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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潛龍勿用 第二十一章 煦日映雪 文 / 鍾源

    郭子豪快步下樓,向這女人走過去。藍妮卻先迎上來,攔住他。

    藍妮心頭疑惑頗多,很想問郭子豪個明白,但還沒來得及追問他拿下車行股份的事,轉眼卻見來了個美女找他。忍不住語含不快,帶著強烈的醋意問:「她是誰啊?」

    這話郭子豪自然回答不了,搖搖頭,擺手示意等會再談。藍妮只得悻悻讓在一旁忍住疑惑。

    那女人站在大廳。

    走近了,更覺她儀態娉婷,只看美姿絕倫的背影已讓人眼熱,安呼受不了,不禁更加渴望看到她的顏容。

    長裙下一截小腿弧線修長,足穿一雙裸色高跟鞋,風姿誘人之極。

    女人聽到腳步聲,優雅轉身,對郭子豪傲然望過來。

    郭子豪被她迫視,心臟狂跳,呼吸一窒。

    希臘女神似的玉容,冷艷無方,肌膚光潤,脖頸修長柔美之極。傲然氣質,讓人生出自慚形穢之心。

    她戴一副深暖色太陽鏡,看不清她的眸子,但目光猶若實質,從鏡後冷傲透過來。

    「你就是郭子豪?」

    這冷美人嘴角一翹,似乎冷哼了一聲。

    她的問話甚是無禮,一副跟人保持距離的高傲姿態。

    紅唇好漂亮,說話吐字間,雙唇開闔之態美極了。

    冷面美人見郭子豪目不轉睛盯著她,露出不悅之色,發聲說:「嗨……」

    郭子豪清醒過來,點頭反問:「請問什麼事?小姐貴姓?」

    冷美人不出聲,神態很不客氣地上下打量郭子豪。看得他渾身不自在起來,忍不住又問:「你認識我?」

    她依然沒回答,自顧說:「瞧你人模人樣的,還算中看,卻是個白眼狼。」撇撇嘴,她接著說:「害得我還要親自跑一趟……瞧什麼瞧?跟我走。」

    不待郭子豪反應,她轉身離開,移步走向門口。步履輕盈,玉足生花,高跟鞋如粉蝶振翅似的。

    郭子豪大感莫名其妙,匆匆追到冷美人身後又問:「美女,別逗我了,到底怎麼回事?」

    冷美人昂首往前,頭也不回,吐出五個字:「顧叔要見你。」

    郭子豪心頭一震。

    想不到柔柔雖然沒回話,但還是幫他約了顧叔。他跟藍妮和吳斌打招呼:「我有要緊的事去辦,回頭聯繫。」

    藍妮顰眉嬌嗔問:「你要跟她去哪裡嘛?」

    郭子豪瞥見那冷美人已經出了大廳,倩影不見,來不及再多說,趕緊追出去。邊走邊沖藍妮做了個電話聯繫的手勢。

    藍妮扁扁嘴,神情氣惱無奈。

    吳斌壞笑大喊說:「老闆,你好牛叉。」衝著郭子豪的背影豎起中指。

    沈雲澤驚慕,眨巴眼睛說:「神了,老大現在越來越拉風。」

    他們隔著玻璃窗,見冷美人上了一部停在門口的蘭博基尼跑車。郭子豪緊隨她,坐上副駕駛。

    深黑的輪轂和碳纖維基座,車體漆面金黃耀眼,散發鋒芒畢露的神氣,線條稜角顯出不羈野性。

    翼門往下合攏,油門轟響,跑車絕塵疾馳而去。

    眾人發出「哇」的驚歎呼聲。

    蘭博基尼跑車在城市高架橋飛馳。

    冷美人操控跑車的駕馭能力超強,素手掌握方向盤,在車流中疾馳,一路不停超越前車。跑車靈動像似海洋激流中飛躍的劍魚。

    她的側臉也十分動人,柔美卻又英氣逼人,很有時尚美感。

    穿了高跟鞋依然能流暢地踩油門。她開車很狠,將跑車飆到一個不可思議的高速,在大彎道上飄逸而過,連超兩部汽車,驚險十分。

    郭子豪有些暈眩,繃緊神經。

    「嚇尿了?」

    冷美人冷聲調侃郭子豪。過彎道,她再次轟響油門,讓他猛然感到座椅傳來巨大的推背力。

    郭子豪微笑,故作瀟灑說:「還不錯,改裝過發動機,馬力強勁。」

    冷美人問:「你懂這個?」

    郭子豪說:「略知一二。」畢竟他到車行做事有段時間,耳濡目染,自然能聽聲分辨的出來。

    冷美人說:「改天有空,來專業賽道溜兩圈。」

    郭子豪淡淡說:「沒問題。」

    鎮靜自如地應答,但心頭發虛。專業賽車這個他還真不會,沒玩過。只不過見這冷美人太傲,說話毛刺刺的,讓他憋氣,生出不服軟的勁頭抬槓。

    出門上車後,這冷美人不理睬他,也不介紹自己,裝模作樣,一臉拒人千里憤世嫉俗。郭子豪氣悶也懶得搭理她,忍耐著不開口,等她主動講第一句話。像這種冷傲女人,跟她說話,她偏不理睬,用沉默對付,她反而來撩人。

    郭子豪要找的是顧叔,不稀罕這冷美人……當然,如果她嬌聲懇求,也可以將這座冰山推倒,按在跑車引擎蓋上風花雪月一番。冰與火交融,也別有滋味……

    「有什麼好笑的?」

    冷美人側臉瞥眼郭子豪。原來他在意想中不覺露出一絲古怪笑容,被她敏銳捕捉到了。

    郭子豪學著她的語氣,答非所問冷聲說:「抱歉,我困了,正好偷空打個盹,到了地頭叫我。」說完閉上眼睛靠在座椅上。

    他這是以其人之道還其人之身,對冷美女施與顏色。

    雖然疑惑為什麼不是柔柔來接他去見顧叔,也很想得知柔柔的近況,但面對這個冷美人,他沒心思追問。

    冷美人再次瞥眼郭子豪,臉上掠過奇特的神色,專心駕車沒再說話。

    進入南區市郊的海岸線,蘭博基尼沿著海濱路飛馳,驚起路基下在沙灘懶洋洋覓食的海鷗。

    鷗鳥唧唧歡叫,飛向高遠的天空。

    「我叫煦煦。」

    冷美人劃燃火柴點上一支纖細的女士煙,朱唇開啟,吐了個煙圈,淡淡說出她的名字。

    蘭博基尼停在海邊懸崖上的一個觀景台。

    她沒下車,安坐駕駛艙搖下車窗抽煙,脫掉太陽鏡,露出兩抹英秀的黛眉。

    眼眸清澈,汪著一泓秋水似的,她瞅了郭子豪一眼,轉頭望向無垠的大海。

    她神情專注遠眺碧藍大海,依然掛著冷冷的表情,但顯然是有什麼心思。

    郭子豪的目光落在她優美脖頸下,看一眼,即被勾魂攝神般深深迷住。

    一掛精緻的項鏈墜子深垂乳溝。

    雖然驚訝冷美人怎麼沒將車開進上次住過的別墅區,反而停車在觀景台休閒抽煙,但他也沒多問,只覺得能跟她獨處一會也好。

    這是遠郊,四周靜謐悄然無人。

    海浪聲嘩嘩作響。

    陽光灼灼,潮濕的海風拂面……美人在側,他生出一種奇特的安靜感,彷彿時光靜止,天地間只剩他和她兩個人。一個遙遠荒蕪的夢境。

    聽到冷美人忽然開口介紹自己,郭子豪驚醒過來,問:「栩栩如生的栩?」

    「是『和風煦日』的煦。」

    她糾正,轉回頭將煙霧輕輕吹過來,忽然對他嫣然一笑。冷漠冰山在瞬間消融,她巧笑若兮,明媚顏容奪人心魄。

    煙霧帶著清爽的薄荷味。

    郭子豪驚詫一怔,情不自禁念了一遍:「煦煦。」

    美人點頭:「這是我的暱稱,只有我們兩個在一起的時候,你可以這樣叫。」

    頓了頓,她說:「我的真名叫唐映雪。」

    郭子豪更是吃驚,想不到美人在短暫的沉默後,似乎相通了什麼,一瞬間變了個人似的,對他態度大為改觀,從冰山變成一團熱火……煦日如火。

    還說什麼兩個人在一起,難道以後要跟他經常見面?

    郭子豪怔怔發愣,只聽她微笑又說:「你記住了,我的名字來至一首唐代古詩:『映雲猶誤雪,煦日欲成霞。』」

    驚疑之極。

    不知道為什麼才初次見面,她要介紹自己的真名,還要他記住?這美人好奇特。不過她的名字真動聽。

    郭子豪歎說:「唐映雪,很雅致的名。只可惜我是個俗人,沒半點古文底蘊,聽在耳朵裡多好的名字都被糟蹋了。」

    他猜測這名叫唐映雪的美人跟柔柔有關聯,只是聽暱稱就很相近,「煦煦」和「柔柔」,同樣佳美的香色麗音。

    不知柔柔的真名是什麼?

    是不是跟唐映雪一樣,有個來自古詩詞美妙動聽的名字。

    唐映雪流出一絲輕逸的笑意:「你講話好有趣,名字怎麼會被耳朵糟蹋?」她湊過俏臉,仔細打量郭子豪,似乎他是個什麼新奇的東西。

    明眸波光粼粼,瞧得他觸電般心神顫動,目不轉睛亦看著她的美目。

    唐映雪並不惱他直勾勾的眼神,輕柔一笑,翹起朱唇說:「有意思,你的眼睫毛比許多女人還長,眼珠子亮汪汪,很招惹女人喜,可惜帶點挑花,是個風流的傢伙。」

    郭子豪失笑說:「第一次聽美女誇我風流,有趣。不是我恭維啊,你長的可真美。要想男人把眼睛從你臉上挪開,那除非是基佬,或者被槍頂著頭……」

    他見唐映雪對他火熱,也忍不住口滑起來,調笑她兩句,心下發癢,得意自己對美女的吸引力不小。

    唐映雪淺笑,似乎很受用他輕浮的讚美。

    郭子豪搖頭又說:「哎,說錯了,就算被槍頂著頭,我也捨不得從你臉上移開目光。好想一輩子看你美若天仙的俏臉,你的大眼睛亮晶晶,就像天上最亮的啟明星,一閃一眨,點燃我火熱的心。小宇宙為你熊熊燃燒,上帝啊!真主,請讓我多看你一眼。」

    「瞎掰。」

    唐映雪撇嘴說:「嘴巴子嘀裡嘟嚕,能說會道的,哪裡背來的台詞?」

    但看她表情卻是更欣喜了,似乎喜歡聽郭子豪這樣瞎扯。

    這台詞還真是吳斌泡妞專用,郭子豪臨時借來一用,依葫蘆畫瓢。他賭咒發誓:「千真萬確的心裡話,把我關進大牢,打死我也這樣說。」

    唐映雪偏頭望著他,笑盈盈的,不知在想什麼。

    忽然間,玉指一動,彈飛手中香煙,她拉高裙子,從大腿根上的皮套掏出一支手槍,手法凌厲,將槍上膛,唰地指過來頂住郭子豪的眼眉心。

    她的手法迅速異常,瞧得郭子豪眼花繚亂來不及反應,待到被槍指著前額,這才駭然震驚,下意識打個哆嗦。

    黑黝黝、冰涼涼的槍口牴觸著眉心,刺激皮膚生出寒意。

    唐映雪嘴角掛笑,手握槍柄稍微用力,槍口將郭子豪的腦袋往後推。

    她問:「是這樣?你不轉頭?」

    握槍在手後,她的表情沒變化,眼神卻驀然凌厲,透出一股針尖刺骨般的鋒芒,迫人心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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