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子豪做夢都想不到隨口一句調侃的話居然成真。
這美人兒竟然隨身攜帶著凶器,一幅翻臉要奪人命的模樣。
但一般人怎麼可能帶槍?她是個警察?總不成是個女殺手?郭子豪疑惑震驚,無論是哪種情況都太荒謬了。
他強迫自己鎮定下來,擠出一個嘲笑:「假槍也亮出來嚇唬人……呵,是個打火機?啪嗒一扣扳機,冒出朵火苗。別蒙人了,我見過這種工藝品。」
唐映雪表情沒變化,依然溫柔笑著。
她移開手槍,在郭子豪眼前晃了晃。手槍小巧玲瓏金屬線稜角分明,不像似假貨。
忽然間,唐映雪手法伶俐快速退出彈夾,露出黃澄澄的滿夾子彈倉,又快速重新闔上彈夾,上膛,手指推開保險,雙手托槍,調轉槍口朝車窗外開了一槍。
「呯」
槍聲爆起,五米外石崖上的一個被人丟棄的可樂罐應聲彈起。「啪」又一聲槍響,可樂罐在空中被擊飛,不知所蹤。
唐映雪轉回槍口,再次頂在郭子豪的眉心。
槍管被高速射擊的子彈升溫,眉心傳來槍口的一點灼熱。郭子豪的耳朵被槍聲震麻,嗡嗡作響,鼻子聞到一股從來沒感受過的彈藥煙味。
唐映雪依舊笑盈盈,但笑容冷酷,刀削似的刻在嘴角,沒有絲毫暖意。她冷聲問:「還不轉頭?」纖指在扳機上微微移動,強烈的殺氣隨之襲來,冰涼涼刺激著郭子豪的神經。
他渾身僵硬一動不動。
唐映雪說:「從來沒有男人敢這樣調笑我,如果你不低頭,我一定會開槍。」
郭子豪瞪著唐映雪,紋絲不動眼皮都沒眨,除了臉無血色沒啥反應,似乎絲毫不懼怕。
一秒,兩秒,三秒……
唐映雪的笑意變濃,春風吹過結冰的江水似的帶走寒意。她垂下手,闔上保險唰地收起手槍****槍套,放下裙子遮住光潤美腿。眨眼間,一系列手法凌厲讓人眼花繚亂。
她伸手溫柔地摸了摸郭子豪的臉,笑說:「有色有膽,好帥!我捨不得殺你了。」
郭子豪擠出笑,訕訕說:「槍法真好……」
大腿肌肉鬆弛下來,控制不住地微微打顫。
其實剛才那麼幾秒,他完全被震懾住,大腦一片空白,根本沒反應發生了什麼事,卻不是什麼膽色過人。
主要是這種遭遇太離奇,一般人絕沒想到會親自遇見槍擊,一瞬間能有什麼反應?過後才知道害怕。
唐映雪高估了郭子豪。
只聽她笑說:「看來傳聞不虛,你還真是天生英雄本色。聽說你孤身闖進龍海俱樂部,在眾多保鏢高手的重圍下痛扁魏千山,鬧翻了天,最後衝出鐵欄地牢,還救出海伯……呵呵,這下我確信無疑了,你確實有點能耐。至少是膽子賊大,眼睛賊亮,嘴巴子還賊甜。」
郭子豪這時才恢復少許鎮靜,聽到唐映雪這句話,不禁苦笑,暗想自己居然被傳聞的這麼牛叉。這美人也太會誇人,說他眼睛亮、嘴巴甜也就算了,偏偏還要帶一個「賊」字。他可是安分守紀的老實人,看她才像殺人不眨眼的女悍匪。
唐映雪瞥眼郭子豪:「又有什麼好笑的?你這人真奇怪,動不動就莫名其妙笑。」
郭子豪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腦袋亂哄哄,心有餘悸吁口氣:「你的手槍……能給我看看嗎?」
唐映雪輕笑問:「怎麼了?」
郭子豪說:「讓我見識、見識。」其實他還猶在驚夢中,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純粹是沒話找話。
唐映雪說:「我的槍從來不亮給別人看,除非要擦火……不過,你是例外。」
她抬腿從槍套裡取出手槍,纖指一轉,將槍柄放在郭子豪手掌上。
拔槍動作流暢,一條渾圓的美腿露出來,腿根上纏著皮質帶扣槍套,驚艷、觸目驚心,讓人又怕又愛。
手槍沉甸甸,金屬觸感十足。
郭子豪摩挲手槍覺得新奇。槍體設計的流暢緊湊,握在掌心小巧玲瓏,手柄貼順掌握著舒服,讓人產生一種由心而起的控制欲。
他回想唐映雪的操作手法,推開槍體側面的保險,拉上槍膛,托槍瞄準車外一棵樹。
唐映雪伸過柔掌搭上來,幫他糾正托槍姿勢:「抬高點,平著視線。手腕放鬆,別繃得太緊,但也不要失去力道……」
美人十分有耐心,嬌軀倚著他,體貼入微,轉眼從女匪化身為職業槍械教官的感覺。
「呯……」
郭子豪掌握槍體平衡後,食指扣動扳機,打響平生第一槍。
樹皮碎裂飛濺,著彈點出現個小坑洞。
他居然射中目標。
射擊產生的後座力有點頂手,摩擦掌心微微發燙。郭子豪的手腕強勁有力,完全能受得住這支手槍的後座力,他很快穩住移動往上彈跳的槍身,校正因射擊導致偏離的槍口。
唐映雪淺笑:「還不錯,足夠冷靜,只是別太用勁瞄準,要找感覺,一種彈道延伸出去的感觸。」
郭子豪依法瞄了片刻,將目光放遠,重新在樹幹上選了個點作為目標,再次開槍射擊。
「呯呯呯……」
他連續開了三槍,兩搶射中預想目標點,有一槍走火,子彈不知飛到哪裡。
第一次射擊能有這樣的水準真不錯。唐映雪看得有些驚訝。
手腕微麻,皮膚有點粗挫感,郭子豪體會著這種奇特的感受,咧嘴笑說:「過癮,原來打手槍這麼好玩。」
唐映雪望著他,覺得這男人持槍的姿態很有陽剛味,表情帶一點點率真無邪。
忽然間,郭子豪轉身提槍頂住唐映雪的眉心。
「別動!」
他的手指勾在扳機上,冷冷說:「你最好聽我的命令,面對漂亮動人的美女,我不敢保證會擦槍走火。」
唐映雪一怔。
她問:「拿我的槍對著我,什麼意思?」
郭子豪說:「沒意思,就想這樣……你別動,讓我看你。愛怎麼看就怎麼看。」
目光放肆,從她的美目和朱唇游動到修長脖頸以下……小娘皮,差點嚇尿老子,平生第一次被人用槍指著頭,你拍戲吶?還是黑幫殺手?
唐映雪嘴角一翹:「為了看我,用這種手段?」
郭子豪冷哼:「從來沒有女人敢這樣威脅我,得給你個教訓,乖乖,讓我賊亮的眼睛非禮你……如果你敢動,我一定會開槍。
唐映雪微笑:「報復心很強。」
保持頭部不動,她吸口氣往前挺胸,裙領口掙開少許,圓渾飽滿,好似存心讓他看個夠。
郭子豪暗呼厲害,輕描淡寫說:「談不上報復,我只想強調你長的真他媽勾人。臉蛋賊靚,胸賊圓,皮膚賊嫩,讓人從心底生出瘋狂**,不惜用暴力控制住你,只為一覽秀色。」
「別動哦。」
他右手握槍,左手伸過去扒開唐映雪的領口,拉出那條精美項鏈,但目光卻是落在別處……膽大妄為之極。
亮賊的眼近在咫尺。唐映雪任他施為,撇嘴說:「想不到你還賊色。」
郭子豪大咧咧點頭,不禁偷笑。
唐映雪問:「這麼說……你不會真的開槍?」
郭子豪搖頭:「不一定……太美了,我好想毀掉這件完美的藝術品,就像羅丹砍去維納斯的手臂。」說著伸手去摸唐映雪的臉,手指輕佻,摸向耳墜,捏了一下,順著臉廓往下滑,到下顎、脖頸、迷人的鎖骨……
手指幾乎快要越過雷區。
唐映雪受他輕薄,似怒非怒,嬌聲說:「近距離射擊,會濺你滿臉的血,許多碎皮肉和腦漿。你不嫌噁心?」
郭子豪曬笑:「美人的血好似雪地香泥,我怕什麼?」
唐映雪說:「也許還有你的……精血。」她的口氣忽然陡轉,變得凌厲。
郭子豪只感到下面有點涼意,低頭看,只見一點閃亮的刀尖頂在下。
不知什麼時候,唐映雪的手悄然無息探過來,纖掌上冒出一截鋒利刀刃。刀尖刺破他的褲子,準確無誤地戳在關鍵部位上。
這手法跟柔柔如出一轍。
唐映雪的語氣很平淡:「據說古代死囚被砍了腦袋,還存在短暫意識,手臂能做出該有的慣性動作。」
她稍微用力,刀尖傾斜往上頂著。
「我的這柄小刀有個好聽的名,叫『情人訣』。刀刃很薄,是纖維碳素鋼特製的,切你的賊東西就像情人分手,讓你有生不如死的訣別之痛。」
郭子豪悶哼一聲,傳來的刺痛,讓他肌肉收緊。
兩人僵持在車裡,形勢古怪異常。
唐映雪抿著朱唇忽然又笑起來,笑容迷死人,沒半點先前的冷寒。
郭子豪沮喪歎口氣,舉手投降,把槍遞還給她。悻悻說:「想不到,你這樣漂亮卻動刀舞槍,血腥暴力,嚇死男人。」
唐映雪收好槍,手指一動,閃電般收了刀,讓他瞧花眼,不知她把刀子藏到何處。
她悠然笑問:「怕我了?」
郭子豪瞇笑說:「美女,留個電話。我們交個朋友,沒事通個電話神交一下。」
唐映雪怔怔一愣,望著他,美目流露出複雜的光彩。
郭子豪說:「不願意就算了,拜託眼神別這麼言情,溫柔得殺人,哥的心都碎了。」
唐映雪噗嗤一笑,撇嘴說:「難怪她對你念念不忘,可惜了。」
「誰?」
郭子豪脫口問,隨即反應過來:「柔柔?她還在嗎?」
唐映雪不答話,帶上太陽鏡,啟動跑車轉上公路疾馳。
郭子豪思潮起伏。
這美人和柔柔一樣,都不簡單。天知道,顧叔的手下怎麼儘是些狠辣美女,彩蜂絢麗卻個個尾帶致命尖刺。
不過,他有點想念柔柔了。
她說不定還在別墅等他,也許很快就能見到。
郭子豪心頭溫熱。
思量間,別墅群出現在前方,坐落在望海秀峰半坡之中。
唐映雪駕車轉入條林蔭坡道,盤山而上。
再回來這趟,郭子豪留意觀察這片區域。只見路旁樹木森森,林蔭蔽日,公路十分幽靜,很少有車輛出入,更不見行人,似乎是一條別墅區專用的私家公路。
唐映雪忽然出聲問:「你有什麼事找顧叔?」
郭子豪沉吟,覺得不便直接對她說謝媛的情況,含糊說:「遇到個麻煩,我想請顧叔指點,該怎麼解決。」
唐映雪問:「就這樣?還沒有別的要求?」
他正要回答沒有,轉念一想,說:「我想見柔柔。」
唐映雪哼了聲,又問:「見了又怎樣?」
郭子豪發愣,這個他沒想過,一時間不知怎麼回答。
唐映雪撇撇嘴:「很喜歡她?」
郭子豪沉默下來,這個他更不會說了,有些人掛念在心但不必表以口。
唐映雪淡淡說:「可能你再也見不到她。」
郭子豪驚訝失聲問:「為什麼?她出什麼事?」
唐映雪說:「這個你不該知道。記住,等會見到顧叔,千萬別問這件事。」見他張嘴要講話,又補充說:「別再問了,我能講的就這麼多……不過你也不用擔心,她好好的,只不過以後不能見你了。」
郭子豪張著嘴,啞然說不出話。
興奮的心情陡然消失。
原以為來這一趟能見到火辣美妞,卻不料來了卻兩不相會。
為什麼?
他情緒低落下來,悶悶想:難道柔柔不想再見他?但心下隱隱覺得不是這樣。
別墅區的入口聳立一道漢白玉歐式建築門樓,崗亭保安檢查出入卡,啟動門閘放行。
郭子豪注意到門牌上寫著:臥龍山莊
周邊圍牆高聳,掛著「私家莊園,請勿擅闖」的警示牌,設有監控攝像頭。
這裡的安保異常森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