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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高度 文 / 香胡胡

    叔瑫道:「瑪法,雅爾哈齊以前來過信,他讓我們這一年時間多注意,八阿哥與九阿哥可能會針對我們一家。」

    仲暟點頭道:「瑪法,有這個影響力,在這個時間發難,我們覺得應該是八阿哥和九阿哥的手筆。」也正是因為可能是皇子,他們三兄弟才有些踟躕,有些拿不定主意。

    老太爺聽了三個孫兒的推斷,手指撫摸著孫女兒孝敬的枴杖,心裡卻一片平靜。幾十年的風風雨雨,他的意志被錘煉得堅如磐石,輕易不會動搖;心境變得寧靜無比,古井無波,很少有事能讓他意動神搖;當昔日的同袍為老病所困時,他卻依然精神矍鑠、神智清明,他有著八十歲的智慧又有五十歲人的精神,他知道,孩子們在憂慮什麼!

    老太爺道:「這麼點兒小事兒就亂了章法,你們,還要再多鍛煉!」

    看三兄弟臉都有些紅,老太爺點頭道:「按你們想的去做吧,瑪法看著呢。」

    三兄弟精神一振,是的,他們要聽的,就是瑪法這句話,即使面對的是素有人緣的八阿哥,即使對手是宜妃的兒子,他們也無所畏懼。

    伊拉哩家的兒孫在外遇到再大的困難與挫折,回家只要看到坐在椅上握著枴杖的老太爺,就會找著支撐的力量,再大的險難也變得不再可怕,因為他們身後有一座屹立的高峰。

    看著三個孫子如打了雞血一樣殺勢騰騰地退了出去,老太爺搖頭,到底經的事太少呀,心境不夠鎮定,遇事兒難免還是有猶豫不定的時候,不過,孩子們依賴自己,老太爺還是很高興的,他雖然上了年紀了,可依然是家裡的擎天之柱,能為孩子們撐起一片天,這就是他這個老方小說西最快樂的事兒了。且由著他們折騰吧,只要大方向不錯,一些小波小折,不會影響到家族的根本。出了點事兒也好,總得讓孩子們多經歷點磨難,他們才會成長呀,畢竟家族傳承最根本的,還是兒孫成才!其它的外物,當放棄時就放棄,該扔的時候就得扔!

    老太爺拎著枴杖走向後園,孩子們底子好,他當然不會手軟,孫兒們不是說打馬上摔下來也沒事兒?這就是打小鍛打得堅實呀,曾孫們自然也不能讓他們嬌慣了。有兩個差點兒被拐走的,更要加大力度,居然連人也看不清!雖說只有六七歲,可他們這樣的人家,會說話就應該學會辯識人心才對,怎能為人所騙呢!

    偏心的老太爺壓根兒不覺得拿孫女兒當初的標準要求一幫曾孫是過份的事兒,男兒要頂門立戶,比女兒自該更沉穩堅定,睿智謹慎才對。

    對於孫兒們要面對的是皇子這件事兒,老太爺壓根兒沒太在意,能使出這樣手段的,境界不高,將來發展自也有限,賭書也是人書,兒子們的所作所為,坐在高處的皇帝自會通過日常的一點一滴進行觀察,看到這樣的兒子,想必也會調/教的。只要自己在,皇帝不會把伊拉哩家當作棄子,只要伊拉哩家忠心不改,皇帝就不會把伊拉哩家當作磨練兒子們的磨刀石。只要聖眷尤在,一些小傷小痛,無傷大雅。

    薑是老的辣,這話,很有道理。老太爺對於皇帝的為人與行事準則比起兒孫來要清楚得多了!

    皇帝忙空了,自然發現最近京裡有些不太平,著暗衛一查,自然就知道了事情始末。

    坐在乾清宮,皇帝放下手上厚厚的一沓紙,搖頭,老八老九的手段不行,不夠大氣!只是,沒想到他們現在在朝堂的影響力已經這樣大了,能使喚的人還真是不少嘛,倒是給叔瑫兄弟添了不少麻煩,不過,那三兄弟倒也硬氣,還真一一接了下來,不錯,有點兒阿爾濟當初的悍勇之氣。現在國家日漸承平,軍隊風氣稍有鬆懈,由著他們鼓搗吧,有了叔瑫在前,眾人也才會知道自己與他的差距,才不會個個驕矜自大,目無餘子。

    又翻翻放在桌上的紙,伊拉哩家的老大不錯,該往上升升了,總不能讓他比自己兒子的職位還低吧!那小子雖不像叔瑫那樣一身武力,卻比叔瑫多了大局觀,這樣的人材用在一些敏感位置可是很好用的。最重要,是阿爾濟還在!阿爾濟的忠心,皇帝很清楚,那個老傢伙只要神智不昏饋,便是家族受損,也不會失了分寸。

    皇帝想著曾經的過往,嘴角露出一絲笑意,平三藩的功勞,他也能為了自己這個皇帝忍下爭功之心,最後只授了一個子爵,別的事兒,還有什麼是不能為自己這個皇帝做的?爵位,那可是一個家族要代代傳承的!

    想著當初岳樂勢重,自己這個皇帝也只能退一步,皇帝冷哼一聲,自己這麼些年不是沒想過給阿爾濟再提提爵,只是那老傢伙強得很,說什麼皇上一言一行萬眾矚目,不能讓自己為他破了例,壞了規矩,以後不好約束眾臣;若真愛重他們一家,就壓著點兒那幾個孫輩,別讓他們升得太快招人的眼。

    皇帝恨一聲,那個老方小說西,連朕也使喚上了,還得替他調/教兒孫……

    李德全不著痕跡地看一眼皇帝,先前皇上還面沉如水,此時卻又嘴角含笑,這是個什麼情況?

    皇帝站起身活動活動手腳,孩子們年輕,由著他們先蹦噠吧,不傷筋,不動骨的,便是磕一下碰一下,也無礙。平日軍營裡為什麼總互相切磋?為的,就是多一些對敵經驗,阿爾濟這幾個孫子本事是有的,只是,卻少了阿爾濟的穩重與氣度,畢竟年輕氣盛又正值血氣方剛的年紀,加上經的事兒少+,有時難免浮躁。阿爾濟既然想的是兒孫成材,自己也就順勢而為吧。讓他們先鬥鬥,自己掌著點兒力度,別讓他們拼出真火來就成。

    當初阿山從文,一來是身體根本有損,二來,這是阿爾濟唯一的血脈,自己還遺憾阿爾濟後繼無人,沒想到,他的孫輩倒都走了他的路了!皇帝想著阿山在家裡如異類一樣,又忍不住好笑,阿山是個細緻的,在那樣一群人中間,是個什麼感受?

    皇帝想著一群武將圍攻一個文官的場景,嘴角洩漏出一絲笑意,他不是幸災樂禍,絕對不是,他就是覺得阿山像草原上落在狼群裡的羔羊……

    老一輩的也許是因為經歷過太多,心,總是更堅硬,便是看著小輩受傷,也會笑著說,這點傷,不算什麼事兒,想當年……

    於是,不耐煩的小輩就嫌老一輩的雄風不在,卻總愛憶當年!

    老輩的是留戀往昔的崢嶸歲月嗎?興許是有,但絕不全是。老輩話想要告訴兒孫的是:孩子,別怕痛,現在受過了傷,你才能記住教訓,才會成長,以後,才能穩穩地站立在大地之上,不懼狂風,不怕暴雨,山洪不能摧折你,泥石也不能淹沒你,只有你自己深深地扎根在大地,你才有繁茂的一天……

    年輕的心,是柔軟的,敏感的,這樣的孩子,如生活在溫室裡明媚的花朵,美麗卻也脆弱,如果把他們放到風雨中,是否能繼續挺立傲放?

    是一輩子呵護著他們,還是讓他們去經歷磨難,這是讓老一輩矛盾又為難的選擇。誰的孩子誰心疼,孩子們受傷,老輩兒的不難過?也許,他們比孩子們更痛苦吧!

    康熙四十四年的十一月,京城上層圈子裡很熱鬧,一部分人見面問的是:你挨揍了嗎?大部分人則笑嘻嘻道:今天看人挨揍了嗎!

    放開馬力的叔瑫有多恐怖?京城裡的人現在大致都有印象了:那就是頭怪獸,從不疲憊!

    伊拉哩家誰最能打?

    伊拉哩叔瑫!

    伊拉哩家誰最陰險?

    伊拉哩仲暟!

    伊拉哩家誰能讓你吃了虧還說不出話來?

    伊拉哩家的老大!

    康熙四十四年的十一月,伊拉哩家的三兄弟覺得活得很恣意!平日斂起來的鋒芒,此時全放了出來,扎得別人身上發痛,心裡發毛。有人說他們張狂,告到皇帝跟前,皇帝坐在乾清宮的寶座上閉目聆聽,之後點頭:嗯,不錯,軍隊裡的孩子們,看來精神不錯,戰鬥力並不曾減弱!

    告狀者目瞪口呆!

    八阿哥聽九阿哥說起這事兒後,沉默半晌,歎口氣:「老九,收手吧,皇阿瑪已經表態了!」

    「啊?」

    「你沒發現,每次事情快失控時,總有人出來制止?咱們就算想鬧大,也總不能如願?皇阿瑪這是由著我們卻又圈著我們,鬧可以,只是,不能出格。這就是皇阿瑪的態度。」

    九阿哥恨恨地咒了一聲:「伊拉哩家那幾個小子太可恨。」

    八阿哥想著卻笑了:「老九,他家的老二和你有點兒像!」

    九阿哥一下蹦一起:「八哥,你怎麼拿弟弟和一個奴才比?」

    八阿哥笑道:「你聽那些個下面兒的人怎麼回報的?莫名其妙就傷了,摔馬、拉肚子、衣帶斷裂當眾出醜……記得吧,還有一個在御前失儀的被皇阿瑪降了職的,他的這些手段,可都是暗手,呵呵,和他弟弟那樣當面兒叫板掄拳頭可全不一樣,全是陰的!伊拉哩家的老大也有點兒手段兒,抓住別人的痛腳可勁兒查,這誰經得住查?完了,還笑瞇瞇和你把酒言歡!」

    「八哥,你怎麼還這樣?他們幾兄弟,弄沒了我們多少人馬?你還誇他們!」

    八阿哥搖頭:「老九,只許你對別人用手段,不能別人還擊?你是因為幾個奴才被送進了牢裡不樂意?得了,又沒送命,沒事兒,便是以後撈不出來,你旗下還少了使喚的?」

    「八哥,我就是嚥不下這口氣,那三個奴才,太囂張了。」

    八阿哥推開窗戶,深深地吸了口唚涼的空氣:「老九,再囂張,他們也是奴才不是,只要咱們有了大勢,他們一樣會俯首聽命。」

    「我知道,八哥,我就是一時來氣。爺居然沒讓他們吃著什麼虧。」

    「至少,咱們現在知道伊拉哩三兄弟的底細,也知道了皇阿瑪的態度。」他算是看明白了,皇阿瑪對伊拉哩一家寵信著呢,只要他們家那個老傢伙在,聖眷就少不了。他也得跟郭絡羅氏說說,不能再撩撥那個伊拉哩氏了,反正那個女人從來不是個威脅。

    「八哥,皇阿瑪怎麼這麼偏著伊拉哩家的?」

    八阿哥看著雪中挺立的臘梅:「萬木凍欲折,孤根暖獨回,不畏嚴寒的臘梅,動人心呀!」

    「八哥!」

    「嗯?九弟,不論誰為君,都會喜歡這樣的臣子的。」是不是只有坐上那個位置,才能得到這樣的忠貞?

    九阿哥張張嘴,最後放棄地咕噥道:「喜歡?明明看著眼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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