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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七章 當年 文 / 易刀

    夜。

    風雨驀然又大了幾分,吹打得樹葉簌簌亂響,窗稜亂顫,搖搖欲墜。謝長風卻靜如老僧,淡淡立於一靜爽處,寂然無語。秦昭佳亦恬靜立於一側,面無驚駭。

    卻聽那紅袍老者一陣怪笑道:「哈哈哈!張九虛……嘿嘿!堂堂古劍池一代劍俠,居然為了我斷腸崖一個小丫鬟,自甘墮落。二十年前為她放棄了古劍池掌門之位,二十年後又為她叛門出派。**中人yu取你性命,白道人士卻也yu殺你而甘心。可笑啊可笑啊!」餘者四老亦跟著大笑起來。謝秦二人聞此,對望一眼,均看出對方眸中驚意。

    「是麼?」張九虛淡然道,「在你們眼裡,她不過是個丫頭,但在我張某人眼裡,她卻是天上的仙子,世間再也沒有比她更美的人了。邀天之倖,當年張某能蒙她垂青,曾言『雖九死其猶未悔』,得享二十年神仙歲月,此生又何撼之有?又何可笑之有?世人毀也罷,譽也罷,由他去吧。天下人yu取張某性命,自也隨他去吧。」張九虛生性詼諧,言辭正經處不多,觀其徒吳飛鴻所為,可見一斑,此時難得神色謹嚴,終於顯出前朝進士風采來。

    那綠袍老者嘿嘿冷笑,言道:「此次我斷腸崖重出江湖,你二人的好日子怕是要結束了。」

    張九虛卻道:「便是此時即死去,我二人也已無撼,只是可惜你五人縱橫江湖數十年,威名赫赫,卻與禽獸無異,混不知情為何物,實是白活了幾十年光陰!」

    那中年女子漠娘輕歎一聲,卻不說話,只是緊緊握住張九虛之手,千言萬語,盡在不言中。她看著張九虛鬢間皚皚如雪,心下感動,場中人言辭刀鋒仿若遠去,二十年前塵封舊事,竟一一如在眼前。那年自己奉主人之命自氓山斷腸崖遠赴西湖,與身旁這男子江湖初遇,一見鍾情,自此結這段孽緣。

    她眸光流轉,見張九虛正與五老詞鋒相對,一如當年自己二人初逢。她嘴角微微一牽,露出一絲笑意來:那個時候啊,這個書生可不就是這樣的與自己辯駁麼?彈指間,二十年了。那年二人自宋金大事,論自江湖風雨,扁舟黃花,卻不知過了二十年,竟歷歷眼前,一如昨昔。

    三日三夜,二人竟未下那小舟一刻。三日之後,那輕狂的書生,竟指天為證,憑水為媒,與自己在西湖之中結為夫妻。不知為何,那個時候,自己竟……答應了他。念及此處,時過境遷,她面上竟微微露出一絲紅暈來。此時刻,藍袍長老竟也加入辯駁之列,三人同斥張九虛之非。她知這是斷腸崖門規:出手之前,非要讓對手心服。昔年毒宗創斷腸一派,深感門下弟子殺戮太甚,便定下門規:斷腸門人出手,必要讓對手心服口服。百年來,傳至毒魔,門規名存實亡,弟子出手已多憑好惡,只是有時外人在場,多要做作一番。

    漠娘轉過頭來,望向謝秦二人,心下歉然,此二人神仙夫妻,卻也可將葬身此地麼?片刻之間,她心神又回到當年,二十年來種種,若走馬花燈,擦眼而過。那年啊,這男子數日後赴京試,二人偕行。月後放榜,他高中二甲第一名。天子親賜翰林院修撰,誰又料知,這男子當日卻棄冠而去,此後再未踏足汴梁一步。天下人不明其跡,誰又知他只是因自己一句戲言呢?

    此後江湖奔波,三月期滿,自己回斷腸派,告之掌門,不料被羈斷腸崖。誰也料不到,半月之後,他居然冒粉身碎骨之險,自後山爬了三日進入斷腸崖。看著他遍身的傷痕,當時,自己哭得好傷心。他卻笑著說「雖九死其猶未悔,豈在意些微蹉跎?」這是怎麼一個男子啊!

    十年啊!這是怎樣的十年呢!斷腸崖守備森嚴,他無法帶我出去。此後的十年,他每次都自後山爬上來,與自己相會。或者十天,或者一月,有一次足足有三月沒來,自己擔心得要死,那天夜裡,他終於來了,全身一片的白雪。我這才知道,大雪封山已久,看著他摔得凍得發紅的臉,自己當時就又哭了。

    事情,終於在來年的春季有了轉機。一個叫李易安的女子忽然來到了斷腸崖,與毒魔決鬥。所有的人都去觀戰了,他帶著自己從山前走了出去。她面上的笑意略略濃了些,他說自己是仙女,其實那個李易安才真是一個如仙女,她一個人敵住了斷腸五老與毒魔的進攻,他才能堂而皇之地帶自己離開斷腸崖。

    這一戰後,毒魔終於歸隱,李易安卻也受了重傷。唉!都是自己害了她。她所擔負的可是這個天下啊,但那個女子卻對自己說:「我聽到你們的故事,很感動,能幫上忙,真的很高興。」我後來聽過她的故事,心下好生佩服。我永遠不知道自己在沒了他之後,還會不會如她那般堅強地活下去,為天下人活下去。

    古劍池是不歡迎斷腸崖弟子的,他為此放棄了掌門之位,沒有人知道為什麼。自己卻知道,他這是為自己。十年了,自己一直住在清溪寺,每年他能來一次。我知道這是為什麼,他雖然不是掌門,卻依然要於江湖奔波,為那可憐的家國,他始終還是個書生啊。十年啊!就這麼悠悠的過了十年。有一年,他帶了他的弟子來,很可愛的一個小子,呵呵,如今該已成年了吧。

    謝長風與秦昭佳看著她,知她神思恍惚,面上忽喜忽悲,一蹙一展,顯是憶及當年事。二人不知為何,均是心下一甜,被她面上聖潔之光所感染一般。

    漠娘沒有注意這一切,沉浸於往昔歲月裡。她想到,上次有個美麗的小姑娘來了,給自己服了一種毒藥,後來他知道了,便去求那小姑娘。唉!那個時候,自己卻不知道,從那個時候起,他就不在是古劍池的弟子了。此後的三個月,二人便在這清溪寺住下。與他做了二十年的夫妻,卻唯有這三個月才是在一起最長的時光,真不知該恨那小姑娘還是謝那小姑娘了。二十年風塵奔波,他也該倦了吧。知天命之年,已是滿頭華髮。她心下又是歉疚,又是甜蜜。

    卻聽那綠袍長老厲聲道:「漠娘!二十年了,難道你心中當真無一點悔意嗎?」

    她終於聽到了這句話,微笑道:「主人。奴婢無錯,又何悔什麼?」

    ※※※

    「呵呵。」吳飛鴻很憨厚地笑了起來,那架勢絕對是迷死人不償命,「原來二位就是俠名滿天下,人所共仰的白癡雙蝦啊!晚輩今日得見二位高賢,真是大慰生平。」他故意將那「蝦」字說得極清晰,可惜那二人只道他外地口音,與我輩不同,竟都得意地笑起來,果有幾分大蝦的風采。

    吳智大笑道:「小子。好眼力,我二人已是百年未出江湖。自陳摶那老兒飛昇之後,昔年故友已仙去而盡,竟沒想到世上還有識得我二人之人。」世上睜眼說瞎話之輩不少,卻少有這傢伙之狂妄的。二十來歲的傢伙,居然自稱百年未出江湖,還似和昔年天下第一高手華山開山祖師陳摶老祖相熟?

    遲白道:「幸甚至哉,歌以詠志。」

    吳飛鴻完全不顧身側美女詫異的目光,大聲道:「二位前輩此次重出江湖,想必盤纏未足,小子這薄有銀錢,特孝敬二位百兩黃金,以表達在下對二位前輩的景仰之情。」

    凌若雨杏眼圓睜,渾不信天下竟有如此荒唐之事,可事實上更荒唐的事還在其後。那遲白伸手接過黃金,卻連謝謝也沒一聲,只覺此事理所應當,點了點頭道:「敬老雖是難能,尊賢卻更可貴,非朽木不可雕也,乃孺子之可教也。」

    吳智亦道:「後生可畏啊!只是小子,你的功夫似乎太差了點,不然咱們倒可以交個朋友。」

    吳飛鴻尚未接口,遲白已接道:「吳智,你如此年歲時,亦未若此子之能。何差之有?」

    吳智拍了拍頭,罵道:「媽的!好像也是那麼回事。那,小子,我這有一瓶白癡神水,喝了可以增加內力,你要不要試試?」說時,拿出一個髒兮兮的破瓶子來。

    凌若雨皺了皺眉,傳音與吳飛鴻道:「飛鴻。戲耍這兩位白……也夠了,錢也送了。我們尚有要是,還是先走吧。」吳飛鴻卻回道:「呵呵!這二位很有趣,多待會,不礙事。」一邊傳音一邊笑嘻嘻地走上前去,接過那髒兮兮的瓶子,順便還拜了三拜。

    後世許多人都不明吳飛鴻此人生平莫名其妙之極,怎生就練得了一身絕世武功,完成不朽功業。當有人問到這個問題的時候,申夫人假假地笑著說:「飛鴻此人福星高照,一生所遇貴人無數。實是天命所歸。」但背著眾人的面,私下裡這句話就變成了:「誰叫這傢伙狗屎運那麼好啊?便算是是一個白癡,有了他這樣的奇遇,成就也該比他高那麼一點點。」這話說得很是解氣,卻不料這話言下之意卻是說自己的夫君比之白癡還要不如,同時看上這樣比白癡不如的傢伙,她申蘭豈不是……

    但按陸游的說法卻是:「吳兄弟天生便是千年難遇的練武奇材,幾逢名師,特別是遇到陸某,學成了舉世無雙的天下第一神功左右互搏神功,更將其資質提升為兩千年難遇……」對於如此無稽之談,大家大可一笑置之。

    真正的理由,還是單夕最是瞭解:「吳飛鴻此人,資質平庸,悟性奇低,卻能如此名揚天下,實是因其處世圓滑,便其死敵,也無不尊敬有禮……」

    小黃將原話帶給吳飛鴻,請他談談對三人看法,吳飛鴻先是諂媚笑道:「俺老婆說的那個……自然是大有道理,不過呢,那個……反正……呵呵,大家都明白是不?」小黃很誠實地搖了搖頭道:「不知道。」吳飛鴻看了看他道:「算了。以你的智慧,本大俠實是無法與你解釋清楚。」小黃連聲應道:「是,是,是。」心頭卻是大罵:「老子要不是看在銀子的分上,才不會受你的鳥氣。說什麼老子已是說書界第一高手啊!」當時吳飛鴻續道:「陸單二人立場各異,毀譽不一,實是常情。只是本大俠天資不凡,勤奮練功,好好學習,天天向上,這才成為一代名俠……」小黃聽了一大堆廢話,最後只聽到天天向上一句,心道:「媽的!天天向上,吳大俠你那麼堅強,不天天向上才怪了,嘿嘿……」

    此是後話,表過不提。

    當是時,吳飛鴻接過那瓶子,賠笑道:「多謝二位前輩厚賜,他年晚輩神功有成,必定厚謝二位。」

    遲白笑道:「好,好,君子一言,駟馬難追。知恩而圖報,大丈夫所為也。」

    吳飛鴻正色道:「必不敢忘。」

    吳智大有深意地一笑,拉了遲白揚長而去。

    白癡雙俠一去,吳凌二人對視一眼,捧腹而笑。只是二人均是不知,今日吳飛鴻一諾,卻為來日天下留下一個大大變數。

    「岳陽,洞庭,我來了。」吳飛鴻看了看天色,心頭說道。

    ※※※

    「無錯?」綠袍長老冷笑了一聲,想說什麼,那紅袍長老似是極其不耐,打斷道:「老三,別和她說那許多。咱們動手吧。」說時身形一縱,凌空一掌倒取張九虛的面門。

    張九虛一笑,斜斜遞上一掌。無聲無息,雙掌一遇即分,那紅袍長老倒飛一丈,平平落地,張九虛卻退了三步。平分秋色。二人心中均是一驚:「原來他如此了得。」只是張九虛心中更多沮喪之意:「他一人已是如此了得,他兄弟五人,我卻孤身一人。更兼用毒之術,我如何是對手?唉!」

    同一時刻,那藍紫袍長老各自出一掌擊向謝秦二人。原是殺人滅口之意。張九虛心頭一動,以先前這二人所表現傑出武功,今日生死如何,便落在這對青年男女身上了。

    「斷腸五老!浪得虛名。」謝長風右手一揚,一股勁風逼出,那藍袍長老只覺胸口一痛,噴出一口血來,倒飛落地。跌落之時,那紫袍長老亦已躺在一旁。謝長風看了看昭佳,心道:「昭佳,你果然知我心意。」

    場中人等,除謝秦二人均是一驚。片刻之間,斷腸五老,兩人重傷落地。這兩個年輕人,到底是誰,竟有如此武功?

    「小子,你們是誰?」紅袍長老又驚又怒。

    謝長風淡淡道:「在下是誰?總非無恥小人就是。」

    紅袍長老大笑道:「好,好!英雄出少年!今日,便讓你領教領教我斷腸崖的厲害!」

    「正要領教。」謝長風鄙夷道。

    ※※※

    這章寫得最久,卻還是寫得很差,沒有達到我要的那個效果,以後再改吧。

    老習慣,地址:/gb/literature/li_martial/1000267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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