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凌波彎彎細細的蛾眉眉尖一挑問道:「今日這菜是你做的?」
陳羽看著燕凌波微微一笑道:「是。只因今日上午楊師傅和蔡師傅不知怎的,突然兩人都得了痢疾,實在不能給燕姑娘做菜,我在膳房幫著兩位師傅,也不能看姑娘挨餓,便自告奮勇,給姑娘胡亂拼湊一些,也不知合不合姑娘口味。」
其實今日上午,楊師傅和蔡師傅兩人同時痢疾,便是陳羽搗的鬼。陳羽將兩位師傅放到,那還不容易?一善堂有的是瀉藥,陳羽只要一包,下在兩人喝的茶水之中,便讓兩人在兩個時辰之內,足足跑了十幾趟茅房,跑得兩人渾身發軟,兩腿打顫。眼看就要午時,燕姑娘就要用膳,可是兩人卻仍是不能起身,正焦急間,那個平日聰明伶俐的年輕人便自告奮勇要為燕姑娘做菜。他們兩人倒是知道這個年輕人的菜做得很好,而且這幾日又隨他兩學了一些東西,專門研究這燕姑娘的口味愛好。所以無奈之下也只好讓他一試。
這時,燕姑娘的那個僕人來端菜,知道了,兩人好說歹說,平日關係又處的不錯,這才答應為兩位師傅保密。
陳羽這做菜的水平在前世就已經不錯了,每次回家都是他親自掌勺,為妻子湘洳做一些可口的菜。湘洳有潔癖,吃飯就很挑剔的,為此,陳羽還專門買了好幾本菜譜,研究做菜。
這個時候的飲食水平,無論菜的花樣和質量,和陳羽前世比起,那可真還差遠了,所以,以陳羽的水平,來到這個時代,竟然也是宮廷御廚一級的水平。
陳羽本來就是來見燕凌波的,所以他將自己在前世是的拿手水平都拿出來,果然這燕姑娘一嘗之下,便覺驚奇,召他來見。
燕凌波看著陳羽一笑道:「嗯,味道還不錯,比老楊和老蔡做的菜似乎還要有味道。」
陳羽看她一笑,突然之間就覺得渾身如沐春風,這燕凌波此時雲鬢高挽,淡施粉黛,眉若新月,眸似夜星,鼻樑挺直,櫻唇微啟,身上一襲薄薄白衣,卻將裊娜曼妙的身材完全襯托出來,若是用「傾國傾城」來形容她的美,只怕也不能道盡風韻。陳羽忽然又想起小昭來。小昭這時若是在這裡,只怕這兩個人美艷倒是有的一拼,各擅勝場。
陳羽微微一躬身道:「謝姑娘誇獎。」言辭容色不驕不躁,不卑不亢。
燕凌波鳳目上下打量著陳羽,看著那昂然的氣勢,一種隱隱的凌然威勢壓了過來,燕凌波心中竟然怦怦直跳。這種感覺就是在面對聲勢正隆,如日中天的四大公子,也從未有過這種感覺,依然是談笑自若,從容不迫。這哪裡是一個落魄公子,簡直就是一個睥睨天下的豪雄霸主!
燕凌波盯著陳羽看了一陣,那陳羽竟然泰然自若,也直直盯著燕凌波的眼光與她平時,柔和的目光中卻隱隱帶著一種君臨天下的霸氣。這種目光,卻正是她所渴望的。
那些來看她的男人們的目光就不用說了,每個人都是充滿著淫邪之色,每當看到這種眼光,她除了在心中有有一種自傲與滿足之外,便是嗤之以鼻,不屑一顧;就是在當今名滿天下的四大公子,在看到她時,也都是彬彬有禮,恭敬有加,只有那種傾慕之情。
唯有今天這個外表看上去有些落魄潦倒,甚至有些散漫不羈的年輕公子卻用這樣一種特殊的目光看她,這卻讓她不知為什麼,竟然怦然心動。
忽然,燕凌波心中一動,想起一個人來,又仔細驗證一番,心中暗道:原來是他,難怪有此氣概。遂對周圍的丫鬟下人道:「你們都出去吧,我要和這個公子單獨談談。」
這些丫鬟下人們都有些奇怪,燕姑娘平日眼高於頂,能入她房間一敘的,不是王侯貴胄,便是富商巨賈,那個不是嘯傲天下的風雲人物?饒是如此,姑娘還要輕紗覆面,難得見她廬山真面目。可是今天這個名不見經傳的落魄小子,居然有此艷福,一文錢沒掏,姑娘就以真面示之,而且還要和他獨談。
可是這些人都知道姑娘的怪脾氣,誰也不敢多嘴,「諾」了一聲,一起退出。
等這些下人們退出去,燕凌波看著陳羽,指著桌案另一邊道:「公子羽,坐吧。」
聽燕凌波一語道破身份,陳羽心中也不覺吃了一驚,想不到這個第一次見他的青樓女子竟一口道破他的身份。陳羽便知道眼前這個青樓女子絕對不是簡單人物。不過他雖心中吃驚,面上卻是雲淡風輕,似乎對這燕凌波道破身份不以為意,走到桌案邊一撩衣擺坐了下來。
燕凌波叫破陳羽身份,讓他坐下,便一直暗中觀察陳羽反應,卻見他依然鎮定如恆,心中也不由暗暗佩服,這個公子羽果然是個人物,只怕以後這天下也是此人囊中之物。
燕凌波頗善看相,見這公子羽本來薄壽之相,應該在十六歲的時候夭折的,可是不知為什麼,不僅沒有死,現在活得活蹦亂跳的,而且好像還轉了性子,不再是紈褲浮浪的公子哥,隱隱間,眉間印堂一股紅氣直衝天庭,卻是主天下之相。
燕凌波待陳羽坐下,為陳羽親自到了一樽酒,嫣然一笑道:「公子羽親自為凌波入庖,凌波如何敢當,這就為公子親自斟酒謝罪。」
陳羽笑道:「如何敢勞燕姑娘玉手。」接過酒樽一飲而盡,又道:「謝姑娘。」
看著陳羽喝完這杯酒,燕凌波道:「聽說公子羽被中山國定為國賊,不僅在中山國內畫影圖形,到處緝拿,還在各國王城張榜告示,萬金懸賞公子人頭。」
陳羽聽燕凌波這樣說,微微一笑道:「哦,想不到我公子羽的人頭還是這麼值錢。如果姑娘用錢,倒是可以將我的人頭換些金子。」
燕凌波一聽陳羽之言,面色凌然,正色道:「公子此言差矣,凌波雖然是女子,而又出身低微,區區萬金還不放在眼內,況且人之一世,有所為而有所不為,用公子人頭換取富貴,公子卻也將凌波瞧得低了。」
陳羽平時和人玩笑慣了,說話便有時口無遮攔,今日本來也是和這燕姑娘玩笑幾句,卻不料這燕姑娘竟然這樣剛烈。遂也收起輕忽之心,連忙告罪。
見公子羽連聲道歉,燕凌波才臉色稍霽,又問道:「公子來到這濯雲樓,又煞費苦心,弄出這般花巧要見凌波,想來也不只是為了一睹凌波陋顏,不知所為何來?」
陳羽便將這件事的原委和來意和盤托出,然後看著燕凌波道:「在下這次就是求凌波姑娘幫忙,將那公子沭懲戒一番。」遂將事情原委說給燕姑娘聽。
燕凌波看著公子羽,沉吟半晌,才道:
「依公子所言,這公子沭倒是著實可恨。不過凌波一介流浪女子,還要仰仗這些公子討生活,若是幫著公子,卻是給自己惹上大大麻煩。我為何要幫你?」
陳羽笑道:「依在下看來,姑娘絕不會只是一個雲遊天下的普通風塵女子。姑娘身份神秘,只怕是身負使命,以姑娘尊貴身份,豈會在乎得罪區區一個衛國公子?」
陳羽這話其實只是猜測的詐語,可是燕凌波聽來卻是暗中心驚。這公子羽果然不是簡單人物,目光如炬,和這人打交道卻是要小心一些。心中轉念,面上卻是含笑道:
「公子說得倒也是。不過,凌波只是一個普通女子,不做折本生意的,我要幫了公子,卻能得到什麼好處?」
陳羽道:「凌波姑娘雖然身在風塵,卻是出淤泥而不染,財帛之類俗物,恐怕也不能打動姑娘。」停了一停,又嘿然一笑道:「再說在下現在也是身無長物,也拿不出像樣的物事來。不過姑娘能幫在下這次,在下答應姑娘,若是日後姑娘有求在下,在下答應為姑娘做三件難事,無論是上刀山下火海,在下絕不皺眉!」
燕凌波擊掌笑道:「公子果然豪氣,現在就答應日後三件事情。可是公子可知,凌波若是求到公子的必是天下最危難之事,或許還會要了公子頭顱也說不定。」
陳羽道:「到那時,姑娘若要,在下便親自割下腦袋雙手奉送姑娘。」
燕凌波撲哧一笑道:「不知公子將頭顱割下還能怎樣親自奉上?不過君子之言一諾千鈞,凌波相信公子。不知公子要如何做?」
陳羽便將自己計劃告訴燕凌波,燕凌波聽了不由笑道:「想不到公子卻忒也歹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