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為了我表妹的事兒,還勞你跑一趟!」雅爾哈齊笑道:「勞你惦記。」
十阿哥一揮手:「和你表妹沒關係,不過是聽到了,和你說說,到底是你親戚不是!我是想著許久沒見著你們了,也不知道你們在這邊怎麼樣,就稟明了皇阿瑪來看看。」
十阿哥又有些不樂意道:「以前隔一段兒時間還往我府裡送點兒吃的,自打你們來了懷柔,我府裡就再沒收到過!」
雅爾哈齊看看十阿哥:「惦記我們是假,惦記點心是真吧!」他媳婦兒忙著呢,哪有時間給別人送吃送喝,沒見連皇上那兒的都減半了?
「就惦記點心了,怎麼的!」十阿哥羞惱的聲音不自禁提高了,話音剛落,卻聽「哇」一聲,孩子哭了。
十阿哥手裡的扇子啪一聲合上,趕緊道:「十堂叔不大聲,別哭,別哭。」邊說邊回頭,卻見弘英抓著小皮球坐在地上哭。
十阿哥把扇子一扔,趕緊過去把弘英抱在懷裡哄。
「乖,十叔不大聲吼了,不哭!」
弘英抬手指指自己的腦袋:「痛!」
咦?
十阿哥明白了,不是自己把孩子嚇哭了,是孩子站起來時撞著椅子了。
「別哭,撞哪兒了,讓叔看看。」
弘英邊哭邊把頭轉過去讓十阿哥看他撞著的地兒。
「唉喲,這都碰紅了,十叔給你揉揉。」十阿哥揉了兩下,弘英的哭聲卻更大了。
雅爾哈齊看不過去了,擋開十阿哥的手。
「你揉得太重。」
十阿哥摸摸鼻子,由著雅爾哈齊把孩子抱走,嘴裡不忘嘀咕:「我手哪兒重了!」
雅爾哈齊自打抱了弘普後,倒也不再堅持抱孫不抱子,此時見兒子被十阿哥折騰得可憐,便抱了過去。弘英趴在自己阿瑪懷裡,可憐兮兮地邊哭邊抽答:「阿瑪,痛,十叔,壞!」
十阿哥急了,追過來解釋:「弘英,十叔就是手重了一點兒,十叔不壞。」
雅爾哈齊看看十阿哥,對懷裡的弘英道:「兒子,你十堂叔有多疼你,你不知道?他就是手腳沒個輕重,你以後玩兒的時候,離著他遠點兒就成。」
十阿哥一聽這話不樂意了:「你怎麼教孩子遠著我,你這是看倆孩子跟我比你還親不樂意了?」
雅爾哈齊也不理他,低頭問弘英:「站起來的時候怎麼不看看周圍的環境?你撿皮球的時候都知道別撞著椅角桌角不是?」
十阿哥一聽,「啊,你明明知道他會碰著,你也不提醒他一下。」
雅爾哈齊道:「他要不痛,他就記不住教訓。」人,總要經歷各種疼痛後才會不再犯錯啊!
弘英抽答道:「兒子忘了!」
「以後要長記性,知道不?」
「嗯,兒子知道了。」
雅爾哈齊又轉過兒子的腦袋看了看:「沒事兒,就是紅了,過會兒就沒事兒了。自己找你二哥玩兒去。」
十阿哥看著止住哭聲的弘英搖搖擺擺去找弘芝玩兒,羨慕道:「弘芝弘英脾氣就是好,這哭一會兒就沒事兒了,我家弘旭一哭,就收不住,爺聽著心煩。」
雅爾哈齊道:「準是你們照管不周全,孩子不舒服才會哭鬧,看你這沒輕沒重的手腳,不知道平日把弘旭怎麼擺弄呢。」
「爺一個大老爺們兒,還能跟女人似的輕手輕腳不成?」
雅爾哈齊不想理他,轉說他話,說到皇帝從塞外回來時,十阿哥道:「九哥的岳父真是讓九哥沒面子,被皇阿瑪下旨枷號三個月、鞭了一百,統領也做不成了!」
雅爾哈齊眼睛瞇了瞇:「我在懷柔,京裡的消息就知道得很慢,齊世(又譯作七十,齊實)犯什麼事兒了?」
十阿哥狠狠吐了口氣:「還不是銀子的事兒。」
「嗯?」
「秋季該發放的銀米沒準時給下面發放。」
「哦?這樣的事兒,以前不也有?」
「是吧,所以說他倒霉,聽說有旗下人等著銀錢治病救命的,因銀錢不湊手死了,那家人一氣之下告了他!沒死人也就罷了,這人都死了,皇阿瑪也不能再包庇他,著刑部查實了定了罪。」
雅爾哈齊把地上兩個兒子叫起來讓他們坐到氈子上去,雙胞胎聽話地轉移陣地。
十阿哥又歎一聲玉兒的孩子聽話又懂事。
「齊世那性子,不涉及利害也就罷了,爺聽說一旦有了利害衝突,他便絞盡腦汁子的算計,好些親戚在他手裡都吃了虧,還有人給他起了個號叫『獼猴都統』可是?」
十阿哥聽著這話想了想:「九哥說他還是有才的。」
雅爾哈齊笑道:「有才的人,還少?他的事兒,你九哥沒幫他求求情?」
十阿哥瞪了雅爾哈齊一眼:「朝堂上的事兒,能求情嗎?皇阿瑪到時能連九哥都罰了。」
雅爾哈齊壞笑道:「皇上慈父心腸發作,真依了他的求懇也說不準。
十阿哥想了想,又搖頭:「沒出人命還有轉圜的餘地,這都鬧起來了,皇阿瑪也得秉公處置。」
雅爾哈齊歎道:「齊世這事兒做得不漂亮。就為了點兒銀子,把多少年的老臉都丟了。」
十阿哥哼道:「你是坐著說話不腰疼,你不缺銀子使,自然不知這缺銀子的難處。」
雅爾哈齊失笑:「齊世是等著這錢買糧呀還是製衣呀?吃飽穿暖了,別的什麼沒個轉圜的餘地,偏要把手伸到這上面去,多少來錢的正路他不走?」
十阿哥撓頭:「我彷彿聽著,他家的鋪子還是什麼出了問題,是貨呀還是什麼,他銀錢一時不湊手,就挪了要發給旗下兵丁的俸,估計本是想著如以前那樣馬上能還上,誰知道就出岔子了呢。」
雅爾哈齊嘴角翹了翹,低頭喝一口茶。
十阿哥看了雅爾哈齊一眼,又撓撓頭。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扯著閒話,不多久,弘暉與弘普從書房裡出來,十阿哥又拉著他們上看下看。
玉兒與惠容把午飯端上桌時,十阿哥傻了傻。
「這麼多菜都是你一個人做的?」
玉兒笑著摸摸女兒的頭,「容容也幫我了。」
十阿哥也沒多客氣,舉筷就夾,吃一筷點點頭,換一個菜讚一聲兒,完了嫉妒地看著雅爾哈齊道:「你這傢伙,這也太享福了!」
雅爾哈齊不為所動,慢條斯理吃著菜,那樣子看得十阿哥牙直癢癢。
臨走了,十阿哥捲了一堆方小說西回京城,還沒忘叮囑玉兒別把他每年的生辰禮漏了,到時要記得送到京裡。
雅爾哈齊瞇著眼翹著嘴角看著遠去的幾騎,回頭對玉兒道:「你帶孩子們去書房玩兒吧。」
玉兒點點頭,替丈夫把有些斜的衣襟又理了理,這才把孩子們都帶走了。
雅爾哈齊望著天,頭也沒回地道:「薩哈連,給瓦爾喀去個信,爺應他的事兒,替他做了。」
「庶!」
薩哈連也不多問,直接轉身辦事去了。
回到京的十阿哥屁股還沒坐熱,九阿哥就找上了門兒。
「老十,他們在懷柔怎麼樣?」
十阿哥看看自己九哥:「好著呢,雅爾哈齊那小子,又壯了!他娘的,那小子,真好命,玉兒做飯的手藝真好。」
看著老十垂涎的樣子,九阿哥不屑道:「你個吃貨。」
十阿哥瞪他一眼:「人生在世,吃喝二字,哪兒不對了?」
九阿哥氣惱道:「那女人又給你講歪理?你還偏就信了。」
十阿哥不以為然:「那丫頭笨是笨點兒,可她又不蠢,人家說得對,我為什麼不信。」
「我不和我說,哪次你不偏著她?」
「我說九哥,你一個大男人,總和那丫頭過不去做什麼?人家又從來不招你不惹你的?便是這次打這賭吧,也是你自己要鼓動著八哥應下的吧?最初也是八嫂子挑起的吧?玉兒可從來不是個裡快速轉了幾個來回。
「九哥,你實話實說,真不是你授意的?」
「老十,你九哥我要出了手,雅爾哈齊現在能安穩地呆在懷柔?」九阿哥撇嘴。
十阿哥看看自己九哥,「九哥,不是你不想出手,是你不敢出手吧?皇阿瑪知道你給八哥銀子了,要再知道你出手對付雅爾哈齊,嘿嘿,九哥,到時,你就要挨罵了。」
看著自己九哥不以為然的樣子,十阿哥道:「雅爾哈齊是和我們隔著房,可是,他討皇阿瑪喜歡呀,皇阿瑪可是把他當半個兒子看,這事兒,兄弟們誰不知道?嘿嘿,偏他不是皇阿瑪生的,對著皇阿瑪比咱們兄弟可自在多了,平日在皇阿瑪跟前他還能耍賴,有時還沒臉沒皮的撒潑,咱們這些親生的兒子卻不敢,若不然,這屁股上就要挨板子。」
九阿哥不耐煩道:「知道,知道,你說這個做什麼?」
「九哥,那莊子上,有皇阿瑪跟前的侍衛,還有皇阿瑪派去的曹嬤嬤,莊子裡的事兒,皇阿瑪一清二楚!」
九阿哥沉默了一會兒:「我知道。」
「九哥,願賭服輸。」
「我知道!」九阿哥聲音一下高了,這還沒到時間呢,老十怎麼就知道他肯定會輸?
十阿哥看看自己九哥:「雅爾哈齊不太管他的表妹,納楚自不是他弄的,他忙著田里的事兒,你老岳父的事兒也不是他做的。」
九阿哥掂了桌上的一個點心塞進嘴裡,吃完了,讚了一句:「你府裡廚子的手藝長進多了,這點心,好吃。」
十阿哥看他九哥一眼,沒告訴他這是玉兒做的,他九哥這會兒心氣不太順,還是別再撩撥他了。
嗷——失眠神馬的,太氣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