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假的,縣城那邊真的有人過來問洪小妹的親事,你不是在開玩笑吧?」一個陌生的聲音先是高了幾分貝,而後又壓下來。
蒲黃探了下,卻是昨日跟顏氏一起過來的婆子,還有個沒見過的婦人,此時兩人正湊一塊閒話呢。
「開玩笑?我哪有開玩笑,很不巧的是,那家人昨日下午去了村裡,碰上洪家那殘廢的事鬧得沸沸揚揚的,小妹欺負大哥的事不就被拿來說嘴了,這不,這家人今日就回了縣城了。」梅氏一副我什麼都知道的模樣,朝旁邊的婦人炫耀著自己的消息靈通。
「我猜那吳氏肯定要氣死了,她可是一心想要將小妹嫁入縣城大戶人家呢。」那婦人笑著說道,話中有些幸災樂禍。
「你還真沒猜錯,這家啊,聽說在縣城裡有著一處三進的房子,還有三家鋪子,那家哥兒性子模樣都是頂好的,就是在縣裡,也能說上戶不錯的人家,可偏偏看上了小妹那嬌俏樣,沒成想,一打聽,那性子差著呢,都被嚇跑了。」梅氏倒是覺得挺可惜的,畢竟她同吳氏的關係還可以。
「嘖嘖,吳氏也不知怎教女兒的,昨個兒鬧了那一出,多少人在背地裡笑話呢,日後小妹要說親只怕難了,怎的,梅姐姐心裡可是有人了?我知那吳氏央你幫著尋呢。」那婦人八卦地看著梅氏,她並不是和平村的,只不過以往在鎮上時跟吳氏有了爭執,心裡記著呢。()
「哪有那般容易呢。」梅氏搖搖頭,和那婦人說著話,沒過會兒就走遠了。
轉角處,蒲黃勾起了唇角,去雜貨鋪將東西都買齊後,在麻袋中放好,就提著在鎮上這幾條最熱鬧的街道走著,觀察著兩邊的生意,大多是生活必需品居多,路旁也擺著不少的攤子,生意看起來都不錯。
路過打鐵鋪,蒲黃的眼睛不由亮了下,她現在欠缺的就是工具,就是她現在用的那把柴刀,都缺了幾個口子了,用精神力掃了一下成品,很多都不錯,她心裡暗暗記下,等分家後再過來一趟。
回去時,路上的人就多了起來,或走路或坐驢車騾車的,塵土飛揚,說笑聲也是不斷。蒲黃的腳程不慢,沒一會兒就超過了許多人,很快就追上了顏氏。
顏氏看著蒲黃倒是挺順眼的,雖然是買來的,但性子模樣都挺不錯的,能安心跟著個殘廢,怎麼都不是個簡單的,「浩安媳婦,你也來趕集啊,這買了什東西呀?」
蒲黃沒回答,瞟了顏氏手裡挎著的籃子,底層還放著一層乾草,「嬸子這是賣雞蛋去了,這麼一籃子,可得不少銀子啊。」
「還成,這幾年年景好,這雞蛋也賣得上價,回頭啊,我得多養幾隻母雞才是,等你們分家了啊,你要是想要小雞,可找我呀,定給你優惠價。」顏氏可是看清了,這蒲黃定會努力分家的,多說些話,好得些銀子,要知這賣小雞仔的,村裡可不少。
「那成,嬸子到時可別忘了。」蒲黃笑笑,隨口應了下來。
「誒,對了,浩安怎樣了,好點沒,你娘都沒個說法?」顏氏左右看看,見人都離得遠,還是壓低了嗓音問道。
蒲黃眸子一斂,臉上的表情一收,看起來就像個受虐的小媳婦一般,「她說那都是相公不小心傷的,怎會做這事。」
「哎,你和浩安也是可憐的,碰上吳氏這樣的繼母,要是浩安她親生娘還在,你們的日子定不會這般。「顏氏一副感歎地說道。
「親生母親?這人死不能復生,還能怎樣呢?」蒲黃知道洪浩安不是吳氏生的,否則吳氏會敢這般明目張膽欺負洪浩安,洪家二爺還當瞎子聾子瞧不見嗎?
「浩安媳婦,你不會不知道吧,浩安他娘並未死呢,只聽說悄悄走了。」顏氏見蒲黃什麼都不知的樣子,不由壓低了聲音,悄悄說道,「這事你可別在家中提,所有的人都當她死了,現在年輕點的,都不知詳情的。」
「啊?」蒲黃很是驚訝,還想細問,見顏氏的神色,卻是不想再談,難不成這其中還有什隱情不成。
蒲黃和顏氏就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沒多久就回到村子口,顏氏說她還要去找人,一轉身就往左手邊去了。此時村裡趕集的人大多還在後頭,蒲黃也不急著回去,就在村頭的榕樹下稍稍停下休息,一抬頭,卻見夏氏從右邊的小平坡匆匆過來,臉色看著有些怪。
難為她大著一個肚子,還走得那般快,難不成是走了啥壞事?蒲黃提著東西,朗聲叫道:「四弟妹,這是急著去哪呢,走得這般急,小心肚子裡的孩子。」
夏氏提起的腳頓了頓,捧著肚子轉身看著蒲黃,訕笑道:「大嫂,你這是上集市了,瞧這袋子,買了不少東西吧。」
「沒辦法,東西都讓小妹摔了,不買沒得用,又是欠下一筆債呀!」蒲黃搖著頭說道,「四弟妹,可是有急事?」
「我這不急著上茅廁呢,大嫂,我先走了啊。」夏氏說著,轉身就走,上午,她不過想著去較好的婦人家中坐坐,做點針線,說說閒話,不想卻讓她聽了那縣裡看中小妹的大戶人家來村裡探聽,卻被小妹欺負兄嫂的事給嚇跑了,這下問題可大了。
看著夏氏的背影,蒲黃搖了搖頭,回去後她先去看了洪浩安的情況,此時他已睡著,呼吸平穩,放在床前的水少了不少。又仔細看了下屋子的擺設,沒有旁人動過的痕跡才稍稍鬆了口氣。
將許氏要的東西另外拿出來,先送了過去,又去看了楊氏,瞧她的精神還不錯,被塞了碗雞湯麵線,吃完後,蒲黃就拿了麻繩和柴刀,飛快地進山了,這快中午了,她還準備抓只野雞來燉呢。
午飯洪浩安的胃口好了不少,人看起來也精神多了,比起早上那時候好多了,看來他的恢復力還是不錯的。
吃過午飯,未時剛到不久,裡正以及洪家家族的族老終於來到洪家,洪家大爺和關氏也沒漏掉,因著只將洪浩安分出去,家裡的人並未全部到齊,老三洪浩成兩口子都在縣城,就是陳氏,也在娘家未回。
昨日的事情裡正和族老都知道了,心裡有些歎息,這洪家二爺,偏心得沒邊了,好歹也是大兒子,就算還記恨著他親娘,也不該這般對孩子,罷了,分家正好。
吳氏坐立不安,偷眼瞧著洪家二爺,她早上被教訓了一頓,因而並不知洪家二爺是怎打算的,若是洪浩安淨身份家,且每月給五百文錢,到年底,都能起兩間泥胚瓦房了。
分家一般是由當家的準備好,由裡正說出來,若是有意見的則當場提,而族老等人主要是作為見證人的,並不主持。
「今日受……」裡正先是說了一些場面話,這才按開始紙上寫的內容開始念,「因是浩安侄子主動提出分家,所獲財產均減半,在徵得父母同意後,可分水田半畝,旱地一畝,山地一畝,銀一兩,分家後,浩安需每月上交一百文予父母,時節年月之禮不可少,遇農忙時節,無償幫忙,若父母有疾,或侍奉在旁,或以他物表孝心。……」
裡正抖出一張紙,從頭念下來,小部分是洪浩安獲得東西,而後都是他分家後必須做到的義務,最後一段則是對他的告誡,無非是分家後還是一家人不可離了心,家裡有難要相幫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