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最是夢魘癡纏
綠凝只覺洛瑾的身體熾熱無比,緊緊地貼著自己,彷彿要把自己融入他的胸膛。()而那熾熱的溫度,像是有著股子莫名的力量,足以使綠凝身體的力氣被全部抽離。
雲鬃亂,香腮若雪,眼眸醉,櫻唇輕啟,氣吐如蘭。
洛瑾那男人特有的粗獷臉龐,那已然微微長出的青須微微有意扎。綠凝忍不住躲閃,卻終究抵不住他的索取。溫熱的舌,靈蛇般舔,拭著那桃花般的唇瓣,貪戀地數著那晶瑩的貝齒,汲取芬芳香澤。那精巧的下頜,令人忍不住含在口中。順著粉頸向下,洛瑾的唇在精緻的鎖骨上流連忘返。
「啊……」本是想要推開洛瑾的,卻不料竟發出了這樣的呻吟。綠凝被自己的聲音嚇了一跳,少不得全身微顫,身體也緊繃了起來。
然而,正是這輕聲的呻吟,卻似鼓勵般,令洛瑾的吻,愈加熱烈了。
洛瑾猛然站起身來,手臂用力,將綠凝猛地貼在自己身上,使得綠凝不禁發出一陣驚呼。洛瑾一隻手臂攬著綠凝,另一隻伸至綠凝的腰間,意欲將她抱起。
然而手臂剛剛一用力,便聽得洛瑾輕哼一聲,眉,都皺在了一起。
綠凝這才想起,這洛瑾的手臂上還有著傷呢。看到洛瑾那疼痛的模樣,想著當時塗藥之時還格外地鎮定自若,頗有大丈夫的風範,偏這會子疼得連額角的冷汗都滲出來了。便不由得「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你竟笑本侯?」洛瑾抬眼,望住了綠凝。他的臉上還殘留著因情,欲而散發著的異彩,雙目如炬,彼時又因疼痛而皺起了眉,而這會子又因綠凝的輕笑而詫異,這樣的表情綜合在一起,讓人看了便忍俊不禁。
綠凝本是想忍住的,便咬了下唇,然而思及平素裡洛瑾那副嚴謹冰冷的樣子,又更覺此時的他好笑。()最終還是沒能忍住,「哈」的笑了出來。
「有那麼好笑?」洛瑾的眉攸地皺在了一處,臉色亦有些陰沉下來。他站起身來,用力的攬住綠凝的腰,將已然離自己有了半步遠的綠凝重新貼在自己的身上。
「不……好笑。」那熾熱的體溫,那已然因被取笑而變了臉色的表情,都已經隱隱昭示著這位堂堂「麒麟將軍」的北靖侯已然生氣了。綠凝便是個傻子,也自當知道惹不起,躲得起的道理。當下便突然用力推開了洛瑾,快步逃至房門口。
「想不到那日還稱自己為正人君子的北靖侯洛瑾,今日也乘人之危起來了,竟是連自己身上的傷也忘了,豈不讓人笑掉大牙?」說著,綠凝便笑著,跑出了洛瑾的臥房。
這邊有兩名小廝挑燈將綠凝送至了「陶然軒」。
剛一進門,嫣翠與水珠兒便雙雙撲了過來,將綠凝拉住,上上下下地打量著綠凝。
「夫人可是沒事的?」嫣翠捉著綠凝的手,緊緊張張地問。
「我能有什麼事?」綠凝被這兩個小丫頭弄得,險些唬了一跳,不免又好氣又好笑地說道。
「聞聽夫人被賊人掠了去,我和嫣翠都差點嚇得暈過去!」水珠兒在一旁說著,眼圈便紅了起來,聲音裡都有著止不住的哽咽。
「傻丫頭,我這不是沒事嗎?」見這兩個小丫頭的眼睛都又紅又腫,想是方才必然哭過,綠凝心中湧上了一陣感動,語氣亦放得柔緩了。
「夫人,您不知道,方才兩個姐姐好一頓自責,哭了好一陣子的呢。」那三個小丫頭雖也惦記主子,但畢竟身份地位比不得嫣翠和水珠兒兩個大丫頭,只得靜立在一旁。但見此場景,又無一不低頭拭淚,唯有機靈些的初露在一旁說話。
「可不,都怪我們兩個不警醒,沒有聽到夫人房裡有動靜,不然哪裡會害得夫人被那些賊子掠走?」嫣翠說著,又禁不住哭了起來。
「瞧瞧,你們兩個這是在做什麼?」綠凝輕嗔,「你們的夫人我不是好好的回來了?我沒事,你們兩個倒哭個沒完了,好端端帶著那三個也哭。仔細了你們的眼睛,看明天教人看了去,都說我們『陶然軒』的人個個兒都是桃子眼!」
聞聽綠凝這樣說,倒使得嫣翠幾個人都笑了出來。
嫣翠拭了淚,便急忙將綠凝請到座位上,喚著小丫頭們去打熱水,替夫人沐浴。
「我瞧著,我們夫人的氣色倒是很好。」水珠兒的眼睛最尖,她笑嘻嘻地、小心翼翼地問道,「聽說,是侯爺抱著夫人回來的?」
幾個丫頭的眼睛,便也都含著笑溜到了綠凝的身上。
但見綠凝雖然風塵僕僕,但卻面色明艷,雙眸生輝,整個人若含春的桃花,含羞欲語,哪裡有半分的疲憊與驚慌?
「你這死丫頭休要胡說!」綠凝瞪了水珠兒一眼,臉頰之上不由得飛上兩朵紅暈。
見綠凝害了羞,水珠兒等人便也只得抿嘴兒笑著,替綠凝解了衣衫,慢慢傾身浸入浴盆之中。
「夫人,聽說,侯爺為救夫人您受了傷?」嫣翠問。
綠凝緩緩地點了點頭,且不論這洛瑾到底是不是個人前君子,人後小人之徒,但說他面對強敵時臨危不亂的勇氣,和他在危難之時也在保護著自己的堅毅,倒也確實……令人欽佩。
「這呀,就叫患難之處見真情。」水珠兒笑著,替綠凝散開了髮辮。
「只是不知,那些賊人為何會劫持我們夫人?」初露奇怪地思索著。
綠凝的心微微一動,「是呵,他們為何會夜闖侯府?方纔,府裡有沒有什麼人受傷?」
「受傷自是沒的。」嫣翠搖頭道,「那些賊人本是直奔著侯爺的書房去的,卻正巧今日二少爺與侯爺正在書房聊天。想我們侯爺是何等身手,二少爺又豈是白給的?只一會子便將那些賊人拿下了,來後又聽說有人來送信,說夫人您在他們手上,侯爺當下呀,便帶了人手前去救夫人您呢。」
那嫣翠說得得意洋洋,彷彿洛瑾前去救綠凝是天大的喜事一樣。綠凝無奈地笑著搖頭,忽而又緩緩道,「只是不知道那些是什麼人,為何要下此毒手……」
「說是已經喚來侯爺的副將程將軍,將他們一併押入大牢了。」水珠兒道,「其他的,奴婢們便也不知了呢。」
綠凝緩緩地點了點頭,面色凝重。
想來,問這些下人們定是問不出半分自己想要的消息了,而自己一介女流,又是在這毫不熟悉的侯府,想要找到可以問詢之人,還尚且需要一段時日。
果真是……難辦得緊。
這一夜,綠凝睡得卻並不安穩。夢裡都是一片刀光血影,洛瑾手持長劍,一襲白衣站在那裡,有很多看不清面貌的人在撲向他,他揮動長劍相迎,鮮血四濺,血腥之氣令人作嘔。而此時洛瑾的面容,卻全然不是平素裡的沉穩。他的劍眉緊皺,目光燃燒著騰騰殺氣,雪白的衣衫上沾滿了鮮血,彷彿一尊浴血的修羅,帶著足以吞噬一切的黑暗力量呼嘯而來。
「不要!」綠凝喊叫著,猛然坐起。
「夫人!夫人!」嫣翠等人嚇壞了,她們本是擔驚受怕了一放,又擔心著自己主子的身體,本就睡不著了,便在綠凝床塌之邊守著,這會子果然見綠凝在夢中驚叫,不免嚇得急忙挑了帷幔,過來扶住綠凝。
「夫人,您沒事吧?」倒是水珠兒最先嚇壞了,她輕輕拍著綠凝的背,眼淚再次掉了下來。
綠凝大口地喘著粗氣,目光迷離地打量著四周的一切。
這是哪裡?是哪裡?
雪白的牆壁,掛著幾幅山水牡丹等水墨丹青,香檀木的長案,雕花兒的美人塌。窗子是關著的,陽光透過窗欞,在地面上投射著溫暖光線,有竹影在窗上輕輕搖曳。
這是……自己的臥房罷?
綠凝的氣息,這才慢慢地平穩下來。原來,那是一場夢。
「夫人,夫人您怎麼了?」嫣翠亦嚇壞了,她一個勁兒地喚著綠凝,然後又喊箏兒去請郎中。
「我沒事。」綠凝深深地吸了口氣,然後閉上眼睛,慢慢地吐出去。
「夫人,您且擦擦汗罷。」明心取來手帕,遞與了嫣翠。嫣翠接了,輕輕地在綠凝的額前拭了拭。
綠凝這才發現,自己竟然冷汗泠泠,不僅輕薄的中衣已然濕透,就連臉頰的長髮也緊緊貼在了臉上。
卻是,做了個噩夢嗎?
但這夢裡的一切為何如此真實?真實到,足以令綠凝心驚和害怕。洛瑾那見人殺人,見鬼殺鬼的眼神,讓人看了便心生懼意,恨不能落荒而逃。那種樣子,會不會是洛瑾在戰場最真實的模樣?
可是,這個夢,又會是什麼預兆嗎?
「夫人?」見綠凝沒了聲音,嫣翠不免再次擔憂起來。
「嗯,」綠凝應著,又道,「去打些熱水罷,這衣裳也要換了,我且沐浴一下,去老祖宗那裡請個安罷。」
眾人應著,便急忙去打熱水了。
這邊綠凝沐浴、梳洗完畢之後,又用了些粥食,這才覺得身上略略的好了些。
倒是應該先去問候下洛瑾,再去見老太君的罷?
綠凝心下猶豫著,便忽然聽得外面有人在朗聲笑道:「嫂嫂可是好些了?」
是洛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