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蕭就在如多傑大叔的帳篷裡安靜地養著傷病。他有種感覺,想永遠的就這樣呆在這裡,騎騎馬,放放羊,奔馳在山坳裡享受原始的輕鬆。他不想回部隊了。現在雷蕭對部隊抱著深深的排斥,從心理的另一個角度上來說,雷蕭更傾向於回到四方城後,接受安排至常規部隊的那種感覺。讓他根本抬不起頭,對他來說,這是一種刻在骨髓,一生都揮之不去的恥辱。他是一個失敗者。當然了,他現在還沒必要去想這個問題,只能等身體恢復後再去考慮。
如多傑大叔果然是一把好手,每天天亮出去放牧,將雷蕭一天的藥和食物準備好,回來的時候總能捎帶上一些野味。有時候是幾隻野兔,有時候是幾隻山雞。變著法的讓雷蕭伙食得到最好的改善。這讓雷蕭覺得實在過意不去。待到雷蕭燒退了以後,就開始在帳篷外四處走走,由於行動不便,就只能幫著拾一些乾草、干牛糞堆到帳篷的爐灶邊。偶爾拿上一直蛇皮袋跑到一個長滿沙蔥的山坳,拔上一袋沙蔥拎回來,燙一燙,放在盤子裡加上薑末、鹽、醋一拌,就是一道最好的下酒菜。每到晚上這爺倆就會圍著坐在破桌子前,你一口,我一口的喝著當地特產的青稞酒或者羊奶酒,用手抓著大塊的肉吃著。
如多傑大叔的酒量很好,一頓就能喝上兩斤烈酒。喝完酒過後就開始跟雷蕭說起他年輕時候的光輝事跡。而雷蕭則是隨時在給他添上一點酒,供他講的口渴的時候拿來解渴。
雷蕭挺理解如多傑大叔的,像他這樣的牧民一年到頭很難下山一次,生活必需品就是逢上半年會有人給帶上山。這裡與外隔絕,即使拿著手機也打不出去的。就這樣,如多傑大叔就年復一年,日復一日的守著這片大山的牧場。根本連一個說話的人都沒有。自救起雷蕭後,他就有點空就拉著雷蕭喝酒說話,彷彿多少年的話都要一口氣跟雷蕭說完道盡,方能解饞。所以雷蕭就做一個最好的聽眾,時不時衝著如多傑大叔伸出大拇指,表示他是條漢子。每到這個時候,如多傑大叔就會興沖沖的再去拿酒給雷蕭滿上,非得乾上一杯。
雷蕭舒舒服服的過著簡單而又滿足的生活,臉色越養越紅潤,身體也開始有點胖胖的感覺了。身上的的作戰服早就被如多傑大叔洗好曬乾放在唯一比較乾淨的床下面。現在雷蕭穿的是如多傑大叔的衣服,典型的藏族服飾,很有種滑稽的感覺。身上的傷口開始泛著麻癢,他知道這是傷口好轉的現象,肌肉在生長。他越來越不捨得離開這座世外桃源和淳樸的如多傑大叔了。
這天,雷蕭跟著如多傑大叔出去放牧,他們兩騎在馬上,後面跟著一條藏獒和兩條藏狗。這條藏獒身形龐大,眼睛中隨時都散發著野性,只有在如多傑大叔跟前,眼光才會變得柔順乖巧。雷蕭看到這條藏獒嘴角就止不住的流著口水:娘的,這可是一隻真正的獅頭獒呀,那體型,那腦袋、那長長的頸毛、那嘴巴拿到市場賣的話絕對會把那個4000萬的「小王子」四眼獒給比下去,這頭獒絕對是撕狼裂豹的角呀,這四周的狼見了它都得繞行。雷蕭的意淫並沒有持續多久就被這頭獒泛著凶光的低吼給破滅了,如多傑大叔用藏語衝著這頭藏獒指了指雷蕭,說了幾句話,這頭獒望向雷蕭的眼睛就溫和許多了。只是絕對不讓雷蕭近他的身。
「走,雷蕭,今天如多傑大叔帶你去打獵,老跟你說我是好獵手,怕你還不信,用你們漢人的話來說就是吹牛。你如多傑大叔我可真丟不起這個人呀。哈哈哈」如多傑大叔在馬背上甩著馬鞭爽朗的笑著,隨即大聲唱起了雷蕭聽不懂的藏族民歌。
「就在前面那座山。」如多傑大叔指著前面的山給雷蕭看,「那裡什麼獵物都有,咱們去了,運氣好的話能打幾頭羚羊來吃。」
「給。」如多傑大叔將他身上背的雙管獵槍扔給雷蕭,「你是解放軍,用這個東西肯定沒問題。」
「如多傑大叔,那你用什麼?」雷蕭單手抓住獵槍,一股久違的感覺從它心中升起,手指激動的有些顫抖。
「我用這個。」如多傑大叔變戲法似的從袍子裡掏出了一把弓弩。
「這可是好東西呀!」雷蕭眼睛裡面冒著星星,如果放在執行任務實施暗殺的話,那麼什麼都比不上強弩最好用。特別有力的弩穿透力特別強,有些甚至可以比擬步槍在四百米上的穿射。弩又分為弓弩和槍弩,現在一些特殊部隊已經配備了這種一直活躍在歷史的冷兵器。四方城中也有弩的身影,每支弩配發有秒殺箭、穿甲箭、鋼珠箭、高爆箭、燃燒箭、麻醉箭、毒箭等等。此外配備機械瞄準具、光電合一瞄準具具、紅外線瞄準具。每次雷蕭看到那些隊員訓練弩,都羨慕的不得了,只是由於他並沒有成為「血狐」,所以他沒有資格進行那樣針對性的專項訓練。
「如多傑大叔,你教我用弩!」雷蕭纏著如多傑大叔,拍著胸脯道:「只要你如多傑大叔教我用弩,我就每天晚上陪你喝上兩斤酒!」
「當真?」如多傑大叔眼睛裡露出酒鬼的特有神色,他一直沒喝痛快過,原因是雷蕭酒量太差勁了。
「當真!絕對當真!我雷蕭說話,落地砸坑!純爺們!」雷蕭再次拍了拍胸口。
「哈哈,好!咱們上了山,我就教你。」如多傑大叔非常高興。
如多傑大叔沒有食言,上山就開始對著獵物教著雷蕭怎樣使用弩,從端弩、瞄準、計算彈道拋物線以及擊發一古腦的全部塞給雷蕭。只是雷蕭用起來明顯沒有使用槍那麼順手,箭支總是堪堪地擦過獵物落空。
「哈哈哈別著急,我們的解放軍,慢慢就學會啦,來,看我給你用弩打個獵物。」如多傑大叔將雷蕭手裡的弩拿過來,掉頭揮動馬鞭打著呼哨向南繞了一個大圈子,然後策馬將獵物由南向北朝著雷蕭這邊趕來。
「雷蕭,看好了!」如多傑大叔大聲吆喝著。只間他伸手掏出弩,單手控著馬頭,在馬背上向前奔馳著,將弩平端在胸前,在上下起伏的運動中,很隨意的對準前方的一隻野兔,扳機輕輕一扣,一道剪影閃電一般劃過一條弧線,將野兔由脖頸死死的釘在地上。
「好!」雷蕭揮舞著雙臂大聲為如多傑喝彩。帥!太帥了!策馬奔騰單臂活動目標射殺!就憑如多傑這一手,絕對能進入到四方城中擔任弓弩教員。
「太帥了!如多傑大叔!」雷蕭將跨在藏袍腰上的酒袋拋向如多傑。
如多傑大叔接過酒袋,用牙齒咬下塞子,深深灌上幾大口酒,豪爽地大笑著。
雷蕭望著如多傑大叔笑起來顯得特別自信年輕的臉龐,心中升起了一絲對於強者的尊重。在其他方面如多傑大叔比不上自己,但是在弓弩這上面,如多傑大叔絕對是大宗師之流的頂尖高手。
自此,雷蕭的養傷日子裡又多了個訓練項目,就是每天抱著弓弩不間歇地練習著,適應著與槍完全不同感覺的暗殺之祖的冷兵器。起初,雷蕭在靜止中射擊著靜止的自己劃出來的靶子,慢慢的開始在運動中射擊靜止靶,再後來運動中射擊運動目標,最後開始持弩遠距離射擊肉眼能夠看得見的一切微小動植物,如癡如醉。短短的七八天,雷蕭已經完全掌握了弓弩的使用,並且在如多傑大叔的指導下,水平絕不下四方城任何一個用弩高手。
雷蕭的傷勢基本上已經復原了,傷口處結起的厚厚傷疤也脫落的七七八八,他也開始了恢復每天習慣性的越野奔跑,和其他一些體能恢復性訓練。而如多傑大叔最近的話語好像少了很多,可能看出雷蕭即將要離開這裡了。
短短的時間裡,如多傑大叔深深的喜歡上這個小伙子。把他救回來,就被他那一身大大小小的傷口震驚了,別人看不出來,難道他這個老獵手還能看不出來嗎?那些新傷口大多數都是狼給留下來的,還有一身的刀傷、槍傷,足可以顯示這個差點死掉的解放軍,之前遭受了多麼慘烈的戰鬥啊。如多傑大叔並沒有問雷蕭這個問題,他知道問了也是白問,只是細心的照顧著這個解放軍。慢慢的熟悉後,又發現他所表現出來的氣質,以及每日不嫌自己煩的陪著自己喝酒聊天和偶爾表現出來的孩子氣。這讓喜歡上雷蕭的如多傑毫不猶豫地將自己最拿手的弓弩,一點不保留教給他。看他對自己那頭獒喜歡的樣,還打算以後生了崽子送他一個。
雷蕭不知道怎麼安慰如多傑大叔這個孤獨的老人,每天只是盡力地幫助他干更多的活,早上不等如多傑大叔起來,他就先爬起來把飯做上,然後騎馬帶著一獒兩犬去山上放牧。到了地方就任由一獒兩犬趕著羊群吃草,而自己依舊進行著長跑和體能訓練,然後繼續練他的弓弩。下午就騎著馬將羊群收回,然後陪著如多傑大叔大口喝酒,大塊吃肉。說著部隊的趣事和自己的糗事變著法逗著如多傑大叔開心。他,該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