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姑娘的院子，清歡是第一次來。
只是看三姑娘的樣子，絕對是來過不少次。四姑娘還在身後不遠處，清歡原想在門口等等。三姑娘卻是先拉了清歡進去。
清歡被一股大力拉了進去，壓根沒想到三姑娘竟然這般力大。
不等清歡驚訝，三姑娘放開抓著清歡的手，大搖大擺地往屋子裡走去。
要不是身後跟著的零露機靈，上前扶了一把，幾乎就要跌倒。
「等等。」清歡喊。
三姑娘回頭：「四妹又不是不認識路，我們先進去坐吧。」
說著就往裡面走。
清歡跺了跺腳，回頭看到四姑娘的身影了，這才去追趕三姑娘。
屋子裡走出一名丫鬟，是聽到動靜走出來的順好。
「三姑娘。」順好先是一愣很快反應了過來，走到三姑娘身前行禮。
「嗯，帶我去你們姑娘的書房，對了還有……七姑娘。」回頭看了一眼清歡，三姑娘說。
「你們姑娘在後面，還有五妹妹也在。」清歡說道。
順好點點頭。
走到前面去打算帶路。
四姑娘的書房很大，整整兩間廂房打通成一間的書房。
屋子一角放了一張書架，上面密密麻麻地擺滿了書本。
也不知道是不是都看過了，清歡暗想，就算是看了一小半也是不少了。
順好看了清歡一眼，想了想說道：「兩位姑娘稍等，我去燒壺茶過來。」
三姑娘正在案前看著鋪在上面的畫，沒有要理會順好的意思。
清歡只得說道：「你去吧。」
順好出門沒幾步，正好遇見四姑娘和五姑娘。
「她們在書房？」
雖是問話？但順好知道四姑娘是已經確定的。遂點了點頭，又提了提手上的空茶壺說道：「我去燒壺熱水。」
四姑娘點頭，帶著五姑娘往書房走去。
順巧見狀離開了一下。
四姑娘也沒有出聲，書房裡面清歡站了起來，略帶點不好意思地說道：「四姐姐……」
四姑娘擺了擺手，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也不知道七妹妹想要什麼樣子的畫樣，你同我說上一說，我心裡也好有個底。」
說起正事，清歡正了正臉色。
三姑娘也豎起了耳朵。
「幾位姐姐也是知道的，這次也不過是討巧選擇用珠繡做抹額。新意也就是和簡單的刺繡抹額不同。只是這珠繡有一個缺點就是在抹額上只能簡單的用針線固定住，上面的圖案若是繁瑣了絕對是做不出來的。」
「只是若是簡單的話，那也沒有意思。」三姑娘說。
清歡點點頭，也沒有在意她的插嘴，藉著說：「所以我是想著只簡單的勾勒出一些圖案，只是那圖案雖是簡單，但還是要有吉話的意思在裡面。畢竟……」清歡笑了笑，後面的話沒有說出來。
不過在座的人都是知道她的意思。
「是要全珠繡嗎？」五姑娘小聲地問道。
四姑娘說：「五妹妹是不是有想法？」
五姑娘靦腆地笑笑，抬頭見清歡也是鼓舞的眼神看著自己。遂大了膽子說道：「我是想著如果是全珠繡的花，還是簡單的選一個事物當主要的圖案，然後在旁邊點綴上一些折枝花。若是可以的話，在寫上幾個『卍』字。」
「四姐覺得怎麼樣？」清歡笑著問。
四姑娘微一沉吟，很快就點頭說道：「我也覺得不錯，只是選什麼當主要圖案，鳳凰？牡丹，白鷺還是其他花類。」
這倒是個麻煩。
清歡也一直沒有選定。
一來是不清楚在珠繡的情況下，四姑娘能怎麼畫出合適的畫樣。二來是她並不打算全部風頭給自己搶了去。
反正這珠繡定然是出自自己之手，明眼人知道是誰的手巧。但是放到老太太那裡，清歡也不會太打眼。
「畫個童子抱鯉魚吧。」三姑娘感受到眾人的目光，忍不住彎了完彎嘴角說道：「上次在姨娘那裡看到一幅刺繡，就是童子抱鯉魚的圖案。我覺得挺好的，好像長輩們都喜歡。只是不知道四妹妹能不能畫出來……」
三姑娘的意思當然是問四姑娘能不能簡單的幾筆勾勒出童子抱鯉魚的圖案，畢竟繁瑣了也就不好做了。
「我是沒問題。」四姑娘問清歡：「珠子配色上，可是有問題？我聽說你拿了一大半做成手串給二姐送去了？」
清歡本來就沒有打算隱瞞這個事情，而且就二姑娘的樣子也是隱瞞不住的。
「嗯，那些都是不方面做珠繡的，而且我也是留了一部分下來的。配色上就看看你這邊的畫樣了。」
聞言，四姑娘起身走到畫畫的案幾前面。
去而復返，端著一碟瓜果進來的順巧，忙把東西放到一旁的茶几上。走到案幾前，往畫料盆子裡添了水，細細研開。
四姑娘微一沉吟，素手紙幣，寥寥幾筆，就停了下來。
「看如何？」
清歡放下茶盅，往案前探了探。
「真棒。」
不是說幾筆就畫得很像，但是也是有了形神。只要在這基礎上配好珠子繡上去就可以了。
「四姐，畫得真好。」五姑娘邊小口地喝著茶邊羨慕地說道。
「這是讓你們看個大概，若是覺得好的話，就按這個來畫，我到時候在添上三姐說的卍字和折枝梅花。」
「就按四妹說的吧。」三姑娘點點頭。
清歡鬆了一口氣。
這畫樣算是定下來了。只要等四姐畫了完整的，然後自己就可以開始珠繡了。估摸了一下時間，應該是來得及的……
大齊國官職沿襲前朝的模式，有著三省六部。
顏老太爺在的時候曾經做到尚書省裡面的左右丞，大老爺則是因了老太爺的原因謀得了一個正五品的缺。
十年來，也只是升到了正四品。
在京城裡面正四品的官員不算很多，但是也不是多大的職位，再加上不少的侯府世家，王公貴族。在顏老太爺去世之後，顏府一度沉寂了一段時間。
直到最近二姑娘同汝陽伯世子的婚事傳了出來，顏府才又進入貴族人士的眼裡。
一直頂著正四品銜卻沒有正經官職的大老爺，在接到一道旨意後，榮升為先任的從三品太僕寺少卿。
這太僕寺顧名思義，就是太僕所在的部門，也就是全國掌握馬政的最高機關。少卿一職也就是太僕寺的最高長官了。
這職位雖然也不是多重要。
但貴在說了出去也是掌管大齊軍隊裡面馬政這一塊的，要知道大齊是以武力置國的。軍隊武館有時候比文士更吃香。
當然實情是軍隊裡所需的軍馬都是六部裡面的兵部負責的。
很顯然這個不重卻也是有些名聲用處的官職是汝陽伯府特地為大老爺給要的。畢竟這明年年初就要聯姻了，不管是汝陽伯還是世子何季同都不想親家職銜太低。
大老爺接了旨意，送了傳旨的天使出去。
老太太已經讓其他人都走了，榮壽堂裡面只剩下她一個人。
等大老爺一進去，王媽媽就守著門口。
老太太一顆一顆地數著念珠。
大老爺大氣也不敢出，老老實實地坐在下首，方才接旨時的得意早已經消退了。
「二丫頭的嫁妝再厚上兩分吧。」
「這……」大老爺皺著眉頭道：「母親，二丫頭因了婚事的原因，本來就比從前嫡女出嫁的例子厚上了許多。如今再厚上幾分，那……」
老太太拍著茶几罵大老爺：「你以為我不知道嘛。你不過是怕以後三丫頭的嫁妝上，青姨娘和你鬧。你也不相信三丫頭不過是一個庶女，更何況她的婚事能有二丫頭一半好嗎？你也不想想你今天這旨意是因著誰的緣故才有的。可不是那個青姨娘生的丫頭，而是茜歡。還有這嫁妝多給了，那汝陽伯府自然知道我們的心意。以後你這官職能不能再升，還要看她們呢？」
大老爺臉上有一絲被揭穿心思的窘迫。
青姨娘知道二姑娘的嫁妝數量之後，沒少在大老爺面前上眼藥，當然還少不了藉機給三姑娘許諾好處。
大老爺被**湯一灌，也就又那麼有些迷迷糊糊了。
「我老實告訴你，你的那些心思歇一歇。不說二丫頭，四丫頭的嫁妝都會比三丫頭好。若是那青姨娘計較，你去告訴她讓她把她的嫁妝拿出來。自古以來母親的嫁妝不都是給女兒在陪嫁出去的嘛。」
青姨娘是一抬轎子，兩三隻包袱進的門。哪裡會有老太太說的嫁妝。
老太太也是知情，不過是故意這樣說。
大老爺也不敢反駁，賠笑道：「兒子一時糊塗，母親千萬不要動氣。若是氣著了，兒子可就是罪過了。」
老太太面色緩了緩，手上的念珠又開始動了起來。
「我也不是不疼三丫頭。若是以後她也嫁到侯府去，這嫁妝我也會給她厚上兩分。」
大老爺心知所謂厚上兩分不過是原先庶女的嫁妝上去多加。那些全部加起來恐怕還比不上二丫頭的一半。
不過能爭取到這麼多，大老爺也不敢再惹老太太不悅。
心裡暗暗想著以後自己從私房裡再添上一些也就是了。
不得不說，對於三姑娘，大老爺真真是個慈父。
相較於五姑娘和清歡，三姑娘在這顏府裡算是活得最滋潤的一個。
凡事都有大老爺和青姨娘頂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