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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348、交流 文 / 香胡胡

    348、交流

    玉兒揮退左右侍候的人,靈覺一掃,知道近處無人,看著眼神變幻明滅不定的弘芝,輕聲問道:「你繼瑪嬤雖說現在有些胖,身子總時不時鬧不自在,但也不至於一下便病得人事不知的,前兩天,突然便說病倒了,然後眼看就有些不好,來診的太醫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我問你阿瑪,他只說不用管,芝兒,這會兒既說到她了,你便跟額娘說道說道。」

    有些胖?弘芝的唇角抽了抽,額娘說話總是這麼溫和。繼瑪嬤走路都走不動,但凡是出門兒,必須得人抬才成,這哪裡只是有些胖?繼瑪嬤那身子,能頂兩個廟裡的彌勒佛,著實貴重得很,十幾年前,據說她瘦得只剩個骨架子了,這十幾年,她可真真是非常非常努力地在吃呢……

    只要是額娘問話,就不能說謊,這是大哥打小教他們的,因此,弘芝蹲在自家額娘身前,仰著頭,閃著眼,看著自家額娘,一句謊話不敢說:「額娘,阿瑪這是子不言父過……故而,所以……」

    聽著兒子語焉不詳的說話,玉兒翻了個白眼,這父子幾人當自己是一張白紙,彷彿她是個什麼黑暗的事兒也曾經歷的孩子,但凡是涉及到他們認為的骯髒事、黑暗事、血腥事、暴力事、齷齪事……就一定不讓自己沾,玉兒就納悶兒了,她在這父子幾人心裡,就那麼小白、單純?

    她是不是該慶幸,就算沒說清楚事情的前後經過,兒子也沒一句謊話?把自己知道的事兒前後一聯繫,推論出結果倒也不難,玉兒歎氣,被兒子們聯起手來護著瞞著,過著什麼也不操心的日子,久了,自己最後是不是有一天會真的認為世界已經大同,天下只剩下了光明?

    子不言父過?聽兒子這話裡的意思,這是莊親王下的手?莊親王會對多年來一直護著的繼室下手,只有一種可能……

    「是你瑪法知道他自己中毒了?」

    弘芝看著自家額娘的眼神閃了閃:「額娘,大哥說,現在我們有能耐護著您,就不用把這些煩人的事兒告訴您。額娘,我們長大了,能像您以前護著我們那樣護著您。額娘,您不用再逼著自己把心力花在自己不喜歡的事兒上。以後,你不想應酬就不應酬,不想出門就不出門,喜歡做什麼就只管做,不用再像以前那樣百般操勞,萬般小心,唯恐一個沒注意,兒子們就有什麼閃失。現在,兒子們把媳婦娶回來,以後活兒有兒媳婦干,兒子們的媳婦會侍候您,您再不用像以前那樣辛苦……在外,有舅舅表哥們身擔要職,在家,有阿瑪和我們兄弟撐著,咱家

    又是這麼個身份,額娘,以後,在京裡你想怎麼的就怎麼的,一點不用顧忌,再不必委屈自己,哪怕是堂叔堂伯家裡的人惹著你,你也不用再退讓的。」

    看著兒子亮得晃人的眼神,還有那一臉自信的神情,玉兒不免問道,「芝兒,你素來行事講究低調,怎麼倒說出這話來?」

    弘芝的臉紅了紅,目光情不自禁往旁邊移了移,不過,又很快移了回來,看著自家額娘,非常認真地道:「額娘,兒子行事低調是自己喜歡,也是習慣使然,卻不是心存顧忌。再說,我們這麼拚命,為的就是為您造就一個再無顧忌的行事空間,不用再擔心這個說閒話,怕那個傳流言,事事計較,處處周旋,那樣,太難為你了,兒子知道,您不喜歡那樣提心吊膽的日子。你昏睡這些年,兒子們和阿瑪可拚命了,現在京裡,再沒人敢對咱家的事兒指手劃腳甚至無中生有的。額娘,現在這樣,您喜歡嗎?」

    兒子睜著亮晶晶的雙眼等著自己誇獎呢!

    玉兒笑著,心裡又甜又暖,捧著二兒子的臉,點點頭:「額娘喜歡,兒子們這樣孝順貼心,額娘這心裡比吃了蜜還甜。額娘的兒子長大了,能護著額娘了,額娘便是行事荒誕,也再不擔心被人攻擊了,以後,額娘可以隨心所欲,想幹什麼幹什麼,想欺負誰欺負誰,哪怕是扮成男人娶個媳婦,也是使得的。」

    弘芝先還聽得笑容滿面呢,覺得額娘終於體會到自己兄弟們的孝心了,正得意呢,卻被自家額娘迎頭狠狠一棒,直打擊得他頭暈眼花、眼冒金星……何著,自家額娘把自己的話全當了玩笑了?

    「額娘——」

    看著兒子搭拉著嘴角可憐巴巴一臉委屈的模樣,玉兒也不好再捉弄他,哄道:「好了,好了,額娘知道你先前說的話不是玩笑,只是,額娘這輩子,其實還真沒受什麼委屈。

    未出嫁前,憑著你外曾祖的爵位,家裡日子一直過得不賴,雖說不是頂尖的公也不是侯,可卻是你外曾祖實打實拼出來的,一點水分沒有,你外曾祖因此很得一批軍方人士的擁戴;你外曾祖得人擁戴,家裡的人自也受人關照,因此大家過得都很順遂。

    你外曾祖是皇上的親信,素來得帝寵,便是退仕在家,也是年年召見。你說,在那樣的家裡,額娘能受什麼委屈?額娘昏睡這些年,你外曾祖又被你汗瑪法找著由子升了伯,雖說現今開國元勳他確是碩果僅存的一位,可到底也是多少年的情份才會有這樣的結果。

    呵呵,人長壽,活得久,占的便宜便大。兒子呀,你看,你外曾祖這就是佔了大便宜了,嘿嘿,都快被人視之為吉祥物了。也是,快百歲了呢,這百歲老人,咱大清是有,可地位這般顯赫的,可是絕無僅有的一個了。呵呵,你們打小額娘就替你們養身子,將來,你們老了,指定也威風,誰都是你們晚輩,誰見了你們都得請安,嘿嘿……」

    看著像撿了寶一樣傻笑著越說越遠的額娘,弘芝兩眼笑瞇瞇的,也不催也不急,由著自家額娘說到哪兒聽到哪兒,只要額娘高興,怎麼著都成。

    玉兒樂呵了一陣兒,看看二兒子,想起來先前的話頭,忙抓回跑偏的心神,「你外祖父性情謹慎,精察,憑著自己的本事做了封疆大吏,後來又做了尚書,前幾年得你汗瑪法恩准以一品之位致仕,也算個名臣。他也是打小就寵著額娘的,這樣的家世,這樣的父祖,額娘出嫁前,過的日子,真真是在蜜罐子裡泡著呢。

    後來嫁給你阿瑪,雖被你繼瑪嬤設計過幾次,不過,每次最後吃虧的還是她,其間,額娘也沒花什麼心思算計,靠的自身的靈覺便化險為夷,這樣輕輕鬆鬆的過著,也沒覺委屈;你阿瑪也沒弄什麼女人來氣我,額娘又有你們幾個打小就聰明懂事的兒女,額娘這般好的日子,這大清,有哪個女人比得上?

    至於那些年你們八堂嬸兒找碴的事兒,額娘倒不是真的不在意,只是,實在是懶得在她身上費心神,再說,你們阿瑪也教訓過她了,到後來,她不是失了你們汗瑪法的信任了?連你們八堂叔九堂叔,你們阿瑪當年也沒放過去,給他使了不少絆子,讓他們吃了不少暗虧。何況這些年,他們也沒少被你們整吧?

    不用否認,因為額娘這些年沒醒過來,你們指定遷怒那些素來找額娘不自在的人家了,你繼瑪嬤會恨得給你們弟弟下藥,不就是你們整治她娘家整治得太狠了?她給你瑪法下藥,估摸著也是恨你瑪法不幫她呢,你們繼瑪嬤,那精神狀態明顯不對勁,看著有些瘋魔了。

    她關在後院,枯守著一座佛堂,一過就是十幾年,寂寞淒清壓抑,也確有些可憐,可惜,她不曾被經文化解了戾氣,卻似乎被自己心裡的各種偏執**折磨得失了常性了。」

    弘芝不以為然地撇撇嘴:「額娘,你記得你回來後去給她請安時,她那眼神吧?」

    想起那陰暗恨怨嫉妒欲狂的眼神,饒是以玉兒素來安然的心態,此時也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如果目光有形有質,

    自己估計已是被那目光燒成灰燼了吧。

    弘芝握住額娘的手:「額娘,別怕,有兒子們在呢。」

    被兒子寬厚溫暖的手緊緊包著,玉兒覺得心定了許多,放鬆顫悚緊繃的神經,輕呼一口氣,玉兒暗歎自己沒出息,她素來對人的惡意很敏感,被人那樣恨著,當時感覺真是極難受的,好在她馬上斂緊了靈覺,才未失一點禮數的請完安。

    「額娘實不知道為什麼你繼瑪嬤能那樣記恨我。恨,其實很折磨人,她看著我的目光中甚至透出了一絲瘋狂……把一個讓自己難受的人放在心上,時時記掛著,值得嗎?讓自己不喜歡的人佔據了自己所有的心想,輾轉反側思量的都是那個自己恨怨之人,自己折磨自己,有什麼意義?那樣強烈的感情,用來愛人,豈不更好?」

    看著額娘百思不得其解偏又想弄明白的模樣,弘芝唇角泛起憐愛的笑意,這是他的額娘,可為什麼他卻覺得像一個孩子?世人誰不被七情六慾所困所惑,忘了最初的根本;繼瑪嬤丟棄了她做為一個妻子,做為一個長輩的一切,唯獨剩下了一個女人的嫉妒與遷怒,她,忘了最開始,一切,都是她挑起的事端。

    兩個小弟弟不明白為什麼做為祖母會給孫兒下藥,大哥把事情的來籠去脈給他們解說開來,之後,這兩個天真不知世事的弟弟,才不再去找繼瑪嬤。

    弘芝歎氣,也怪他們疏忽,沒想到兩個弟弟會被幾次三番帶到繼瑪嬤那兒去,才給了她下手的機會。

    回頭看著自家仍在琢磨的額娘,弘普心底的懼怕化作為一個寒戰,衝出了體外,好在,額娘醒了,有額娘在,再不用擔心弟弟們走錯路,他的額娘,總是用最簡單的心思,選最好走的路,而那路,也總是最清淨安全不過的。

    這樣的額娘,心性純淨,溫暖慈愛,他們兄弟不好好守護,全心呵護,豈不是要被這個污濁的世界傷得體無完膚?

    他的額娘,婚前婚後,花費精力最多的,便是照顧家人,她不擅長與人勾心鬥角,不明白人心的波詭雲譎,不計較得失,也不算計利害,她,只有最簡單的願望:所有家人幸福平安。

    他們一家子四個男人一起奮鬥了十年,以後,額娘再不用接觸人心的險惡,算計傾軋,她只要做自己喜歡的事兒——養花草,置樹木,鼓箏吹簫,彈琴弄笛,玩古董玉石,看志怪傳記,朝登青山,暮游碧湖……他,哥哥、弟弟,阿瑪,經過這些年的百般謀劃,已為額娘創造了一個無憂的世

    界。

    「芝兒,你們成婚的時候,額娘要不要化一個老一點兒的妝容?」

    弘芝驚異道:「額娘,為什麼?」

    玉兒摸了摸臉:「你忘了,那天見你們繼瑪嬤,她說額娘是不老的妖怪來著。」

    弘芝手一緊,冷笑道:「額娘,繼瑪嬤那是嫉妒呢,你不用放在心上。如果需要你委屈自己,連真容也不敢露,兒子們這十幾年,豈不是白活了?這十年的經營,我們可不是做白工的。」

    剛進門的雅爾哈齊聽到二兒子這話,一個沒忍住,走過去「啪」一聲拍在弘芝頭上,這臭小子,這是故意打他這個阿瑪的臉呢?妻子現在的真容還真是一直不曾露的,照二兒子這話裡的意思,豈不是自己很沒用?

    弘芝被拍得一下撲到了自家額娘腿上,還沒抬頭呢,玉兒已經心疼地抱著他的臉袋一陣揉了,邊揉邊沖雅爾哈齊抱怨:「你幹什麼欺負兒子,芝兒又沒說錯話,你怎麼好好的就拍他?唉呀,看看,這都紅了,你說你,你這手上得多大勁兒呀,這是兒子的腦袋,不是你那練功房的沙袋,你那手不能輕著點兒?」

    弘芝眼珠轉了轉,乾脆,賴在自家額娘懷裡不走了,這些年,阿瑪欺負他們兄弟多少次呀,現在,有額娘,他再不用怕阿瑪了。

    雅爾哈齊衝著妻子懷裡的兒子狠狠一瞪眼,他怎麼看怎麼覺著二兒子那張得瑟的臉欠抽欠收拾,可有個護崽兒的媳婦兒,他還真就只能乾瞪眼。

    對於自家阿瑪形之於外的滿腔怒火,弘芝視而不見,瞇著眼享受著自家額娘給自己上藥、輕柔按摩,那神情,就差喵喵兩聲來表達自己的舒適之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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