娉婷聽說有什麼十三皇子到廣衣布莊來尋釁滋事,生怕拂曉無法擔待下來,辭別了武侯百里長空就疾步往廣衣布莊趕。
等她到了廣衣布莊的門口時,果真發現布莊的門口整整齊齊地排列了兩隊侍衛軍,原本是人頭攢動的廣衣布莊裡現在空落落的,只零星地站了幾個人。
「什麼人!」剛要靠近門口,娉婷就被那些面無表情的侍衛軍給攔了下來,不得再接近布莊的大門半步。
娉婷開口正要解釋,就見布莊大廳裡頭的拂曉發覺門外的動靜,回頭一看見是娉婷,立即從裡頭迎了出來。
「大小姐。」
「發生何事了?」
拂曉一邊將娉婷讓進大廳,一邊將事情的來龍去脈細細地講給娉婷聽。
原本娉婷和拂曉為了鍾離澤臨走時所交代的事情而勞神費心,走訪了不少的布莊商戶,全部都不願意出高價去盤買鐘離家這座布莊。而且,鍾離澤也不願意讓其他人知道自己這布莊是賤賣的。
既想將這不怎麼賺錢的布莊脫手,又不想落到別人嘴裡難聽。
這可就難煞了娉婷,她絞盡腦汁想了許久,最終才想出一條妙計。第二天就領著拂曉在京城裡的大街小巷裡張貼了一張私人訃告:鍾離家為慶賀品酒大會奪魁,特意舉辦一次回饋父老的盛大活動,以廣衣布莊為綵頭,十兩銀子一次,每人每日可抽取三次。若能抽中牡丹花樣的竹籤子,則中綵頭,鍾離家將廣衣布莊拱手相送。
在很多人眼中,這可是一本萬利的事情。僅僅是十兩銀子,就有可能白白賺來一座布莊。這樣的好事,很少有人可以不動心。商人們更是趨利避害,紛紛到廣衣布莊大廳裡頭來抽籤。
為了安撫沒能抽中綵頭的各位的情緒,娉婷還特意設置了所謂的安慰彩,凡是沒能抽到綵頭的人,均可以獲得廣衣布莊提供的一匹錦緞。
如此一來,廣衣布莊日日人滿為患,越來越多的人期望可以能抽中頭彩,十兩銀子就博得一座布莊。娉婷看事情已經按著自己所預想的軌道進展,也就不再日日待在布莊裡,將這事全權交由拂曉處理。誰知,今日布莊裡突然來了一個自稱十三皇子的男子,將大廳裡的人們都趕了出去,一個人帶著幾個小廝親隨霸佔著大廳。
「他有何來意?」娉婷實在不記得自己和鍾離家和所謂的十三皇子有什麼過節,他這般在布莊裡搗亂到底是為了什麼。
拂曉抿了下唇,剛要開口就看到那個什麼十三皇子朝著娉婷迎面走了過來。
「鍾離家的大小姐,京城第一美人,鍾離娉婷,可還記得本王?」十三皇子,幽王景容止一露面,娉婷立時知道了她和這十三皇子有什麼過節了。
當日在香滿樓裡,那個長相與無名十分相似的錦衣公子竟然就是百里長空口中的幽王景容止!
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自己還狠狠在他的腿上踹過一腳……難不成,他就是因為那一腳記仇,所以才糾纏到這裡,尋釁滋事嗎?
「是你。」娉婷沒料到日後還會遇到這個男人,不過看他如今所作所為,她倒是絲毫也不後悔當日在他腿上留下的那狠狠的一腳。
如果還有機會的話,她很想在他此刻爬滿譏誚與不屑的嘴角上,再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是我,沒想到我們還能再見面吧?」幽王景容止佯裝拂了拂自己腿上的根本就不存在的灰塵,抬眼嗤笑了一聲,「本王被小姐玉足踹過的地方,至今還隱隱作痛呢。」
「你來做什麼?」娉婷橫眉冷對,只是頗為戒備地盯著幽王的一舉一動。
坊間傳聞,皇帝的十三皇子幽王景容止,因為母妃的關係受寵於皇帝,平素與二皇子交好,然而生性邪佞冷酷,喜怒無常。
幽王扯起唇角邪邪地一笑,湊近娉婷低低道:「你覺得呢?」
口中濕熱的氣體噴到娉婷的耳廓,刺激地娉婷一個激靈倒退了半步,冷眼看著這個惡劣的皇子:「請王爺顧念自己的身份!」
誰知幽王的眉毛高高揚起,看著微怒的娉婷居然笑了起來。娉婷看著他與無名極為相似的容貌,心中越發憤憤不平。
相似的眉眼,無名是那麼清冷溫柔,而眼前這個人卻是那麼邪肆冷血。
無名在娉婷眼中有多麼美好,幽王景容止在娉婷眼裡就有多麼不堪。
顯然幽王景容止也能看得出來娉婷眼中的不悅,倏地收回了掛在嘴邊的笑意,換上了一副皇家子弟固有的冷傲:「如你所願,你希望本王顧念身份,本王就時時刻刻警醒著你本王的身份。」14gmo。
一撩錦袍坐到大廳裡的座椅上,緊跟著幽王的幾個親隨默默地站在他身後,廣衣布莊的大廳裡立即瀰漫著一股緊張的氣氛。
拂曉有些許擔心地看著娉婷和這個幽王對峙著。老實說,當她看到景容止帶人跨進廣衣布莊的大廳裡時,一眼就看出了他是誰。畢竟,景容止生了那麼好看的一張臉,僅僅憑著這個就足以叫人過目難忘。但同時,她也為娉婷擔心著。
婷有往口曉。當日,娉婷狠狠踹了這幽王一腳,他的小廝在她們飛奔而逃的身後跳腳怒罵的場景,她還記得清清楚楚。
「幽王前來廣衣布莊到底是所為何事?」娉婷實在是不喜歡這個幽王,但礙於此時緊張的氣氛和臨走時百里長空的叮囑,她還是用了極為和緩客氣的語氣和字眼。15894096
幽王景容止抬了抬眼皮,忽然看到了娉婷一直拿在手裡的朱雀面具,好像突然來了興致:「難道說鍾離大小姐愛惜容貌,怕被別人知道自己容貌已毀,又出了什麼新花樣?上次是面紗,這次是面具,不知道下次又會是什麼?本王表示甚為期待啊。和鍾離大小姐這樣的妙人一同生活,往後大約是不會再寂寞了吧?」
娉婷被景容止一番挖苦,權當作他是胡言亂語,本來不想與他多做糾纏。結果,景容止最後一句話,將她的鎮定完全擊碎了。
「一同生活?幽王此話是什麼意思?」
「就是你心裡想到的那個意思。」
幽王景容止非常享受地看著娉婷臉上越來越蒼白的臉色,唇角又勾起一抹冷笑。這個女子膽敢在大庭廣眾之下踢他踹他,使他顏面大失,如今還不是照樣被他攫在鼓掌之間,任他擺弄。
娉婷不敢相信地瞪著景容止:「娉婷愚鈍,實在是不明白幽王的意思。」
「哈哈哈——」幽王景容止爆發出一陣聳人的笑聲,好像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鍾離家大小姐巧計不斷,治療天花凶疾,處理囤積的陳米,釀造宜酒……般般件件都不該是一個自稱愚鈍的女子所能做的出來的。」
他調查過她?僅僅是為了報復當日她那一腳嗎?
似乎還嫌自己剛剛說得不夠直白,幽王景容止索性將話挑了個明明白白清清楚楚:「本王猜——你是害羞了吧?本王的意思就是,要納你為侍妾,迎娶入幽王府。」
納她為侍妾?迎娶入幽王府?
娉婷感到一陣由腳底升騰到心口,然後從頭頂冒了出去的惡寒:從她和幽王景容止屈指可數的幾次交鋒中看來,景容止別說不歡喜她,簡直可以稱之為對她深惡痛絕。既然他這麼厭惡她,為何還要說要納她為妾侍,迎娶入幽王府呢?
以她對景容止初略的瞭解,除非他是為了……
「是不是在猜為何本王要迎娶你入王府?」景容止忽然欺身到娉婷跟前,宛如鬼魅般在她耳邊呢喃,「因為本王要把你牢牢拴在身邊,日日夜夜折磨你,以報當日一腳之仇。」
果真如此!
娉婷渾身打了一個寒顫,迅速地從景容止的身邊脫了出來,站的離他遠了四五步。
「你害怕了?不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嗎?」景容止桀桀笑了兩聲。
「你不敢!我……」娉婷差點兒將自己是百里長空未婚的妻子一事說出來,但是,她猶豫了。到底該不該繼續拿百里長空當作自己的擋箭牌?這樣做,對百里長空是不是有失公允?
就在娉婷躊躇不決的當口,景容止揚手擊了三掌。就只見廣衣布莊外,幾名幽王府的親隨扛著幾口朱漆的大箱子走了進來,在娉婷面前將看起來就份量不輕的箱子放下,朝景容止行完禮又退了出去。
「打開看看。」景容止看著娉婷吩咐道。
娉婷下意識地退後了半步,可景容止哪裡容她躲閃,上前一步攥住她的手就將那幾口朱漆的大箱子給打了開。
滿滿噹噹的珠光寶氣,幾乎照亮了整個廣衣布莊的大廳。
「這是三千兩白銀三千兩黃金,二十四柄白玉如意,三十六串紅瑪瑙珠串,四十八顆海子裡的大珍珠……」景容止一一為娉婷陳述著這幾口大箱子裡的所謂彩禮,半晌終於將這琳琅滿目又價值不菲的彩禮清單列完,這才獰笑著對娉婷說,「怎麼樣,這麼多珍寶娶你這麼一個殘花敗柳足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