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她其實很溫柔呢,每次去了,都會很歡喜地做很多菜給我們吃。()如果,她不那麼貪心,一直藏著該有多好?」無心淡淡地懷念。
人死了,剩在這個世界上的,就只有優點了吧?
「其實,她也沒要進王府。如果,如果小雪肯讓王爺繼續養著她……」懶
這些年來懷彥不曾見她,他們這群做下屬的人反而與她接觸得更多。所以,他們對她有感情,我能理解。可是,心裡卻仍然一陣一陣的酸。
「別胡說!」無塵厲聲打斷了無由的感歎:「事實上,小雪說得沒錯,王爺從來不去看她,一輩子把她禁錮在那所房子裡難道對她來說就是幸福的?你們誰真正替秀荷想過了?她守著這個永遠沒有的希望過下去,難道就不是一個悲劇……」
淚,一滴滴地從臉上滑了下來。
「小雪,你坐在這裡做什麼?」無名匆匆走來,看到我驚訝地低叫。
「沒什麼,太陽太大,曬得有些暈,在這裡躲躲。」我低頭悄悄擦掉眼角的淚,抬起頭衝他露了一個笑容。
「小雪……」無塵從房子裡衝出來,呆呆地望著我:「你別理他們,全都在胡說八道。」
無相他們在窗子底下站成一排,推推擠擠地,尷尬地不知該把眼睛往哪裡放。
「你們在說什麼?我的壞話嗎?」我吸一口氣,故做輕快地看著他們,可是淚水卻總是不由自主地滑落,我知道,我現在的笑容肯定難看極了:「那我不妨礙你們,免得你們說得不痛快,走了。」蟲
「呃……小雪……」那群男人難堪得快要死掉,可憐兮兮地追上來又不敢靠得我太近。
「哎呀,這樣子很難看誒。」我皺了皺眉頭,停下來嚴肅地看著他們:「我想單獨呆一陣子,誰也別跟著我,聽到沒有?再來我翻臉了。」
我漫無目的地在府裡遊蕩,懶洋洋地,好像任何東西對我來說,都失去了吸引力。
「灰兒,灰兒!」身旁傳來閃電不耐地嘶鳴聲。
我走過,輕輕地撫著它烏黑亮麗的鬃毛,忍不住把頰貼到他的臉上:「閃電,你寂寞了嗎?想你的主人了嗎?」
它親熱地伸長脖子在我身上磨蹭著撒著嬌。
我忍不住解開它的韁繩,把它從馬廄裡牽了出來,翻身上了馬背。閃電興奮地噴著響鼻,不等我催促,已經撒開四蹄箭一般向外竄了出去。
它,一直被關在這裡,也嚮往外面的世界了吧?
「小雪,小雪你去哪裡?該死!」身後是一連串模糊的低咒和驚呼,我卻聽而不聞,緊緊地抱住閃電的脖子,半瞇著眼睛享受著那御風而行的快感,希望所有的煩惱都可以隨風而逝,永不再來。
當那幢矗立在花海中的小木屋出現在眼前時,我才霍然而醒——不知不覺中,我竟然已跑出了這麼遠嗎?
我放開閃電,默默地在花海中穿行。那一大堆的袋子,依然亂中有序地擺放在階前,在五月最後的一抹春陽裡,散發著淡淡的清香。
呆呆地坐在那堆藥材裡,我似乎看到臨風頎長優雅的身形在花間穿行,那雙修長有力的大手在各色配料間靈活地忙碌。
像是被人蠱惑了一般,我慢慢地走過去,拿了一個竹盤,輕輕地打開一個袋子,隨意地抓了一種干花放上去。看著那些赤橙黃綠青藍紫的各色花朵在自己的手上任意地組合,聞著那濃郁的芳香,看著那似錦的繁花,如怒海般狂湧的心潮,正奇跡般的慢慢平復。
然後,很偶然的,在我搬開一隻盤子之後,忽然在那張長方形的木桌上看到了幾排極輕極淺的字跡。我低下頭去仔細讀了一遍,發現那竟然是百花釀的配方。
我愕然了半晌,憶起那天臨風故做從容,一派釀酒宗師的模樣,想到他為了在我面前裝酷,偷偷看小抄的狼狽,我忍不住笑得流下了眼淚——那個男人,為什麼要這麼可愛與可惡?害我想少愛他一點都不行。
我想了很多,從秀荷第一天出現在我眼前的直到最後一次見她,她握著我的手,笑著把匕首插進了她的咽嚨……兩個多月的時間,說長不不長,說短不短,卻已經使一個人的命運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我一遍遍地問自己——是我錯了嗎?
我做得太絕了,沒有給她留退路,沒有給她留希望,才把她逼到了絕路上嗎?
如果事情重頭再來一次,我會怎麼做?
我會不會改變初衷,忍著委屈,默許她的存在?
又或者,我會不會假裝糊塗,不去揭開他苦苦隱瞞著我的事實,讓生活繼續這麼平靜地過下去,就像過去的四年一樣?
我問了不下一萬遍,然而,一萬遍的答案都是一樣的——我,還是會這麼做。
是的,即使我明知道這樣的後果是秀荷的死亡,我依然會採用同一種態度。也許方法不會這麼激烈,但最後的結論卻是一樣的。
然後,我又再想像,假如我是秀荷,假如我被懷彥拋棄了,假如今天遇到無賴的那個人是我……我,會像秀荷這樣嗎?
如果今天換成是我,我絕不會走上跟她同樣的一條路。
就好比,我在路上跌了一跤,不小心倒在了爛泥裡,那麼我會站起來,把自己洗乾淨,換一件衣服,換一個心情,重新面對生活。
我不會像秀荷一樣,摔倒了,就索性躺在地上,把自己弄得跟爛泥一樣髒。甚至,等在那裡,設一個陷阱,讓別人跟她一樣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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