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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十九章 同生共死約 文 / 容意

    看著鍾離娉婷逐漸走出他的視野,景容止鬆了一口氣般地閉上眼睛,疲憊地長舒了一口氣。光玒兒曉

    當鍾離娉婷出現的那一剎那,他是驚是喜,她終於不是那麼冷硬心腸。

    但是短暫的驚喜過後,景容止就是憤懣:他從何時淪落至為一個女子的離去而憂,又為一個女子的到來而喜悅。

    而這個女子歡喜的人並不是他,她對他的關懷,是出於對無名的愛;她對他的歉意,是出於對自己的愧疚。

    呵呵……

    他景容止需要她這樣的憐憫和愧疚嗎?

    不需要!

    緊緊握了握拳,他說過了,他不會甘願就死,即便死了,也與鍾離娉婷毫無瓜葛。

    最好,再無瓜葛!

    娉婷躲在屏風後,清晰地聽到床榻上漸漸沒了聲息,這才重新悄悄地走出來。她不敢再激怒景容止,他方纔的模樣已經十分清楚地告訴了她,他的狀況真的很不好。

    也不知這次是她謹慎小心,還是景容止實在是太疲倦了,她走近他床榻的時候,景容止竟然毫無所覺。娉婷試探著伸出手去搭他的脈,卻急急地變了臉色。著婷視過淪。

    全無脈象!

    驚懼地抬眸一瞧景容止,娉婷伸手一觸他的鼻息,氣息微弱,堪堪危矣。

    「景容止!」

    床榻上的人毫無反應,娉婷著了急去晃晃他,也沒有得到任何的回應。

    不妙!

    再也顧不得遮掩行蹤,娉婷衝出臥房,在巡視侍衛的刀劍相逼之下,被帶到了百里長空面前。百里長空一看果然是她,還未來得及開口說話,娉婷就急急撲到他跟前,喊道:「侯爺,快!準備車馬!」

    直覺是與幽王的傷病有關,百里長空也沒有問她緣由,立即命人準備了車馬,這才回頭問娉婷到底發生了何事。

    「景容止傷重難治,我們得帶他去魔天嶺求醫,晚了就來不及了。」

    幽王傷重難醫,百里長空早已從太醫口中得知。但是魔天嶺這個地名,他倒是頭一次聽說。伸手摁住娉婷的肩頭,幫助她安定下來,百里長空道:「車馬已準備去了,但幽王他現在情況危急,擅自搬動都非常危險。所以你現在先得告訴我,你口中的魔天嶺在哪裡?到那裡真的可以救治幽王嗎?」

    娉婷忙不迭地點著頭,她急切地希望百里長空相信她:「魔天嶺就在出了京城王南不遠處,它是一處極為驚險的斷崖。但是我打探到被皇帝趕出宮外的墨太醫就隱居在那裡。」

    被皇帝趕出宮外的墨太醫?

    因為號稱活死人,肉白骨而被皇帝招入宮廷,後因與一場宮廷內亂有所關聯而被皇帝挖去雙目趕出宮外的墨清輝?

    如果是他,或許真的可以一試。

    但是——

    「娉婷,你知不知道墨清輝當年為何被挖去雙目驅趕出宮?」

    娉婷搖了搖頭。15cpx。

    百里長空皺緊朗眉道:「因為皇帝認為他與秦皇貴妃之死有關。」

    秦皇貴妃?

    娉婷驚訝地看向百里長空:秦皇貴妃……不就是景容止的生母嗎?

    「所以他不一定會救幽王。」

    娉婷一愣,迷茫地四下看了一眼,墨清輝已是她能想到的唯一辦法了。如果墨清輝不肯救他,萬一……

    覺察到娉婷的慌亂,百里長空急忙出聲喚了她一聲:「娉婷!我們可以盡力一試,如果成了,幽王得救;如果……不成,你也……」

    「沒有如果,他必須救景容止,不然我——」娉婷清澈的眸子裡寒光一閃,瞬間迸發的殺氣叫人心驚膽寒,「車馬準備好,我們就立即出發。務必要趕在天亮之前到達魔天嶺。」

    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再度陷入昏迷的景容止和娉婷以及百里長空都進了馬車,武侯府的侍衛和風波樓的守衛一路隨行,一行人馬不停蹄趕往魔天嶺。

    索性,通往魔天嶺的道路一路平坦,娉婷等人終於趕在天亮之前到達了魔天嶺。

    「下車吧,魔天嶺地勢艱險,車馬是決計上不去的,我們只能抬著幽王徒步上山了。」百里長空看了眼遙遙指向天際的斷崖,命人將景容止放在軟榻上,一行人徒步登上魔天嶺。

    墨清輝的藥廬就在魔天嶺頂,娉婷走進去一看,竟然全是她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奇花異草,而墨清輝本人似乎並不居住在這裡。

    「誰?」從藥廬旁的山洞裡摸索著走出一位年紀約三十出頭,相貌可以稱得上俊逸儒雅見之忘俗的男子,只是他的雙目一看就是被利器剜去,黑洞洞地看著駭人。

    「墨神醫,我們是慕名前來求醫的。」百里長空有禮地答道,關於景容止的身份他避過不談。

    墨清輝側耳聽了聽,笑了一聲:「一人來求醫,竟然帶了十幾個人,而且個個武力不俗?想必這位求醫的,恐怕不是達官就是貴人吧?」

    還沒等百里長空接上話,墨清輝伸出三指道:「向我求醫好辦,只要依了我的規矩便可。我墨清輝此生行醫濟世無數,唯有三不救。沒死的人不救,有情人不救,姓景的不救。你們照實告訴我,別欺負我是個瞎子看不到。」

    墨清輝的「三不救」一出口,百里長空和娉婷就如同被當頭澆了一盆冷水,其他兩條好辦,這最後一條……

    墨清輝瞭然地一笑:「他姓景吧?想必是哪位皇親國戚!這樣的皇室貴胄,我這小小的藥廬可接待不起,幾位請回吧。」

    墨清輝眼盲心不盲,非但不盲還遠比普通人更清透:只需聽那整齊劃一的腳步聲便知來人的隨行都是統一訓練而出的精銳侍衛,普天之下除了景氏皇族,誰還驅使地動他們?

    「墨神醫!」娉婷快步走過去,攔住墨清輝的去路,「醫者父母心,我求你救救他。」

    墨清輝轉回頭來,空洞洞的眼眶就像看得見似得盯著娉婷,然後伸出了兩根手指:「他姓景,這是其一;他能得姑娘這樣牽腸掛肚,說明他有情,這是其二。三條禁律,他已合其二,姑娘還讓我救他?」

    景容止確確實實姓景,娉婷無法辯駁。但是,有情二字,娉婷卻唏噓了:「不瞞神醫,他確實姓景,也確實是皇親貴胄。但是,說他是有情人?我都不知他對我是有情還是無情?」

    墨清輝頗覺有趣兒地偏了偏頭,說道:「他若對你無情無義,你還會巴巴地徒步爬上這麼高的魔天嶺,還拽著我不放,求我救他嗎?」

    娉婷低頭一看,自己果然無意識地拽著墨清輝的衣袖,手動了動,卻沒有收回來:「那是……因我欠他良多,他兩次捨身救我性命,我自當也竭力救他。」

    「嘖嘖嘖」地咂了咂嘴,墨清輝搖頭道:「你又誆我,他都兩次捨身救你了,又如何不是對你有情?」

    娉婷一愣,沒有吭聲。

    不過旁邊的墨清輝卻似乎對她與景容止的感情糾葛有了那麼些興趣,轉回身來對娉婷說:「我墨清輝說不救就不會救。」

    娉婷的心頭一跳,一拳緊握,週身的氣勢都變涼了。

    墨清輝感覺到了,笑笑說:「姑娘,殺了我,他可就得給我陪葬了。況且,我只說我不救他,卻沒說沒有辦法讓他活著。只不過這法子刁鑽了些,就看姑娘你是否願意了。」

    娉婷兩耳只聽得到景容止有救,其他卻也管不了那麼多了:「墨神醫請講!」

    「我這藥廬中有一味極難得的藥草,名曰陰陽兩生草,是我早些年一步一叩首登上神農山所得,妙用無極。若你想讓我將它送予你救人,也必須得回山下,一步一叩首回到這藥廬前。」

    山下到這裡的山階何止百千,百里長空擔憂地看了一眼娉婷,卻只聽她沒有一絲猶豫地點頭應下,轉身就往山下走。

    「記住,你只有三炷香的時間。」墨清輝懶懶地提醒著娉婷。

    飛奔著下山,娉婷從第一階山階開始,跪下,叩首,起身。然後,跪下,叩首,起身。綿延無盡的階梯一直延伸到山頂,娉婷咬了咬牙,她一定能在三炷香的時間裡回到藥廬的。

    百里長空有些憂慮地望著遠處的山下,萬里層雲,他根本無法看到哪怕一絲一毫的動靜,而身後軟榻上的景容止也是毫無動靜。

    好像自己永遠是景容止和娉婷之間的旁觀者,他見證了一切,卻無法干涉哪怕一丁點兒。百里長空微微搖了搖頭,此情此景,他所能做的,也只有看著,看著娉婷又一次為了景容止奮不顧身。

    娉婷不知道自己現在爬到了哪裡,額頭早已磕破,血跡結痂又破了,破了又結痂,膝頭顫抖地直不起來。她只是知道,她還沒有看到藥廬,只有看到藥廬才能停下來。16017325

    她要撐著,撐到藥廬前,讓墨清輝拿藥草救人!

    墨清輝散漫地盤腿坐在藥廬前,忽然開口道:「她到了。」百里長空精神一震,往山階看去,只見一纖瘦人影,搖搖晃晃地跪下叩首,然後再搖搖晃晃地起身。

    娉婷幾乎是爬著爬到墨清輝的面前,然後斷斷續續地拽著他的衣袖道:「我……回來……了,藥草呢?」

    墨清輝玩味地聽著她疲憊已極的聲音,然後伸手給娉婷看:「陰陽兩生草。」娉婷伸手去拿,他卻晃了一下繞開了:「剛剛忘記說了,陰陽兩生草妙用無窮,用法也妙極。必須二人同時服用,服下之後,服用者共享壽數,一死俱死,一生皆生,是為陰陽兩聲草。」

    一死俱死,一生皆生……

    墨清輝好像看得到似得用他空洞地眼眶盯著娉婷:「你可願與他結下這同生共死之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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