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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347、反應 文 / 香胡胡

    347、反應

    莊親王哽咽出聲,半天,方艱澀道:「皇上說出的話,奴才知道,素來是一言九鼎的,奴才放心,不憂心。皇上今兒不說,奴才是肯定什麼也不知道的,皇上磊落,不以虛言相欺,才讓奴才知道了真相,奴才感恩不盡。畢竟哪怕別人說得天花亂墜,奴才肯定也是不信那孩子不是奴才親生的,畢竟,雅爾哈齊那孩子,比起皇上來,確實長得更像奴才。」

    「當年,雅爾哈齊也說過這話,說若非他長得像你,都不敢相信是你生的,那混小子。」

    「都是奴才自幼沒照顧好他,才讓他這樣疑惑,而且,當年,若非皇上眷顧,只怕,那孩子也早沒了,如果真是那樣,奴才卻是享不到這些年的天倫之樂了,便是病了,床前也沒個侍疾盡孝的,如今這樣就很好,奴才有兒有孫,兒媳婦也是個好的,孝順、貼心,只可惜病了十年,不過,承天庇佑,現如今也好了。」

    房內兩人互相寬解互相安慰,房外,大眼瞪小眼的兩人,一個若有所思,一個不知所措。

    四阿哥看著那丫頭煩惱的樣子,心裡又憐又歎,輕聲耳語道:「堂伯像太祖爺,所以,雅爾哈齊與太祖爺有六七分像,另幾分,應是像他母親,透著幾分秀麗的。」

    玉兒抬頭沖四阿哥翻了個白眼兒,自家男人那般彪悍,從哪兒能看出秀麗的痕跡來了?明明是個很有男人味兒的純爺們兒的。

    四阿哥眼中露出笑意,這女人,那表情,把心思透了個十打十。

    輕呼出一口氣,現在,四阿哥才明白,為何皇阿瑪這些年那般重用雅爾哈齊,原來,他不是堂弟,居然是自己的親弟嗎!若是自己,比起兒子來,也會更信任雅爾哈齊吧,有了太子的前車之鑒,如雅爾哈齊這樣不逾奪位爭權,又是自己的血脈可以倚重,不信他,信誰?

    看一眼狠命絞著一雙芊芊素手的玉兒,四阿哥的唇角翹了起來,這女人,在苦惱是否把真相告訴雅爾哈齊呢。其實,這有什麼苦惱的,皇阿瑪是說自己不再提這事兒,又沒限制別人不是。不過,且讓這女人費費腦子吧,這樣的話,自己卻是不能說出口的。

    不經意間抬頭見著四阿哥眼中戲謔的笑意,玉兒忍不住咬牙,伸手威脅地沖四阿哥示意又要擰他,四阿哥看著玉兒那個手勢,趕緊往後退了一步,這女人,下手可一點兒不留情的,他的胳膊現在還隱隱發痛呢,指定老大一塊青紫,他可不能再讓她給他來一下的,想著胳膊上的青紫,四阿哥苦笑,這些日

    子,卻得遠著府裡的女人了,若不然,問起來,這傷卻是無法圓過去的。

    看著那個兀自煩惱的女人,四阿哥捻動手上的佛珠,閉目睜眼間,有意無意看著那張臉上生動的表情,煩惱,無奈,糾結,氣惱……四阿哥翹著唇角:這女人,一點兒不知掩飾。

    她,還是那樣美麗年輕;笑嗔癡怒,仍舊那般鮮明;眼神清澈,坦率得只讓身畔的人覺得神清氣爽。他因算計而疲累的心神在她身畔便如浸入了溫水,如此舒適,輕鬆。那是在其它任何人身上也找不到的安恬之感。他知道,她有著成人的聰慧體貼,卻有一顆摯子一樣柔軟又真純的心。

    她睡了十年,每半年,他總會去看看,以看診之名,其實是想放鬆自己緊繃的心神——在她身畔呆一小會兒,卻比他修半個月禪效果還好。

    這十年,她躺在那兒,不食五穀雜糧,容顏卻不老不變,她是誤落凡間的精靈嗎?

    他與雅爾哈齊費盡了心力,讓人們相信她偶爾會醒過來,人們只知道她病勢沉重,經常昏迷,卻不知她實則一夢十年……

    看著那張白皙嬌嫩的臉,四阿哥皺眉,這容顏,是不是該遮一下?只是,想著雅爾哈齊那人,四阿哥歎了口氣,他肯定不會捨得妻子為了別人而受委屈的,哪怕,只是化個稍老一些的妝容。

    罷了,以前他們沒有現今的權位都能護著不讓她受外界的傷害,現在,自也是可以的。不過是多費些心力罷了。

    反正,累了,就讓她多做幾頓好吃的補回來。

    想著,四阿哥唇角的弧度便不自禁變大了一些。

    玉兒正在反覆思量時,皇帝已踱步走了出來,見著玉兒也在殿內,皇帝愣了一下,繼而擺擺手,輕聲道:「你公公歇下了。」

    皇帝邁步出了殿,四阿哥靜靜跟在皇帝身側,玉兒在四阿哥的示意下也只能跟了上去,李德全不知打哪兒鑽了出來,跟在幾人身後幾步外走著。

    走了一小會兒,皇帝道:「朕便回宮了,好好服侍你公公。」

    玉兒眨了眨眼,應了聲是,未及蹲身行禮,皇帝已大步走了,四阿哥只來得及看了玉兒一眼,便急忙追了上去,皇父上了年紀了,方才又一番心神激盪,他得小心點兒跟著侍候。

    皇帝被掩沒了身影,玉兒才想起來,這馬上都到中午飯時間了,皇帝不吃飯就回宮了?

    上,二更天後,玉兒服侍著丈夫洗漱上了床,「弘普在阿瑪哈那兒守夜?」

    雅爾哈齊一手枕在頭後,一手攬著妻子,皺著眉頭,有些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

    玉兒看一眼丈夫,想著日間聽到的秘辛,轉了轉眼珠,決定把難題丟給他:「雅爾哈齊,我跟你說個事兒。」

    雅爾哈齊收回心神:「什麼?」

    玉兒坐起身,盤腿坐好,便要說話,可雅爾哈齊見不得妻子只著中衣便出了被窩,心疼道:「好好躺著,坐起來做什麼?一會該著涼了。」

    玉兒搖頭:「很嚴肅的話題,讓我坐著說。」

    雅爾哈齊無奈,傾身打炕頭拿了一條被子把妻子包好,看著玉兒被包得像個襁褓一樣只剩一張臉露在外面的模樣,雅爾哈齊目中掠過一絲笑意:「說吧,你夫君我聽著呢。」

    看著懶洋洋又躺回被窩的丈夫,玉兒撇嘴,一會,讓你驚得睡不著覺!

    「今兒,我在阿瑪哈房外,聽到阿瑪哈與皇上密談一件皇上說出了房門他再不提的事兒,可是,出了阿瑪哈的房門,皇上明明見著我了,卻沒一句話囑咐我,你說,這事兒,我能告訴你嗎?」

    雅爾哈齊眼神閃了閃,「皇上走時,我正在理事,還是弘普去送的他老人家。待我處理完事兒回房侍候阿瑪用飯,直到晚上,阿瑪神情看著一直有些不對,我還一直納悶兒呢,原是皇上和他說事兒了。」想了想,雅爾哈齊一挑眉:「皇上既沒囑咐你,你便說得,夫妻一體,你知道不就是我知道?」

    玉兒裹在被窩裡的身子動了動,看著丈夫:「可是,這事關你的身世,還是要告訴你嗎?」

    雅爾哈齊愣了一下神,看著妻子認真的眼神,知道她不是說笑,可還是忍不住確認:「我的身世?」

    玉兒點頭。

    雅爾哈齊靠在枕上,揉了揉眉心,尋思了一會兒,方道:「說吧。」

    玉兒看著丈夫深沉的表情,眨了眨眼:「皇上說,你是他的血脈,不是阿瑪哈的。」

    雅爾哈齊猛一下坐了起來。

    玉兒看著丈夫一臉不敢相信的神情,肯定地衝他一點頭,把中午聽到的話,從頭到尾說了一遍,一句沒漏。

    聽完妻子的敘述,雅爾哈齊閉上眼靠在炕頭陷入了沉思,過了好一會兒,方睜眼道:「你把今兒這事兒忘了吧。」

    玉兒眨了眨眼,乖乖地點了點頭:「嗯。」

    看著妻子純澈信任的眼神,雅爾哈齊也不去想生父養父的問題了,若是在成婚前聽聞這事兒,估計他難如現在這般平靜,只是,眼見他孫子都快有了,生活又如此幸福,如今再說身世,意義也不大,情緒的翻動也沒想像中那般激烈。

    現在,他最想做的事兒,是讓那雙緊盯著自己的漂亮鳳眼、讓那純淨的眸子,由自己染上各種情緒與光彩:喜悅、迷離、情動……

    既是丈夫讓她忘了,玉兒也就把當日聽到的事兒壓在了腦子最深處,不但自己不想,連兒女們也沒告訴,只當那日什麼也沒發生過,對於莊親王,她仍如從前一般孝順體貼恭敬。

    皇帝那句話沒說錯,生恩不及養恩大,雖說,莊親王這幾十年不如皇帝關心雅爾哈齊,不過,若非因為莊親王,丈夫還不知道流落何方呢,雖說相信皇帝能安排好自己的骨肉,不過,到底,丈夫現今是莊親王名下的兒子,莊親王,畢竟給了丈夫一個身份。人,要懂得感恩;不能只去看不曾得到的,更應該多看看自己擁有的。

    想想丈夫的親母,玉兒忍不住歎息,不貪戀富貴,又能看清後宮黑暗,也算是個奇女子了,只可惜,卻命運不濟,未能自保。

    這個時代,一個女子,連戶藉都必須落在男子的身上,要想獨立,真是千難萬難。

    只不知,這是不是又是一個外來的靈魂,如果自己當初投胎的,不是伊拉哩家,而是一個包衣人家,自己會是什麼下場?是否也會如這個女子一樣凋零!

    當年,莊親王府內傳雅爾哈齊不是莊親王的親子,原來,其來有自……

    「額娘?」

    「啊?」

    玉兒回過神來,卻見弘芝的臉都湊到眼跟前了,玉兒順手捏了捏二兒子的臉,「怎麼啦?」

    今兒弘普弘英去辦差,卻是換了弘芝陪著自家阿瑪守在瑪法床前侍疾了。

    弘芝被自家額娘像捏小孩兒一樣捏得半邊臉都變了形,卻一點不敢動彈:「額娘,你方才想什麼呢?兒子叫你半天了。」

    玉兒一點不心虛地用另一隻手捏住兒子剩下的半邊臉,兩手一起用力,又是扯又是揉又是捏,看著兒子一張俊朗的臉在自己手上變換成各個形狀,玉兒呵呵傻樂。

    弘芝認命地由著自家額娘擺佈,沒辦法,誰

    讓這個跟小孩兒一樣頑皮的是他額娘呢。

    兒子也不反抗,玉兒玩了一會兒,覺得有些沒勁。

    「芝兒,你叫額娘什麼事?」

    弘芝伸出左手揉揉終於打自家額娘那兒解放了的雙頰,「額娘,阿瑪說,兒子和弟弟的婚事最好這一兩個月就辦了。」

    玉兒皺了皺眉:「怎麼提前了這麼長時間?不是原定在明年?」

    弘芝看看額娘,當初,他和三弟的婚期定在五十九年,不過是因為不知道額娘什麼時候醒,只想著能拖多久拖多久,可如今額娘醒了,什麼時候成婚不是成婚呢,今年,明年,也沒差別。

    「阿瑪說瑪法身子快好了,可繼瑪嬤又病了,而且這病勢日漸嚴重,眼看有些不好,咱家得辦辦喜事,驅除作祟的邪氣,希望借此讓重病的繼瑪嬤轉危為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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