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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十五章 清華驕子(上) 文 / 珞驊

    第十五章清華驕子

    上午九點的時候,馬爾蒙家的僕人們已經把主人們用過早餐的桌子收拾妥當,各自忙碌著各自的事務,管家馬克被送到了巴黎的教會醫院,新管家在今天早上七點的時候到任,用半個小時的時間完成了交接工作,在馬爾蒙一家起床之前一切已經被安排妥當,似乎前一天晚上的混亂未曾發生過,只有在主人視野之外的馬房餵馬的馬伕仍然在低聲討論今天早上來上班時才聽說的關於古老東方起死回生之術的故事。

    雖然居第一次工業革命的火熱展開了一百餘年,但畢竟還沒有到全球變暖的時代,1871年的法國,剛剛十一月份就已經泛起了濃濃冬天的味道,冷風從北方而來,在荷蘭的阿姆斯特丹逗留片刻,之後一路南下途經比利時的列日,法國的蘭斯終於到達了巴黎,隨心所欲地敲打巴黎的每一扇窗戶,甚至從馬爾蒙莊園二樓的一面半開的窗戶,潛入了這幢法蘭西第三共和國高官的府邸。

    那扇半開著窗戶的窗台上,坐著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女,一頭栗色的長髮沒有像其他巴黎的時尚少女一樣梳成一個時興的髮式,甚至沒有認真梳理過,有些毛躁地披散下來,此時她正低著頭,從她父親馬爾蒙所站著的莊園門口這角度看過去,她正閱讀著手中那本厚厚的聖經,而實際上,她的已經半個小時沒有翻一頁書了,他的注意力正自己的餘光上,順著這條視線,正好可以透過髮絲間的縫隙觀察莊園通往市區的大道上的情況。

    但是在八米外的地平線上仰角觀察愛女的路易·德·馬爾蒙顯然沒有意識到自己被監視的狀況,對自己教女有方頗為自得意滿,連踏上馬車的腳步也比以前輕快了許多。

    在窗台上觀察這門口的馬爾蒙一舉一動的少女,看著馬爾蒙鑽進馬車眉心漸漸舒展,嘴角浮出笑意,但是仍然保持著假裝閱讀聖經的姿勢,絲毫沒有懈怠,對於與她父親的鬥智鬥勇自她懂事以來就從沒停歇,從三歲開始第一次成功地躲在被子裡偷吃糖果算起,足足十二年的經驗累積,讓她現在變得游刃有餘。

    看著馬爾蒙的馬車消失在大路的盡頭,少女又耐著性子等了十分鐘,終於如釋重負一般地將聖經往垂著天鵝絨帷幔的床上一扔,黑色封皮的聖經極聽指揮第從縫隙處鑽進了暗紅色的帷幔裡。少女敏捷地跳下窗台關上窗戶,將窗簾細心地拉好,又仔細檢查過反鎖的房門,瞥了一眼金色的意大利自鳴鐘,上面的時刻是九點二十分,走到衣櫃前面輕輕地敲了三下。衣櫃裡遂傳來木板相撞的聲音,片刻之後,一個約莫十**歲的亞洲少年從衣櫃中鑽了出來,他的身後顯現出一條黑暗的甬道,少年麻利地用一塊材質相似的木板將甬道擋住,問:「爵士什麼時候回來?」

    少女不以為然地撇撇嘴:「他去見麥克馬洪伯爵了,怎麼也會吃完午飯再回來,再說了,昨天晚上的那場好戲,他不得好好跟伯爵講講?」

    規整好了密道,少年有些擔心第皺了下眉頭:「這有條密道的事爵士不知道?」

    少女不耐煩了:「你羅不囉嗦,父親要是知道,能讓我住這個房間?」

    少年想想,也覺得自己的擔心多餘,他本來不是個愛操心的人,可誰叫這丫頭沒回辦事都不妥當,弄得他疑神疑鬼又說:「昨天的事到底是怎麼回事,這次你可確定了?」

    「喂。」一聽這話少女連忙擺手「我給你發電報的時候可沒說我保證這次就對了,至於昨天,父親說你們大清國的人不喜歡交談的時候有女性在場,所以我也沒有親眼見到情況,只是聽說那個年輕的畫師當時一直用拳頭砸管家的胸口,今天早上聽送馬克去市區的人說,肋骨都被敲斷了兩根,而且父親也說,雖然那個人自己說自己是流浪畫師,但是在進餐的時候禮節都很周到,以前肯定受到過很好的教育,我覺得又是個畫師,又年輕,舉止也怪異,出人意料的優秀,符合你說的標準了。」

    少年摸著下巴整理剛才得到的信息,早在聽說大清派遣使團考察歐美的時候,他就開始懷疑這個世界上有他的同道中人,一個月前,他在巴黎聽說有一個少年流浪畫師出高價買了一個畫風怪異的年輕畫家,後來他輾轉打聽到,那個賣畫的年輕畫家在布魯塞爾的一家藝術公司的分店工作,名字叫做文森特·威廉·梵高(作者自註:文森特·梵高真正的創作生涯其實是從1881年才正式開始的,這裡因為情節需要故提早十年)。

    真相大白,讓他更加確定有這裡有一個和他一樣來自未來的人,而且碰巧的是這個人也在法國巴黎,不過他仍然覺得奇怪,這個人可以促使大清派遣使節團出訪歐美,那麼在國內的身份也絕不普通,怎麼會只是一個在歐洲遊蕩的窮畫家呢,難道他的通道中人有兩個,還是清政府的異常舉動,只是因為他們來到這個世界而促使的歷史偏離軌跡呢?不過不對,如果說窮,他當初是怎麼有那麼多錢去買梵高的作品?或許畫師的身份只是個掩人耳目的假象,這麼一想,三年前,他還在國內的時候聽聞過的一件奇聞從記憶深處被翻了出來,一時間,所有的信息終於被連成了一條線。看來這次的可能性,出人意料的大呀。

    沈哲如約在上午九點半的時候再一次抵達了馬爾蒙的府邸,昨天的情況太過混亂,他幾乎忘記了還沒進門的時候答應過給他女兒畫肖像的事,本來都是大家的客套話,大家都沒放在心上,但偏偏馬爾蒙的寶貝女兒偏偏要見見能起死回生的神人長的是什麼樣,這幅畫,還就是非畫不可了。

    沈哲打量了一下特意站在台階上,製造海拔優勢的馬蒂爾德——遺傳自路易·德·馬爾蒙科西嘉妻子的略顯密色的皮膚,一頭蜜色的長髮和歐洲人典型的頗為立體的五官,翡翠色的眼睛頗為傲氣地斜睨這沈哲,用一把漂亮的蕾絲花邊的折扇矜持地遮住半邊臉頰,雖然不能算是一個傳統意義上的歐洲美女,但是自有一番南歐特有的如希臘陽光一般的明媚任性。

    馬蒂爾德傲慢地將折扇在掌心一敲合上,眼神中充滿了對沈哲能力的不信任,似乎在說:你畫得出來嗎?但還是向沈哲勾了勾手指,引上了樓。

    房間裡已經擺好了畫架,上好了畫布,旁邊也擺好了顏料,不愧是門閥大族,所有事情都完美到了細節。沈哲將房間草草打量了一下,這是個六面形的雖然是個書房但是藏書不多,而且以小說為主,其次就是樂譜和詩集,牆上掛著精美的波斯壁毯和馬爾蒙爵士一家的全家福油畫,畫中,馬爾蒙已經不知所蹤的妻子——拿破侖最小的妹妹卡羅麗娜的外孫女眼神中隱隱透出幽怨的冷光,不由感歎歐洲油畫的寫實。

    除了這幅油畫之外,其他的裝飾無不精緻小巧,料想這大概是這位貴族小姐的私人書房。

    欣賞完裝潢,沈哲對著滿眼的畫布和顏料開始犯愁,他的確會畫畫,只不過,他繪畫的是素描,最高等級的也只接觸過水粉,而現在這位貴族小姐是擺明了要讓他畫油畫的,他當真無從下手,但是事已至此,他也不得不硬著頭破上,心中想著,先用水粉的方法畫著,如果不行,大不了故意把話弄髒,反正這位大小姐看著也不像有耐心的人,總不至於讓他再畫一張,就算再畫,也不是今天花,或者打個輪廓就找個理由溜,說回去後完成,等畫好了再送過來,拿回去之後,再在大街上隨便找個人完成就得了,反正巴黎這個時尚之都,缺什麼也不缺落魄的藝術家。

    沈哲拿出炭筆,在畫布上磨磨蹭蹭地打了十幾分鐘的輪廓,再抬頭觀察他的模特,卻發現面前的椅子上已經空了,而伴著高跟鞋撞擊地板的塔塔聲的停止,一副已經完工的肖像畫已經被馬蒂爾德迅速地釘在他的他的畫板上。

    「知道你畫不出來。反正我加你來也不是讓你畫畫的。」馬蒂爾德將畫板推開,站在沈哲面前,傲慢地抬起尖尖的下顎。

    沈哲被此時的情況弄得莫名其妙,禮貌地站起來,雖然都是同歲,但這個年紀正是男孩兒個頭往上躥的時候,沈哲這一站,比馬蒂爾德足足高了一個頭。

    「那小姐找我來,有什麼別的吩咐嗎?」

    「當然有?」馬蒂爾德倨傲地一揚眉毛,斜眼向通往她的閨房的門看了一眼,發出一聲不知是不屑還是別的什麼意思的輕笑,絲毫沒注意到海拔的優劣已經轉變:「我的終身大事現在可是攥在你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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