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0、賜字
玉兒也沒進去和兩個男人打招呼,只告訴李德全一會轉告他們即可,就這樣領了帶進宮的兩個嬤嬤去了慈寧宮。
留在乾清宮的兩個男人聽說她獨自去了慈寧宮,也不擔心。玉兒的身份兒,和整個後宮的人都沒什麼利害衝突,一般情況下,也沒人會算計她。因著她的身份和性子,加上皇帝的寵愛,在整個皇宮,她倒是比皇帝的那些兒媳婦孫媳婦們更有人緣兒,混得如魚得水一般。
等玉兒從慈寧宮帶了皇太后身邊的桂嬤嬤回到乾清宮時,乾清宮外間裡,好些太醫正與幾個阿哥們圍著一個方子答辯。
沒錯,是答辯。
皇子們問,太醫們答,皇子們沒聽懂,繼續問,太醫們沒法子,只能引經據典詳細給皇子們解答,如此一來一往,便如大學裡導師考問學生一般。
一個頭髮鬍子全白了的太醫正對著門口,此時見著玉兒,如見救星,幾步跨到玉兒身前。
「夫人安好。」
玉兒看太醫一把年紀,還給自己行禮,雖說自己身份在那兒,卻也仍然不忍,示意身邊的嬤嬤扶住太醫。
「老太醫不須多禮。」
老太醫笑瞇瞇道:「夫人博覽群冊,於醫藥一道有自己獨到的見解,當日為十八阿哥開的方子卻是好方。」
玉兒邊走道:「老太醫謬讚,小女子不過是為著自己的幾個孩子,多讀了幾本醫藥書藉罷了,說到獨到,卻是談不上的。至於十八阿哥當日用的那個方子,卻是得自古冊,小女子不敢居功。」
老太醫跟著玉兒移動:「不知夫人從哪本典藉裡找出來的?」
玉兒眨了眨眼睛:「那書卻已沒了一半,不過剩些殘篇,唯獨這個方子卻是記得最全,其間論症,診脈,釋疑寫得最全,因此,小女子才敢送到行宮。十八阿哥能痊癒,還是得力於諸位太醫們妥善照料、就症用藥之故,我在幾百里之外的京城,卻是沒出上什麼力的。」
見玉兒一推四五六,全不接碴兒,老太醫無法,從一旁的一個太醫手裡拿過方子:「夫人請看此方可有不妥當處?」
玉兒知道這是為皇帝擬的方子,接過來仔細看了一遍,又反覆想了想,點了點頭,「太醫們群策群力擬出的方子指定是好的,堂兄堂弟們本著一片孝心,多問一些,也是人之常情。」
老太醫兩道白眉舒展,笑道:「是,夫人說得極是。」
玉兒把方子退回給老太醫,點頭道:「我這兒領了皇太后的令,要領桂嬤嬤去看看皇上,老太醫請便。」
老太醫欠了欠身,玉兒領著桂嬤嬤幾人轉身進了裡間,往博物架另一邊皇帝休息的地兒走去。
白眉老太醫拿了方子與玉兒說話時,太醫皇子們也都看到了,此時見老太醫回轉,便都看著他。
三阿哥問:「怎麼,雅爾哈齊的媳婦也是懂醫藥的?」
白眉老太醫道:「回三爺話,雅貝勒爺夫人把半個太醫院的書都看過了,聽院裡小莫太醫說,她是打小跟著莫老太醫學過的,九月時,十八阿哥得的痄腮,便是夫人送來的方子治好的,其辯方之能,我等亦有不及。」
四阿哥一聽這話,皺眉道:「她便是看了幾本醫書,也不過是走馬觀花、紙上談兵罷了,怎能和諸位太醫多年埋首醫道相提並論。便是那個方子,我聽雅爾哈齊說,也不過是她在一個殘本裡找著的,碰巧罷了。」
白眉老太醫捏著白鬍子道:「是,方才夫人也說了,碰巧那個殘本裡這個方子的事兒記得最全,這才敢寄到行宮,當日臣也在行宮,與幾位同僚論證後都覺可用,就用了,卻是藥到病除的,是個良方!」
殘本,便是殘本也需有能力辯識呀。不過,四阿哥既如此說,白眉老太醫認為自己也不必與他爭論。
五阿哥溫和道:「無論怎樣,能把半個太醫院的書都看了,也算本事。」
四阿哥搖頭:「五弟只道全是她自己看呢?她借回去好些是給弘普看的。」
五阿哥驚訝:「弘普侄兒才多大?這白日在上書房沒得一刻閒,這回了家,還得學醫?」
四阿哥翹起唇角:「弘普說,為了家裡人的健康,趁著現在年輕,多學點兒。」
「年輕?」一屋子上了年紀的太醫皆忍不住呵呵笑,便是一臉沉穆之色的八阿哥,也扯了扯嘴角。
三阿哥道:「他才八歲吧?居然用年輕來說自己?」
五阿哥笑著擺擺手:「那小子,別看和四哥一樣一臉正經,其實最淘氣不過,上回不憤弘蛭取笑了他愛潔,愣是把弘蛭的衣上染上墨,打賭讓他穿三天,弘蛭輸了賭,無法,一件兒沾著墨跡的衣裳,就這樣在宮裡宮外來來回回的被人看了三天的笑話兒。打那後,再不敢取笑他的。」四阿哥翹著唇角:「現在還算好一些了,四歲以前,比現在還挑剔,若不是他看得上眼的人,便是碰了他的衣角,他都能去換身兒衣裳。」
五阿哥聽了四阿哥這話,驚異道:「還有這事兒?」
四阿哥點頭:「皇阿瑪第四次南巡,那年我也隨駕的,看著他吹毛求疵的挑剔,皇阿瑪也不管管,只在旁邊看熱鬧,他呢,衣食住行用的東西,稍有一點兒不潔,他都能去找皇阿瑪告一狀,把隨駕的太監們折騰了個足。」
五阿哥笑道:「原來他這是天性,怪道呢,我還真沒見過這樣愛潔的,便是那些個女人家,好些也比不得的。他現如今能成日和兄弟們在校場摸爬滾打,不是一身泥就是一身汗,倒也算是難得了。」
四阿哥一揚眉:「他再不改改那臭習性,雅爾哈齊就該上手了。」
幾個兄弟想著雅爾哈齊那暴脾氣與無賴性子,都忍不住笑,有個這樣的爹,弘普堂侄兒也不容易。
說幾句閒話,兄弟幾個又頭碰頭商議藥方,好半晌論定了,抓藥的抓藥,煎藥的煎藥,卻都是親力親為,好在身邊都領了一個懂行的,若不然,這到最後煎成的藥,太醫們敢不敢奉給皇帝還是兩說。
看著四阿哥一匙一匙喂皇帝喝藥,玉兒抿嘴笑,皇帝看見了,便問她笑什麼。
玉兒也不多想:「侄媳婦兒在想,不論多英雄了得的漢子,這都有柔軟的時候。皇上當年為著四堂兄的病,從出塞途中回來探視是這樣,四堂兄為著皇父生平第一次餵藥是這樣,堂兄弟們為著皇上吹毛求疵地拽著太醫們打破沙鍋問到底也是這樣。常人只見著皇上、皇子們平日在朝堂衙門如何意氣風發,揮斥方猷,雷厲風行,殺伐決斷,想來,是沒幾人能想像他們也會有手足無措,驚惶不安的時候的。皇上你看幾個堂兄弟的眼神兒,像不像受驚不安的小動物?」
皇帝看幾個兒子因為玉兒的話,收斂了不安的神態,一個個的眼睛卻又不自在地各找一個地方盯著不動。皇帝為著看了兒子們笑話,更為著兒子們的孝心,一時眉眼舒展,心裡極舒暢。
「你這丫頭,倒取笑上兄弟們了。」
玉兒嘻嘻笑:「皇上,我可沒取笑他們,我只是在想,若是我阿瑪看到現在屋子裡這般父慈子孝的場景,不知回去又要怎麼拾掇我那三個哥哥了。」
皇帝喝完暴紅了臉的四兒子喂的藥,擦了擦嘴,就著四阿哥的手靠在迎枕上。
「怎麼?你幾個哥哥不是很孝順嗎?」
玉兒笑道:「孝順是孝順,不過,若讓他們如幾個堂兄弟一樣做這些細緻活兒,到最後,指不定那藥是成了粉末還是藥罐子成了碎末呢。讓他們玩兒刀槍箭棍容易,讓他們從外城快速扛幾個太醫回家也容易,可若讓他們像幾個堂兄弟一樣這般細心卻是萬難。我方纔還在想呢,若是三哥給阿瑪餵食,會不會最後勺子被捏壞了,我阿瑪還喝不著一口呢。」
皇帝失笑:「你個促俠的丫頭,打趣完幾個堂兄弟,又拿自己哥哥們取笑,真是白疼你了。」
玉兒嘻笑道:「玉兒可沒取笑他們,玉兒就是實話實說。玉兒就是想起那句『無情未必真豪傑,憐子如何不丈夫』的話來,覺得這話說得真對。」
皇帝驚訝地看著玉兒:「你還會作詩?」
玉兒眨了眨眼,半晌方想這詩是魯迅寫的,現在還未出呢。
「玉兒不會作詩,會背詩,這詩不知打哪兒看到的,覺得和現在的場景像,就拿來用用。」
皇帝感興趣道:「全文是什麼?」
玉兒想了想:「無情未必真豪傑,憐子如何不丈夫?知否興風狂嘯者,回眸時看小於菟。」
皇帝想想這詩,忍不住看看幾個兒子,玉兒正好看到皇帝的眼神,笑出了聲。皇帝想想詩的最後兩句,也忍不住笑:「你這丫頭,連朕也取笑,朕這不是回眸看小老虎,你這些堂兄弟都長成了,不是小老虎了。」
玉兒樂道:「玉兒什麼也沒說,是皇上自己說堂兄弟們是小老虎的,不關玉兒的事。」說著示威地沖四阿哥揚揚下巴。四阿哥瞪她一眼,回頭,又瞪雅爾哈齊一眼,雅爾哈齊躺著也中槍,卻也沒當回事兒,誰讓那惹著四堂兄的是他媳婦兒呢。
皇帝看幾個小兒女打眉眼官司樂一陣兒,看看另幾個臉現尷尬之色的兒子又樂一陣兒,又聽玉兒嘰嘰喳喳撩撥四兒子。
「四堂兄,我知道,你不是小老虎。」
四阿哥滿意地點頭。
「四堂兄,你屬馬,你頂多是小馬駒。」
四阿哥怒目相向。
「怪道你愛吃素,這馬,可不就是素食動物嘛。」
皇帝看著四兒子牙咬得嘰咕作響,偏找不出反駁話,忍不住呵呵地笑。
玉兒一本正經道:「我那年四歲見著你,你就愛吃素,如今,你還是這樣。我今兒才知道,你這食素完全源自天性,既是天性,我也就不多說了。」
四阿哥從牙縫裡往外蹦字兒:「爺以後葷素搭配著吃。」
玉兒轉轉眼珠子:「皇上可也在這兒聽著的呢,我一會讓人告訴四堂嫂子和弘暉,說你說了以後每頓飯葷素會搭配著吃,我想,四堂嫂子和弘暉會好好盯著你的。四堂兄,你肯定不會反悔吧。嘿嘿,你別瞪我,我知道你腸胃弱,可是,你這腸胃弱全是你自己找的,誰讓你不按時按頓吃飯的?雅爾哈齊跟著你在戶部辦差,也跟著你有上頓沒下頓的。這差事哪有辦完的一天,就你辦差較真兒,不把手頭上的事兒辦完自己不吃,別人跟著你也吃不成。你這樣不把自己和身邊人的身子骨兒當回事兒的作法,是應該被批判的;你這種辦差習慣明明是一種謀殺,嗯,沒錯,你不只謀殺大家的健康,連自己也謀殺了。」
一屋子人看著四阿哥又紅又白的臉色都忍不住笑,四阿哥咬牙切齒,轉開頭,看也不看那個連黑的也能說成白的女人。
皇帝看著玉兒輕笑:「原來你是心疼夫婿了。」
玉兒不以為然:「皇上,我們爺可不像四爺,我們爺身子骨兒壯著呢,而且,我平日天天給他裝著點心,餓了就掏出來吃一塊兒,可比四堂兄好。我們爺說了,便是那點心放在四堂兄面前,他也不看的,就埋頭看折子看表,好像看那些東西就能看飽似的。嗯,我想,他興許看得壓根兒忘了餓了。
可是,他這樣子把自己當牛當馬使喚,把身邊的人也當牛當馬使喚的習慣真的要不得,他這才剛進壯年,這還看不出大毛病,可這人的身子,可不就是一天一天給累壞的?這一頓不吃,留點兒隱患,又一頓不吃,又留點兒隱患,天長日久,這隱患積少成多,可不就要出大毛病了?
四堂兄,你別瞪我,本來就是,你自恃現在體力好,精神好,對吃飯休息不上心,哼,你信不信,你再這樣下去,你總有一天心力交瘁,累得吐血。」
皇帝聽著玉兒這話,看看緊抿著唇的四兒子,又想想他愛較真兒的性子,再想想現在日漸豐裕的國庫,歎了口氣:「老四,你這樣勤勉,皇父很高興,只是,你打小讀《孝經》,該知道『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的道理,你這要是把身子累壞了,叫老邁的父親如何是好?」
四阿哥聽著皇父關切的叮囑,紅了眼眶:「是,兒子以後會多加注意的。」
皇帝知道這兒子的性情,素來是說到做到的,放心地點點頭。
玉兒在一邊卻不以為然:「皇上,依玉兒看呀,您還是賜幾個字給四堂兄吧,掛在他書房裡,讓他天天警醒。嗯,我記得弘普說四堂兄現在書房裡就掛著您寫的字呢。是吧,四堂兄。」
四阿哥清咳一聲,「我方才應了皇阿瑪,以後會注意的。」
玉兒撇嘴:「你若說別的會注意,我還信你,你若說你會注意休息,會按時吃飯,你卻早沒什麼信譽了。我覺著吧,還是皇上的御筆才能讓你時時記在心上,嗯,就像當年那個喜怒不定一樣。」說著嘻嘻笑出了聲兒。
皇帝也失笑:「行,玉兒既說的有理,朕就給你四堂兄再賜幅字。」
玉兒笑道:「嗯,皇上,您看,就寫:按時吃飯,按時睡覺,要多休息,怎麼樣?」
一屋子男人都想扶額,這般白話,也太失皇帝的水準了。
玉兒看著男人們臉上的不以為然,不樂意了:「皇上,您不會又寫什麼子曰詩雲、《內經》、《黃帝篇》一類的吧,那也太不直白,還是玉兒方才說的簡單明瞭,不會產生歧義,便是四堂兄看了,想從中給自己找點兒借口也找不著。」
皇帝看著四兒子抽搐的嘴角,也來了精神,「朕就這麼寫。」
四阿哥想撞牆,他的書房裡,掛這樣內容的字,雖說是御筆,可這般內容,以後,他還怎麼好叫人去他書房坐,他又不是幾歲的孩子!
玉兒轉轉眼珠:「皇上,咱現在就寫吧。」
四阿哥怒斥:「胡鬧,皇父這剛進完藥,身子尚弱,怎能讓他老人家累著。」
玉兒一揚下巴:「皇上這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這會兒,寫字的力氣是絕對有的,你別是想拖時間然後想法子勸皇上改寫他字吧?」她方才給皇帝輸的生氣,自能保證皇帝的精神。
四阿哥被揭穿了心思,清咳一聲:「我沒想拖時間。」
皇帝覺得這會兒精神不錯,加上看四兒子難得被捉弄,覺得很有意思,便道:「玉兒,你既要朕寫字,就過來扶朕。」
玉兒拉了雅爾哈齊,把四阿哥擠到一旁,一人一邊把皇帝從炕上扶了起來,握著皇帝手腕的時候,又給他輸了一股生氣。可不能因為寫字,把他老人家給累著了。她這生氣不斷往外輸,倒讓皇帝的精神又振奮了一些。
三阿哥五阿哥想看四阿哥笑話,八阿哥不知是艷羨還是什麼,也用一種複雜的眼神看著那嘰嘰喳喳在皇帝耳邊說話的女子,一行人走到博物架外面的御桌旁。
李德全早領人擺好了筆墨紙硯,玉兒與雅爾哈齊扶著皇帝在椅上坐好,玉兒又探了探皇帝的脈搏,很放心地點點頭,又忙著給皇帝背後墊靠墊,又給皇帝倒養生茶。一屋子人,倒是她最忙活。
皇帝舒舒服服靠在椅上,笑道:「你忙活半天,一會兒朕還要站起來寫才成。」
玉兒不以為意:「給四堂兄寫的字,讓他自己磨墨,這墨不還得磨半天?您靠著養養神。」
磨墨的李德全聽著這話,轉頭看皇帝,皇帝看看不情不願的四兒子,笑道:「老四,別偷懶,去磨墨。」
玉兒嘿嘿笑著看瞪了自己一眼後老老實實去磨墨的四阿哥。嘻嘻,在嚴謹講形象的四阿哥書房掛教小孩兒一樣的大白話條幅,想想都可樂。皇帝顯然也作此想,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玉兒轉轉眼珠:「皇上,您再寫個小的,讓四堂兄帶回去給四堂嫂子繡成繡屏,到時擺在四堂兄桌子上,嗯,繡兩幅,一幅放在他戶部的書桌上,一幅讓四堂兄帶在身上。嘻嘻。」
磨墨的四阿哥看看因為用力過度濺在衣袖上的墨跡,聽著幾個兄弟噗噗的笑聲,咬緊了牙關,他今兒算是栽裡面了。以後,走到哪兒哪兒跟一個聖諭,這些個字兒,必然跟緊箍咒似的扣在他腦門兒上,他便是想找借口也不能了。想想戶部那幫子人,估計以後該樂了,自己再想沒日沒夜地使喚他們是不能了,若不然,那幫子油滑官員必定擺出畢恭畢敬的態度:不是奴才等偷懶,四王爺,您看,您這桌上還擺著聖諭呢。
四阿哥覺著,他現在都已能想見那幫子人如蒙大赦的慶幸眼神了。
好在,皇帝還是挺為自己兒子著想的,除了掛四阿哥書房裡的那些個字用了白話,擺四阿哥書桌上以及隨身的皇帝就寫的含蓄多了,一個是「勿以益小而不足為,勿以損小而不足戒。」另一個則是:「慎情志、慎飲食、慎勞逸。」
四阿哥看了很滿意,那個大白話的不說了,這後兩個皇父擬的,至少不像給幾歲的孩子寫的囑咐了,他的形象也算得到了保存。
玉兒看了也很滿意,這後一個,讓四堂嫂子多繡幾個荷包,讓四阿哥一年四季天天帶著。嘿嘿。
回頭看見四阿哥放心的神色,提醒道:「四堂兄,這個『勿以益小而不足為,勿以損小而不足戒』是皇上讓你按時吃飯休息的,不是讓你把差事做到最精細的。你別會錯意,若不然,我們爺就會幫你在戶部大肆做宣傳了。」
四阿哥看看雅爾哈齊笑出的一口白牙,又回頭看看站在皇父身邊狡詰笑著的玉兒,嘴角抽了抽,這對夫妻,耍起賴來,忒難纏。
皇帝給四兒子寫完一幅大字,兩幅小字後,覺得精神還不錯,又為另外三個兒子各寫了一幅字,雖有玉兒的生氣相助,一時也累得直喘,一屋子子侄趕緊把他扶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