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很惱火,很憤怒,他沒想到,看著聽話無害的老八然做了這麼多事兒,便是太子調兵之事都有他的影子,手段不錯,自己這個老子然也被他借了刀。老十四也不可小覷,自己以為他忠義,沒想到,他小小年紀便已有如此城府,虧得他平日還以為老十四是個心眼兒實在的,唉,這就是自己養大的兒子呀!
皇帝跌坐在太監們收拾妥當的御案前,閉目沉思。
老八志向不小,然想取太子之位。他是迷了心智了?他是個什麼出身,也敢妄想!老大最初也是有心儲位,只是被自己一通罵,知道無望,於是推了一母所養的老八出來。老八比老大有手段,不只收賣大臣之心,便是連老九老十四也為其所用,為之前驅。老十此次倒是沒做什麼動作,只是,平日也與老八走得近。自己進入朝堂的兒子裡,然有一半都被老八延攬了過去!
老十三此次倒是冤枉了,看看,看看什麼時候找個時間再放他出來吧,現在卻是不行,要先把老八這個小團體打散了再說,否則以老十三的性子,說不準又得被拿了擋箭。
皇帝在御房內慢慢踱著步子,皺眉思慮,若非他們是自己的兒子,此事倒與當年四輔臣之事相彷彿,四輔臣其時在群臣中影響力既深且廣,老八現今也在群臣中有人望,哼,然還有臣子說若是老八坐了皇位,以後的日子就好過了。自己難道是個暴君,讓朝堂上的眾臣日子過得很辛苦?可笑!那般想的,不過是一些稟性貪婪懶惰之輩罷了,他們估計恨不能白拿俸祿而不須做一點兒事的,哪裡會為愛新覺羅家江山的穩固與傳承考慮。
老八有人望,可這人望卻是以出賣愛新覺羅家的利益得來,不過是個拿家業換人心,做賠本兒買賣的敗家子罷了,若把江山交到他的手裡,大臣們是高興了,但,之後呢?老八素以寬仁待眾臣,若到時稍有嚴厲,必然引起眾臣不滿,其時,國家有難之時,他就無法用雷霆手段鎮壓諸臣,無法護著愛新覺羅家的江山。那麼,最後這天下,到底是誰的?
自己便是把這江山傳給老大那般凶殘之人,也斷不可能傳給老八。老大再蠢,至少還知道胳膊肘往內拐,可老八卻是個自私得只管自己的人,心裡全無宗族的利益。最可恨是把自己這個皇帝所施恩澤攬為其功。可恨!自己這個阿瑪、自己這個皇帝所施之仁政,最後倒都成了他的功勞。
皇帝狠狠喘了一口氣,走到房門口,背負雙手,舉目望天。兒子多還是有好處的,至少,這可供選擇的就不少,雖說有了紛爭,不過,自己現今還有精力、有能力約束他們。所幸昨兒暗衛送上來的資料齊全,自己才能早早看透這些個兒子們。
追逐權力沒錯,可這駕御權力的能力卻一定不能差,只知收賣人心的老八現在跳了出來,跳出來,就得把他打回去。得人心沒錯,可老八得人心的手段用錯了,他學自己待下寬仁,卻不知自己是外儒內法,他學自己只學了一半,學得不全,其危害卻更大。一味只知寬宥而不知嚴刑,皇權之威嚴何存!自己與祖宗努力多年才達到現今集中皇權的成果,豈能被老八一朝廢盡?老八,實一禍害!
現在知道了兒子們的想法雖說不免傷心,不過,也給了自己從容佈置的時間。老十四不是對老八死心塌地嗎?老八不是自以為能駕御幾個兄弟嗎?且看看在權力面前,這一切,是否還能保持原樣吧。
皇帝收回望天的目光,走出乾清宮,在宮門外的大片空地上走動。
權力,是自己這個家族人人都接觸的,自打他們生下來,權力,就伴隨著他們的日常起,如同空氣,如同水源,是愛新覺羅家族每個人與身俱來不可或缺的。追逐權力是兒子們的本能,這個,很好。如果沒這本能,如果兒子們沒一點兒野心、沒一點兒,愛新覺羅家又如何能緊緊抓穩這大好江山;可是,沒有恩威並施的手段,沒有駕御人心與權力的能力,這江山卻易失,這人心,也易散。
皇帝深深吸了口氣,兒子們要爭,自己就看看他們各自的能力吧,這大好河山,總不能傳給一個庸人不是,只是太子……
皇帝看著鹹安宮的方向,心裡一痛,自己,錯了嗎?當初不立太子,就無法安定後方,後方不安定,如何平定叛亂?不讓太子理政,太子能力就無法得到鍛煉,一個於政事游刃有餘的儲君與一個只會紙上談兵的太子,自然是前者於國於家更有益;如果除太子外別的兒子如同明朝皇子那般不學無術連也不認真讀,廢除太子後,自己又怎麼能從其中任選一個就能擔當治理國家的重任?
太子已廢,剩下諸事,且再安排吧。
皇帝漫步回到乾清宮御房,想了想,叫來兵部尚。
「正紅旗漢軍都統希思哈出身微賤,不宜都統之任,著革職。升正黃旗護軍統領仲暟為正紅旗漢軍都統.
兵部尚領了諭令退了下去。
皇帝靠在椅背上呼出一口氣,不論怎麼說,只要阿爾濟在世,伊拉哩一家的人用著總是放心的,這個希思哈是老大的人,為免被老八所用,革了,才妥當。別的都統、副都統、護軍統領,該調的就得調,該換的也該換了。
玉兒聽著自家二哥陞官了,領著六個孩子,帶著自家男人回了一趟娘家。
弘普、弘芝、弘英給老太太請安後轉身找表兄弟們玩兒去了,玉兒把幾個月大的弘吉、弘寶放到太太身邊,由著他們到處爬動,轉身抱了阿爾敦的大兒子問他最近乖不乖,有沒有好好吃飯。
一邊阿爾敦的妻子齊佳氏道:「多虧了小姑上次送回來的糖丸,奇承額這才不挑食了。」
玉兒捏捏侄孫兒的小胳膊小腿,靈覺一探,放心地點點頭:「好了,孩子如今身子骨沒問題了,先天胎裡的一點寒氣也全沒了,你只管放心就是,我們奇承額將來自也是長壽的。」
齊佳氏用帕子沾沾眼角:「為著他,一家子操了多少心,都怪我,沒能護好他。」
玉兒拍拍齊佳氏的手:「你沒一點兒錯,全是阿克敦那小子的錯,若不是他寵的那個小妾,哪會傷著你,那小妾可賣了?」
齊佳氏垂下眼皮:「爺把蔣氏打斷了腿,賣到外地去了。」
玉兒歎道:「委屈你了。」
齊佳氏目含淚光,看著玉兒笑道:「侄媳婦不委屈,侄媳婦嫁到伊拉哩家,不知是修了幾輩子才修來的福氣,家裡老人們寬和,妯娌們友愛,我們爺有本事,又重情義,素來待妾身很好。為著孩子,便是連心愛的小妾也說賣就賣了,妾,知足。」
一邊的老太太笑道:「都是好孩子,阿爾敦也是好孩子,知道子嗣最重。那些個女人,什麼樣的不能得了,只要知道護著嫡妻子嗣,就是好的。」
玉兒安撫地拍拍齊佳氏的手,回頭問三嫂:「小二媳婦這也快臨產了吧。」
三嫂點頭,招過兒媳婦完顏氏給玉兒看:「看看這肚子,可是個小子?」
玉兒拉著臉紅紅的完顏氏搭了搭脈,笑道:「身子骨兒都不錯,養得很好,孩子也很好。這肚子,看著就是個小子。」示意完顏氏回去坐好。
三嫂笑道:「是小子就好。照我說,生個孫女兒才好呢,咱家不缺小子,可我知道,兒媳婦還是盼著生個小子的。」
玉兒笑道:「以後日子還長不是,到時讓她一年給你生兩個孫女,讓你親香個夠。」
三嫂大笑:「一年兩個,你當人人都跟你似的那般好福氣呢,每次都是雙胎。」
玉兒回頭抱著老太太的胳膊搖:「太太,三嫂取笑我。」
老太太樂得眼瞇成了縫:「寶貝兒,別搖,別搖,太太讓你搖暈了,你三嫂沒說錯,我家玉兒就是能生,多產,最是有福的。」
玉兒窘了一下,多產?能生?這說的是那個吧!
知道不能再說這個話題,趕緊道:「太太,家裡議婚的,都定好了?」
老太太笑道:「總得讓你先看看不是,上次小三的事兒,還多虧讓你看一眼,若不然,咱就吃大虧了。」
大嫂點頭道:「誰能想到,堂堂八大姓之一的富察家的姑娘,然是失了身的呢,雖說小三是庶出,可怎麼著也不能娶一個身心別屬的女子回來吧。」
二嫂也點頭:「雖說那女子也是被逼無奈,身世可憫,可是,她便是再可憐,也不能委屈了我家的孩子。」
玉兒皺眉:「那個女孩兒後來怎樣了?」
大嫂哼道:「富察家那個嫡母最後把她嫁了給人做續絃,好在陪嫁還豐厚,哼,她的侄兒壞了庶女的貞潔,卻想讓我家的庶子接手,太也可惡。」
沒成婚前,與閨閣姐妹說的是琴棋畫,成婚後說的是孩子男人,再便是這樣的婚嫁諸事,這家族聯姻,大都是嫡配嫡,庶配庶,只是,別家的庶女,卻並不都如伊拉哩家庶女這般幸運,總有這樣那樣的不如意,而大哥的庶子前次所遇的,則是其中較慘的一個了。畢竟,這是一個重貞潔的世道,出閣前,庶女便是勞苦一些都無妨,這壞了貞潔卻是最慘之事。
正想著,卻聽旁邊幾個女眷驚呼出聲,繼而哄笑起來,轉頭一看,卻是弘吉撒了泡尿在阿克敦媳婦齊佳氏身上。嬤嬤趕緊把弘吉抱了下去洗屁屁,齊佳氏也紅著臉起身回去換衣。
老太太樂得哈哈大笑,「唉呦,我的曾外孫終於也留了泡尿在咱家人身上了。前面四個孩子,年幼時,便個個像他們額娘,要尿要拉,都知道招呼人,以至大了,讓我們這些老人都沒抓著個把柄。弘吉好,以後大了,說起這事兒來,就老實了。」
一屋子女人們嘻嘻哈哈開始數孩子們幼時幹的各種糗事兒,孫輩的媳婦聽著自己家丈夫當年的事兒,個個捂嘴,眼珠直轉,想來晚上總要拿來調笑的。至於玉兒三個哥哥的事兒,早被瓜爾佳氏數給三個兒媳婦聽過多遍了,此時卻是坐在一邊笑聽兒媳婦們說孫子的事兒。
玉兒挪過去,抱著瓜爾佳氏咬耳朵。
六十多的瓜爾佳氏現在把家務全交給了大兒媳婦,自己則輕閒地開始享起婆婆福來,不勞心,也不勞力,丈夫對她又好,萬事順心,清閒安逸之極。
玉兒趴在額娘懷裡:「額娘,阿瑪知道二格格弄丟了四十萬銀子,什麼反應?」
瓜爾佳氏一指點在女兒額上:「淘氣!所幸當日容容讓分明送了信來,第二日微兒就著人來問你阿瑪了。」
玉兒撇嘴:「誰讓她打我的主意,她以為跟了太子就能為所欲為?一張口就是五十萬銀子。多少家族整族還沒有這般多現銀呢,獅子大開口,我不氣她一氣,怎麼能成。」
瓜爾佳氏抿嘴一樂:「你阿瑪當日看了信,臉上表情才逗呢。」
玉兒搖著瓜爾佳氏問她是什麼樣子,瓜爾佳氏想了想:「哭笑不得,頭痛萬分!」
玉兒把臉埋在額娘懷裡咭咭地笑,瓜爾佳氏撫著女兒的背也忍不住樂。
「打小,你就懂事,他也沒為你傷過腦子,現在讓他為你惹下的事兒收收尾,該的。」
玉兒笑著蹭蹭額娘:「額娘,我真高興是你的女兒。」
瓜爾佳氏低頭看看明明都是六個孩子的娘了,卻仍然愛撒嬌的小女兒,摸摸女兒光滑細嫩的臉,溫柔笑道:「額娘更高興。我女兒不只和額娘貼心,能照顧家人的身子骨,連朝堂的事兒也知道留意,讓你阿瑪避過了一次大風險。若當年沒你提醒,你阿瑪指定就投了太子爺了,之後就得為太子爺到處尋摸銀子,就不能全心辦差,差事辦不好,就會被皇上斥責。投了太子爺,此次太子被廢,你阿瑪便是不獲罪,總會受牽累,哪還能如現在一般領著一部的人,大權在握,意氣風發!」
瓜爾佳氏笑著把女兒又往懷裡摟了摟:「廢太子時,別人家惶惶不安,唯獨咱家,風平浪靜,日子一點兒沒受到影響。聽你阿瑪說,先前八阿哥也拉攏過他,不過,他都拿話岔開了。女兒,八阿哥現在勢大呀,額娘聽來往內眷話裡話外的意思,他們的男人都看好八阿哥繼任太子,言外之意都是擁戴的,這可怎麼是好,八貝勒夫人可與你素來不睦呢。」
玉兒躺在額娘懷裡懶懶地道:「八阿哥現在蹦得越歡實,將來跌得越重,額娘,咱家的人,您可要約束好了,一點兒別沾八阿哥的事兒,誰沾誰倒霉。」
瓜爾佳氏聽著女兒這話,也不多問,只道:「好,額娘會管好家裡的女人的,至於男人們,女婿想來會和老太爺說的。」
雅爾哈齊確實正和岳家的人分析朝堂形勢。
「二舅兄替下的希思哈,是當年征噶爾丹時跟著大堂兄的,可以說是大堂兄的鐵桿兒親信。這當了統領都好幾年了,怎麼就這個節骨眼兒被革了?為的,就是大堂兄舉薦老八的事兒。」
阿山皺著眉:「八阿哥的氣勢很足,在刑部,好些官員都道八爺命格是天注定的,準備要一起舉薦,另外五部的人……」說著轉頭看幾個兒子。
老大伯鑫在吏部,他靠在椅上,也緊皺著眉:「吏部的人好些也都如此。」
老二仲暟點頭:「兵部我接觸的人,也大多如此,直郡王在兵部,還是有些影響力的,他既薦了八阿哥,一幫人難免跟風。」
老三叔瑫撓頭,「嗯,有人來問我,我說,那都是皇上的事兒,咱是大老粗,不懂。」
雅爾哈齊失笑:「這便最好。」
老太爺手撫著枴杖,閉目沉思了許久,方開口道:「皇上升了老二,為的,就是伊拉哩家的忠心,我們家,不去爭那份兒擁立之功,不論八爺能得位還是不能得位,都無妨。我伊拉哩家,只忠於皇上。」
又對阿山道:「你只看到八阿哥人多勢眾,沒看到那都是些根基淺的?」
阿山對著自己老爹很恭敬:「阿瑪,佟半朝可也是力捧八阿哥。」
老太爺驚訝道:「他家?」
阿山點頭。
老太爺皺起壽眉:「他家誰牽頭的?」
阿山道:「孝懿仁皇后之父。」
老太爺一頓枴杖:「佟國維?!」
阿山點頭,「他是國舅,阿瑪,這是否出於聖意?」
老太爺想了想:「佟國維四十三年,以老乞休,怎麼還往裡摻和?」
雅爾哈齊在一邊笑道:「岳祖父,佟家後繼之人有些乏力!」
老太爺歎息,「還想著將半朝之勢延續下去呀。只是,皇上可未必會喜歡。」
雅爾哈齊歎道:「到底是岳祖父跟得皇上久,皇上的心思,一摸一個准。」
又是回頭對阿山道:「岳父家的奴才們,若總想著跟著二舅兄、三舅兄把大舅兄弄下去,岳父當如何?」
阿山一瞪眼:「打死!」
阿山做過封疆大吏,如今又主掌兵部,久握生殺大權,氣勢很足。
雅爾哈齊嘻笑道:「皇上興許也是這麼想的。」
阿山想了想,點頭:「一家之理如此,一國之理也當如此。」
叔瑫回頭沖伯鑫笑道:「大哥,你放心,下面奴才要敢慫恿我們兄弟相殘,弟弟我一巴掌就把他拍成肉泥。」
仲暟也道:「不錯,主子的事兒,哪輪到奴才來摻和,不過是各有私心,想把主子當槍使,或是冀望著靠著主子得權得勢罷了。」
雅爾哈齊往椅背一靠:「天下的主子,大抵都是如二舅兄這般想的。皇上是最大的主子,自也一樣。」
「可是,那個相士的話?」
雅爾哈齊失笑:「那個相士,不過是個二流之士,若真是有識之士,哪會在這個風雨飄搖之時摻雜進去,連自何都做不到,何談其它?其所行所為所言,不過想搏一前程耳。」
老太爺道:「八爺估計是聽皇上說到太子被鬼物所憑,以為皇上篤信鬼神,這才弄了一個相士出來,只是,這卻是一著臭棋。加之八爺連皇上的岳父佟國維都拉了過去,依皇上的性情,只會更招皇上忌憚,八爺太急了,事難成矣!」
果然,晚上回到貝勒府,即得著了皇帝訓教眾皇子的消息。
弘普看完下面送來的消息,「阿瑪,大堂伯,八堂叔挨罵了。」
雅爾哈齊忙著胳肢弘寶,頭也沒抬:「怎麼了?」
弘普道:「汗瑪法先告誡了眾位堂叔伯們約束各自管轄的屬下人等,說太子堂伯的手下犯事兒後都不曾寬宥,別的堂叔伯們的手下自也一樣。還說大堂伯身邊的幾個太監、侍衛妄探消息,恃強無忌,大堂伯手下的人因殺人等罪充配流放的不少,讓大堂伯宜速行更改。」
又拿起那疊紙念道:「汗瑪法說大堂伯前次說的『嗣後同心合意在皇父膝下安然度日』不是善語,因為大堂伯先前的斑斑劣跡太多,這般和好之言出之其口難讓人相信,總不能堂叔伯們其中有人行非禮事,大家也要同心合意的。嘿嘿。阿瑪,汗瑪法這說的『有人』是暗指八堂叔吧。」
雅爾哈齊頭也沒抬:「應該是。」
弘普接著道:「汗瑪法讓堂叔伯們安份度日,嗯,汗瑪法罵八堂叔了,說他查太子奶公凌普的家產不對。凌普貪婪巨富,眾所周知,八堂叔所查未盡,八堂叔這是欺君罔上,是妄博虛名。」
頓了頓,念道:「『凡朕所寬宥,及所施恩澤處,俱歸功於己,人皆稱之。』阿瑪,汗瑪法現在才知道八堂叔把他施予下面人的恩惠歸功於已嗎?」
雅爾哈齊還未答話,被玉兒在胳膊上拍了一下:「你沒個完了,孩子還小,笑這半天,累壞了,不許再玩兒了。」
雅爾哈齊看看躺在炕上呵呵直樂的兩個小兒子,又看看一邊捂嘴偷笑的女兒:「容容?」
惠容放下手:「阿瑪,我什麼也沒做。」
雅爾哈齊無奈:「不是你給你額娘使眼色的?」
惠容把小弟弟抱了一個起來:「阿瑪,你以前欺負二弟三弟,現在欺負四弟五弟,阿瑪,你是大人呢。」
弘芝弘英一對眼:「阿瑪,你現在有小弟弟欺負了,以後能不能別欺負我們倆了?」
雅爾哈齊反駁道:「阿瑪這是和你們的小弟弟玩兒,不是欺負。平日也沒欺負你們,阿瑪那是鍛煉你們。」
惠容給小弟弟擦乾淨口水:「你看小弟弟口水流得到處都是了,你也不停手。」
雅爾哈齊不以為然:「你們小時候都流口水,反正又不會流乾,沒事兒。」
玉兒伸手拈起雅爾哈齊腰間的一小塊兒皮轉了三百六十度,痛得雅爾哈齊打了個哆嗦,直抽冷氣,這一手,太狠了。
委屈地回頭:「媳婦兒,青了!肯定青了!」
玉兒恨道:「口水流乾?嗯?」
雅爾哈齊陪笑道:「失言,完全是失言。這倆小崽子還吃奶呢,這流了口水還得從你身上找補回來哈,我以後注意不讓他們流口水。」
玉兒哼一聲,放開手,繼續低頭繡繡品,「你在前面攔著弘吉弘寶,別讓他們撲我,撲到針上就壞了。」
雅爾哈齊一手揉著被欺凌過的腰,一邊趕緊點頭:「放心,不會放他們過去的,你夫君我就是不可逾越的高山,倆小子想衝過去騷擾我媳婦,沒門兒。」
玉兒抿嘴一笑,「普兒,還有嗎?」
弘普搖頭:「沒了。額娘,你說八堂叔有沒有被打擊到?」
玉兒想了想:「應該,有點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