚的怪聲,廣場周圍的樹上嗖嗖的往下掉枯葉,落的滿場都是,好一派肅殺蕭條的景象。全場圍觀的人雖多,卻沒人敢出聲,整個校園都只有程月嬌滴滴唱曲兒的聲音,她咿咿呀呀的聲音拖的很長,好似老式放映機發出來的聲音,聽著有一股回到民國的時空交錯感。

    這漫天飛舞的枯葉將程月裹在其中,幾個保安將她圍在中間,卻沒一個人敢過去拿她,這一景象看著特別嚇人,全場安靜的一根針掉下來都能聽見。

    我心裡麻麻的覺得不好,問龍哥說:「能看出點什麼嗎?」

    龍哥搖搖頭,說:「距離太遠了,得貼近了看,不過有保安守著,咱們也過不去啊。」

    我偷偷給自己開了天眼,把程月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還真沒看出來有東西上身的跡象。一般而言,上身份兩種,一種是孤魂野鬼,這種鬼上身對我們來說,不過小菜一碟的事情,一下子就能將鬼魂打到魂飛魄散;另外一種就是陰靈上身,陰靈分很多種,遇到厲害的陰靈,只有無極天眼才能看見它,這種是最麻煩的,我很擔心程月倒霉到惹上了陰靈。

    我看來看去,沒發現程月身上有什麼東西,心裡暗暗叫苦。那幾個保安終於忍不住了,就有人一聲令下,幾個如狼似虎的保安撲向程月,抓手的抓手,抓腳的抓腳,想把她抬起來。這時,詭異的一幕就出現了,我也沒看到程月有什麼動作,她只是依照自己的節奏唱戲,舉手投足之間,那幾個肥碩的保安便被她推倒在地,摔的鼻青臉腫,好半天才爬起來。

    我和龍哥對望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出了恐懼,龍哥沉聲道:「很不對勁,她一個小丫頭,哪有什麼力氣,還能一下子打倒這麼幾個人,很有問題。」

    我認同龍哥的觀點,爬起來的保安想再撲向程月,卻見程月突然掙出他們的包圍,朝廣場外的方向跑去,速度奇快,一眨眼功夫就消失在夜幕之中。

    我和龍哥不再多想,跟著程月的方向追過去,我們身後是學校上百個男生,他們都抱著看熱鬧的心思,一路朝校外跑去。我們追到校門口的時候,就失去了程月的蹤跡,有不少人就準備往回走,我和龍哥都犯了愁,程月跑的這麼快,我們沒有絲毫線索該怎麼追下去?

    我倆急的團團轉,那個在宿舍跟龍哥吵架的瘦猴兒急的眼淚都下來了,跑到校門口前的馬路上東張西望,就是不能確定程月去哪兒了。

    龍哥說:「要不咱們沿著馬路兩頭找,好歹得找找,她舉止這麼奇怪,這大晚上我擔心會出事。」

    這時,我卻想到另外一個地方,沖龍哥說:「不用分頭找了,我帶你去個地方,她可能是去了那兒了。」

    龍哥想要再問,我沒正面回答他,因為我只是猜測,目前沒有任何證據能證明我的猜想呢。

    我倆橫穿馬路,就去了學校對面方向,學校對面就是華師大了,我們進了校門就直奔桂子山上的那座密林。現在雖然已經是深秋,可林中樹木種類繁多,有許多是常青樹,樹上葉子還很飽滿,一片茂盛的翠綠,看著十分惹眼。

    龍哥一進校門謬明白了,跑的飛快,我倆找到那位廖老師的衣冠塚,真就看到程月站在墳頭上,癡癡呆呆的望著半空中一輪皎月,竟然發起呆來。她手裡不知怎麼還多了個竹籃,籃子裡裝了許多黃白錢,時不時的朝墳頭上撒一把,此時秋風正烈,將那紙錢吹的滿樹林的亂飛,好似有人出喪一般,整個氣氛都詭異到了極點。

    月光將程月的背影拖的很長,她撒完了紙錢,又在墳頭上唱開了,那聲調極為悲涼蒼茫,像是個上了年紀的女人才能發出的聲音。我心裡不禁起疑,程月不去別的地方,偏偏就來了廖老師的衣冠塚,可見她突然中邪,肯定就跟這衣冠塚有關係,說來說去,還是上次我們沒把事情解決明白。

    龍哥說:「要不我先上去把她給鎮了,讓她安靜下來再做計較?」

    我心知這事兒還真不是這麼回事,肯定還有內情,就琢磨著先不要輕舉妄動,正跟龍哥商量呢,我抬頭就看到身後一個長長的人影壓過來,這可把我嚇壞了,只覺渾身一麻,便掏出風水羅盤朝身後砸過去,低聲道:「什麼人?」

    龍哥的匕首,已經抵在那人胸口上,就聽那人顫抖著說:「是我,你們別亂來——」

    我扭過頭去,就發現蹲我們身後的人,正是我們宿舍的瘦猴兒,外號劉猴兒的同學了,龍哥低聲罵道:「你他媽來這兒幹嘛——」

    劉猴兒說:「我見你倆鬼鬼祟祟的出校門,我又找不到程老師,就跟著你倆找到這裡,沒想到程老師還真在這兒呢。」

    我倆都收回武器,劉猴兒頓時就變了臉色,衝我們吼道:「說,你倆在搞什麼鬼,為什麼只有你們知道程老師在這裡,你們不說我出去就向系裡反應情況了。」

    龍哥被氣壞了,冷笑道:「你覺得你還能出去嗎,這月黑風高的,哼哼——」

    劉猴兒一呆,翻身就滾到土坡下面去了,離我們有三四米距離。他灰頭土臉的爬起來,找了根木棍子當武器,衝我們冷哼了一聲,就朝衣冠塚上走過去。我心裡一沉,低聲道:「小子你幹嘛呢,可別亂來——」

    劉猴兒哪裡肯聽我的,他快速爬上衣冠塚,我倆追上去已經晚了,他抱住程月雙腿,急呼道:「程老師——程老師——你快醒醒——快跟我走——」

    程月突然朝劉猴兒瞟了一眼,目光鋒利如刀,一甩手劉猴兒就滾到墳丘下面去了,那劉猴兒爬起來,朝程月望了幾眼,不甘心的朝林子外面走去。

    龍哥說:「咱們快想辦法,劉猴兒這廝八成是出去找人去了,咱們要不把程月弄走,等人多了這衣冠塚的秘密就公開化了,是個大麻煩。」

    我心知肚明,龍哥把酒葫蘆掛在腰上,跑上衣冠塚,先就拿了兩張符一張打在程月的額頭,另一張打在程月的後背心上,這兩處都是人體兩大陰門,是非常重要的地方。一般而言,如果程月真被什麼東西上身了,陰門被封,立刻就能癱軟下來,一動不動。

    可這兩張符落在程月身上,程月就跟沒事人一樣,依舊唱著她的戲,那沙啞滄桑的聲音在這沉寂的寒夜裡聽起來,讓人渾身直起雞皮疙瘩。龍哥一出手就沒起作用,先就膽寒了,衝我說:「怪了怪了,我的符對她不起作用,娘的這又是怎麼回事?」

    程月戲唱到一半,突然戛然而止,目光就陰冷的落在我們身上,看的我心裡麻麻的,不知道她想做什麼。

    我問她說:「你是誰,為什麼要上程月的身,她是無辜的凡人。你要是有什麼遺願未了,我可以幫你實現,只求你別隨意傷害普通人,這是損陰德的。」

    程月發出兩聲冷笑,她身上的兩張符突然自己燒了起來,很快化成灰燼,讓一陣給吹到不知道哪裡去了。

    龍哥面白如紙,他還從沒受過這種奇恥大辱。

    程月挑釁而傲慢的看著我們,我還從沒見過有人用這種眼神看人,看她那樣子,似乎有種君臨天下的感覺,把誰都不放在眼裡。我見過的陰靈、仙兒還有趙廷如這種老屍,一個比一個高傲,可要跟程月比起來,可就差遠了,我心想,有什麼陰靈會有這種藐視天下的氣勢,心裡就犯了疑問。

    龍哥小聲告訴我,程月是用極猛的陰氣化了他的符,這本事很難煉成,只存在於傳說中,而且只有得了道行的陰靈才有這種本事。這種道行一般陰靈煉不出來,所以他懷疑上程月身的東西,生前可能是個活人。

    我對程月說:「我不管你是什麼厲害的陰靈,總之,你不許傷了程月,否則我楊曉天跟你拚命,我楊門風水師可不是吃素的。」

    程月瞥了我一眼,冷笑道:「楊門——」

    說著,她就像片葉子似的從衣冠塚上飄到我倆面前,我完全沒看她人怎麼動,真就是活生生這麼飄過來的,我和龍哥都嚇呆住了,半天沒說出話來。

    程月道:「楊門,楊門在我面前算什麼,楊門還能來嚇唬我?」說罷,她抬手就朝我脖子伸過來,我跟她距離太近了,根本沒辦法躲閃。情急之下,龍哥突然朝我側撞過來,撞的我翻身滾下土坡,他自己便落進了程月的掌心,被她掐的臉紅脖子粗的,龍哥一身本事,在她面前竟然用不出來。

    我急壞了,心裡轉了無數個彎兒,心想既然她能以陰氣化龍哥的符,一定是十足陰煞,克制陰煞最好的東西莫過於我風水羅盤中的地火蜈蚣了。我掏出羅盤,運用召喚地火蜈蚣的法門,就看到羅盤裡一道紅光閃過,那地火蜈蚣小小的從羅盤裡飛出來,見風就長,朝程月直撲過去。

    眨眼功夫,地火蜈蚣就長大成大火龍的樣子,將程月緊緊裹住。程月也被地火蜈蚣的陽氣鎮住,只能棄了龍哥,龍哥翻身滾下來,我將他扶起來,他喉結翻動,卻不能再說話,臉上白一片紅一片。

    這程月的本事當真了得,才一招功夫,就把龍哥整成這樣,龍哥好歹也是少年英雄,擒龍道門的嫡傳弟子啊。

    我沖地火蜈蚣道:「收了這陰靈——」

    地火蜈蚣張嘴就要生吞程月,程月突然爆喝一聲道:「好大膽的畜生,連你家主人都認不出來了!」

    說也奇怪,那地火蜈蚣渾身紅彤彤跟烈火焚燒一樣的光芒讓程月這麼一喊,就整個的熄滅了下去,隨機從程月身上下來,趴在地上聽話的像只寵物。

    我腦子裡一震,沖程月道:「你——你是大明風水師廖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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