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上久久的沉寂,讓毓秀再度不安起來。
她從來沒有想過,皇上會在這麼重要的場合說這樣的話,如此維護自己,甚至……把自己與皇后聯繫起來。
她只是個鄉野村姑,怎麼可能當皇后呢?
她的不安,通過相握的手傳遞給了龍天麟,馬上引來他的關懷。
「怎麼了?」他關切地問著,毫不在意大殿之上的眾目睽睽。
「皇上,不要再說我了,開始宴會吧!」毓秀的聲音都在顫抖,她的害怕龍天麟怎麼可能感覺不到?這讓他對自己有些怪罪,更厭惡引發這一切的路梁三王子路虎。
如果不是他的無禮與放肆,怎會逼得他將心中準備暫時埋藏的話全都倒出,以致於嚇到了小廚娘。
現在公佈這一切還太早,有太多的不穩定因素!上一次的巫盅娃娃事件還沒有查出幕後黑手,他的這些話,等於是把小廚娘放到了最危險的境地,暗地裡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在盯著她呢!
自己真是太衝動了,可是,做過之後再後悔也無濟於事,還得想辦法彌補才是,至少,他得保護小廚娘的安全。
「不要怕,朕會保護你!」他再一次許下自己的承諾,再一次向小廚娘肯定自己愛她的決心,眼神中的堅定讓毓秀著迷,有一瞬間她幾乎忘記了恐懼,只是,這一份恐懼太嚴重,輕易不散,她的心一直緊揪著無法放鬆。
毓秀低著頭,不敢看向身前的任何方向,害怕接觸任何人的目光,那會讓她再次產生退縮的心情緒。
她知道,她已經無法退避,必須鼓起勇氣站在皇上身邊。
「皇上,宴會可以開始了嗎?」小喜子也是好半晌才回過神來,為了緩和現場的膠著狀況,他輕聲地詢問主子,是否可以宣佈宣會開始。
大殿上的氣氛太僵了。
「三王子,你是否已經瞭解了朕的意思?」他的意思很明確,毓秀是他的女人,路虎則是他的敵人,不論是為公為私,他與路虎都注定要對立。
「皇帝陛下,路虎明白了!」路虎的笑看在龍天麟眼裡特別刺眼,總感覺那一抹不太真誠的笑容裡有太多看不清晰的含意,甚至,在這種時候,他仍然不忘要盯住小廚娘一眼。
他想要幹什麼?路虎看起來就是脾氣火爆且偏執的人,他不太可能這麼輕易地放棄毓秀,只是,現在誰也猜不透他要做些什麼來達到自己的目的。
現在,他突然有所領悟,路梁國君對燕雨的敵意是他們古怪的風俗造成的,這些,真的不是人為可以改變的。
這樣的國家,他永遠也不想與他們交好,因為,就算他們提出了友好的提議,也一定隱含著某種陰謀,而且,這種陰謀一定很可怕。
對於路虎的言辭,他不予回答,只是輕聲吩咐小喜子,宣佈宴會開始。
「皇上有旨,宴會開始!」小喜子揚起嗓音宣佈宴會開始,之後,便為主子倒上一杯酒,因為,主子必須要在宴會開始時向路梁國的使者敬酒以表達燕雨的誠意與歡迎。
「來,三王子,各位使者,朕代表燕雨國,歡迎你們的到來,朕敬各位一杯,乾!」皇帝輕舉起酒杯向三王子的方向致意,可他的眼神,卻表達著另一種含意,他接受了路虎的宣戰。
他絕不會輸!也絕不要輸!
「多謝皇帝陛下,乾杯!」路虎笑得自信得意,彷彿他對自己看中之物已經胸有成竹,燕雨國的皇帝對於他來說,不能夠成障礙,更不能阻止他得到想要的東西。
皇帝和路虎各懷心思喝下了杯中的酒,酒杯放下時,他們眼神中的犀利都深深的隱藏起來,留待戰鬥時再度釋放。
宴會變得有些怪異,原本預定好的一些程序全都取消了,皇帝並沒有走下高階向路梁使者敬酒,由始至終,只是溫柔地伴在毓秀身邊,安慰著她,照顧著她,像是大殿之上沒有其他任何人的存在,連就在他另一側的玲瓏也被忽視得徹底,從頭至尾,甚至沒有施捨一個眼神。
玲瓏的神情已經完全沒有憤怒,沒有妒恨,只剩下平靜。
她,放棄了嗎?
不!她只是憤怒到了極點,妒嫉到了極點,反而將一切情緒都平復下來,皇帝絕決的行為,讓她下定了決心。
她也要用最絕決的方式,致毓秀於死地,這樣,她就再也不能擋在自己面前了。
玲瓏平靜地喝著酒,一杯接一杯,不是想要灌醉自己,也不是要借酒消愁,只是覺得,現在只剩下喝酒這件事可以做,連皇didu待在主位不動,她一個妃子又能做什麼呢?
紅英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裡,主子的改變,不知道為什麼,讓她有一點點心慌,但更多的是興奮,主子終於覺悟,那麼長久以來她準備得最久的計劃將可以實施,這個計劃一旦成功,主子通往後位的路上將不再有任何障礙,任何人都無法阻擋主子得到幸福。
幸福?你們要的,真的是幸福嗎?
如果是,那這種幸福未免也太傷人了。
宴會在四個陣營中,有些寂寥地在夜色中結束,大臣們的議論紛紛,路梁人的古怪特異,玲瓏的安靜平淡,皇帝和毓秀的溫柔流轉,讓不明就裡的人看不明白,聽不明白,更想不明白。
這算是什麼歡迎宴會?氣氛未免也太僵了,哪裡有一點歡迎的熱情。
宴會結束之後,四大陣營各自歸位,各懷心思。
在回楊柳宮的路上,龍天麟和毓秀也一直沉默著,似乎兩人都不願意打破這一刻的沉默,沒有人願意先開口,倒是在一旁心急的小喜子開了口。
「皇上,奴才覺得……您剛剛在大殿上講的話,有些不妥……」小喜子已經掙扎很久了,他覺得皇上突如其來的宣言大為不妥,不僅為給自己找來麻煩,更會給毓秀引來危險。
皇上為什麼會如此衝動呢?
「小喜子,朕明白你說的話,只是,當時的情況,朕不得不說,那是朕接下了某人的戰書,朕不能輸,朕也輸不起!」皇帝的話依然平淡,可話語間的堅定卻讓小喜子訝然。
就算是初登上皇位之時,皇上也不曾有過如此的堅定與絕決,這就是愛情的力量吧!對毓秀姑娘的愛,讓皇上變得更加堅定,只是,他無法判斷,這樣的改變,是好是壞。
自古以來,就有不少皇帝愛美不愛江山的例子,那是他無法理解的,他的心裡充斥著對皇帝與國家的忠誠,他永遠也想不通,為什麼愛上一個人,就要放棄整個江山,這種絕決太絕情,對江山絕情,更是對天下人的絕情,只為了一個人,真的值得嗎?
希望主子不會步上此後塵!
「皇上,恕奴才大膽,奴才不明白,您為什麼要將這些話當著路梁使臣說出來呢?」這一切都是不確定的事情,就算皇上再喜愛毓秀姑娘,也不可能一句話就讓她登上後位,一國之後,豈是隨便誰都能當的。
並不是他瞧不起毓秀,這無關出身,只是一個人的修養問題,如果皇上不是皇上,而只是個普通的男人,那她一定是個宜家的好女人,可是,一個小家碧玉如何擔當得起母儀天下的重任呢?這對毓秀來說,是不是太難了,這樣的重擔只怕會壓垮她吧!
難道,皇上一點都沒有考慮過這種問題嗎?
「小喜子,朕心裡有數,你不要過於擔心,你先回複查休息吧,朕今夜,還有許多話要對毓秀說。」是的,今晚,他必須將自己的心意全部向小廚娘坦誠,無所保留,他必須讓小廚娘明白,以後,她必須像一個戰士,堅強地站立在他的身旁,為他撐起身後的一片天。
「皇上,奴才……」小喜子還想要說些什麼,卻被主子的眼神給擋了回來,沒敢再說下去。
再說下去,皇上肯定要發怒了。
「奴才先行告退!」小喜子迅速轉變音調,躬身退下,臨去前,悄聲對隨行的小綠吩咐了皇上就寢事宜,就算他不在,也得讓主子睡得舒坦。
他明白主子的用意,今晚,他不希望自己有機會打擾到他與毓秀姑娘。
也許從明天開始,一切都將改變!
不知道,宮中又要掀起怎樣的波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