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暖陽按時升起,南市菜市場像往日一樣熱鬧,這裡是人群聚集的場所,賣菜的、賣米的、賣豆漿、油條的等各種小販在使勁兒吆喝,似乎誰得嗓子亮誰的生意好一樣。早起的家庭主婦端著搪瓷缸從公寓裡出來買豆漿,車伕們拉著黃包車開始了一天的奔跑。有熟識的人在討論昨晚的槍炮聲是怎麼回事,有人說是**打回來了,有人說是幫會火拚……大夥兒吃著早點,聊著閒天,互相吵幾句嘴,頂幾句牛,最後哈哈一笑,誰也沒有當回事。
但是,今天的情況有些異常,大伙吃飯的時候,有人看到樹梢上掛著七八個圓乎乎的東西,上面還落了一層白霜,發現圓球兒上長著眼睛鼻子,明顯就是幾顆人的腦袋。當大夥兒最終確定那就是幾顆腦袋的時候,剛吃過飯的開始嘔吐,沒吃飯的也沒了胃口。有人忽然發現懸掛腦袋的樹上還有貼了一張大紙,識字的一看原來是一張佈告,上面寫著「懲治漢奸,以儆傚尤」之類的字眼,落款處赫然寫著「斧頭幫」三個大字。
消息很快傳播開來,有幾個記者還專門跑來拍了照片。大夥兒由此聯想到傳說中的斧頭幫血洗警察局,蹊蹺的是沒有一個警察受傷,倒是指揮警察的漢奸被人剁了腦袋。人們紛紛傳說,雖然**撤退了,但是斧頭幫東山再起,數千弟子遍佈上海灘,只要發現有漢奸走狗,斧頭幫一個不饒全部誅殺。不管消息是真是假,這個恐怖的消息令大小漢奸暗自心驚,唯恐被斧頭幫抓住漢奸的罪證。一時間,上海街頭坊間議論最多的字眼就是「斧頭幫」,斧頭幫隨之聲威大震。
喧囂的輿論讓南造雲子明顯感到了壓力,她只要打開報紙就能看到關於斧頭幫的新聞,記者們把斧頭幫成員比喻為古代的俠客,用暗諷的手法嘲笑漢奸,字裡行間帶著揶揄的味道。南造雲子默默關注這個幫會,秘密派遣幾支小分隊刺探關於斧頭幫的內幕,並試圖派人打進去分化瓦解。
隨著名聲日隆,斧頭幫的會眾有些沾沾自喜,甚至有人為了炫耀故意洩露秘密身份。墨子風看到這些現象,隱隱覺得不安,他知道幫會成員本身良莠不齊,如今已經成為日本人的眼中釘,肉中刺,日本人肯定要設法剷除,當前首要任務是要加強紀律,使其真正成為地下勁旅。
墨子風和肖振山商議之後,決定動員許濤帶領斧頭幫參加地下黨。墨子風見到許濤後說:「許大哥,你對斧頭幫的將來有什麼打算?」許濤笑道:「子風,你是不是想讓我們加入地下黨?咱們兄弟之間,有話就直說。」
墨子風哈哈笑道:「上級決定成立淞滬抗日先遣隊,我想讓你帶領弟兄們參加!」許濤說:「我知道早晚有一天,你肯定會提出這個要求。不瞞你說,我願意和地下黨的兄弟並肩作戰,但是不想加入地下黨。」
墨子風對許濤的說法疑惑不解,說:「許大哥這話是什麼意思?」許濤說:「不瞞你說,我十幾歲跟著師父東奔西跑,期間接觸過不少**。我們之所以沒有參加,主要是因為斧頭幫的兄弟自在慣了,受不了紀律約束。」
墨子風搖搖頭說:「許大哥,這恐怕不是你的心裡話吧!」許濤笑道:「你非讓我說出來嗎?好,說句實話吧,我就是見不得自己人整自己人,我承認地下黨有很多好漢,但是也有張平那樣的傢伙,我看不透裡面的道道,還是覺得幫會自在些。」
雖然許濤說話半遮半掩,墨子風還是聽出了話裡的意思,那是說曾經的「運動」和「左傾」,發生了自己人正自己人的事情,他肯定見到過這樣的事情發生,是以心裡留了陰影。
墨子風還想勸說幾句,許濤乾脆說道:「子風,只要是殺鬼子,我願意和你並肩作戰,至於加入地下黨還是以後再說吧!」墨子風眼見許濤心意已決,便也不好再勸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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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淪陷之後,關於南京大屠殺的消息不斷傳到上海,雖然日軍竭力封鎖獸行,消息還是不脛而走,不但上海報紙刊登了大量照片和通訊,外籍記者更紛紛拍電報向世界各地傳播,把日本軍人姦淫掠殺的情況描述得非常詳細,大家看了都咬牙切齒,格外增加了對日軍的仇恨。
日本人對這件事也慌了手腳,為了轉移全世界的視線,決定在南京召開「親善大會」粉飾太平。
肖振山接到上級命令,帶領墨子風返回南京,準備給「親善大會」送一份禮物。
短短兩個月沒見,南京街頭已呈現一片蕭索景象,冷颼颼的寒風捲起雜物在空中瀰漫,六朝古都到處是血跡和骸骨,苟延殘喘的市民神情黯然,一副麻木表情。街道上不時有荷槍實彈的日軍憲兵巡邏,裝甲車也不時在街頭穿梭,在這片飽受屈辱的土地上,人們的心裡埋藏著太多的仇恨,也有著太多的無奈。
墨子風走在南京街頭,心中一陣陣刺痛,復仇的怒火在胸膛燃燒。對於日軍這樣一群失去人性的野獸,任何復仇手段都不算過分。一瞬間,墨子風腦海閃過各種各樣慘烈的死法,他渴望這些死法用在日本人身上。
深夜,肖振山和墨子風來到一個枯草叢生的院落,這裡被日軍炮火轟炸過,房屋全部倒塌,只有光禿禿的牆壁依然聳立著,在夜色中看去猶如地獄一般。忽然,遠處響起一陣輕微的腳步聲,一個人影慢慢走來,走到牆壁處輕輕拍了一下巴掌。肖振山也拍了一聲巴掌回應,那個黑影迅速向他們走了過來。
肖振山迎上低聲喚道:「小羅。」來人一把抓住肖振山的手說:「老肖,終於見到你了!」墨子風走過去說:「羅浩,我們又見面了。」羅浩忽然見到墨子風,說:「是你!你來了就太好了!」
肖振山說:「小羅,你先介紹一下情況。」羅漢低聲說:「日軍準備在萬國飯店召開親善大會,到時邀請了不少漢奸,有的還是頗有名氣的人物,有政壇的,也有軍界的,南京市所有的士紳名流全部被逼參加,說是親善大會,其實就是記者招待會,有很多外國記者也參加,其目的就是掩蓋南京大屠殺的真相,粉飾太平。」
肖振山說:「上級命令破壞這次親善大會,你瞭解裡面的情況,有沒有什麼好辦法?」羅漢沉思一會說:「日軍防守很嚴,想要進去行刺幾乎沒有可能,因為參加這次大會的有不少日軍將軍,日本特工早就控制了萬國飯店,很難在裡面下手。」
墨子風說:「難度肯定不小,我們就是要尋找一條可行的辦法。親善大會是不是以酒會的形式召開?」羅浩說:「是的,他們還準備了一批清酒、葡萄酒。」墨子風說:「這就是一個渠道,刀槍肯定帶不進去,但是毒藥方便攜帶,並且威力很大,我認為用毒酒是一個好辦法。」
羅浩說:「我也考慮過這個辦法,問題是會場有很多外國記者,他們也要喝酒,這樣就難免傷及無辜。如果死一批外國記者,肯定會造成國際影響,即使毒殺一批日為漢奸,也是得不償失。」肖振山說:「你說得對,這些記者很多是報道過南京大屠殺真相的正直記者,毒死了他們就顯得不擇手段,難免為人所詬病。」
墨子風想了一會說:「羅浩,你有沒有辦法把我送進去?」羅浩說:「現在很難了,日本人自從準備召開大會,便提前下手做了準備,裡面的廚師、服務生現在都受日本人監視,飯店也被日本兵警戒了。日本人也怕中國人報復,保衛工作做得很細。」
肖振山說:「是啊,得想一個穩妥的辦法才是。」墨子風忽然想到一個細節,說:「除了喝酒,準備的什麼飯食?」羅浩說:「西餐、中餐、日本料理,這三樣是松井石根指定的,為了體現出親善的本意,菜餚也採用自助餐的形式。」
墨子風笑道:「我有辦法了!你們想想,這外國記者大多喜歡西餐,漢奸大多喜歡中餐,日本人喜歡的還是料理,我們就從料理上做做文章。」
羅浩說:「話雖這樣說,難免有外國記者吃中餐和料理。」墨子風說:「那就沒辦法了,偶爾有個別人吃日本料理,那也是活該!我們能做的就是不在西餐下毒,至於中餐、料理,參加會議的大多是日軍高官和漢奸,也管不了許多了。」
羅浩說:「日本料理都是請的日本廚子,廚房裡還有日本特工監視,這毒怎麼下?」墨子風說:「大會後天召開,明天晚上我想法進入廚房,在清酒和日式青芥末醬裡下毒,這兩樣東西日本人最喜歡,外國記者也可能飲用,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我們能做的也只有這麼多了。」
羅浩說:「你怎麼進去?」墨子風說:「到時候,你負責引開看守廚房的日本特工,我有辦法進去。我們把毒藥分成兩份,如果我實在進不去,裡面只有靠你了!」羅浩說:「好!明天晚上八點我在大廳等你。如果你十點鐘進不去,我就先動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