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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333相見 文 / 香胡胡

    333相見

    弘普是上朝途中被攔下來的,隨著他一起的還有弘芝弘英。打十三歲後,皇帝便准了弘普上朝旁聽政事,弘芝弘英則相對晚了幾年,十六歲後才獲得皇帝恩准。

    旁聽政事,陪養處理政事的能力,這既是件累人的事兒,更是皇帝賦予的恩寵與最大的信任。

    聽說自家額娘醒了的消息,弘普渾身僵硬的差點兒打馬上跌下來,好在護衛著他一同上朝的侍衛眼明手快拉了他一把,否則,他必要當眾出醜了,弘芝弘英也沒好到哪兒去,一個落了馬鞭,一個掉了頂戴。

    三兄弟面面相覷,過了半晌,最先回過神來的弘英打馬就要往城外跑,被弘芝一把揪住馬尾,那馬受驚,人立而起,好在弘英身手不壞,未曾從馬上掉下來,還很快地安撫下驚馬,之後便回頭瞪著弘芝。弘芝知道自己方才一時忙亂失了分寸,訕訕道:「大哥還沒說話呢。」

    弘普在兩個弟弟的拉扯中,抖著唇吩咐隨行的侍衛一個去替他們告假,一個去攔上學的弘吉弘寶,又命人去通知惠容,之後,再停不得片刻,打馬便往城門奔去。

    見著大哥的馬跑了,弘英狠狠一鞭子落在馬身上,邊跑邊埋怨弘芝:「二哥,你看吧,大哥和我想的一樣。」

    弘芝也不辯解,額娘昏睡這些年,最苦的,莫若阿瑪,可最累的,卻是大哥,額娘醒了,自然是應該讓大哥先見額娘的。

    第一次,三兄弟覺著安置自家額娘的莊子太遠,以前,一家子人只恨不能把額娘藏得京裡的人誰都找不到,唯恐莊子離京城太近,現在,三兄弟卻又覺這莊子當初選得太遠,而身下的馬則跑得太慢。

    不到半個時辰,三兄弟便衝進了自家在順義莊子,到了廳裡等著他們阿瑪額娘時,三人才發現,兄弟各個滿頭大汗,一身灰塵,帽歪衣亂,哪還有半分平日雍容尊貴從容俊逸的模樣。

    弘英撓著頭,猶疑道:「要不,洗洗再見額娘。」

    弘芝想了想:「額娘素來愛潔,咱們這般泥猴的模樣,別招得她不喜歡。」

    弘芝說著話,便拿眼看他大哥。

    弘普也不理兩個弟弟,只拿眼狠瞅著門外,心裡卻在腹誹:果然,額娘醒了,阿瑪壓根兒沒想起來

    阿瑪壓根兒沒想起來通知他們兄弟,只獨自佔著額娘,若非他怕額娘在莊子裡有事兒時自己不知道,安排了人,額娘醒了的事兒,現在指定還蒙在鼓裡呢。只是,額娘到底怎麼樣了?剛醒過來,身子弱不弱?有精神沒精神見他們?

    心裡百般念頭全湧了上來,一時又有些恍惚,這是真的吧?額娘醒了?這不是做夢?

    想著,右手上的鞭子便衝著左手的胳膊狠狠一抽。

    「嘶--」

    弘芝弘英看著他們大哥的動作,均倒吸了一口氣,好傢伙,這袖子都弄破了,大哥這手下得可夠狠的。

    弘普自己痛得打了個哆嗦,不過,倒是鎮定了一些。

    不是夢!

    只要額娘醒了,只要她醒了,別的,便有什麼,也能想著法子的。

    被雅爾哈齊拉著說了一夜話的玉兒精神有些萎靡,但聽說兒子們來了,一個激靈坐了起來,拉著丈夫便往臥室外走,走沒幾步,又被丈夫扯了回來,這才想起來,自己與丈夫還只穿著中衣呢,七手八腳服侍丈夫穿戴妥當,又把自己打理好,扯著丈夫讓他帶路。沒法子,這莊子,她可從沒來過,這路往哪兒走,也全不知道。

    雅爾哈齊不情不願地領著妻子廳裡走去,他昨兒也沒著人去通知那幾個不孝子呀,怎麼倒都來了?不過,想了想大兒子的手段,雅爾哈齊明白了,那小子,在莊子上留了心腹,那心腹必是知道消息後連夜去城門口等著呢,這才早早攔住了兒子們。

    雅爾哈齊咬牙,他本還想著和妻子不受打擾的呆兩天再知會他們呢,誰知這打算卻落了空,到底是哪個奴才這樣招人嫌,若讓他知道了,逮著機會一定得狠狠治一頓。

    某個志得意滿拿著主子賞的一袋金葉子正在京裡大吃大喝的小子此時狠狠打了個寒戰。

    走進廳裡,看著下人們正服侍著洗漱的三個青年,玉兒的心狠狠一揪,大了,長高了,變化不小,可再變,那源自於她的氣息她卻記得清清楚楚,那是她的兒子!

    淚簌簌的往外落,摟住撲到她腳下跪著的三個兒子,玉兒嚎啕大哭,怎麼就長這麼大了?怎麼一下十年就過去了?怎麼她一覺就睡過去了十年?

    普兒的眉眼間,怎麼多了這麼多疲累?弘芝弘英怎麼這麼瘦?雖說正是長身體的年紀,可這也瘦得太過了。普兒也是,這骨架子長得大,可這臉上怎麼沒長多少肉?……

    摸摸這麼,又摸摸那個,玉兒邊哭邊問:「怎麼瘦這麼多,當年圓圓的,白白的,怎麼現在這臉上一個個的都不見肉了?這衣裳怎麼做得這麼不合身?普兒,你這袖子怎麼

    怎麼還破了?芝兒,你怎麼這眉角多了道疤?英兒,別哭,別哭,額娘醒了,額娘以後好好疼你們,我可憐的孩子們呀,這十年吃了多少苦呀……」

    雅爾哈齊看著那哭成一團的**四人,眼眶發熱,鼻子發酸,背過了身去,直到聽著妻子越哭越止不住,抽噎得上氣不接下氣,眼見有些不好,趕緊過去扶住。

    「行了,先坐下,坐下慢慢說。」

    三兄弟見自家額娘一陣大哭,哭得眼眶紅腫,臉色發白,嘴唇發青,都有些嚇住了,額娘剛醒過來,可別哭出個好歹來。

    其實,這都要怪雅爾哈齊,昨兒自打醒來,聽說過了十年,玉兒本就哭了好久,他又拉著玉兒一夜不睡,讓她說了一夜的話,玉兒本就有些累了,此時見著猛然間便長大的兒子們,傷心過度,本就有些虛的身子便撐不住了。

    好在是玉兒,因為生氣滋養,因為**,身體素來不錯,若是旁人,遇到這樣連續的大喜大悲,又好幾場大哭之下,只怕早就倒下了。

    看自家阿瑪把額娘扶到椅上坐好,三兄弟圍著團團轉,一個遞茶,一個遞巾子,一個撫背,把自家阿瑪擠到了一邊,把自家額娘圍了個嚴實。

    雅爾哈齊還沒反應過來便被擠開,看著那三個完全顧不上他的兒子,狠狠吡了吡牙

    幾個小崽子,反了天了,連老子也敢擠!打鼻子裡噴出大大的一口氣,算了,現在暫時不和他們計較,以後有的是機會收拾他們,雅爾哈齊陰險地笑著,坐到了小几另一邊並排的椅子上。

    弘英等他大哥給額娘把臉上的淚用濕巾子擦乾,一把奪了過去,把自己的臉也抹了抹,完了,蹲在玉兒右手邊,仰著腦袋哄道:「額娘十年沒見著我們,我們都變了好些了,倒是一下把我和二哥認出來了,到底是自家的親娘,就是不一樣,府裡好些下人天天見著我們,還分不清的。」

    玉兒聽了三兒子這話,不僅沒樂,那淚倒又落了下來,一邊的弘芝咬牙,這臭小子,這會兒怎麼能說這話?衝著弘英的後腦勺就是一下。弘英的腦袋被他二哥拍得往前一磕,磕到了玉兒身上了。

    玉兒伸出右手,抱著弘英的腦袋,流著淚道:「你們是我生的,我還能分不出來?別說是十年,便是三十年,六十年,額娘自也是能分出來的。」

    弘英聽著額娘這話,想著這些年因為沒額娘疼受的百般委屈,把腦袋埋在額娘懷裡,抽動著肩膀,再不出來了。

    弘普弘芝紅著眼眶也都跪在了玉兒身前,弘普替額娘擦著淚,「額娘,您別傷心,都是兒子們不好,是兒子們沒事兒救醒您。」

    他們兄弟加上妹妹六個人,除了小的弘吉弘寶,都是打一落地便記事的,因為額娘無微不至的關愛,他們有了一個幸福美好的童年,可是,之前有多幸福,額娘昏睡後他們便有多痛苦,沒有享過那樣無私的母愛,必是人生最大的缺憾,可正因擁有過那樣全然奉獻的母愛又驟然失去,小小年紀的他們都深刻的明白了失恃者才會有的痛苦與酸楚,絕望與悲傷。

    不過,他們又是幸運的,他們深刻明白了母愛的珍貴卻並不曾失去母親,他們的額娘,只是睡著了,每當他們想念她時候,還能看到她,碰到她,當他們受了委屈,還能爬到她懷裡享受片刻的安寧,即使,額娘睡得什麼也不知道,可是,額娘的心臟在跳動,額娘的鼻端有呼吸,額娘的身上有著能安撫他們一切憂傷與鬱悶的馨香,那是獨屬於母親的味道……

    現在,額娘醒了,不再只是靜靜地躺在那裡,她看著他們,觸碰著他們,想著他們……失而復得的狂喜與慶幸衝擊著弘普的身體,帶著暈眩的幸福感,讓他覺得身體一陣陣發軟,軟得他的腿撐不住身體的重量,跪在了母親膝前,這是他的母親,生育他們,養大他們,守護著他們,愛著他們的母親,是這世上最重要的珍寶,是哪怕拿一個國家,一個世界也換不來的母親。

    玉兒左手放

    玉兒左手放在二兒子身上,右手摸著大兒子的臉,「額娘的普兒是個最有本事的孩子了,把弟弟們都教得很好,還和十年前一樣相親相愛,額娘高興,不傷心,不傷心。」

    說著不傷心,眼淚卻一串串往外落,一邊的雅爾哈齊忍不住頭痛,這不停地哭,什麼時候是個頭?妻子這身子小小的,又從哪兒來那麼多水分?

    「趕緊的別哭了吧,昨兒哭了一夜不算,現在還哭,弘芝,餵你額娘多喝點兒茶,一會兒見著容容和弘吉弘寶指定還得哭,唉,這不停地哭,別把眼淚哭干後,再哭出血來。」說著,雅爾哈齊的眉頭便皺了起來,這樣不停地哭,妻子可別把眼睛哭壞了,一會兒,得看著點,不能再由著她的性子了。本想著任她把心裡的悲傷哭出來,以免郁氣積聚傷了身子,只是,現在看來,這樣一味的放縱也是不對的。

    弘芝聽了他家阿瑪的話,果然又端了茶遞到自家額娘唇邊,玉兒含淚一口口喝著,一雙眼看了這個又看那個,摸摸這個的頭,捏捏那個的耳垂,揉揉這個的臉,拍拍那個的胳膊,只恨不能多長出幾隻手來。

    弘芝看看茶快見底了,便把茶盞放到了一邊,弘普便又拿了一條濕巾子拭淨額娘唇邊的水漬。

    被兒子這樣貼心地服侍著,玉兒心裡又酸又暖又甜又

    玉兒心裡又酸又暖又甜又痛,兒子都長大了,長成大人了。

    「普兒比你阿瑪長得好,你阿瑪當年和我成親時,也就你現在這般模樣,眉眼卻沒你有靈氣。只是,我可憐的普兒,這些年累壞了吧,這眉梢眼角,全是倦怠,都怪額娘給你留的補神養氣丸太少,若不然,何至於讓你累成這樣。要教導弘芝弘英,要養大弘吉弘寶,還要護著容容,我的普兒啊,這些年,可苦了你啦。」

    弘普想要笑著說兒子不累,可唇角抽了好多下,卻怎麼也笑不起來,最後終於一垮,癟著嘴委屈地喊:「額娘--」

    看著大哥流淚,弘芝也伸手抹臉,他長年跟著弘普,又素來比弘英細心,自家大哥這些年有多操心,他卻比誰都清楚,此時見著十年來只咬牙苦撐的大哥終於流出淚來,心裡一時也是百感交集,額娘醒了就好,額娘醒了,他們這心裡,一下就敞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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