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子佩看了看兄長難看的臉色,趕緊用手摀住自己的嘴,她的嘴說那麼快幹什麼?姐姐常說她做事不經大腦,看來真的沒有說錯。
皇甫子皓先是疑惑,再到驚訝,繼而悲憤,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皇甫子衿自從妹妹脫口而出之後,就一直留意著兄長的臉色,看來不太妙,再看了看太子扶著應如梅坐了下來,沒有留意自家哥哥的臉色不對勁,忙上前拉了拉哥哥的衣袖,笑著朝太子道:「哥,你一定很驚訝吧?我往日常請應姐姐到成王府做陪,哥你見過的,前些時候,父皇下了旨意讓應姐姐嫁給皇兄,他們夫婦成婚還沒有多久呢?看我說的是什麼話,還叫應姐姐,該叫皇嫂了。」把來龍去脈委婉的解釋給了自家兄長聽。
皇甫子皓看了看應如梅那越發蒼白的臉色,然後又轉頭看了看妹妹眼中的擔憂,壓下心中的憤怒與不解,強扯起一抹笑道:「還沒有恭喜皇兄成親呢?」
「這沒什麼,你那會兒又不在京城,不過你嫂子身體好像不大舒服,我就先陪她回去,改日我們兄弟再好好聊一聊。」太子回頭朝弟弟溫和一笑。
「那如……嫂子就好好的調養身體。」他訕訕的說,雙眼沒有離開她的臉。
應如梅覺得自己的心仿如刀割一般,他那句嫂子讓她如墮入十八層地獄,如果可以,真想撲進他的懷裡,告訴他,她有多傷心有多絕望,又有多想他,可是隔著霧氣的雙眼只能遙遙相望,這一眼隔了萬重山。太子扶著她的手勁加重了一點,她才警覺過來,不能給愛人添麻煩,於是也低頭輕語一語:「多謝成王爺關心。」
太子扶著她匆匆離去,一切彷彿是鏡中花水中月,看不清摸不著。皇甫子皓不知道自己該如何表達自己的內心,只是怔怔的看著她被另一個男人扶走,為什麼站在她身邊的人不是他?在邊關之時,他的思念早已把自己折磨得不成人形,等到有機會回京,就一心想著等妹妹的身體康復之後趕緊讓父皇賜婚,確定彼此的名分,可誰知,這幾乎就是一場笑話?握起拳頭往旁邊的柱子重重的一捶,柱子凹了進去,而他的手也開始血水直流。
皇甫子衿趕緊拿出手帕包住他的手,責備道:「哥,你這是在幹什麼?自己的身體也不知要愛惜。」
皇甫子佩更是依在他的身邊:「哥哥,都是佩兒不好,你不要傷心好不好?姐姐好不容易才好起來,你又這樣?」
看著兩張熟悉無比的臉孔一含怒一悲傷,他覺得自己很沒用,這樣的他拿什麼來守護自己愛的人。
皇甫子衿拉著他的手道:「哥,我們去談一下。」不容他拒絕,硬扯著他往佛堂而去,皇甫子佩也擔心的緊跟在後面。
靖遠候府。
謝婉琪眉眼含笑的一針一針的縫著自己的嫁衣,成王被貶那會兒,她想去送別,可是卻被外婆關了起來,那時她的眼淚沒少流,可是她不會放棄,成王總會有回來的一天。可誰知,後來外婆告訴她,她的心願可以達成,一想到這,她就停下手中的針,癡癡的望著窗外的綠葉,她的婚期近了,而且心上人今天也回來了。
靖遠候夫人在嬤嬤的陪同下進來時正看到她含笑出神的望著窗外,再一低頭看到她正在繡的嫁衣,遂笑道:「真是女大不中留。」
外婆的話驚回了她的心神,忙含羞帶嗔的道:「外婆,你什麼時候來的?也不通知一聲。」
「我要通知一聲還能見著你雙目含春的樣子嗎?」靖遠候夫人走了進來,坐在椅子上打趣她。
謝婉琪有點含羞的依在靖遠候夫人身邊,靖遠候夫人輕撫她的頭髮道:「就快要出嫁了,你爹娘近日也快要到京了。為人妻不同於為人女,要做好一個當家主母不容易,如果他日……」
「他日怎麼了?」謝婉琪不解的問?
「沒什麼,只是叮囑你成婚後趕緊要與成王生一個孩子。」靖遠候夫人差點就要說他日如果母儀天下,那責任就更重了,可轉而一想,太子現在還在位,此事要提還太早。
謝婉琪一聽外婆這話更羞得抬不起頭來,就要成親了,自然對於閨房之事有所瞭解,臉上雖在害羞,可心裡卻萬分的期待。
靖遠候夫人指著一旁站著的嬤嬤道:「婉琪,這是外婆給你選的跟身之人,成親之後李嬤嬤就隨你一道前往成王府,你年紀輕,外婆始終不放心。」
「婉琪知道了,外婆你就放心吧。」她笑得滿臉幸福。
「婉琪。」靖遠候夫人看著她那臉幸福的笑意,心裡有著萬分的愧疚,這場婚姻是一場政治聯姻,成王是什麼態度?至今她也不知道,只知道這是一場對雙方都有益的婚事。
「呃?」她疑問?
「婉琪將來一定要讓自己幸福。」靖遠候夫人只能這樣說。
「婉琪會的。」她承諾道。反正應如梅已經是太子妃了,不管成王之前與她如何,那已經是過去式了,難不成他們叔嫂要做見不得人的事?估計不會,這點信心她還是有的,如果成婚了之後,會想辦法抓住丈夫的心。
明宸宮。
皇甫子衿將心神俱不全的皇甫子皓按坐在椅子裡,朝妹妹吩咐道:「佩兒,你隨月嬤嬤出去一下,姐姐有事要和哥哥單獨談一下。」
皇甫子佩本想留下,可看到姐姐嚴厲的眼神,惟有點點頭,隨月嬤嬤走了出去,還不忘關好門。
「衿兒,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如梅怎麼就成了太子妃?」他回過神來大聲的問妹妹。
「哥,你先定定神。應姐姐成為皇嫂已經是不爭的事實。要怪就怪我吧,如果當初不要顧慮太多,讓你與應姐姐定下名分,也許今天就不會造成這樣的結局,都是衿兒不好。」她語帶悲傷的道。
「不是你不好,是哥不好,是哥沒有抓住如梅的手。」他從沒有這一刻如此的恨自己,眼淚就那樣不爭氣的流了下來。
「哥。」她輕喚一聲,陪著他一道難過,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不過,「哥,懊惱悲傷並不能改變這個既定的事實,你與應姐姐已注定了今生無緣,哥,你就放手吧,不然我與佩兒會擔心的。」
「放手?」他輕喃著這個詞,放手談何容易?他是真心的愛那朵寒冬臘梅的,從隆德十四年的初相遇直到現在,他最大的心願就是能與她結為夫婦,可是不放手又如何?他們已是叔嫂的關係。
她隔著一雙淚眼緊緊的盯著哥哥的表情,一點細微的變化也沒有放過,這一刻真的好恨自己,皇甫子衿,為什麼哥哥已經如此傷心了,她不但不能安慰他還要往他的痛處撒鹽?可是一想到前方的路,她不會容許自己退卻的,他們兄妹要活著,就必須要贏得這場勝利。於是她道:「哥不想放手嗎?那麼只有一條路。」
她的話讓他彷彿看到了一線曙光,轉頭難以置信的看著妹妹,「是什麼?」話不經意的從嘴裡流出。
她抹掉自己的淚,也抹去哥哥臉上的淚痕,一字一字的道:「爭、皇、位。」
爭皇位?「衿兒你在異想天開,太子的名份早已定了,而且我們什麼權力也沒有拿什麼去爭?」他苦笑道,就算爭了又如何?如梅還會回到他身邊嗎?
「哥,我和佩兒在哥心目中就比不上一個應如梅嗎?哥就不為我們自己的身家性命著想嗎?」她見不得他現在這個樣子,成大事不拘小節,再說應如梅就算成為太子妃那又如何?太子的血統有問題?她心中早有疑問,「如果當日早知應如梅會讓哥你如此的懦弱自責,那衿兒就不會讓她踏進成王府一步。」她上前抓住哥哥的雙肩道:「只要哥能下定決心來,只要能取得這場皇權之爭的勝利,那麼衿兒可以說你與應姐姐還會有將來,只要哥不介意她是否完壁之身。」
他從沒有見過妹妹的臉上流露出這樣堅定的眼神,這一刻她不再像是他的妹妹,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蒼白的小臉綻放出令人不敢直視的威嚴,可是她的話卻讓他動搖,要爭嗎?他不確定的想。
他的遲疑讓她不滿,她的哥哥怎麼可以這樣?這樣的人沒有資格坐在皇位之上,她輕放開哥哥的雙肩,直著身子道:「哥,你要下定決心。」最後心裡輕歎一句,又道,「為了應姐姐,如何?」
他不語,低下頭來沉思。
見他不說話,她倒了一杯茶水輕遞到他的面前,「哥,衿兒為你尋了一門親事。」
他一震,抬起頭來直視著妹妹的眼睛。
她沒有去看哥哥的雙眼,逕自說道:「對方是靖遠候府的外孫女,哥,你也認識,謝家小姐。」這事遲早得提,「還有,過些日子,皇后會過繼哥為中宮之子。」
他難以置信的看著妹妹,「衿兒,這些事你問過我嗎?」相信是一回事,可妹妹這次太過分了。
他的話記她心一酸,確實,在做這些事時她沒有問過他,也知道他不會贊同,「哥,衿兒知道這樣做讓你很難接受,也知道自己這樣做太過分了,可是,哥,你有為自己的將來打算嗎?你有為我與佩兒打算嗎?太平王爺?那只是癡人說夢,只要你是皇家人,這輩子你就做不成太平王爺。」她的語氣很重,可是不說得重又擔心她那傻哥哥還在那兒做著春秋大夢。
她的話一句一句都打在他的心上,對於妹妹與司徒承旨的事他早已聽說了,只除了如梅的事,那是妹妹有意要瞞他。他有什麼資格來指責妹妹,回想一年前出京時為了他而死的人,回想到妹妹不但要被人搶走愛人,他不但沒有安慰她,還指責她擅自為他做主。一想到她還在宮裡身中巨毒,愧疚與欠意冒出了心間。
兄妹十多年,她又豈會不瞭解他?「哥,你不用為衿兒感到難過,你也是父皇的兒子,這皇位哥有資格去坐。」她輕靠在他的身上道。
他一把攬住妹妹,淚水滴在她的脖子處,做人的哥哥很失敗,做人的愛人也很失敗。必須妥協,除了妥協他沒有別的辦法,雖沒有妹妹的精明,可是該明白的還是得明白,「就按你說的辦吧。」
「哥,你放心,應姐姐會再回到哥的懷抱。」她許著承諾。
他沒有回答,只是靜靜的伏在妹妹的肩頭上釋放自己的脆弱,等到他再抬起頭來,她看到他眼中的一抹堅強。
宣章宮。
昭平公主的轎輦進了宣章宮時,看到平日裡熱鬧非常的宮殿現在似乎冷清了不少,帶著疑惑往母親的寢室而去,迎來的都是一些生面孔,並未見到chun曉的影子。看到母親正坐在那兒逗弄著鸚鵡,與往日一般,但又有些不同,暗思索了一下,才想明白原來是母親的臉色似乎不大好。
「母妃。」她輕喚一聲。
榮貴妃聽到女兒的呼喚聲,轉回頭來笑了一下:「宜兒來了。」示意宮女斟茶,拉著女兒的手坐了下來,「宜兒最近還好嗎?」
「怎麼沒有見著chun曉姑姑?」她問道,從幼時就見到chun曉姑姑在母親身邊服侍,從沒有離開過。
「她被內務府帶去問話了。」榮貴妃雲淡風清的回答,沒想到劉無庸動作那麼快,很快就帶走了宣章宮的人去審問,現在已過了好些日子仍沒有結論。
「昭陽中的毒和母妃又沒有關係?憑什麼帶走宣章宮的人去問話,不行,女兒要找父皇去評理。」昭平公主說完,站起意欲往外走。誰知手卻被母妃拉住,她惟有心不甘的又坐了下來。
「此事是你父皇親自下達的命令,宜兒不應去,這事與你無關。」榮貴妃越說聲音越冷。雖然皇帝相信了她沒有參與下毒之事,可是對她卻沒有往日的寵愛與信任,這才是她發愁的,更何況鳳江工程一旦察出,要擔心的事還有很多,趙尚書已經找她商議了幾次,最近煩心的事一樁接一樁的發生,再加上成王回京了,不知道皇后還安排了什麼計劃沒有?看來往日她是太小看這中宮之主了。
「母妃。」她不依的叫了一聲。
「聽母妃的話。對了,你與駙馬成婚已有半年多了,現在懷上了沒有?」這個問題一直很令她擔心,如果宜兒懷上了,那麼司徒宰相為了孫子必然要買她的賬。
母親的話令昭平公主臉一紅,不過仍輕輕的搖頭,她的癸水剛至,顯然沒有懷上。
榮貴妃一看到女兒輕搖頭,暗歎一聲,讓人傳御醫晉見。
昭平公主不明白好端端的母妃傳御醫幹什麼?等御醫進來了之後,榮貴妃讓他給昭平公主診脈。
「母妃,女兒又沒有病。」她不解的問。
「不是讓你看病,好好的坐著讓御醫診一下脈。」榮貴妃安撫著女兒的情緒。
「稟娘娘,公主身體很健康,要懷上可能尚需時日,不過臣有一副方子可以令公主盡快受孕。」老御醫回道。
「哦?那盡快把方子開出來。」榮貴妃喜道。
等把一切都弄妥了,她才道:「母妃,這藥很苦的,女兒就不用了吧,再說御醫也說了要懷上需要時間。」生平最怕的就是吃藥。
「宜兒,聽話,這藥每天都要吃,記得癸水過了之後,與駙馬*後不要吃冰的,盡量在床上躺著。」最後已是向女兒面授機宜,聽得昭平公主的臉更加紅了。
榮貴妃其實並不想逼迫女兒盡快懷孕的,可是對司徒宰相的瞭解,這個人看似已經在太子的陣營裡,可是卻不牢固,除非女兒懷上他家的血脈那又不同了。
「對了,母妃,怎麼京裡現在關於太子哥哥的流言越傳越盛。」連她都聽說了。
「流言終究只是流言,當不得真的。」榮貴妃一臉不屑的道。皇帝有意壓制流言的傳播,可這豈是一句壓制就可以解決的。
幾天裡來應如梅始終精神恍惚,太子甚至讓御醫來看,御醫只是說入夏太子妃可能尚未適應季節的變化,過些日子就好了。
她也不敢把自己的心事表露出來,想見子皓,想見子皓,這個心事一直糾纏著她,可是一想到如果去見他會敗壞他的名聲,她又遲疑了。正坐著出神之際,宮女來報:「太子妃娘娘,太子殿下讓你到正殿去。」
起身無精打采的往正殿而去,看到太子正與那個俊美的齊軒說著話,於是道:「妾身見過太子殿下。」
太子扶她站了起來,她也點頭讓齊軒不用行禮,「不知太子殿下讓妾身來有何事?」
「你的氣色不大好,本不想讓你去的,可是父皇剛剛傳旨來說要辦場家宴,要我們都去龍吟宮赴宴。」太子笑了一下道。
「那妾身回去換一身衣裳。」她急忙道,掩下心中的暗喜,家宴?那麼子皓也會去,她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見他。看到太子一臉的錯愕,她又回道:「父皇有旨意豈能不遵?」
太子這才笑著讓她回去換衣裳。
當她與太子兩人抵達龍吟宮時,看到皇帝的幾個受寵的妃子與兒子還有未出閣的女兒也在。她的兩眼在人群裡搜尋,很快與同樣在尋找某人的皇甫子皓的目光對上,兩人都是心下一顫,她不捨得移開自己的目光,只能那樣癡癡的望著。太子覺得疑惑,也循著目光看去,卻見到原來是昭陽兄妹三人,遂笑道:「你跟昭陽的感情真是好,走,我們過去吧。」
她沒有回答太子的話,而是緊跟著過去,哪怕靠他近一點也好。
「皇兄與皇嫂來了。」皇甫子衿忙上前握住應如梅的手道,隔開她與自家哥哥遙遙相望的眼睛。在這家宴上那麼多人,如果給其他有心人看出來就大事不妙了。
「公主的身子好點了沒有?這幾日我都沒有去探望,還望公主見諒。」她柔柔的道。
「早就好利索了,聽聞皇嫂倒病了,好些了嗎?」
「不礙事的,只是太子殿下過於緊張了。」她笑道。
她的話聽在皇甫子皓的耳裡甚是不是味道,一想到她被兄長抱在懷裡,他就一陣的心痛,夾雜著憤怒與嫉妒。找了個借口離開一下,看到皇甫子衿擔憂的目光,忙道:「我出去一下,等會就回來,衿兒不用擔心。」說完,即一個人走了出去,尋了一個隱蔽之處*著自己的情緒,深呼吸了一口氣,轉頭正yu回去。卻看到她淚眼朦朧的站在他的身後。
「如梅。」
「子皓。」她飛奔過去抱住他,現在顧不上自己是已婚的身份,只知道好不容易才尋著機會與他相處。
皇甫子皓也緊緊的攬著她,唇迫不及待尋到她的,兩個人在這個不起眼的角落裡宣洩著彼此的思念之情。
她緊緊的*著他的舌頭,激情燃燒在彼此的心頭。皇甫子皓不記得她已經是他的嫂子,只知道她是他的愛人,吻著她的耳垂,吻著她的脖子,並且向下吻去,手從她的背部一路向下撫摸而去,她只能咬著他的肩頭止住自己的吟哦聲。
*在燃燒,兩人都不顧一切的在這裡需索著彼此。
「你們在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