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羽這幾天可是憋著一肚子火氣,悶悶不樂,幾個女孩子和他說話,他也很少說話。
自從在王后壽宴上明溪被公子沭調戲,陳羽為了給明溪解圍,連喝了三大缸酒,回來後把個陳羽醉的折騰一夜,好生難受,陳羽就一直恨恨不平。
「公子,要不要,我和鏇兒找個機會去修理一下那個叫什麼公子沭的?」鈴兒看著一直悶悶不樂的公子道。她的性子倒是有些和這陳羽相似,都是好記仇,眶眥必較,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將他踩在腳下!
陳羽笑道:「還是鈴兒知道我的心。你們這幾天就出去,給我把這公子沭的所有一切資料都給我打聽回來,越詳細越好,包括他吃飯睡覺上茅房,一點不漏!」
鈴兒鏇兒都曾跟著公子在鐵羽軍受過特別的訓練,化裝偵查,捉舌頭搜集情報什麼的那可都是優秀,現在要做這件事情,自然是小菜一碟,鈴兒鏇兒出去轉了幾天,便將最新的消息搜羅了一大筐。這天晚上等公子,鈴兒回來便向公子匯報起來。
「這公子沭最是貪酒好色,府上姬妾成群,而且在外邊也是秦樓楚館的常客,哪裡有了新來的清倌紅伶,他必是第一個前去嘗鮮。這幾天,聽說王城最大的青樓——濯雲樓中從魏國大梁過來一個雲遊的清倌,叫燕凌波,這燕凌波長得美,據那裡龜奴說,濯雲樓也是美女如雲的地方,可是沒有一個姑娘能及得上她的十分之一;不僅是濯雲樓,恐怕整個王城也沒有長得像那燕凌波姑娘好看的。不過,我問那龜奴,這燕姑娘長得什麼樣子,他卻只是嘿嘿傻笑,說不出來,因為他也沒有真正見過那燕姑娘的面容,那燕姑娘據說每次見人,都是輕紗覆面,綽綽約約,從來沒有人見過她的真面目。可是所有見過她的人都說她美,美得就像是天上的仙子。」
鈴兒喘了一口氣又說:「這燕姑娘不僅人長得美,據琴棋書畫樣樣俱精,那龜奴說,他就曾看見,那燕姑娘在彈琴的時候,她的肩上竟然落了幾隻翠鳥,癡癡的聽她彈琴,丫鬟過來驅趕也不走。」
「不過這些也都不足為奇,因為青樓裡能掛的上頭牌的姑娘那個沒有各自絕藝來招徠客人?奇的是,這個燕凌波姑娘雖然只是一個雲遊的清倌,譜卻擺得極大。據說她從大梁到這帝丘濯雲樓,拿的卻是魏國公子無忌的薦書,坐得馬車是檀香木做得雕花鏤鳥,極是精美,其餘還有十幾輛馬車都是一等一的奢華。隨從丫鬟老媽子都有四五十人。」
陳羽聽了也有些咋舌,陳羽知道這魏無忌可不是一般人,他可是戰國時期赫赫有名的人物,戰國時期有四大公子,魏國的信陵君魏無忌、齊國的孟嘗君田文、趙國的平原君趙勝、楚國的春申君黃歇,這四個人可是在在戰國時代的風雲人物,風頭甚健,一時無兩。
呵呵,這哪裡是青樓的妓女,整個就是王妃公主出行。居然還拿著魏國第一公子魏無忌的薦書,看來這個女子卻是有些本事。
「這燕凌波姑娘來到濯雲樓,她一個人就佔了兩個最豪華的房子。其餘的丫鬟下人都佔了幾十個房子,那個濯雲樓的老鴇屁都不敢放一個,還得屁顛屁顛的跟在這燕凌波燕姑娘後邊伺候著。據說這燕姑娘的飲食極為講究,食不厭精,膾不厭細。自己出行,還帶著兩個專門的廚子,可龜奴聽那廚子說,燕姑娘的廚藝絕不遜於這兩個廚子。」
陳羽聽了心道,這人卻是有些意思,只怕不是簡單人物。
「這燕姑娘雖說這樣擺譜,這濯雲樓的老鴇卻並未吃虧,因為這些日子,濯雲樓的客人猛增,金子也像小河一樣嘩嘩嘩的流進老鴇的錢袋子。因為公子沭這幾天每天都在這濯雲樓泡著,大把大把的銀子花著,安邑城的許多達官貴人,富商巨賈,所有有錢的主也和那個公子沭一樣整天在濯雲樓泡著,濯雲樓的生意天天爆滿,而其他的青樓生意卻清淡了許多,甚至門可羅雀,怨氣甚大。」
「不過,這個燕凌波似乎甚是眼界極高,平常人連她的面都見不到,能見她身影,聽她一曲的都是最有頭面的,每次都要黃金百兩才能一見,就是這樣,也從未見有人能親眼見到燕姑娘真容。據說燕姑娘每天才現身一次,還是在午後,每次不超過半個時辰。」
鈴兒說完看著公子問道:「公子,這些消息可有用處?」
陳羽笑道:「有用,有用,你們兩個小妮子還真是能幹,不愧是我公子羽帶出來的。」
兩人聽公子誇獎,鏇兒臉紅紅的有些羞澀文靜的看著公子輕柔的笑,鈴兒則俊俏的臉上滿是得意之色。
二人又問道:「那公子,下一步我們怎麼辦?」
陳羽笑道:「咱們也去濯雲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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濯雲樓在王城帝丘是最大的青樓,這是一座佔地幾十畝,高大的三層樓,磚木結構,斗拱飛簷,獸脊螭吻。四面都是樓宇,中間卻是一個小型的花園,亭台樓閣,小橋流水,青竹幽蘭,景致出色,雖小卻是具體而微。門樓是木質高大牌樓,牌匾上寫著「濯雲樓」三個大字,字跡秀逸飛揚,顯然是出自名家手筆。
這樣一座青樓,不要說是在小小帝丘,就是列國都是第一流的。難怪那個游妓燕凌波拿著公子無忌的薦書要來這濯雲樓下榻。
燕凌波從來不早起,每天都是睡到巳時才起床,然後梳洗上妝,兩個專門的都要侍女忙活一個時辰,然後這才吃午餐。午餐都是有下人端到房間用的。午膳之後,休息一個時辰,讀讀書,彈彈琴,澆澆花,喂喂鳥,然後在申時才到濯雲樓的前廳見客。見客時間從未超過半個時辰,也只是坐在那裡說說話而已。
若想聽她彈琴,一支曲子便要一百兩銀子。若要想進入她的閨房單獨聽琴,對不起,那就是一百兩黃金!
這天仍是巳時起床,兩個侍女伺候她梳洗完畢,然後坐到桌前,便有下人將燕姑娘的午膳上齊。
燕姑娘吃得並不多,可是菜並不能少,每日午膳要六個菜,還要一壺美酒。
燕凌波見今日這菜上來,便覺眼前一亮,今日這六個菜做得可是有些特別,色香味俱全,別說吃,就是看著也養眼。這六個菜是:椒油萵筍香干、紫蘇椒麻千層肚絲、蓑衣櫻桃小蘿蔔、什錦涼拌蕨根粉、金針玉筍雞肝、腰果銀耳香芹。
燕凌波一隻纖纖素手拈起象牙箸,夾了一口,放到櫻口之中,輕輕咀嚼,面色凝然,忽然輕聲叱道:「今日這菜卻是誰做的?」
那邊上菜的僕人一見燕姑娘的臉色不善,大驚失色,知道今日這事瞞不過,急忙跪下稟道:「姑娘息怒,今日這菜卻不是楊、蔡二位師父做的。」
燕凌波放下筷子,盯著這個僕人問道:「哦,不是他們做的又是誰做的?」
這僕人跟隨燕姑娘多年,知道這燕姑娘的習慣,無論走到哪裡,從來只吃這楊、蔡兩位師傅做的菜,旁人的菜是不吃的。又見燕姑娘面色陰沉,只道這菜做得不合姑娘口味,觸怒姑娘,所以嚇得體如篩糠,老老實實都說了出來:
「今日上午,楊蔡兩位師傅不知怎的,卻突然都得了痢疾,一連如廁十幾次,兩人都是軟的爬不起來。」
這僕人在說「如廁」二字時,偷眼看著燕姑娘,生怕這兩個字玷污姑娘,惹姑娘生氣。見姑娘臉色沒有變化,這才又戰戰兢兢道:
「二位師傅無法為姑娘做菜,可是又不敢用這濯雲樓的廚子。又怕耽誤姑娘用膳,正在著急,那個最近剛來在膳房幫廚的公子卻說他能為姑娘做菜。因為這幾日這個工資一直就幫兩位師傅做下手的。兩位師傅也無法,只好臨時用他頂替,想不到這個這個小子果然不成器,壞了姑娘胃口。望姑娘看在兩位師傅多年伺候姑娘的份上恕罪。」
說完,這個僕人又偷眼瞧著燕凌波燕姑娘。燕凌波聽完,「哦」了一聲,也不置可否,又夾起碟中的菜嘗了幾口,然後,每樣菜又都嘗了嘗,微微點頭道:「嗯,味道還不錯。」
那個僕人正在滿頭大汗的跪在那裡,生怕姑娘一動怒,兩位師傅和自己便吃不了兜著走,現在看姑娘不僅臉色轉嗔為喜,居然還出口稱讚,不覺長舒一口氣。
燕凌波放下筷子,對那僕人道:「那個做菜的年輕公子在哪裡?」
僕人連忙道:「就在後邊膳房內。」
燕凌波道:「請他過來。」
那僕人聽姑娘說「請他過來。」以為自己聽錯了,又仔細想了想,確實是「請他過來」,連忙站起身,和燕姑娘告退,一溜煙便跑向後邊膳房。
不一會兒,那僕人便帶著一個年輕人過來。見過燕姑娘,這僕人便道:「見過姑娘,這個便是剛才替楊蔡兩位師傅做菜的年輕人。」
燕凌波輕抬臻首,一雙煙籠寒水一般的眸子上下打量這個年輕人。
這個年輕人也不過就是二十來歲的年紀,穿著一身灰舊布衣,還打著幾塊補丁,似乎很落魄,可是進門之後卻是身子挺直,器宇軒昂,全然沒有寄人籬下的猥瑣形象。
這個年輕人當然就是在後邊膳房幫廚的陳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