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著胸,冷冷地斜睨著她——果然還是叫方萌是嗎?這個笨蛋,幾杯酒下肚,什麼秘密都守不住。他倒要看看,她還會說出點什麼?
「大哥,我有沒有跟你說過,我啊,其實根本不是大周人?」她抱著酒罈,微笑著踉踉蹌蹌地走過來,被椅子一拌,身子直直地跌進他的懷裡。懶
「你是哪國人?」君懷彥眉一皺,伸手接住她軟軟下滑的身子——那帶著點淡淡的幽香的柔軟身軀環在他的手臂裡,感覺竟是那麼的美好?
他一震,下意識地推了她一把。她站不穩,身子一歪立刻朝地板倒去,眼看她的頭就要與桌角相撞,撞個頭破血流。他腦子還沒反應過來,手已違背了他的意願伸向了她。她的身體狠狠地撞進了他的懷裡,巴掌大的小臉,緊緊地貼在了他的胸膛上。
「哈,你猜猜看?」她吃吃地笑,纖細的手出於本能,緊緊地攀住他的腰,用天真地眼神望住他宣佈答案:「風花雪月四個國,我哪國人都不是。」
哼!哪國人都不是?難道還能是從石頭縫裡蹦出來的不成?她當他傻子呢吧?
聽著她胡說八道,他瞪著懷裡小小的身子,惡狠狠地捉住她在他胸前亂動的小手,很想把她丟在地板上,一走了之——可是,這個女人總歸是他名義上的王妃。夜宿在酒樓,傳出去會是一個多大的笑話?蟲
「……你說,我去跟那姓君的要一封修書,大家各奔東西,他會不會同意?」方萌噘著唇,仍在他懷裡嘰嘰咕咕:「大哥,我不騙你哦。那小子長得雖然不錯,卻既小氣又古怪,真的很難相處誒!你不知道……」
他俯視著她,驚訝地發現,這喝醉了酒,喋喋地抱怨著他的冷漠,訴說他的缺點,顯得憨態可掬的女人,竟然輕易地挑起了他隱藏在內心深處的憐憫?
他冷硬的心牆,竟然會因為一個奸細而變得柔軟?
雖然只是一剎那,卻也令他深自警惕。他深吸一口氣,決心結束這場混亂,一把將她扛在了肩上,縱身躍出了窗外。
這該死的女人,竟然嚶嚶地開始哭泣。那斷斷續續的哭聲,在靜寂的夜空裡隔外的淒涼,似乎在控訴著他的無情。她倒掛在他胸前,辛苦地攀著他的衣衫:「爸,我好難受……」
他歎了口氣,鬼使神差地放慢了腳步,調整了一下她的位置,把她挪到背上——算了,反正要帶回去,扛著跟背著也沒什麼區別。
就當是他發神經,偶然做一次善事好了!
誰知道,方萌並不肯放過他。
她的纖手似蛇一般伸過來,摟住了他的脖子,柔軟的胸*脯親密地擠壓著他寬闊的後背,修長的雙腿緊緊地夾著他的腰身,柔嫩地頰擦著他的脖頸,像個孩子似的哭得昏天黑地,淒慘無比。
「嗚嗚嗚,我要回家,」她用力扭著他的耳朵,對著他痛哭失聲:「嗚嗚,我再也回不去了!我好慘,莫名其妙地嫁了個冰塊男!」
他咬著牙,默不吭聲地提氣飛奔,感覺這輩子再也沒有比此刻更受煎熬,心裡詛咒了她幾千幾萬遍——這該死的女人,怎麼可以一邊像個蕩婦擺出誘*惑的姿勢考驗他的定力;一邊像個孩子般毫無顧忌哭得聲嘶力竭?
她慘?現在到底誰更慘?啊?
聽著她荼毒著他的耳膜,他不明白,為什麼世上有這種討厭的女人?
讓他有股想勒死她的衝動!很想不顧一切,把她扔在大街上,管她去死!
「我不要跟他生活一輩子,你幫我趕走他,好不好?」她用力探出身子,抓住他的頭,強迫他與她對視。
那雙平日裡總是笑盈盈,生氣勃勃的眸子,此刻卻氳氤著水氣,霧濛濛,可憐兮兮地瞅著他,瞅得他心一悸。瞬間黯下了眸色,不知不覺竟放柔了聲音,淡淡地答:「好,我幫你趕走他。」
話剛出口,他肅著容陷入了懊惱——奇怪,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無聊?
居然安慰一個醉酒的女人?
「真的?你真好!」她歡喜無限,雙手捧著他的頭「啪」地一聲在他頰上印了一個響亮的吻,那溫熱柔軟的唇濕濕地碰觸著他的臉,轟地一聲點燃了他的慾火。
他驀地停住了腳步,伸手按住她的翹臀,偏過頭,咬牙切齒地低吼:「女人,這是你自找……」
然而,那個惹禍的女人,卻渾然不覺,舒服地縮回他的背上,沉沉地墜入了夢鄉。
她平穩的心跳隔著薄薄的衣衫傳到他的背上,溫熱的氣息,隨著輕淺的呼吸噴吐在他的耳邊。
他呆呆地站立了半晌,一腔的憤怒意然消逝無蹤,變得平和而恬淡。
漆黑的天幕上有稀疏的星光在閃耀,他忽然產生了一種錯覺——如果,可以一直背著她走下去,那他剩下來的人生,是不是不再像以前那麼乏味?
他靜如死水的心湖,會不會因她而掀起波瀾?
他心神恍惚,背著她,也背著她的秘密,忽然不想讓任何人分享這一刻。
於是,他沒有驚動任何人,悄然從花埔進入蒹葭院,穿窗而入,將她放到柔軟的大床上。
她不知夢到了什麼,唇角一彎,牽出了一抹甜蜜地笑容——這樣心思單純,行事衝動,不經大腦的女人,究竟是怎麼做奸細的?
他駐足床前,俯視著那抹笑痕,心底竟莫名升起一絲隱憂。
下一秒,忽然意識到自己的失常,他凜容,轉身絕然地離開了她的臥房——明知道她是雲征鴻派來的監視他的棋子,他竟然為她擔心?他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