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歡悶著臉回到院子裡。
幼圓乖巧地上了茶之後，退到一旁。
「姑娘，別氣壞了自己的身子。」蔓草勸道。
「誰惹姐姐生氣了。」顏珺走到門口正好聽到蔓草的話，撅著嘴就跑了進來。
「少爺怎麼來了？」清歡一見是他忙舒展眉頭朝他身後的幼巧問道。
幼巧恭敬地回答：「舅老爺家派了人過來說老太爺想念少爺了，這一會兒柳姨娘和夏草姐姐正在屋子裡忙著呢。夏草姐姐讓我把少爺帶了過來，擔心屋子裡亂，顧及不到少爺。」
怕是擔心珺兒太過高興，一陣亂跑摔著了吧。清歡笑了笑，按說這事情應該先同自己稟報了在考慮是否去。不過清歡不想太拘束珺兒，總不能一直替他做決定。看柳姨娘和夏草的樣子，想來珺兒一聽到消息就高興得不成樣子了。
罷了，清歡也是高興他能過去。
前一次，程府送了信過來說是給珺兒的啟蒙先生正在找。正好讓他去程府呆一段時間，至於這府裡不把他攪個底朝天。接下來幾年，顧及那些人要不斷生事。清歡可不願一直如此，就算不為自己也不想珺兒每日都要面對這些。
「姐姐還沒有說誰惹你生氣呢。」顏珺沒有問到話很不甘心，以前他是還小懂得不多。阿多諾是在程府的時候表哥和大哥哥教了他不少，還有外祖父。顏珺多少明白自己能這麼安生快樂，姐姐是花了多少心思。顏珺恨不得去揍那些欺負姐姐的人。
知弟莫若姐。
清歡從珺兒的反應中就看出一二，心裡很是高興。沒有白疼了這個弟弟，只高興歸高興，卻也並不願意他一個男孩子插入這些事情。
他還小呢，在他的肩膀不能擔起來的時候。
清歡不願意給他過多壓力。
「你哪裡看出我生氣，蔓草騙你的呢。這日頭曬得姐姐懶洋洋地，你若是心疼姐姐，給我扇扇風。這一路走來，可是熱壞我了。」清歡笑瞇瞇地說道。
「果真。？」顏珺並不怎麼相信。
清歡看了蔓草一眼。
蔓草笑盈盈地說道：「少爺，這天氣可是夠熱得，姑娘都曬得通紅通紅了。」
顏珺仔細一看，果然如此，想了想從旁邊拿起往常香濃拿著的扇子。
「好了好了，逗你玩的。你都跑出一身汗了，姐姐那裡捨得還讓你做這事情。」清歡捏了捏珺兒的鼻子，拿過他手裡的扇子。
「可是。」
「這可是咱們丫鬟的活，少爺你行行好，可不能搶了去。」香濃苦著臉說道。
顏珺突然笑了起來：「我終於看到香濃別的表情了。」
「可不是。」
「香濃姐姐也不是只一種表情的。」
「對啊，對啊。還是少爺厲害。」
屋子裡的人笑稱一片，香濃抿了抿嘴鎮定地接過扇子，打著風。
只是她耳垂部分紅得彷彿要滴出血來。
清歡這個角度看得正是清楚。
也拖了她，總算把顏珺帶離拿過話題了。
「什麼事情這麼高興，打遠就聽到了。」柳姨娘用手扇著風走了進來。
「都準備好了？」清歡問。
柳姨娘點點頭，接過幼巧遞過來的茶，喝了一大口後，擦了擦嘴繼續說道：「白天熱，雖說在馬車上，但擔心曬著了少爺。我讓他們晚上的時候過來。」
「這樣好。」清歡贊同地說道。
秋老虎，秋老虎。
說得就是差不多現在這個時候。
天氣相較於熱，倒是更加悶一點。
這人啊都懶得走動，一直犯懶。
也不明白那些人哪裡來的精神這個時候折騰。
說話的時候，夏草也拎著包袱走了進來。
「直接拎過來了。」柳姨娘把手中的茶杯遞了過去。
夏草放下包袱接了過來：「少爺著急呢，剛才離開的時候囑咐過。」
清歡聽了促狹地看著珺兒。
顏珺毫不臉紅，昂著頭道：「這不是姐姐這裡涼快嘛，我這是體諒夏草來來回回的走路。」
「少爺說得是，多謝少爺。」夏草順著話笑著行禮感謝。
顏珺見了這個反而臉上微微有些紅了。
清歡同夏草說道：「你來得正好，我給外祖父做了一件衣衫，你跟著我去裡頭，一塊帶了過去。」
夏草起身。
兩人往裡屋走去。
出來的時候，夏草手裡挽著一隻包袱，臉上表情如常。
程府的馬車到的時候，是程景新親自過來的。
程景新過來，少不得要去榮壽堂給顏老太太請安。
雀兒帶著老太太的話過來，請了清歡姐弟去榮壽堂。
清歡帶著香濃，這一回是夏草一個丫鬟跟著顏珺，兩人也一道過去。
走到院子門口，就看到春枝等在那裡。
「怎麼是春枝姐姐等在這裡呢，這天氣……」夏草得了意思飛快上前拉住春枝親暱地說道。
春枝的目光在夏草右手挽著的包袱上停了一停，很快笑著說道：「我也是才出來一回，如今咱們見面的少，你也不愛過來。可不程少爺來了，原本我還想搶了雀兒的活親自去找七姑娘和四爺的，要不是這院子裡如今離不開，也就不只在這裡等了。」
夏草奇怪地問道：「不是有秋葉和冬木嗎？」
「她們兩個……」春枝似乎不想多說：「她們如今不在這裡呢。」
清歡記在心裡，帶著顏珺往裡走。
一進簾子裡面，就發現裡外的差別。
顏老太太屋子裡到處放著冰盆，看著情況還是才放沒多久的。這也難怪，怎麼說也是顏府塔尖上的人，自有這個享受。
清歡和珺兒那裡，倒是少得很。
不過她也不耐煩多用就是了。
兩個人都是正長年紀的時候，清歡還擔心寒氣入體呢。
「來了啊……」顏老太太笑著招手，態度很是和藹。
清歡拉著珺兒上前行禮。
顏老太太溫和地說道：「快見見你們家表哥。」
清歡應是，心裡卻是不以為然。程家只是自己的表哥，偏老太太一副介紹他們認識的模樣。
顏珺沒有想那麼多直接跑到程景新前面。
清歡上前福了福，喊了聲表哥。
程景新應了一聲，低頭問顏珺：「下人可是和你說了？晚膳有沒有吃？來給表哥摸摸肚皮鼓不鼓。」程景新話裡同珺兒十分親暱。
說著就真的伸手去摸了摸顏珺的腹部。
顏珺咯咯直笑：「沒吃呢，沒吃呢。表哥，癢……」
「嗯。果然沒吃。」程景新逗了一會兒才放手。
「老太太別見怪，我同珺兒在程府的時候都是如此，一時倒是忘記場合，有些不知分寸了。」程景新略帶不好意思地說道。
「哪裡。」顏老太太和藹地說道；「看你們表兄弟關係和睦，我也高興。」
程景新微笑道：「這一次府裡拿了不少螃蟹，外祖父想到珺兒肯定喜歡吃。這才一定要讓我過來接了去。」
「螃蟹。」顏珺眨眨眼睛，這東西他只有在餘杭的時候吃過。那個時候人小，不管是三老爺還是三太太都不讓他多吃。不過顏珺是頂喜歡吃這玩意的。
「這可是難得了。」顏老太太較有興趣地說道：「如今這螃蟹要過來還不是時間吧。」
程景新笑道：「老太太說得是，這是公主府送來的。我們也就嘗個鮮。」
顏老太太笑容一僵，很快又笑著問道：「是丹陽公主府？」
「是的，上一次的事情。母親特地送了禮去感謝。可丹陽公主沒幾天又送了螃蟹過來，如此一來還是我們家佔了便宜。」程景新說得幾分無奈。
顏老太太勉強笑笑：「不愧是丹陽公主。」
程景新認同地點點頭：「這次過來，外祖父也讓我送了幾隻過來。數量不多，老太太可一定不要見怪。」
「這……」顏老太太略微激動地站了起來。
清歡有些不解，不過幾隻螃蟹就算是丹陽公主送的，反應也不用這麼大吧。
只是清歡看到程景新眨了眨眼睛，忙按下心中這個疑問暫時不提。
顏老太太也明白自己的反應有些讓人奇怪，忙岔開話：「日子定了？」
清歡一怔，隨即反應過來是在說表哥的婚事。
程景新坦然地笑道：「定了，明年的四月份。」
「不錯，不錯。」顏老太太笑道。
「不知道府上的大爺，可是已經也定了？」
「也是差不多。」
聽到這，程景新也不再多問，看著時間差不多就帶著顏珺要走。
清歡送了他們到二門。
二門那裡，樂山已經等在那裡。
「去了程府，好好伺候少爺。不能讓少爺太過貪玩。」清歡吩咐了一句。
樂山只點點頭。
清歡也習慣他不多話。
馬車上，程景新看著嘟著嘴一臉不熱意的顏珺，好笑地問道：「帶你出來了，怎麼還不高興。」
話音剛落，顏珺低了低頭。
「怎麼回事？」程景新神色一肅，問一同坐在車上的樂山。
樂山看了顏珺一眼，低聲說道：「府裡近來出了一些事情。」樂山不在內院知道的不多，但也聽過府裡多了一位姑娘，以及府裡突然冒出來的傳言也是聽了一二。
程景新越聽臉色越難看。
樂山想了想說道：「夏草姐姐在後頭的馬車上，想來更加清楚。不如等回了府裡，少爺問上一問。」
的確要問。
程景新只怪自己方才沒有問清歡。
只是這也真怨不了她，實在清歡當時的表現看不出什麼事情來。
至於顏府的下人，明知道他要來，又怎麼會把這種事情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