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幾日，府裡都因為大老爺陞官的原因。
老太太、大太太吩咐廚房給各位主子加菜，同樣下人們也是因此得了不少好處。更有些下人去了青姨娘面前，說了不少好話也得了一些賞錢。
清歡的院子偏遠些，院子裡的下人不少都偷著跑到大院去，想著碰著運氣要點賞錢。
「這一群人真是該打出府去，找那人婆子賣得遠遠的。」零露忿忿不平地走了進來。
「你這丫頭，叫你去端個飯菜怎麼管她們做什麼？難道姑娘讓你做點事情你還不樂意。」柳姨娘接過零露提著的食盒。
零露手上少了東西，說起話來更利索了。
「姨娘，可不能冤我。我哪裡是不願意啊，姑娘讓我做事情，那是我的福氣。只不過，那些沒眼力見的人，實在氣壞我了。」零露可是有一肚子的話要說。
「你啊，什麼時候能像蔓草這般淡定，我就高興了。」屋子裡的清歡抬頭看了看零露道：「外面還是大雨？」
早上的時候，晴了數日的京城突然下起了磅礡的大雨。天色陰濛濛的，雨水更是被風吹到屋子裡去。
靠窗戶的擺設都被淋了雨。
柳姨娘見狀，就同蔓草零露她們把窗戶關了起來，一直到現在都是合上的。
零露用袖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水，說：「夠大的，也不知道那些人怎麼還願意出去討賞錢。那麼大老遠過去，要不要得到不說，就算有了能得幾個錢？」
蔓草拿了乾淨的布巾給零露。
零露笑笑接了過來，抱在頭上。
「這……這像什麼話？」柳姨娘哭笑不得：「還不去把頭髮弄乾，若是來了人看到，你這副模樣不是要讓姑娘被笑話？」
羅漢床上，被蔓草放了一隻矮几，上面放了零露端來的食盒裡面的菜。
清歡抬起頭，看到零露的樣子，也不由笑了。
「聽姨娘的，零露就去擦擦吧。小心感冒了，這天氣也容易著涼。」
零露吐了吐舌笑著往旁邊的屋子走去。
「去端個空碗給零露撿幾個菜？」
這個天氣，主子們送菜都要零露親自去了。
柳姨娘和蔓草零露的不說要不要再出去一趟大廚房，就是等一下雨會不會更大還是問題。
這飯菜量還是挺大的，雖然菜餚差了點，不過清歡算了算，四個人多少都能吃到一點。只是零露要去弄乾頭髮。
只能先撿一碗出去。
屋子裡有一隻小石爐，放在上面溫著就好。
柳姨娘和蔓草半坐在床邊，端著碗只撿著自己面前的菜吃。
清歡看不下去，動手給她們夾了幾塊肉片。
「你們這般小心，我都要吃不自在了。」
蔓草偷偷看了看柳姨娘。
柳姨娘笑著說：「那我們就不客氣了，姑娘多吃點才好，我瞧著都瘦了。」說著動手夾了一塊肉片放到清歡碗裡。
同樣蔓草碗裡也多了一塊肉片。
蔓草瞇著眼睛，很是高興。
四姑娘進來的時候，就是看到清歡主僕三人一塊用膳。
見到這情景，四姑娘立馬皺了皺眉頭。
在四姑娘看來，主僕關係要好是一回事，但是在怎麼好也沒有主子和下人在一個桌子上吃飯。
只是……
四姑娘鬆開眉頭，這到底是清歡的下人，她若是多嘴了，倒是給人要挑事的感覺。
「四姐姐。」清歡嚥下嘴裡的飯，出聲喊道。
柳姨娘和蔓草快速地放下碗筷，站了起來。
「快，去拿了乾淨的布巾過來。」清歡擰眉說道。
四姑娘是帶了順巧一塊過來的，衣服看著還是乾的，只是裙角部分淋濕了。而身後站著的順巧比零露還要慘些，一手捧著蓑衣一手拿著油紙傘，整個人都是濕了。
清歡拉了四姑娘道羅漢床上坐下，矮几已經被柳姨娘端到一旁去。
「我來。」清歡接過布巾，朝蔓草遞了個眼色。
蔓草走到順巧身邊笑著說：「姐姐到我屋子裡換一身衣衫可好，我瞧著我們兩個人的身量差不多。」
順巧沒有動，而是看向順巧。
四姑娘接過柳姨娘泡的茶盅，小喝了一口，才點頭道：「你去換身衣衫吧，正好我同七妹妹說會話。」
柳姨娘看了看清歡一眼，端起一旁留給零露的飯，也悄悄地離開了屋子。
清歡手上不停，小心的擦拭著四姑娘的髮絲。
姑娘未笈第之前，甚少盤發，多是在兩邊梳了辮子垂下來。因著油紙傘都撐在四姑娘身上的緣故，清歡只要小心地避開頭頂上的簪子，稍稍擦拭一下即可。
「四姐姐，怎麼來了。外面的雨那麼大，是我的話都懶得出去了。」清歡笑著說道。
今天的雨勢實在是太大。
因而老太太派人來說不必請安了，原以為大家都是呆在自己的院子裡的。
沒想到在這個天氣，四姑娘會突然過來。
有什麼事情，不能讓丫鬟過來說上一聲呢？
清歡心裡奇怪，手上的動作確實依然溫柔輕緩。
「你怎麼就吃這些啊。」四姑娘答非所問。
清歡在她看不見的地方揚了揚眉毛，也順著她的話題道：「四姐姐真不知道？不過我是吃慣了，倒是不覺得。」
聞言，四姑娘有那麼一下子的尷尬，只是很快就笑著說道：「你也收拾收拾，我們等一下要去榮壽堂。」
「榮壽堂？」清歡蹙起眉心：「是老太太的意思？不是免了我們的請安嗎？還是府裡……」
言下之意，是想讓四姑娘解惑。
「今天有貴客要來？」
「怎麼會？」
哪裡有客人會在這麼打的雨天上門，就算要來怕是和清歡這些姑娘沒什麼關係吧，也不用讓姑娘們出去見客的。
莫非是汝陽伯府夫人？
清歡暗暗想著，這人不會又要出什麼招子吧。
「今天大伯母出去了？」
「大太太？」清歡覺得奇怪了。
四姑娘點點頭，順手又加了一點茶水，捧著茶盅取暖。
「我聽……人說，是和我們的教養媽媽有關係。大太太是去上門請了？估摸著等一下就快到了，是晌午的時候去的。我們現在過去到了榮壽堂也就差不多時間了。」
「五妹妹呢？」
四姑娘微怔，隨即笑道：「等一下順路過去，我們再叫她。」
清歡點點頭，沒有說話。
那教養媽媽是老太太請的，怎麼會是大太太去接。
而且若是老太太的意思，不可能不會告訴府裡的幾個姑娘。就算清歡被忽略了，看四姐姐方纔的意思，她的消息也不是老太太主動告訴的。
那麼老太太定然事先也是不知情的。
只是……且讓清歡覺得奇怪的是四姑娘會選擇來找自己。畢竟若不是她提醒，自己的院子離榮壽堂又遠，儘管到時候見教養媽媽的時候遲了不能算是清歡的原因，但是這給人留下的印象必然也是不好的。更重要的是，四姐竟然沒有去叫五姐，這說明了她也是才知道消息沒有多久，就趕到清歡這裡的。
只是為了什麼原因，才會來自己這裡。
清歡不由地多了心。
等順巧換了一身衣衫回來的時候，四姑娘就起身準備走了。
「去給你家姑娘準備一套衣衫首飾。」四姑娘吩咐道。
蔓草見清歡點點頭，並進了落地花罩內，等出來的額時候手上抱著一隻包了油皮紙的包袱。
四姑娘見了那油皮紙不由得多看了蔓草兩眼。
柳姨娘找出蓑衣，給清歡披上。
四個人出門的時候，雨位已經有些高了。
清歡並沒有準備木屐，當初回京城的時候，精簡這箱籠，哪裡會備下這東西。
沒辦法，四人只得淌著水往顏府中央走去。
四姑娘帶著清歡回了院子，重新換了一身衣衫，清歡也在蔓草的伺候下換了備用的。
換下來的衣衫，被順好收了起來。
清歡只看了一眼，就被四姑娘拉了出去。
台階上整齊地放了四雙木屐，兩款精緻一些的應該是給四姑娘和清歡準備的，剩下的則是蔓草和順巧。
「這是前兩年做的，那個時候年紀小多做了幾雙，沒怎麼用。七妹妹，不要嫌棄才好，只是如今先做的給你大約大些。」說著，四姑娘還特意看俺了看清歡的腳下。
清歡的腳天生就小，只是被這麼一看，有些不自然地往裙子底下縮了縮。
四姑娘的院子離榮壽堂也是近的，打著油紙傘，踩著木屐也是快的。
「我已經讓人去通知五妹了，沒想到今天雨這麼大，耽擱了一些時間，我們先直接去了榮壽堂吧。」四姑娘皺了皺眉頭：「若是咱們都遲了，怕管教的媽媽不喜。」
清歡哪裡會反對，本身自己也是承了四姑娘的情。
到榮壽堂的時候，大太太還沒有到。
榮壽堂裡面，已經坐了二姑娘和三姑娘。兩個人都是慎重打扮過，只是二姑娘偏向於端莊，而三姑娘則是一身的貴氣裝扮。
反觀四姑娘和清歡，一個人是溫和得體，穿得不過分富貴但也不死氣沉沉，說來是最像大家小姐的裝束了，而另一個則是穿了簡單，因著時間忙，蔓草沒有拿上繁瑣的首飾，衣服也是選了淡雅的。
看見進來的四姑娘，老太太點點頭，心裡又是滿意又是可惜。
「你們兩個坐吧。」
清歡環視了一下子，知道五妹妹還沒來，心裡不由得有一絲緊張。
秋草上茶之後，才準備掀開門簾出去。
正好聽到，一路的丫鬟的交換聲
清歡同四姑娘看了看，知道是大太太回來了。
「夏媽媽，這邊請。」一婦人跟著大太太進來，不過讓清歡驚訝的是五姑娘也在其中。
這是兩伙人撞上了。
四姑娘和清歡匆匆交換了一下眼神，兩人從座位上快速起身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