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珺兒在完成描紅任務,在堂屋準備晚膳的時候,才終於見到姐姐。
夏草擔憂地遞了一個顏色過去,見蔓草點頭笑笑,又示意沒事了,這才鬆了一口氣。
「姐姐可回來了,中午都只有我一個人在。」顏珺看著已經擺好的桌子問道。
清歡溫和地笑了笑,拉著珺兒坐到身旁。
「珺兒總要長大的,姐姐總不能一直陪著你用膳吧。」
「我才不要。」顏珺的反應讓清歡始料不及,只見他伸手就推開面前那白色瓷碗。
「你這是幹什麼?」清歡生氣地說道:「這可是姨娘特地給你燉的雞蛋羹,擔心你描紅太辛苦才專門給你準備的。你這是要幹嗎?學了幾個字就開始目無長輩,連在我這個姐姐面前也這樣。」
「沒事的,姑娘。這不是反正今天也是要鹵素。少爺是知道這個呢,我這就收拾收拾。」看到兩姐妹吵架,柳姨娘忙勸和。
「姨娘,你別管。」清歡皺眉。
柳姨娘看了清歡一眼,見她眉頭皺得緊緊地,只好停下手中的動作。
夏草三個人屏聲靜氣地,不敢出聲。
顏珺從清歡責罵他開始,就一直低著個頭,肩膀一抖一抖地。
「姑娘……四爺今天可是很用功呢,比你佈置的功課還多寫了幾張大字呢。」蔓草道。
清歡歎氣,又見珺兒頭垂得更低了,又軟了下來,拉著他的手好聲好氣地說道:「珺兒,姨娘對我們好。雖說是下人身份,但也是我們的半個長輩。你這樣子,姨娘會傷心的。」
顏珺還是低著頭。
清歡又歎了口氣。
柳姨娘用一隻手遮住半張臉,她全部心神都放在清歡姐弟身上,當然更多的是顏珺那。顏珺的態度,的確讓她有些傷心。
「我。我沒有不喜歡姨娘。」顏珺垂著頭心裡委屈。
「我不要姐姐走,和大姐姐一樣不見了。」
沒想到是這個原因,清歡和轉過頭的柳姨娘對視一眼。
柳姨娘上前重新擺好那摔了的瓷碗,清歡拉著珺兒地手,認真地說道:「姐姐不會和大姐姐一樣走掉,沒有不要珺兒。珺兒在姐姐心中是最重要的。」
顏珺抬起頭來,看向清歡,眼睛紅通通地,眼淚還無聲地往下掉。
清歡拿著帕子輕柔地擦著他的眼淚。
「姐姐有沒有和珺兒說過咱們的爹爹,咱們爹爹是個可厲害可厲害的。珺兒是爹爹的兒子,以後長大也要像爹爹一樣,能保護親人。」
顏珺點頭:「我會保護姐姐的。」
「少爺,還有我們呢。」零露笑著說道。
顏珺想起自己剛才的模樣,不好意思地看了柳姨娘一眼,把頭埋到清歡的胳膊上。
清歡好笑地把他的頭抬起來。
「姐姐當然要等著你保護,只是若是珺兒一直是個愛哭鬼,那可不好。」珺兒雖小,但窮苦的孩子早當家,放在自己這一房裡也是可以用的。如今三房就姐弟二人撐著,自己再厲害,也只是個女眷很多事情根本不能出面處理。而珺兒再小那也是三房唯一的男人,是能撐起門戶的人。若是遇見什麼事情就會哭,那可不是什麼好事情。
顏珺為難,他習慣如此了的,小時候惹禍了,哭一哭大姐姐二姐姐就會哄著自己的。只是姐姐在他的心中實在是太重要了。
顏珺道:「那我以後少哭……」說著又抬眼看了清歡道:「夏媽媽說過這叫循序漸進,我以後少哭,然後慢慢地就可以不哭了。」
清歡聽了哭笑不得,但心裡越發感激夏媽媽對珺兒的教導了。
「好,咱們做事情慢慢來,不急。」
顏珺高興的點頭。
清歡又道:「那咱們先給姨娘還有夏草蔓草她們道歉,你看為了你她們擔驚受怕的,若是我們姐弟吵架了,為難辛苦的還是她們呢。」
顏珺是個乖巧的人,沒多一會兒就起身一本正經地作揖道:「姨娘,夏草、蔓草和零露姐姐,珺兒給你們賠禮了。」
「四爺。」夏草惶恐地避開了。
柳姨娘更是苦笑著把顏珺按在懷裡。
顏珺無措地看向清歡。
清歡笑著說道:「看你這麼乖,過兩天姐姐帶你去出門。」
顏珺眼前一亮,高興地說道:「真的嘛,姐姐。」
「少爺,姑娘說得自然是真的。」零露笑著說道。
顏珺一聽,直接蹦跳了起來。
清歡跟著大太太他們還出門上香過,可是珺兒一來京城就關在顏府的內院,連個外院都沒有去過,可見他現在的心情是有多開心。
「咱們這一次主要是去給爹娘還有大姐打醮,也不是去鬧著玩的。你到時候要跟在夏草身邊,不許亂跑。」
清歡說著看了柳姨娘一眼,如此她就不能一起出去了。
夏草見狀說道:「我給姑娘做的大氅還沒有好,就讓姨娘跟著去吧。我也好留著看院子。」
「不用不用,還是你們年輕丫頭去吧。」
蔓草見了笑道:「姑娘,我和夏草留下來看院子吧,總不能箱籠什麼的都沒有人看著,夏草一個人也是不方便的。」
蔓草穩重,一般出去的話,清歡都是帶了她出去。
「還是。還是我留下吧。」零露雖然也想出去,卻是個知道好歹的人,知道蔓草比自己合適,且性格穩重自己是比不上的。
看著大家你讓我我讓你的模樣。
清歡微笑:「你們這是幹什麼,也沒說一個主子身邊只能帶一個下人。」
「可是上次……」零露道張了張口。
「上一次是跟著大太太去的,大太太身邊帶的下人多了,加上有要老太太身邊的人守著,自然就去掉了我們這些小姐身邊的下人。只是這一次卻是不同的,雖然二爺和四姑娘會和我們一起去。不過確實模樣其他長輩隨同的,為了安全,自然是身邊要多帶著下人才是。這一次我們院子裡的人都過去吧。」
「可是。」蔓草才開口,就看到清歡遞了個眼神。
「如此,就這麼定了。咱們屋子裡的箱籠到時候尋了鎖鎖上就是了。」清歡拍板決定道。
如此其他人自然也沒有意見。
晚上大老爺回來,聽到了榮壽堂的事情,立馬叫了顏瑋。
顏瑋垂首站立在書案前。
「你這是長本事了。」
顏瑋抿了抿嘴,抬起的臉上沒有一絲後悔。
他知道自己不孝,用了去科考的事情威脅祖母,但是卻是不後悔的。自己雖然沒在場,但是後來七妹妹回去的模樣也是經了府裡下人的口傳到自己的耳朵裡。
顏瑋曉得,若不是自己心血來潮突然去了榮壽堂,指不定七妹妹更加受罪。
顏大老爺眉頭緊鎖,看著眼前的人,既驕傲又生氣。
好一會兒,大老爺輕輕歎了口氣:「瑋兒,三房的事情你以後就不要再插手了。你是我們長房的希望,莫要讓你祖母傷心。」鑒於一些事情,大老爺不可能直白地講出長房和三房是絕對不可能和睦相處的。至少老太太在的時候是不行的,而且若是三房的人知道長房做過的一些事情必然會反目成仇的。
在大老爺看來,為了顏府在外頭的良好聲譽,顏府可以讓那兩姐弟住在府裡。但是前提是他們什麼都不知道,乖乖長大,聽從府裡的安排。這樣做,已經是很對得起他們了。
顏瑋心裡天人交戰,最後還是孝順佔了前頭,張了張口說道:「兒子這就去給祖母請安去。」
大老爺沒有攔,老太太這回應該就是在等著瑋兒的。
一處宅子裡,一個穿著半舊棉衣衫的僕婦,悄悄從後面溜了進去。
裡面早有個人守在那裡。
僕婦跟著那人去了一間屋子,等再出來的時候,已然是換了一身衣服,左手上戴著一隻足量的銀鐲。
「喬媽媽,夫人和老爺正等著呢。」
喬媽媽邊走邊道:「比原來的時間多等了半個時辰,才拿到信。拿府裡看得可真是夠嚴的,路上還遇到好幾隊侍衛。」
「那沒事吧。?」
喬媽媽搖頭:「還是夫人想得周到。」
兩個人很快走到另一處院子裡。
那和喬媽媽說話的人,走到一間屋子前敲了敲門。
「少爺。」喬媽媽兩人見是少爺,忙屈膝行禮。
「進來吧,父親和母親等著呢。」
「是金蓮嗎……喬媽媽可回來了?」
金蓮和喬媽媽兩人聽了聲音,忙走了進去。
金蓮順手關上屋門。
「怎麼樣,拿到消息了嗎?」剛才開門的那個少爺長相幾乎和說話的中年人長得一模一樣,只見他激動的站了起來,眼裡期盼地看向喬媽媽。
「父親,您先坐下來。」
「老爺,太太。」喬媽媽說著把手上的那一隻銀鐲取了下來。
那夫人接了過來,在鐲子上做了幾個動作,鐲子邊打了開來,鐲子裡面原來是空心的,只是喬媽媽出去一趟回來後,裡面多了一封信。
中年男子迫不及待地打開,看了幾句,臉色變了又變。
「老爺。」夫人擔心地喊著。
「豈有此理,實在是豈有此理。」中年男子一怒之下拍著桌子站了起來。
夫人蹙起眉頭,從男子手裡搶了那封信,沒看幾行,也是紅了眼睛說道:「老爺,我把小姑子可是當親妹妹的。」
「景新,把這信給你祖父送過去。」夫人把手中的信遞給自己的兒子:「你過去的時候,千萬要讓你祖父別氣著了。」
「我也去。」中年男子怒火難消,想著去同父親說說。
沒一會兒,兩父子就急匆匆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