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老太太最開始的打算自然是想要二姑娘連接起顏府同汝陽伯府之間的關係,好為顏府謀取最大的利益。但是隨著二姑娘病了,且一直沒有生育,只能每日吃著藥,這種情況下自然是很難生出有顏府血脈的孩子。若是抱養了其他通房妾室的孩子這又與顏府的初衷相悖,畢竟抱養過來的孩子和顏府沒有多大的關係。為此才考慮過在府裡找了一個姑娘作為貴妾送過去,在顏瑋沒有出事前,還是有些底氣。隨後在勇毅侯府發生的事情,自然暫時歇了算計清歡的心思,只是不等她們喘口氣,緊接著顏瑋並出事了,而且沒有任何緩和就被送入牢裡。府裡使了銀子卻無法去見到人,等大太太再一次去了汝陽伯府之後,得知二姑娘是真的活不成了,就算每日吊著藥也是無喲個,為了顏瑋只好退讓,從府裡選了一位姑娘去汝陽伯府做姨娘。但這事情也要等二姑娘身子挺不住之後才能公佈出來。
六姑娘一直以為自己是去做汝陽伯府的繼室的,大不了對著二姑娘的牌位持妾禮,這對六姑娘來說並不算什麼,橫豎她在顏府若是二姑娘還沒有出閣兩人之間也是差不多上下的關係。
六姑娘原先還不確定,等到顏老太太等人去牢裡看望顏瑋把她也帶上之後,若不是不適合,早就要恍惚雀躍起來。
六姑娘的心思或多或少的通過下人的嘴傳到了老太太和大太太的耳裡。大太太聽了只是冷笑,但面上對六姑娘更加親切了。而在六姑娘的襯托下,大太太對清歡態度的改變也不顯得突兀,畢竟若真找個理由,能去見顏瑋且顏瑋能否放出來也是有了清歡的幫助。
顏瑋當日是被五城兵馬司抓過去的,顧而這牢房也是在那邊。
許是有人打點過,這一次顏府的人一報名字就被允許進去。()
牢房裡能有什麼好,裡面最多的就是蛇蟲鼠蟻,顏府的幾個人各個都是嬌生慣養,短短幾步路就尖叫聲不斷。
那些衙役只看熱鬧,不管不顧,把人帶到就是了。
顏老太太就算想擺款也是無可奈何。
大太太忍著全身冒出來的雞皮疙瘩,眼睛一眨不眨地在各個牢房裡尋找。
「瑋兒,我可憐的瑋兒。」大太太突然向其中一個牢房撲了過去。
那帶路的衙役看既然到了也就走了。
六姑娘瞥見大太太撲過去,這才扶著顏老太太往大太太那邊走去。
顏瑋在牢裡呆了幾天,待遇比起其他人要好上許多,是一個人一座牢房的,不然以他的身板估計要被別人欺負了去。
只是那飯菜卻是一般,剛開始顏瑋還是勉強忍著餓,可是一個晚上過去,不見家裡人,偶爾問起經過的衙役,卻只是笑不回答自己。顏瑋這才死心,等到更餓的時候也不去在乎這飯菜可不可口,能飽肚子就是。
只是一天、兩天過去,還不見有家裡人進來救了自己出去,甚至連來看一眼也沒有。顏瑋心裡不舒服,只一個人悶悶地抱著頭蹲在角落。
也難為大太太能從眾人中一眼看出自己的兒子。
剛開始聽到聲音的時候,顏瑋身子一震,以為自己出現幻聽了,等大太太聲音越發淒厲的時候,這才循聲聲音望過去。
顏瑋眼眶一紅,從進來之後還不曾流過淚,在看到祖母、父親和母親之後終於再也忍不住了。
「瑋兒,瑋兒,你還好吧。」大太太伸著手想要去摸顏瑋。
顏瑋把臉湊過去。
短短幾日,臉上原本一摸就可要摸出來的肉已經不見了,可見是真的受了苦。大太太不說是溺愛著顏瑋長大,但從小也是不缺吃不缺穿好生養著的,哪裡忍受地聊兒子這番模樣。剛張了口想說些什麼眼淚就簌簌往下流。
「娘……」顏瑋不知道該怎麼勸母親,只好求救地看向顏老太太。
六姑娘輕輕碰了碰老太太。
顏老太太接過話茬道:「瑋兒,在這裡有沒有人欺負你,你跟祖母講。祖母定然不會繞過她們。」說話的時候眼裡閃過一絲狠厲。
六姑娘歎了一口氣,若是真有這個本事也不會隔著幾天去求了別人才能進來看望這個大哥。但心裡儘管這樣想著,六姑娘面上卻是不敢露出來。自己的婚事還抓在她們手裡呢,府裡也不是只有自己可以選,雖然還不明白為何未選中自己。但既然機會來了,六姑娘自然要好好把握住。
「大哥,那一日的事情你還記得嗎?」六姑娘輕聲問道。
「我……」
大老爺沉著臉道:「我什麼我,書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嗎?吞吞吐吐地……」
「老大……」顏老太太皺眉。
大老爺哼了一聲,他開始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有一日來到牢裡。
顏瑋皺著眉頭想了半天,好一會兒才苦著臉道:「那天的事情,我這幾日也一直在想,卻是怎麼也想不明白。祖母、父親,孩兒並沒有去打那人,只是看他欺負姑娘家,看不過眼,推了他一把。只是我那一推不管怎麼樣也不可能把他推到地上起不來,而正巧那馬車就突然急速過來,一腳……一腳……」
顏瑋有些講不下去,他是眼睜睜地看著那威遠候府的外孫命喪在馬蹄下,那一灘血噴了出來,若不是有人拉一把,只怕要濺到自己臉上。
「老爺,我就說咱們瑋兒是冤枉的,這絕對不是咱們兒子的錯。」
顏瑋聽了這話苦笑道:「我這話說過好多遍,但是那些人從來不相信,哪有那麼巧。」
太巧,太巧了。
怎麼就站不起來呢,怎麼就正好馬匹過來呢,怎麼就……正好是自己在場的時候發生的事情呢。
……
顏大太太在看望顏瑋後就病倒了。
期間,清歡收到一封信,想了想還是派人去大太太那說了一聲。
顏大太太的病立時好了一半。
顏府裡因著顏瑋的事情還沒有定論,不敢多聲張,索性關了大門,除了還要出去的大老爺以及打理產業的二老爺,其他人都不能隨意外出。
連出去採買的人也被嚴厲審核。
而府外京裡卻是正熱鬧著。
丹陽公主不知道在哪裡聽了顏瑋那一日的事情,既然公主問起來,自然沒有人敢誇大了去說,自然把當日的情況了出來。
丹陽公主原本只是覺得稀奇,聽了之後同身邊的下人嗤笑道:「也不知道那些人耳朵是用來幹嘛的,眼睛是長來做什麼的。這明顯稀奇故意在陷害的事情,竟然到現在都解不了案。我可沒聽說過一個書生那麼輕輕一推,就把一個日日在鬧市裡欺凌百姓的人給推到。況且那馬車又不是書生家的,那馬還能聽了那書生的話去踩?」
「……說來不過是人倒霉了,喝水都塞牙。」
原本是丹陽公主閒著無聊說的話,也不知道怎麼得在京裡傳得到處都是,甚至到了聖聽那裡。
上頭有了意思,那些原本還印著威遠候府的原因扣著案情不去動的人,不得不開始想辦法。索性這事情明顯是有人在推動。
既然推動了一次,自然有第二次、第三次。
原本一直找不到的肇事馬車,不但馬車帶馬背找到了,更是被發現那馬車其實是威遠候夫人娘家的馬車。
眾人聽了立刻炸開了,這不就等於威遠候夫人的娘家馬車踩死了威遠候夫人的外孫嘛。這完全關那個文弱的且善心為了救助小姑娘青白的書生被做了替罪羊。
沒錯?在馬車出現的同時,一直遍尋不見的當日引起兩方爭執的姑娘家呀找到了。問起來的實話,那姑娘只說自己被嚇壞了,也不知道怎麼回去,一時激動忘了當時的記憶,也是最近才好起來,這才趕過來想為恩人證明青白。
有心人一看,這事情是太湊巧了。
怎麼就那個時候突然失憶,這個時候又突然想起來,偏偏還是這個節骨眼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中。
但是不管怎麼懷疑,有著三方勢力的努力,聰明一些的都閉口不言,眼光更長遠一些的明白這威遠候府怕是要更新換代了。
有了這麼多供詞和證物,顏瑋很快被判了無罪,折子遞上去之後說明了緣故,裡面特意提了因著威遠候夫人的縱容,那外孫沒少強搶民女,辱人清白。
今上憤怒,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發生這種事情,又惱那威遠侯後宅不寧,人品不行。也那時身邊的官員當著笑話說起宋建同的事情。
今上自然堂不會這麼糊塗,又來一個巧合。
那官員也有意思,毫不隱瞞地說自己的確是故意如此的。不過並不是宋建同求了自己幫忙,二十數年同僚實在是覺得他可憐,都已經不惑之年了,硬是被父親不肯定,被母親不喜。
這不喜的事情巧中了今上的心裡頭去。
當下就下旨,讓宋建同襲爵威遠候。
除了威遠候府裡的一些人不舒服,這基本上是皆大歡喜的結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