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坐。」不管老太太對大太太不告知自己的行為有幾分不滿，但是在夏媽媽面前，老太太掛起笑臉說道。
夏媽媽看了看老太太指的位置，心裡怎麼想的大家不知道，只見她說道：「老太太是主子，我只是一個下人，沒有規矩是一塊坐著的道理。」
這老太太哪裡想到那麼多，且夏媽媽的身份，別說顏府了，忠樂侯怕都是要待為貴客了。
夏媽媽臉上是淡淡的笑容，眼神平靜，讓人看不清想什麼，只是清歡突然感覺被目光掃到的感覺，只是卻不見夏媽媽眼珠子有任何轉動。
但。明明那個方向就只有夏媽媽啊。
清歡幾不可察地皺了皺眉頭，屋子裡姑娘們都是站著的，就連大太太也是站著的，只有老太太坐在那裡。
大家全都看向夏媽媽。
清歡扯了扯四姑娘，然後腳步往旁邊移了幾步，從右手第二張椅子的位置移到了第三張上。
「夏媽媽，您這裡坐。」四姑娘意識到清歡的想法，也往旁邊移了移，有原先的位置走到了清歡身邊。
夏媽媽是長輩，又是來教養她們的。
從這裡來說，身份上姑娘們要尊敬教養媽媽。
顧而夏媽媽也沒有反對，走到右手的第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
秋草見機上了茶水。
暖閣裡面只有擺了六張椅子。
一向坐到老太太身邊的二姑娘今天也是坐在了左手第一張椅子上。
大太太看了看，走到老太太身邊坐下，如此一來另一張空著的椅子就讓五姑娘坐了。
也虧大太太不坐椅子，不然按照規矩，清歡就需要站著了。
不過大太太打著的主意怕是想讓坐在夏媽媽對面的二姑娘好好表現，最好能入了夏媽媽的眼。
「這天氣這般差，還偏偏請了你上門。我實在是……」老太太搖了搖頭，微微有些不好意思。
大太太的做法對於老太太來說，是太急了。
雖然離二姑娘出嫁只有三、四個月了，但是也不急在這麼一天。
至於大太太為何突然急急忙忙，在如此天氣之下不管不顧就要去接夏媽媽的原因，老太太也是知道的。
只是這樣做法，怕是讓夏媽媽看清了顏府的太太。
老太太歎口氣，按下心思。就見夏媽媽笑著說道：「一路坐了馬車過來，倒也是沒關係，也就是雨大了些，大太太愛女心切，我也是看得出來的。」
「這就是二姑娘吧。」夏媽媽溫和地看著二姑娘。
二姑娘嘴角微微上揚，笑容的弧度正好表現出了端莊的一面。
「夏媽媽好。」只這一聲過後，二姑娘就微笑著端坐在椅子上，雙手放在膝上。
對於二姑娘的表現，夏媽媽也沒有多說，只是轉頭打量起了其他幾位姑娘。
三姑娘、五姑娘然後轉到清歡、四姑娘身上。
被打量的人，都不由自主地端正好身姿。
三姑娘更是誇張的微微抬了抬下巴，一手覆蓋在另一隻手上優雅地靠坐在椅子上。
從夏媽媽進屋開始，清歡是第一次這般仔細地看了看夏媽媽。
若說夏媽媽最吸引人的就是那平淡地彷彿深潭一般的雙眸，儘管臉上掛著笑容，卻從眼睛裡看不出絲毫笑意。
只是清歡偏偏注意到的是夏媽媽的裙擺。
清歡是在離榮壽堂不遠的四姑娘那換了衣衫的，又是穿了木屐過來，卻仍然能在裙擺處看到一點污漬。
但是夏媽媽卻是乾乾淨淨的。
這不得不讓人奇怪。
畢竟穿了木屐的話，走路的時候也是容易把地上的雨水飛濺上來。看一同跟進來的五姑娘就可以看出來。
只是偏偏夏媽媽卻是沒有。
這只能說明這個人禮儀行為一絲不苟到已經不會出現飛濺地面雨水的地步。
清歡忽然覺得怕是未來幾個月要有些不好受了。
「這是府裡的二姑娘，夏媽媽也是知道原因的。」
夏媽媽點點頭，老太太又接著說道：「其他幾位也是姐妹，難得夏媽媽來一次，若是可以的話，希望也能教導她們一番。」
話音剛落，幾位姑娘都站了起來，頭部微微垂著面向夏媽媽。
夏媽媽抿了抿嘴，半響後說道：「就讓她們跟著學吧。能學到幾分就算她們的了，只是二姑娘可不能因為人多就想著有偷懶僥倖的心裡。我是老太太專門去請過來教導二姑娘的，這本末倒置的事情，必然不會去做。」
二姑娘恭敬地說是。
夏媽媽點點頭，算是同意了。
幾位姑娘這才坐了下來。
大太太見狀笑著說道：「府裡已經準備了一個小院，清淨得很。夏媽媽在府裡的這一段時間，就暫居在那裡吧。府裡也是準備了小丫鬟專門伺候夏媽媽的起居飲食。還有老太太的意思是，姑娘們每日也直接去了您那學習。只是。不知這安排……」
「時間緊迫，雖然答應了一起教導其他幾位姑娘。不過她們也只是二姑娘的陪客。」夏媽媽直接說道。
對於這說法，老太太自然沒有意見。大太太更是巴不得如此。
「這教養雖說是教導你們的舉止言行，以及不同場合上的應變。但是在我來說，這些其實都不是最重要的。但凡女兒家更注重的還是人品德性。所以從明天開始，給老太太請安過後，你們幾個姐妹就到我院子裡習字。抄寫女則經書，修養品性。」
「是。」姑娘們一同起身回道。
夏媽媽見狀這才露出一絲滿意，繼而說道：「習字的時間是每日一個時辰。接下來就是和你們說上大族夫人小姐該有的儀態氣質。這一言一行，一動一靜，皆是有規矩在。時間上緊湊，若是你們不懂可以直接來問我，但是記住了第一天的課只有第一天和第二天可以詢問我。過後並不再解釋，也就是說第三日若是還詢問第一天所教授的內容，不好意思，時間忙，姑娘還是慢慢琢磨才是。」
夏媽媽說得嚴厲。
二姑娘因為是被老太太耳提面命過的，顧而絲毫不敢露出不滿，反而三姑娘雖然只是不屑地撇了撇嘴。但是夏媽媽眼睛一閃，還是看到了。
「對了，這每日的下午你們就不用來了。當然二姑娘你要來，也就是說，一天之中每天用完午膳到晚膳的那段時間，是要專門教導二姑娘一人。畢竟老太太和大太太請了我過來，初衷就是為了二姑娘。」
三姑娘心裡不滿，卻被夏媽媽突然的嚴厲目光給嚇住了。
其他人自然不會多說。
本身就是為了二姑娘嫁入汝陽伯府請的，自己也就是一個借光的。清歡神色不變地站在那裡仔細聽夏媽媽說話。
「夏媽媽放心。」大太太本來還擔心的，見夏媽媽這麼明白，心裡哪裡不愉快。想著夏媽媽在府裡的日子，定然要讓人好聲好氣地伺候著。
若是能讓夏媽媽喜歡上顏府，從而留下來那更是皆大歡喜。
「我說的話，也就這些了。時間也不早了，幾位姑娘就出去準備一下吧。明日要用到的東西，請直接讓丫鬟們在晚上的時候送到我住的院子裡去。」
「去吧，都忙去。」老太太揮揮手。
在二姑娘的帶頭下，幾位姑娘一起出了屋子，清歡走在最後。
隱隱約約聽到夏媽媽說了一句：「教導期間必然有懲罰，希望老太太和大太太不要心疼才是。」
隨後身後的簾子徹底杜絕了兩個屋子。
清歡想，老太太和大太太必然是同意的，就算是心疼二姐，但是以她們對汝陽伯府的重視，自然會狠下心來。
若是父親和母親在，是不是也會嚴厲的督促我呢。
清歡臉色有些黯然。
「七妹妹，怎麼了？」四姑娘轉頭問道。
清歡抬起頭，臉上掛著笑容，讓四姑娘有一剎那懷疑自己剛才是眼花了。
「你們幾個明天，可別妨礙我啊。」二姑娘終於露出本性，不屑地看了看其他姐妹，就穿上木屐離開榮壽堂。
三姑娘轉了轉眼珠子，笑著說道：「我可沒你們聰明，毛毛躁躁的。明天你們可不許攔著我問夏媽媽啊。」
清歡點頭笑笑。
五姑娘不敢反對，倒是四姑娘溫和地說：「三姐姐記性好，是我們姐妹中把籌的。到時候我們有不知道的地方，還請你教教妹妹們才好。」
三姑娘聽了心裡自是舒暢，得意地說道：「到時候看看我有沒有時間。」
三姑娘住的院子和清歡她們不是一個方向的，大家也就分了開來。
雨勢比來的時候小了一些。
已經不需要披上蓑衣了，從蔓草手中接過油紙傘，三個人慢慢地走在青石路上。
期間五姑娘一直默默無言。
清歡因著一絲內疚，不知道說什麼，也沒有開口。
很快就到了分岔路口，五姑娘看了四姑娘和清歡一眼，咬了咬唇往一邊走去。
清歡兩人目送她。
五姑娘走了沒幾步，忽的轉身問：「四姐姐和七妹妹是一塊去的榮壽堂？」
清歡看了四姑娘一眼，見她神色平靜卻沒有要開口的意思，只得點點頭。
原以為五姑娘還會繼續問，清歡已經在心裡想著理由。
五姑娘垂下眼眸，長長的睫毛輕輕抖動著：「那我先回去了，多謝四姐姐讓人去通知我。」
等五姑娘走遠了，四姑娘對清歡笑道：「明天就要開始學習舉止教養了，我先去母親那裡一趟，看看有沒有什麼吩咐。七妹妹，慢走。」
清歡微微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