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習慣了她的軟語嬌嗔之後,突然回歸寂寞,每一分每一秒對他都是一種煎熬。()
長年飄泊的日子,卻從沒有哪一個夜晚,像今天這麼漫長。使他感到,在這個世界上,他是孑然一身,孤單一人。
孤獨是那麼兇猛,似一隻狂暴的野獸,無情卻沉默地撕扯著他,啃噬著他。那種痛,深入骨髓,卻又無法訴說。懶
這個春夜,徹骨的寒……他推開窗,發現就連天邊的月都變得冰冷。淡淡的清輝,似冷冷的嘲笑。
他下意識地抱住自己,好像這樣,可以阻止心中那不斷擴大的空虛,想像著是那雙纖細的手臂將他溫柔地環繞。
以後,小雪將和宇文澈在一起。
她再也不會傻呼呼地衝過來抱住他的脖子對著所有的人宣告「我喜歡你!」,他再也別想和她有未來,更不可能跟她擁有一堆孩子,不會有了……
他悲哀地發現,她是那麼可愛,是那麼地獨具魅力,沒有一個男人可以抗拒得了她!
她的身上彷彿有魔力。
不論是他的朋友還是敵人,不論是老的還是少的,不論是關係遠的還是近的,只要是跟她接觸過的人,甚至只要是聽說過她的人,全都喜歡上了她,就是最有力的證明。
他痛苦得想大叫,想毀滅整個世界。
天漸漸的亮了,霧氣消散,晨曦微露,公雞在打鳴,宮女們穿梭往來,新的一天又要開始。而他,卻感覺世界早已傾斜……蟲
然而,就是這個早晨,皇奶奶的燒終於退了。看到清醒過來的奶奶,他只丟下一句「奶奶,我去看惜瑤!」頭也不回,匆匆地離開了皇宮。
是的,他決定了——就算她嫁了人,他也要把她搶回來!他這輩子總是在為母妃,為舅舅,為外公,為復仇,為權力……為這些莫名其妙的東西,活得理智,活得壓抑,活得痛苦……
這一次,他決心要聽從自己的心意,為自己活一次,為自己去爭取一回。他不再去管激怒宇文澈會有什麼後果;不再去管,拋下大業會不會對不起追隨了他二十年的兄弟;更不再管小雪肯不肯原諒他,願不願跟他回來?
下了決心之後,他才發現——原來思念,早已在他心裡如野草般瘋長。他一路飛馳,不停地換馬,一邊飛鴿令人每天傳遞公主的行程,在心裡計算著與她重逢的時間。
她遇劫了!
五百禁軍幾乎全軍覆沒,端木良身首異處,而她下落不明!
是誰?究竟會是誰要害她?是宇文博,宇文澈,還是宇文雄……?
一想到她的身邊危機四伏,步步陷阱,他就心痛如割,恨不能背插雙翅,飛抵她的身旁,把她緊緊地擁抱,牢牢地護在懷中。
伯濤傳信,公主已順利解救出來,現在安全交到了宇文澈的手中,一路往南,直抵涼州。
他立即決定,放棄大道,翻越雲涯嶺,走小路抄到宇文澈的前面。不敢相信,半個月的路程,他只花了不到六天的時間趕到。弟兄們早已累得人仰馬翻,他卻精神抖擻,刻不容緩地趕往涼州大營去見宇文澈——他終於,趕在宇文澈大婚前趕到了涼州。
說起來,真是諷刺——如果不是鬼厲從中做梗,劫持小雪改變了行程,讓宇文澈在大涼山裡多轉了好幾天,又被迫在涼州停留三天,他就算再快也趕不及。
「澈哥哥!什麼事這麼高興?」離別了一個月,終於又聽到她清脆的聲音,終於又見到她甜美的笑靨,卻猶如一道驚雷直劈在他的頭上。
不是的,這絕不是他在心裡揣測了幾千遍,幾萬遍的見面場景!他的小雪,怎麼可以跟一個陌生男人一見如故?親暱如廝?
如狼的眼睛,狠狠地瞪著那雙毫無顧忌,交握的雙手——原來,親眼目睹心愛的人握住別的人手,會是那麼的痛!儘管想像了無數遍,卻一次也比不上親眼所見來得強烈,來得震憾。
她是存心要氣他的吧?是做戲給他看的吧?是吧?
「萌萌,你不舒服嗎?」
萌萌!這親暱的稱呼那麼自然地從宇文澈的嘴裡喚出來,就像是他生下來便已如此叫她,已經叫了幾千幾萬遍!可笑的是,他們明明認識才短短數天!
小雪!她好殘忍!怎麼可以那麼快就把他拋諸腦後,怎麼可以這麼快就找到新歡!怎麼可以當著他的面跟別的男人那麼親暱!相處得那麼和諧而自然!
他絕望地發現——她居然在他的面前坦白了她的真實身份!
萌萌,這才是她的真名吧!多好聽的名字,多可愛的名字!相處了大半年,她居然一次也沒有跟他提過!在她的眼裡,他還不具備資格吧?
如果是這樣,那這個宇文澈憑哪一點得到了她的信任?
嫉妒如蛇般盤距在他的心底,沉悶地窒息感,如一隻看不見的手,緊緊地扼住了他的喉嚨,他胸悶欲炸,身體僵硬著。天知道他究竟用了多大的意志力才控制住自己,沒人撲上去扭斷宇文澈的脖子。
「對了,君兄是萌萌的二哥,說起來,大家都不是外人。」宇文澈虛與偽蛇,客套得讓他反胃。
「對不起,我不記得有個叫萌萌的妹子!」他冷著臉,尖酸刻薄地嘲諷,話剛出口就後悔了。
不對,他不是來吵架的,他是來追回小雪,她的脾氣,他又不是不瞭解——小孩子氣得很,吃軟不吃硬的!他幹嘛跟她計較?
果然,她生氣了,板著臉,怒氣沖沖:「我一個市井之徒,豈配有如此身份顯赫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