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靈一顆心頓時猶如墜入冰窖,心裡知道那是一回事,可是親耳親眼聽到看到那卻是另外一回事,似乎整個世界都被顛覆了,又似乎剛剛發生的一切都只是傳說,她只是傻傻的,彷彿,好像,似乎有些驚奇有些無奈充滿著淚水不相信的一眨不眨仔細認真看著那個明顯很熟悉卻有一點都不認識的男人,忽然伸手把滿臉的淚水一擦,只是冷冷道:「你……你不配讓我流淚……不就是一個女人嗎?說的好輕巧……你說得真的是好好輕鬆,張嘯天啊張嘯天,我以前怎麼就沒有發現……對了,我突然發現一件很有趣的事情,我也是一個女人哎,當然,現在可能只算是一個女子,我哪有資格說您的不是呢?是吧?來,大人,不,偉大的男人,說來聽聽,偉大的您想怎麼樣對待我這個小女子呢?」
越說越是氣憤,揚起手就要再次打人,可是卻又收了回來,不屑道:「你不配被我打,我一個小女子打你算什麼?噢,可能會髒了我的手呢,我怎麼就這麼聰明呢?呵呵……」
火靈一驚一詫,一哀一歎,一笑一怒,與她陽光般的外表簡直風牛馬不相及,又一個暗月,又一個野鬼,又一對矛盾,產生了。
張嘯天只是笑,突然自己伸手打自己,狂笑道:「不就是一個女人嗎?出賣一個女人算什麼?我連自己的兄弟都可以眼睜睜看著被打死,不,是我自己親自出手打死了他,還有什麼不能出賣的呢?」
火靈猛一回頭,這才發現眼前的男人哪裡只是一點點的哀傷而已,自己以前、剛剛、甚至現在所看到的都不過只是冰山一角,那一段段血的記憶,無時無刻不在鞭打著這個看似高大堅強鐵人一般的龍族的男人。
……鳳凰山,聽雲閣——傳說中聽雲閣的雲是可以哭的,每到夜半子時,總要叮叮咚咚落上一陣淚,這不會是雨,也沒有人會想到或者會認為那是雨,因為聽雲閣的雲哭出來的是眼淚,嘗在嘴裡是鹹的;傳說中聽雲閣的雲有時候要笑的,好像小孩子在出生的時候要哭出聲音一樣,這裡的雲每從玉石欄杆邊升起,會伴隨著咯咯的笑,聽得異常清楚;究竟是什麼原因呢?沒有人知道,也沒有人願意刻意去知道,整個人間不平太甚,積怨何其之深,或許正是千百的怨氣上升所至吧!
山間小徑一白衣女人飄至,清風拂面,酥胸微露,玉指纖纖,衣帶翩翩;她徑上聽雲閣,腳踩青雲顛,竟是素足小巧如玉,宛似雲端凌波仙,絲毫不沾染人間塵凡。
門欄處兩個侍女頓時看呆了,幸好禮節不費,早已成了習慣,待冉冉拜下,口稱萬福之時,方才心下慶幸,暗喜沒有衝撞。然而聽雲閣的主人卻沒有這樣的閒情,臉面似有淚痕滾滾過,面龐消瘦彷彿風霜日日侵,身形晃動,步伐不穩,不經意流露的失意竟是聽雲閣的雲都要退避三舍,無盡的傷痛更是驚散八千丈山巔原本狂野的風,白衫在身本該風流倜儻,乾坤扇在手人言閒情逸致,哪知道,那不過是書生意氣,素衣一身可比靈堂白縞,殘扇無情殺伐情形猶在昨日。
同是白衣冉冉而上的鳳女昂起頭在聽雲閣走來走去,像是在找什麼寶貝,時而一顆花生,時而一瓣桔子,好不得意,一點都不在意那個傷心的男人究竟有何想法;侍茶的侍女進來,引白衫的男人出來與其相見,鳳女不待其說什麼話,猛撲上去,餓虎撲食一般,死死抱住他,狠狠一陣長吻,得意道:「還不高興啊?我的好夫君,試問天下,誰有你張嘯天這麼好福氣,不但有我如花似玉般的的妻子,而且連侍女都是一天一個樣,均是百里挑一的喲,怎麼還不滿意?」
張嘯天成了木頭人,不說話,不苟笑,只一把便拽她的衣服,身子往牆上靠;鳳女一閃,理理衣服,輕笑道:「這麼猴急啊,只是今天不行,真的不行;何況,你的兄弟都來了,我們那個樣子,也不好!」
張嘯天動動嘴,想說些什麼,卻終是沒有出口,反正已經沒有用了,還不若留下僅有的尊嚴化為更多的眼淚來得好;鳳女信步而出聽雲閣,一直的美艷如花,一轉頭,竟成了十里冰封,冷冷道:「把她們三個帶下去,驗明身子,若是破身,誅其三族;若是完璧,晉陞一級,聽懂了沒有?」
暗處的幾數影子轉眼不見,多少日子了,每日一遍一遍地傾聽,每日一次一次的顫抖,每日一層一層的冷汗,究竟何時何ri才是個頭啊!
好一個鳳女,明裡一把火,暗裡一把刀,手上像扶持,腳下使絆子,果真和和她那好師姐王熙鳳一個模樣,這不是明目張膽的兩面三刀外加笑裡藏刀嗎?
再看一下她那看似天真無邪、純真無度、聖潔無邊、憐愛無限,一副母儀天下,一個觀世音菩薩在世的笑容,忽然間,給人的感覺只剩下yinyin的寒冷,或者便是花蕊心中一把滴血的長劍,或許,那把長劍的模樣正是和當年女媧氏誤殺英王的百靈一個模樣——天哪,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感覺呢?難道不單單是那把劍,甚至連鳳氏一族,都因為這一失誤,因為女媧氏的傷痛,或多或少的使得一抹心靈有了裂痕,致使性情大變了嗎?
聽雲閣的風忽然怪異起來,發出嗚嗚的怪叫聲;背後大團的烏雲翻騰不止,聚散不息,形似鬼魅,狀若惡魔,使得那原本蒼白的影子在大片的陰影裡變得異常詭異,彷彿她呆在那裡就是一個錯誤一般。
鳳女還想繼續笑下去,可這時卻是連她自己都覺得自己那樣做絕對是傻的可以,自己旁邊的那一道影子好長好長,長得令人孤獨,甚至有了要哭的衝動;想要他,卻又不能由著他;愛他,卻又不能依戀他;狠心打他,卻是心痛生怕一不小心傷了他;期待他,防著他,躲著他,掛念著他,書裡畫上心頭是他,刀光劍影淚光裡依舊是他,是他,還是他,為什麼天下會有這麼一個雙重身份的他?
若是簡簡單單的他,若是普普通通的他,若不是她愛的他,若天地間是沒有情愛的他,該有多好……
鳳女緩緩的回頭,是那麼的慢,彷彿這個過程經歷了整整一個世紀——知道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