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花了一點時間,但我仍然慶幸自己及時地從紛繁如迷宮一樣的情感沼澤裡走了出來,沒有把自己陷到死胡同裡去。可是,我不知道的是,懷彥還要花多長的時間,才能從傷痛裡走出來?
把酒罈子封好,我拍拍手,想著它們會隨著時間發酵,慢慢變成一壇濃香馥郁的美酒,帶給別人快樂,解掉別人的煩憂,我淡淡的笑了。懶
下到酒窖裡,那日與臨風一起釀的百花酒依舊擺在最醒目的地方。我伸出手慢慢地撫著那一排龍飛鳳舞的草書,揣測著他是用一種什麼心情來記念這一段無論是對他還是對我,都是那麼特別的感情?
時間慢慢地推移,我卻眷戀這份淡淡的溫馨與香昧,徘徊在花田美酒之間,不忍也不願離去。
「少喝點,那酒後勁足,會傷頭的。」恍惚間,他似乎漫不經心的關懷,又淡淡地在耳邊響起。我抬頭四顧,四處皆寂,除了搖曳的花梗,陪伴我的只有天上的一輪孤月。
我黯然落淚,言猶在耳,人卻無蹤。
今夜,他在何方,會不會也與我一起望著同一輪明月,思念著對方?
我枕著花枝,聞著花香,飲著美酒,品著憂傷,累了,倦了,醉了,害怕了……
孤獨與寂寞象千百條噬血的蟲,正瘋狂地吞噬著我的理智,撕碎著我的信心……
雖然知道懷彥遲早會明白過來,知道他總會來找我。可是這種彷彿無盡的等待的卻是那麼的難熬——也許是下個月,也許是下一秒,也許是永遠……蟲
「我不是早告訴過你了,那酒喝著甜,後勁卻足,不能多飲?」低低的歎息,悄然傳到耳邊,一雙熟悉的黑色鞋底慢慢地踱到了我的身旁。
我慢慢地抬頭,望進那一雙漆黑的星眸,伸出手衝他搖晃了一下,恍惚地笑了:「臨風?我好像真的喝多了,竟然出現幻覺了呢。」
「該死,你喝了多少了?」他低咒,蹲下*身來查看我的情形:「一個女人醉倒在荒郊野外是很危險的,你不知道嗎?」
真好,又聽到他罵我的聲音了!
「呵呵,」我順勢撲到他的懷裡,摟住他的脖子,望著他低低地笑:「醉了真好,可以看到你。」
「知道我是誰嗎?」他悶著嗓子低喃。
「你是慕臨風,」我笑嘻嘻地把他的面具取下來,拿到手上把玩:「戴著面具的慕臨風,瀟灑俊逸的慕臨風,會永遠疼我愛我的慕臨風……」
「方萌!」他抱著我的手一緊,眼睛裡驀地掠過一陣痛楚:「我……」
「噓~!」我伸指按住他的唇,微笑著搖著頭:「不要說,你什麼話都不要說,不要破壞這種美好的感覺,就這樣緊緊地緊緊地抱著我就好。」
他深深地望著我,欲言又止,終於什麼也沒說,緊緊地抱住了我。
雖然時間已快是初夏,但山間的夜晚卻依舊有些寒冷。
我貪戀他懷抱的溫暖,瑟縮著身體,偎在他的懷裡良久,忽然打破了沉默:「臨風,帶我走,離開這裡,離開京城。讓我們忘掉懷彥,忘掉秀荷,也忘掉方萌,到一個沒有人認識的地方,重新開始,好嗎?」
「你,真的很想離開君懷彥,離開生活了四年的地方?跟著我,你確定不會後悔?」他僵硬著身體,緊緊地揪住我的發,聲音裡夾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萌萌,知道你現在在說什麼嗎?」
「呵呵,」我笑著醉倒在他的懷裡:「我知道,我要離開君懷彥,離開京城,我要跟你私奔……」
在清脆婉轉的鳥鳴聲裡,我迎來了清晨的第一縷陽光。
捧住痛得好像要炸開的頭部,掙扎著坐了起來,環顧了四周,發現置身在一片花的王國裡。
閃電甩著尾巴悠閒地嚼著肥美的牧草,遠遠的山丘上立著一條頎長而寂寞的人影。他一身淡紫的長衫被山風鼓蕩成帆,似乎隨時要羽化成仙,凌空飛走。
「臨風!」我脫口驚呼。
他回過頭,深遂的眸子在精緻的面具底下閃著近乎冷酷的寒光。
「你的酒醒了?」他走過來,平淡的聲音裡聽不出任何的情緒。
「酒?對哦,我昨天喝了好多酒。」我輕輕敲著怦怦亂跳的太陽穴,鼓著頰低低地抱怨:「我喉嚨好幹,給我一杯水。」
他俯低身子冷冷地看著我:「還記得你昨天晚上說什麼了嗎?」
「我說什麼了?」我不耐地翻了個白眼,催他:「快點給我水嘛,我快渴死了。」
「萌萌,你真的不記得了?」他放低了語速,頎長的身子慢慢朝我靠過來,帶著強烈的威脅感。
「奇怪,難不成我要跟你私奔?一直問一直問,你煩不煩啊?」我火了,啪地一掌拍上他胸膛:「我現在心情很不爽,沒心情跟你玩猜猜看的遊戲。」
「原來你沒忘。」他倏地握住我纖細的脖子,激動得差點沒把我給勒死。
「咳,咳,放開,快放開!」我拚命推他。
他額上青筋暴跳,咬牙切齒地瞪了我半天,突然鬆開手。
我失去支撐,撲通一聲倒在了地上,咒罵脫口而出:「君懷彥,你神經病啊?」
「你罵誰?」他怔了一下,忽地蹲下*身子,鷹一樣鷙猛的目光緊緊地鎖住我的視線。
我坐在地上,撐起上半身,仰著頭望著他:「我罵你了,怎麼著?」
他伸出手指捏住我的下巴,默默地逼視著我,一個字一個字慢慢地問:「我是誰?」
「君懷彥或者慕臨風你自己選一個好了。」我沒好氣地撥開他的手指。
「你,你知道?」他眸光倏地一亮,激動之下,撲過來就把我壓在了草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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