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很快停在了朱雀門,換了軟轎,順著上次走過的那條路,一直進到深宮內院,直到慈寧宮外,才落下轎來。
來迎接的,依舊是那個叫做「韶華」的女官。
「言兒,雁兒,你們來了。」太后依然是那麼的雍容典雅,溫柔地微笑著迎了上來。懶
「雁兒見過太后,太后萬福金安。」我微微曲膝,向她彎腰行禮,目光好奇地落在太后身邊的那個年輕的女人身上。微微一呆,頓時驚為天人。
她眉如遠山,目似春水,膚白如玉,十指春蔥。著一身娥黃的羅衫,外面套著一件輕紗製成的鑲著雪白貂毛的淺綠坎肩。裊裊婷婷,宛如空谷中的一株幽蘭,清新淡雅。
「姨娘。」君懷彥神色如常,淡然地打過招呼,目光微微從宮裝美人身上掠過,投向遠處的假山。
「雁兒,你沒見過吧?這位是蕭貴妃。」太后親熱地握住我的手,替我引見。
蕭貴妃?原來她就是鼎鼎大名的蕭若水,逍遙王的長女,混世霸王蕭佑禮的姐姐,大周國未來的皇后?
果然是天仙化人,姿容絕世。()想不到蕭佑禮那個草包,長得一副油面大餅相,居然有這樣一個美貌無雙的姐姐?
「昭王,好久不見。」蕭貴妃眼含淺笑,輕啟朱唇。
不由讓我大歎造物的不公,已經讓她擁有了如此絕世的姿容,怎麼可以還賜給她一副甜美如出谷黃鶯似的嗓子?蟲
這樣一個幾乎十全十美,無可挑剔的美人,身後還有著傲視大周,獨霸一方的家族勢力。擁有如此眾多的優越條件,也難怪她在後宮一枝獨秀,無人能出其右了!
君懷彥聽而不聞,漠然地越過她,逕直走進內庭,倒讓她討了個沒趣。
蕭若水微微斂容,臉上有一抹輕淡的憂怨一閃而過,隨即恢復了常態。
唉,美人含愁,果然是我見猶憐。
嘖!君懷彥真是一點也不懂得憐香懷玉。
「見過蕭貴妃。」我忙忙地見過了禮,嘴裡胡亂說了幾句場面話,心裡暗自嗔怪——這個君懷彥也不知道事先提醒一下,害我差點失儀。
沒有見到她之前,我一直心懷忐忑,生怕她會乘機找我的麻煩,替她那個無知無禮又無德的弟弟報一箭之仇。
甚至,我一度懷疑上次的刺客是她搞的鬼。以她在宮中的地位,要弄到玉蕊春實在是一件輕而易舉之事。以她蕭家在朝中的勢力,要想找一幫人假冒逆天十八騎更是小菜一碟。
更何況,她有充分的理由追殺我——我把蕭佑禮弄成那副德性,又害他足足昏迷了四天四晚,讓蕭家差點嚇破了膽子。
可是,見到她之後,我真的懷疑,像她這樣一個嬌滴滴,美得不沾人間煙火的女子,真的會狠毒如廝?那雙纖纖素手之上真的會染滿血腥嗎?
不知道君懷彥是怎麼看待這件事的?呆會找個機會偷偷問他。
想到這裡,忍不住要去捕捉他的身影。
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目光幽遠而深遂,彷彿漫不經心地遠眺著御花園中的雪景。手裡執著一隻白玉杯,單腿直立,身子懶懶地斜倚著一株枝幹橫斜的老梅樹。
頭頂上一枝白梅開得正盛,微風吹過,幾瓣帶著淡淡幽香的花瓣夾著雪花打著旋悄然飄落到他的發間,肩頭,衣上……
襯著滿目銀白的世界,這樣的君懷彥,看上去竟是那麼落寞與憂傷。像個野地裡迷路的孩子,那麼的無助與彷徨。
仿如被整個世界所遺棄,又似他遺棄了整個世界。超然物外,飄逸出塵。
這樣的君懷彥也是我從來也不曾見過的。
我瞧得癡了,心口似被人輕輕地撞了一下,竟感覺微微地疼痛,泛著淡淡地酸楚……
遠遠的,蕭若水正慢慢地向他走過去。不知為什麼,我突然覺得他們兩個好相配,站在一起,像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璧人。
君懷彥顯然發現了來人,收回目光,靜靜地凝視著她。隔得有些遠,雖然看不清他的眼神,我卻恍惚間覺得他的目光裡竟有著莫名的痛。
也不知道蕭若水說了一句什麼,君懷彥皺著眉頭,神色忽然間變得嚴厲了起來。他抿著唇,拂了拂衣上的落花,猛然站直了身子。
我慌忙移開目光,竟似做了虧心事似的,臉頰瞬間變得通紅,心突然間就跳得好快。
「雁兒,你不舒服?」太后不知什麼時候走到我的身邊,見我突然臉紅,一臉關懷地問。
「啊,不是。」我微微郝顏,吱唔其詞:「惜瑤怎麼還沒來?」
「那個丫頭懶,天氣這麼冷,八成還在被窩裡呢。」太后抿唇,笑容裡滿是寵溺。
「明知道我今天來,居然不來陪我,害我……」我正準備說無聊,突然想起不妥,慌忙住了口,一臉尷尬地笑了笑。
「沒關係,陪老人家聊天是悶了點,不如你去找她?」太后一臉溫柔地瞧著我笑。
「嗯,也不是悶。」我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
「我知道,去找她吧,讓芙英帶你過去。」太后輕輕拍了拍我的手,微笑著指了一個身材消瘦的年輕宮女給我帶路。
出了慈寧宮,穿過御花園的幾道迴廊,拐了幾個彎,便已看到了惜瑤住的如意宮了。芙英將我交給一個叫碧如的宮女,便返回慈寧宮當差去了。
我穿得太多,又在雪地裡走了一段路。進了房,裡面生了炭火,滿室溫暖如春,頓覺身上微微滲出汗來。
四顧無人,再說這裡是公主的寢宮,基本也沒什麼男人敢來。所以也顧不得什麼禮儀不禮儀,忙忙地把罩在外邊的狐裘大衣給脫了,交給碧如收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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