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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三一回:觀花亭三郎度妖 棲霞觀鍾鈺求道 文 / 十八公

    道破鬼神驚駭,法開天地無窮。不拘是非與假真,但求恆心性永。

    慈悲玲瓏八面,須彌方寸堪行。一足一步一花新,笑傲江湖前進。

    卻說三郎訪得妖穴,要去降妖。當時倩倩問道:「三郎便去也不帶我帶兒?」佛兒張魁亦要同去。三郎道:「不必你們前去,我此去只是訪訪妖蹤,若是興風小妖,順便滅了他。真個妖魔利害,我也不輕舉妄動,必定歸來與你等前去合力降妖。」三個聞言各自應了。

    三郎獨自離了棲鳳莊,迎著颯颯寒風就往觀花亭而來。三郎獨自前行,果見前面一段空地;一所莊園之中立所亭子。暗暗夜色當中可辨『觀花亭』三個大字!三郎自思;「我若這身打扮前去,妖魅精靈必識我身份,待我變個樣子來!」好三郎;搖身一變;變化個書生打扮,果然是:

    白衣稱秀士,英偉一書生。言行尊孔孟,禮貌仿周文。

    至誠開先聖,受賢上教真。總是全才悲,滿腹識經綸。

    三郎變化已畢,不知高低,就入亭中坐定。漸覺風清雲淡,月朗星稀。遂舉目四望;果然好個觀花所在!但見:

    古境人跡少,星熒影向愁。參天松顏老,閒花野徑幽。

    溪路還無住,幾環水汾溜。依山石為枕,風寒盡春秋。

    三郎正看時;不覺歎道:「好個觀花古境,只可惜叫妖輩棲身!」說不了;就亭前一陣風來;好陣風:

    善聚亭前草,能開水上萍。惟聞千樹吼,不見半分形。

    風過去,轉過一個老頭;

    碧眼蒼顏老,身穿淡服輕。滿面慈容喜,拄杖賽壽星。

    這老人彎腰駝背,數聲咳咳;問道:「是什麼人在我亭裡說話?」三郎慧眼無邊,早已識得是此處土地。起身拱手唱喏道:「晚輩陶三郎拜見老公公!」土地更不答話,也入亭中坐了。三郎再道:「晚輩陶三郎拜見老公公!」土地道:「我耳又不聾,總拜什麼?聽見了!」三郎遂坐下問道:「敢問老公公何人?」土地道:「我乃觀花亭土地是也,你乃何人,這早晚來此,卻不瘋了?」三郎道:「我乃陶三郎,公公不認得我麼?」土地笑道:「一向沒見過你;如何就認得你?莫說是你,就是這三界之內;除是西方如來;道教老君;南海觀音。餘者所識甚少,何況你這後生小輩耶?」

    三郎笑道:「你這土地,一把年紀,原來坐井觀天之輩,枉我叫你公公!」土地咄道:「你這後生小輩著實無禮!你便叫我一聲公公,有甚虧你?想我當年隨師修行,千山萬水,五湖四海,那些不曾經歷,哪些不曾知識?敢說我坐井觀天?如何稱不得公公?你這少年,忒狂了些!」三郎道:「不敢不敢,公公莫怪。我雖年少,若說三界之內所識頗多,不知土地公先師何人?可否告之與我?」土地笑道:「說與你,也莫嚇破膽,坐穩當了。我那先師,乃是道教三清,太上道祖,太上老君是也!」

    三郎聽說暗暗笑道:「這土地卻來作怪,這老君與我交情不淺,我便去他宮中,也還禮待上賓,如何就嚇破膽?」三郎就故作驚慌道:「啊呀,公公果然久歷千秋,並非俗輩。能訪得老子這般名師。失敬失敬!是小子有眼不識泰山也!」土地笑呵呵地。三郎問道:「公公既然追隨名師,就當高高在上,如何淪落至此做了土地?」土地歎道:「不消說,此話說來已久;還是永樂爺年間,永樂爺遷都北京,天下太平,一朝遊興雲南大理,途徑此處,恰值隆冬時節,大雪紛飛。永樂爺見此處一坡臘梅,飛花凝色。景致言之不盡!

    遂命隨從於此處連夜造一觀花亭駐足觀花!忽遇我師雲遊至此,與永樂爺吟詩弈棋。當時永樂爺謂我師道:瑞雪觀梅景,霜天錦自生。飄玉飛金鎖,天然與性情。是我師見永樂爺英明神武;福德兼全。遂和一首曰:瑞雪觀花景,隆冬喜遇君。萬壑紛飛錦,銀妝賀太平。永樂爺聞言果然歡喜!卻謂我師道;朕詩觀梅,師詩觀ā9勖返Д鰨w芻ㄔ蚯o悴瘓。冽諓筑咿u》希恥u芬恢x佬恪o壬O災麍薄i醚魷壬繵ㄖ磷穡芝梉J鰲=袢蘸尾宦哉股褳ǎ|陀詿斯芻ㄖ蓿X把┘陌珚嗂藆uu┼薰凵汀s瀉尾豢桑?

    我師聞言說道:既君要冬開百花,老道怎好違悖。即命我道;我徒兒你可做起神威,冒雪爭放百花,容陛下一觀。我當時得令不得不從。當唸咒喝令百花仙子,即時開放百花,不得有誤!百花仙子領了法旨,當時將根汲水,百花果然開放;牡丹,金桂,水仙,芍葯,芙蓉,雞冠,梨花,海棠,桃李之類,不可盛舉,紛紛迎雪開放,爛如錦屏!開了百花,果然龍顏大悅,稱讚我師。著人過數;足開九十九種,獨荷花未開。

    永樂爺笑道:先生說百花開放,只好九十九種,惟荷不開,先生輸也!後別我師擺駕大理。我師怏怏不樂,謂我道;徒弟呵!聖上雖是玩笑之舉,亦不可違其旨意,花開百種,惟荷不開!是誰之過?我當時跪下道:師父,是徒兒之過,請我師責罰。我師則貶我至此做了觀花亭土地。」三郎道:「原來大有因緣!」土地道:「你這書生,不知死活,怎敢夜晚隻身來此?」三郎道:「我乃長沙人,也要去大理,夜晚至此迷了路徑,因見此處景致非常,就來玩賞,有何不可?」

    土地道:「你設後生,玩賞什麼?快走快走,一時延餓,枉送性命!」三郎笑道:「公公忒也古怪,如此仙境,正好賞玩,走什麼?送什麼命?切休哄我。」土地道:「你這伢兒,講也不聽。此處妖邪作亂,不是你待的,好言相勸,哄你什麼?快走快走!」三郎道:「憑他什麼妖邪,我自有區置,不走,正尋他哩!」土地笑道:「好好,難得你有此膽識,著實少見,且與你久坐片刻,消遣情懷何妨。」說畢轉過亭後捧上一個托盤,內有紅棗花生,並一壺酒,兩隻杯。安放亭中石桌笑道:「三郎莫嫌粗糙,且吃些兒。」

    三郎斟滿酒,一飲而盡!捻起一枚紅棗讚道:「凝枚無不定,玲瓏未有方。琢磨蒙雨露,煎熬歷風霜。靈枝高處秀,空端顯還藏。總是深秋老,歲寒結果香。」念畢,將那紅棗吃下肚去。土地笑道:「好個;總是深秋老,歲寒結果香。」土地亦捻起一枚花生讚道:「走盤無方寸,兩彩壯添心。深藏著須蒲,叢生青翠屏。適趣無他故,雨順又調風。經春顏不老,游夏果自成。」念畢,呵呵一笑;將那花生吃了。三郎笑道:「公公此贊,句句無虛合律合韻。小子自愧不如。」又斟滿兩杯酒;讚道:「壺沽瓊漿液,杯傾五穀精。似水無清淡,斟酌自陶情。漫羹分高下,香醪賽奇珍。咽喉通三寸,一醉臥紫雲。」吟畢喝下一杯。土地亦斟下一杯。

    此時雲散霧收,份外明朗。土地笑道:「三郎果然貴人之輩,此處久無明月,喜得三郎來此;月夜明朗,果非凡童也!」三郎笑道:「還是此處百姓洪福哩!」土地笑道:「好個三郎,年少而不狂,有才而不驕。果乃少年英豪也!」三郎不停地飲著酒。土地勸道:「三郎啊,酒也不是這般吃,消停些,當水哩!」三郎笑道:「妨甚事,這酒好吃!」三郎不覺喝完一壺酒,土地苦勸無益。只見他撲的一下,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土地見了驚道:「你這伢兒,教你少喝也不聽,卻不醉了!」搖一搖,怎地醒?看看子夜將盡。土地道:「好了好了,這般爛醉,這般長大。怎扶得你動?只打殺了!走走,若遲了,只恐我也性命不保!」就出亭前,嗖的一陣風去了。

    卻說三郎醉倒觀花亭,更不知事,忽見亭外又一陣風來。咦?莫非土地公公復返了?非也,一陣風過,只見亭子外環珮叮噹,異香滿空。自外入來四個美人;手打燈籠。為首紅衣女子朗朗吟道:

    「蒼茫漠漠清幽潭,綠樹陰陰向水灣。十里錦香看不斷,西風明月棹歌還。」

    第二個黃衣女子吟道:

    「梅雪爭春未肯降,騷人擱筆費文章。梅雖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

    第三個青衣女子吟道:

    「富貴風liu拔等倫,百花低首拜芳塵。畫欄繡幄圍紅玉,雲錦霞裳洛陽春。」

    第四個白衣女吟道:

    「九月江南花可休,木蓮宛轉在中洲。美人笑隔盈盈水,落日還生渺渺愁。」

    四個安放燈籠,逕入亭子中,看見三郎各自驚道:「咦,此處向來渺無人跡,今日何來這個白衣書生耶?」內中又有道:「姐姐差了,此處多是妖禽怪獸。是何書生這般大膽?定非凡俗之輩。不是個好人!」四個正說時;忽見三郎舒身坐起,舉目觀看,看她四個生得;

    沉魚落雁貌,閉月羞花容。冰肌藏玉骨,衫淺露酥胸。

    飄揚分翠繡,衾娜擺絳裙。金蓮雙雙窄,勝似仙女身。

    三郎似夢非醒;問曰:「四位姐姐何人?」四個見三郎這般才貌,不覺個個歡喜,紛紛上來道個萬福,乃含笑而言;紅衣女道:「公子,妾身乃荷花仙子,水芙蓉是也!」黃衣女道:「我乃梅花仙子,玉觀音是也!」青衣女道:「我乃牡丹仙子,圍紅女是也!」白衣女道:「妾身乃芙蓉仙子,錦木蓮是也!我等乃是落鳳四仙女哩!」三郎驚道:「原來落鳳四仙姑,小生何能,今日得見仙姑天顏?著實惶恐!」水芙蓉道:「公子過謙了,敢問公子何人?夜晚因何至此?」三郎笑道:「小生姓陶;雙名祥龍,乃是就近鄉民。因去大理探親,不想夜晚至此迷失途徑,誤入仙姑仙境。還望四位姐姐莫怪!」

    四個聽說,以為得意,十分歡喜。玉觀音笑道:「陶公子謙謙君子,更無凡塵俗態。今來我清淨人家,幸逢一遇,交我等著實情樂開懷,何來見怪之言耳?」三郎打了個呵呵問道:「四位姐姐清新飄逸,棲此落鳳深山,莫非潔身修煉乎?」四個聞言遮袖而笑!水芙蓉道:

    「我今壽歲歷三千,漢際唐虞非等閒。一徑蒼山觀風月,落鳳猶香盡碧天。

    六陽魁首驚芳艷,雙晴曉映露紅顏。正值修身經霜雪,半畝湖光自成仙。」

    那玉觀音道:「公子;我乃,

    百草堂前盡佔芳,千經霜雪不尋常。落鳳蒼茫棲仙境,高幹凌寒自有香。

    歲歲因風添滋彩,處處驚艷色何藏。清骨長春嬌疏雨,靈根得潤傲西廂。」

    圍紅女道:「公子,我乃:

    富貴風liu百花王,落鳳千載有餘香。凌風經宿春寒雨,百枝絳點驚艷陽。

    滿地嬌姿開錦繡,黃金蕊綻盡紅妝。今喜歸真真自在,天性長生近仙鄉。」

    錦木蓮道:「公子我乃;

    霜侵露凌惟我芳,妙齡千載在瀟湘。夕晚深紅全錦繡,落鳳猶存十里香。

    驚風自秀丰姿爽,凌寒自艷艷麗長。今喜修成非俗輩,滿徹靈光近仙鄉。」

    三郎聽說笑道:「四位姐姐原來花妖得道!得非尋常,小生歎服!」四仙道:「公子差矣,似我等這麼多年苦苦修持,才修得這般九竅四肢,五臟六腑。何其不易,何似公子自出娘胎血肉之軀,有識人倫,天性潔淨!交我等十分堪羨哩!」三郎道:「世間萬物本安乾坤妙用,消磨日月而不同,各自安身立命。似我凡人,惡因者墜,善緣者升,古今混一。又如昆蟲六畜之類;識天時,明地利。繼死延生,庸碌無為者也!再如你土木之物,凌風霜而順,蒙雨露而潤,賴日月而丰姿,隨季節而枯榮。比之前者又大不同了。此乃天地造化之功,無過各安乾坤妙用,又有何羨處?」

    四仙笑道:「我等雖得人身,終究是土木之物,難得廣大智慧,今蒙陶公子讚歎,可謂茅塞頓開!恩感之至也。忽見水芙蓉轉過石後,捧上一個托盤一壺酒,五色點心。復至亭中,再來三郎面前道個萬福!奉上點心道:「我處荒山僻野,承陶公子下愛之情得求大教。兀的受用無窮。難得此風清宵雅,還請公子勿論修身之道,可來與妾身們飲酒談歡也!」三郎笑道:「仙姑們清雅脫塵,艷麗千古,小生乃庸鄙之輩,何來大教之言,著實惶恐!」

    幾個敘敘了座次,四個笑吟吟滿斟五觴,先奉了三郎。各自舉觴在手道:「公子,且飲下此杯淡酒,再看妾身們佳舞助興如何?」三郎飲了一杯,笑道:「堪容雅觀!」四個停杯出來。且喜月明如晝,你看她四個真個就翩翩起舞來;你看那:

    聲奏玄歌妙舞,縹緲滿園添香。繽紛五綵鳳求凰,散寶噴花無量。

    花仙暢然喜會,清音韻美無雙。步覺幽然斗菲芳,爛漫爭歡玩賞。

    四個舞罷多時,一個個笑臉盈盈步入亭子來道:「公子,妾身們獻藝不佳,有污佳客聖目也!」三郎笑道:「姐姐們何太謙,小生此生實未曾觀此清歌妙舞,幸喜今觀大雅,足尉平生哩!」四個聞言,個個開懷,各自歡喜。不覺的漸顯見愛之情,一個個搔首弄姿,放蕩襟懷,十分妖嬈姿態!三郎飲了數杯,各自勸了幾杯。她四個吃下幾杯酒,越發按捺不住,嬌滴滴,嬌柔聲道:「陶公子,良宵美景,莫要荒廢,且和妾身們耍子去來!」三郎笑道:「今番耍得彀了,再耍時,恐不好收場哩!」四個道:「公子年少風雅,遮莫不思風月之事乎?」

    三郎笑道:「未曾經歷思想什麼?再吃些酒,我就要走了!」四個道:「公子呵!正未經歷,才好思想哩!這時良宵雅會,公子且留殘步,和妾身們共度良宵去來!」三郎慌道:「姐姐們,小生才交二十,怕羞哩,不去了,饒我罷!」四個那裡肯放,只是拉拉扯扯都不放手。三郎高聲叫道:「姐姐們,切莫這等引誘騙害我也!」幾個纏了多時,茲喇一聲;將三郎衣袍也扯破了。

    三郎縱身一跳脫離四個。四個見三郎憑空飛去,各自吃驚道:「這樣一個書生,還弄玄虛怎地?」三郎喝道:「不知死的潑物,怎敢這般無禮?」四個道:「公子果是何人,發怒怎地?」三郎道:「俺非書生也,你等淫邪潑物,不知死活,既得人身;如何不知潔身自好,卻來作亂造孽;妄害良家子女,你等該當何罪?」四個驚道:「把你個不識趣的,既無俯就之意,恁地罷了,如何敢來興師問罪?」

    三郎現出原身,掣出鐵杵,迎風一幌;八尺來長,豎地大喝道:「你這班潑物,不知我是何人,且聽我道來;吾自幼:

    拜辭洞庭瀟湘水,會朝南海大氣揚。觀聽玄門驚駭浪,騰來紫氣到仙鄉。

    別師雲遊擔大任,救母黃泉豈尋常。化開天山蓮五葉,始得留名遍十方。

    吾非別個,乃蕩魔先生陶三郎是也!」四個聽說,嚇得嬌容失色,戰兢兢的匹然跪倒;顫做一團道:「我說你一個書生,弄什麼變化,動什麼棍子?原是來了冤家對頭,想著與你沒什麼仇事,怎麼這等來捉弄我們也?」三郎喝道:「你等邪物,不知以此美人局騙害多少善男良民,今日我便來替天行道;壓壓你等潑野之性!」幾個聽說,止不住眼中垂淚;發聲悲哀道:「三郎杵在手中,莫不是來恃強凌弱,要打麼?且慈悲些,饒我們罷!」

    三郎笑道:「若說打話,那消我動棍,可憐可憐!你等實實的是些什麼賤物?一一供來,免打!」四個道:「先生呵,我等並非歹惡之怪實是花妖!」水芙蓉道:「我乃西方嵐光湖一徑荷花也!」玉觀音道:「我乃落鳳坡南一株臘梅也!」圍紅女道:「我乃落鳳坡北一株牡丹也!」錦木蓮道:「我乃落鳳坡東一株芙蓉也!三郎呵,我等土木之物修煉人身,何其不易!且以慈悲為懷,原諒我等以往之過饒我們這回則是!向後定然潔身自好,再不敢害人了!」三郎道:「且休求饒,所困良民何在,可曾傷損性命?」

    四妖忙道:「不曾傷命,不曾傷命,只因我等初得人身,半魄半魂,陰盛陽衰。故而苟合少年精血,滋陰補陽!前平先天氣象,後引長生妙訣。才於每月月圓之際捉些少年來此。更不曾傷他性命!」三郎道:「你等將其困在何所,早早釋放。」四妖道:「見在石封山洞之中,一個也不少。」三郎道:「可知一個都不少,少卻一個,交你等命喪此處。」四妖道:「不敢不敢,三郎且收了棍子,我們就去放人。」三郎道:「若再延餓,吃我打了!」

    四個驚一聲,齊齊爬將起來,轉過亭後,哄隴一聲分開亂石。所困少年幾十號人,就似官府發放一般蜂擁而出。也不管天明黑暗,一窩的逃命去了。內中自有段氏少年,後與顏冰鴛鴦合枕,幸福美滿,這是後話!

    四妖放了人,原齊齊跪倒亭前,心驚膽顫,不敢做聲。三郎正欲發落;忽聽見哈哈大笑三聲。走來兩個道人打扮,先前一個口中念道:

    「翠葉柔絛滿樹枝,根科葉茂正當時。化外風霜及時雨,千載修持別有殊。」

    後來一個口中念道:

    「半借雨來半借風,深林何處伴雲峰。沖天百尺能蓋世,千載盤根仙自成。」

    兩個走近亭前,見了花妖四個跪著驚道:「妹妹們何以如此?」四妖不敢則聲。三郎喝道:「那來者何人?」兩個抬頭見了三郎,先來一個叫道:「我乃百柔仙。」另一個道:「我乃虛心子,你者何人?好生無禮,怎敢叫我妹妹下跪?」三郎笑道:「原來朽木之輩,怎敢如此無禮,見了老爺也不參拜?」兩個啐道:「論個頭輸過你了,論輩分,你乃後生小輩,怎麼叫我們參拜?」

    四妖悄聲叫道:「哥哥們,且來跪著,再多頂撞幾句;就是死了!」兩個惱道:「管你什麼身份,我們端也不拜,你卻怎地?」三郎怒道:「這廝不識抬舉;吃我打了!」兩個聞言大怒,就將拂塵打來,被三郎鐵杵接住。只消三合,兩個打倒在地。現出一節柳樹,一支空心梧桐。原來百柔仙乃柳樹精,虛心子,則是梧桐怪。可憐二怪千載修行,未成大器,慘死在三郎杵下。四妖見三郎現了手段,三招打死兩樹妖。暗自心驚;生怕三郎一時不分好歹;幾下將自己也打殺了!

    一時忍不住就哭了。三郎惱道:「還不曾打你等,哭怎地?」四妖哭道:「才見先生手段果然厲害!只恐你不管好歹,幾棍將我們姐妹也打殺了,想著淒然,故此哭了!」三郎呵呵一笑!四妖道:「我等雖說造了孽,但並未傷他人性命。還望先生慈悲,全我等幾條賤命,向後定歸正道,洗心革面。」三郎道:「三界凡有九竅者,皆可升仙。你等乃土木之物,雖修得人身,卻難成仙道;如何歸正?還是我送你等一程罷!」四妖聽說越發驚慌道:「先生饒命,先生饒命!」三郎道:「胡亂嚷什麼?我意度你等一度。饒什麼命?」

    四妖聞言止住啼哭;齊聲道:「願隨先生修行!」三郎想道:「一個倩丫頭已然叫我煩躁了,再加她四個,卻不鬧翻天了?不好不好!」遂道:「路程艱難,你等弱至女流不能前去。」四個齊聲道:「千難萬難也去得,望先生莫嫌棄!」三郎道:「何止千難,隨時性命不保,你們也去?」四個道:「死也不怕,請先生成全!」三郎道:「要去時;一一上前來,領受我一杵再去!」四個慌道:「我們領受一杵,也就死了,如何再去?」三郎喝道:「潑濺人,休來薅惱我。」四個不敢再說。

    三郎道:「那牡丹花你且起來。」牡丹起身道:「先生是何吩咐?」三郎道:「洛陽方家有一五胞胎,只因有些過失,腹中死胎一個,仍有四個,皆是男嬰。你且去洛陽方家投胎做女嬰,仍湊滿五數。」又叫:「臘梅你起來。」臘梅起身道:「請先生吩咐。」三郎道:「浙江杭州有一沈氏巨富十世家資;乃為不義之財。只是膝下無子。你且去他家原配夫人腹中投生為子,務要將他財產揮霍殆盡。」又叫:「荷花你起來。」荷花起身道:「請先生吩咐。」三郎道:「四川成都有一陸姓良民,多有功德。膝下無子,你且去他家投生為子,他朝金榜題名,以還恩德。」

    又叫:「芙蓉起來。」芙蓉起身道:「請先生吩咐。」三郎道:「湖北武昌有一黃姓人家,只因做了歹事,不該有後,你且去他家投生為女嬰,不絕他家後嗣。」三郎吩咐已畢,把與每人一簡書帖。四個道:「不知先生將此帖何用?」三郎道:「執此帖投生者可免東嶽堪對。你等速去。」四個稱謝不盡,當時拿著帖子投生去了。三郎度花妖已畢,仰望觀花亭;歎道:「意欲毀此妖穴,爭奈先人古跡,毀之可惜。今日留下此亭,他朝必然餘孽滋生,害人不淺。」

    忽想道:「那老子曾告我書符鎮邪之法,正好今日一用。」遂鑄一鐵符鎮於觀花亭後,鎮壓後患。鎮壓已畢;道聲:「功德圓滿!」仰望天色,東方漸白。正要走時;忽閃出那土地公拱手道:「老漢有眼無珠,不識三郎廬山真面目,望三郎恕罪!」三郎道:「公公何罪之有?還是三郎名聲不盛,故此不認得。」土地道:「好個仁三郎,不知三郎現要何往?」三郎道:「過此落鳳坡,去大理哩,公公問怎地?」土地道:「花妖雖除,爭奈此處多是精靈野獸;俱已半成氣候,三郎不治理,恐後患無窮。」三郎聽說,來至落鳳坡頂,念動六字真言;將那滿山精靈怪獸盡數招來。果見群群簇簇,數之不盡!

    三郎大驚道:「若還成了氣候,不知害卻多少百姓?」當時念動法咒,大喝一聲!將那山精野怪盡數打回原形。天上飛的,展翅而去,地上跑的,原歸深林。惟有蛇狐二怪不肯降服,被三郎一杵打死。就於落鳳坡頂鎮符一道,永絕後患。時見旭日東昇,祥光冉冉!更不見半分妖氣。三郎跳下山坡,一路長歌回來棲鳳莊。

    回到那裡,早見倩倩倚門盼望。見三郎歸來,歡喜問道:「三郎此時才歸,叫我好生盼望!」三郎道:「承你盼望之情,不知徒弟們何在?」倩倩道:「這才天光,還未醒哩。」到得裡面,張魁佛兒早也知覺,都起床拜見師父。鍾鈺見三郎歸來,遂命看茶設宴。一夥吃了飯,鍾鈺問降妖之事。三郎遂將觀花亭遇土地,遇四花妖,救少年,並打死柳樹精梧桐怪。後來度了四妖投胎,並將落鳳坡大小妖精盡數打回原形之事細細說了。

    鍾鈺聞言大喜道:「多蒙三郎**施為,平安落鳳坡之地,此恩山高海深也!」三郎笑道:「此乃天賜洪福與這方土地,我三郎只是略盡綿力,有何恩義?只是一事,此處山深林密,易生妖邪。請鍾兄號動四方百姓多奉神道,可保年年風調雨順,日日平安也!」鍾鈺聞言領受,三郎師徒此時就欲辭行。那鍾鈺如何肯放?說道:「三郎掃蕩落鳳坡,平安大理途徑,我棲鳳莊厚恩未報,如何就去?決不肯放,且小住幾日我來與你結義兄弟如何?」

    三郎喜道:「既是鍾兄盛情;三郎豈敢違悖?」鍾鈺即命設下香案,拜了天地,兩個歃血為盟,結義做了兄弟。鍾鈺年長,是為兄,三郎為弟。兩個十分投合,一連住下七八日。三郎心繫救母,不肯久留。鍾鈺卻說;「賢弟身有大任,為兄不好強留,但是過了今晚,到得明日,為兄送賢弟出落鳳坡。」三郎道:「這樣也好,但是明日定然就要去了。」鍾鈺大喜!

    是晚;兩個共榻言談;共談神仙之事。鍾鈺道:「賢弟年少高才;實乃化外仙人。似愚兄粗蠢之輩,雖說從道,止得小成。難成大道。久聞賢弟從師觀音,參謀老君。廣大修行;功成大道。煩問賢弟,似愚兄這般修為何日可叩破清虛;得成大道?」三郎道:「但凡修真之人,不求大道,惟求小功;是為人仙!但凡少年不修者,生老病死,陰靈不散,成精作怪,魑魅魍魎,是為鬼仙!但凡長生注世者;天仙之半,神仙之中,亦止小成之功;是為地仙!但凡地仙厭居塵世者;得中層之法,身外有身;脫質升仙;超凡入聖,以歸三島者是為神仙!又如厭居三島;得大成之法,道上有功,功行滿足者是為天仙!此乃五仙之列。」

    「五仙之中;天神二仙居上,地人二仙居中,惟鬼仙居位下等。似兄長無之修為,修身為勤,煉丹為濟,只能小成。」鍾鈺聞言惆悵不樂!三郎道:「兄且休煩惱,弟有《洞仙歌》二十二首乃修仙之最要,弟傳與你,兄謹記之。」鍾鈺聞言歡喜,側耳領受。

    三郎吟云:

    「丹之始,無上元君授聖主。法出先天五太初,遇元修煉身沖舉。

    丹之祖,生育三才運今古。隱在鄱湖山澤間,志士採來作丹母。

    丹之父,曉來飛上扶桑樹。萬道霞光照太虛,調和兔髓可烹煮。

    丹之母,金晶瑩潔夜三五。烏兔搏搦不終朝,煉成大藥世無比。

    丹之胎,鳥肝兔髓毓真胚。一水三汞三砂質,四五三成明自來。

    丹之兆,三日結胎方入妙。萬丈紅光貫鬥牛,五音六律隨時奏。

    丹之質,紅紫光明人莫識。元自虛無黍米珠,色即是空空即色。

    丹之靈,十月脫胎丹始成。一粒一服百日足,改換形骨身長生。

    丹之聖,九年煉就五霞鼎。藥力如添水火功,枯骨立起孤魂醒。

    丹之室,上弦七分下弦八。中虛一寸號明堂。產出靈苗成金液。

    丹之釜,恆廓壇爐須堅固。內外護持水火金,日丁金胎產盤古。

    丹之灶,鼎曲相通似蓬島。上安垣廓護金爐,立煉龍膏並虎腦。

    丹之火,一日時辰十二個。文兮武兮要合宜,抽添進退莫太過。

    丹之水,器憑勝負斯為美。不潮不濫致中和,溢產靈苗吐金蕊。

    丹之威,紅光耿耿沖紫薇。七星燦燦三台爛,天丁地甲皆皈依。

    丹之竅,天地人兮各有奧。紫薇嶽瀆及明君,三界精靈皈至道。

    丹之彩,依方逐位安排派。青紅赤白黃居中,攝瑞招祥神自在。

    丹之用,真土真鉛與真汞。黑中取白赤中青,全憑水火靜中動。

    丹之融,陰陽配合在雌雄。龍精虎髓鼎中烹,造化抽添火候功。

    丹之理,龍膏虎髓靈無比。二家交彀煡仗黃精,屯蒙進退全終始。

    丹之瑞,小無其內大無外。放彌**退藏密,三界收來黍珠內。

    丹之完,玉皇捧祿要天緣。等閒豈許凡人洩,萬劫之中始一傳。」

    三郎傳畢;鍾鈺言謝不盡道:「多蒙賢弟指點迷津,交為兄受益匪淺。」三郎道:「此乃修仙之路,造化如何,全憑兄長自身修煉耳!」鍾鈺再謝。此時兩個方才共同歸寢。

    畢竟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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