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鄭川閉關不足十日之後,碧洞宗忽然發生了一件大事,宗主忽然發出門派召集令,召集碧洞宗所有外出弟子立刻回山。門派召集令是在宗門遇到重大危險或者有宗主易位等重大事件時才會發出的,而且即便是宗主易位,派遣在外執行重要任務的弟子也會特別允許不接受幫派召集,然而這次的召集令,卻是召集所有碧洞宗弟子立刻回山,沒有一個人可以例外。
一些消息靈通人士,都感覺到這個召集令的不平常,看來傳言說暮日堂四大弟子外出執行任務,一死一殘而歸的事情是真的了。
暮日堂四大弟子,三個辟榖後期,一個辟榖中期,還帶著一百名築基和辟榖初期的弟子在數日前外出執行任務,然而回來時卻死傷慘重,一百零四人,回來的卻不足三十人,宗叔明的大弟子失去右臂,三弟子隕落。這一重大噩耗,暮日堂雖然暫時沒有公佈,卻像是脫了韁繩的馬兒一般,飛快的在碧洞宗內部流傳開來。
三個辟榖後期,一個辟榖中期,還有十幾個辟榖初期,八十多個築基期的修士,這是一個多麼強大的組合?即便是遇到一兩個結丹期的高手,鬥起來都未必會落於下風,他們究竟遇到了什麼災難,居然傷亡如此慘重,難道同時遇到了四五個結丹期的高手?這又怎麼可能,整個越國的結丹期修士,都是屈指可數的。
一時間整個碧洞宗陷入極其緊張的狀態,所有人都不允許外出,高層卻一直不對下面的弟子進行解釋,這樣一來,更是人心惶惶,所有人都整天聚攏在一起議論,生產修煉都有荒廢的態勢。
一連過了半個月,在外的弟子紛紛歸來,然而在回來了一半之後,一連半個月時間,再也沒有一個人歸來,師門幾次發出信息,卻無一答覆。
三百五十二名弟子,莫名其妙的失蹤了。
而且人們發現,回來的人,全部是築基期以上修為的,築基以下的凡人弟子,竟然沒有一個人回來。
如此一來,惶恐的氣氛,更加嚴重,就在這時,碧洞宗的宗主張昀突然下令,在長老殿召開大會,中級以上職司的弟子都要參加。
長老殿的面積不小,但是上百人聚集進來,還是稍微顯得有些擁擠,座位拍得滿滿的一直推到門口。
張昀坐在宗主寶座上,六位長老分別坐在他兩邊,沒有一人缺席,七個人都沉默著,誰也不說一句話,長老殿雖然坐著上百人,卻是鴉雀無聲,一股沉重的氣息壓在每一個人的心頭。
過了小半個時辰,張昀才開口,道:「也許,你們都已經有所耳聞了,就在一個月前,宗師弟門下的弟子芮鵬程,隕落了。」
嘶——
眾人面面相覷,都露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我們碧洞宗,已經有兩百年的時間沒有因為鬥法隕落到一名辟榖期的弟子了,而這一次,居然一下隕落了十一名。白師弟,你向各位通報一下,近一個月咱們碧洞宗的損失情況。」
一個身穿白衣,書生打扮的中年修士站起來,他名叫白奉喜,是碧洞宗六長老之一,性格也是六位長老中最為隨和的一個,逢人便笑,在碧洞宗下層弟子中有極好的聲譽,然而他今天,一向掛在嘴邊的微笑卻也不見了,換之一臉的肅穆。
「我們碧洞宗,最近一個月的死亡人數:辟榖中期弟子一名,辟榖初期弟子十名,築基期弟子五十六名;失蹤人數:辟榖中期弟子一名,辟榖前期弟子十三名,築基期弟子四十二名,築基期以下的弟子二百八十一名。其中,失蹤的弟子聯繫半月,都毫無音訊,安正常情況來說,應該是……也出了意外。」
聽見一個個沉重的數字,眾人都是臉色大變。
損失居然如此嚴重!
張昀聽了,臉色愈發鐵青,張開嘴還沒有說話,宗叔明忽然重重一拍椅子,道:「我們碧洞宗開派數千年以來,除了上次的修真界大戰,還從未有過如此之大的損失,真是欺人太甚!」張昀見他發火,反而歎了口氣,道:「據我們調查,對我們出手的是以越國太子為首的一批散修人士,而且他們在最近,可能還會對我們碧洞宗有較大的動作,今天叫各位來,一是通報一下,讓宗門所有的弟子都安心呆在山上修煉,不要外出;而是調派一些人手,咱們堂堂的龍虎派,在越國也是三大修真門派之一,居然被一些散修如此欺辱,實在可恨,所以宗門決定,派一批弟子出去,尋到那些散修,給他們一些教訓。」說完,停了停,又道:「下面我念一下名單,被念到的人留下,然後其餘的人,就可以走了,你們各行其事,告訴下面的弟子,不要慌張,該做什麼就做什麼,只是不要出山。」
……
對越國來說,這是一個極為不平靜的冬天,軍隊頻繁調動,然後大面積死亡,常常有整營的士兵,一夜之間被全部殺死,越國整個東半部分,百姓幾乎村村都有人掛孝,一聽說有徵兵的人來,青壯年立刻四散逃盡,百姓們都以為邊關發生了極為慘烈的大戰,所以將士才會有如此頻繁的陣亡,然而他們並不知道,這些人都死於本國之內的修士手裡。
每天都有成百人一隊的修士飛行在越國的各個地方,不斷的搜尋著什麼,間或會爆發一場修士的大戰。
許多越國的散修,都不知道一向平靜的越國修真界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居然會引得三大修真門派之一的龍虎派如此大動干戈。常常有散修被龍虎派的弟子發現,被勒令到龍虎山的某處,一旦不從,立即格殺。
偶爾也會有一隊的龍虎派修士,遭到大批的散修埋伏,傷亡慘重。
越國修真界的巨大波動,立刻引起了鄰國的注意,楚國與越國臨近的修真大派、以及中山等國的修真門派紛紛派人過來打探,每個人都是奇怪而來,震驚而去。
漫天飛雪,掩埋不住成堆的屍體,經過三個月的廝殺之後,龍虎派的修士終於倦鳥歸巢了。
馬上就是春節了,修士雖是方外之人,卻也都是由凡人走過來的,對春節還是有些看重。
更為重要的是,大搜索行動並沒有帶來理想中的效果,報復性懲罰殺害的修士,恐怕其中的一大半都不是他們的目標。
更為讓人忐忑難安的是,越國太子始終都不曾露面,似乎在人間蒸發了一般,翻遍了整個越國的地皮,都沒有發現其一絲一毫的痕跡。
最讓人寢食難安的噬靈獸,更是連一根毛都沒有見到過。
今年的雪,分外的大,一冬天十幾場大雪落下來,一座座山峰上都穿上了厚厚的一層銀裝。
鄭川孤零零的一個人,獨自坐在山峰的頂上,他的身上,已經落上了厚厚的一層雪,眼睫毛都凝結了一層冰霜,然而他好像絲毫沒有知覺一般,仍然靜靜地坐著。
不知過了多久,一個俏麗的身影出現在他身後,一隻小手輕輕的替他撣去肩上的雪。鄭川忽然睜開眼睛,抬頭一看,臉上露出一絲笑意。
「果然是你。」
俞思嵐俏皮的一笑,道:「我都到你身後了,還呆呆的不動,不怕我會突然殺了你。」
鄭川一笑,道:「能死在姐姐的手上,我也很知足了。」
俞思嵐俏臉一紅,白了他一眼,道:「小川長大了一歲,淨學會胡說了。」
今天俞思嵐,穿著一身毛茸茸的白色裘皮大衣,頭上還帶著一頂同樣的帽子,長長的白色絨毛將他整個的俏臉包裹住,顯得格外的艷麗,鄭川看著,不禁有些癡了。
俞思嵐臉一紅,道:「幹嘛這麼看著我,莫非兩個多月不見,就不認得我了?」
「每天看上十遍都看不夠,何況兩個月。」
「哼,油嘴滑舌,起來我檢查檢查,看你有沒有偷懶。」
鄭川堅毅的臉龐上,露出自信的笑容,道:「那就請姐姐看好了。」說完,忽然縱身,身體拔地而起,躍起十丈之高,在空中一個急速盤旋,往懸崖邊上而落,在俞思嵐一聲驚呼之中,鄭川手中忽然多了一把黝黑的刀,刀花一挽,平靜的地面上,頓時捲起一股龍捲風,地上的和空中的雪花,都被吸進這龍捲風裡,龍捲風的中心,漸漸出現一個雪球,雪球以肉眼可以看見的速度,越滾越大,頃刻間便變成一個四尺徑圓的雪球。
「去——」
鄭川一聲喝,那雪球直飛出去,比硬弩射出的利箭還要快上一倍,眼看飛到了遠處,鄭川忽然一聲大喝,身形一閃,便如閃電般直追了出去,居然後發先至,趕上那雪球,一聲大喝:「開——」寶刀落處,雪球猛然爆散開來。
鄭川一通舞閉,收刀落身,笑著對俞思嵐道:「姐姐,我的瘋魔刀法如何?」
俞思嵐心中有些失望,不過不好去打擊他,只道:「還不錯……」錯字還沒出口,猛然間大地一陣顫動,遠處的一座二十來丈高的凸出的小山峰,忽然間劇烈搖晃了幾下,嘩啦啦的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