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下)
此時的袁譚正就著火光看一疊信件,其中有營中的軍務,也有地方陳上的公文,雖說袁譚現在官渡領兵,然他在青州經營頗久,當地官員送及大將軍的公文也另抄一份與這位少將軍處,另還多加了一些與少將軍的私語,只是大都了無新意,除了控訴曹軍暴行外,便是要求援兵糧餉,幾份都千篇一律,袁譚看的無趣,便不繼續翻下去了,而是翻了從鄴城來的密報。這是辛評自鄴城傳來的,除了說許家之事外,便是言道審配近日越加跋扈,在辛家左右又加了許多探子,又說到劉氏與尚公子近日動作頻繁……下面的字跡有些潦草,急急拿到火燭邊看,卻不料燒著了密報。袁譚大驚之下趕緊撲火,只是那火燒的很快,密報已經殘缺不全,看不清下面的內容了,一時不覺有些鬱悶,卻在此時,帳中竄進一人,袁譚急忙摸身邊佩刀,沉聲問道:「何人?」定睛看起,卻是郭圖,只是他頭冠歪斜,上氣不接下氣。
「少……少將軍,大事……不好,許……攸跑……跑了!」
「啊!」袁譚立起,那公文信件落了一地。
「子遠欺我!子遠欺我!」大將軍得知兒時好友離己投曹,盛怒不已,拔出寶劍將奏案劈成兩半,大將軍如此憤怒,其他人自然不敢答話,許久,袁譚才上前道:
「父親,兒臣辦事不力,讓許賊逃脫,請父親處罰。」
看到長子能擔責任,袁紹心中或有寬慰,點頭道:
「此事倒不怪你,只是那子遠為孤多年好友,卻背孤而去,實是可恨。」
眼見大將軍又要盛怒,郭圖連忙上前:
「主公息怒,許攸深知我部內情,今日投敵,我等要早做防範才是。」
「確實,公則,你與譚兒便辛苦一趟吧!」
郭圖袁譚離去不到片刻,沮授帶了一人閃了進來。
「主公,這便是許河!」
「哦!」袁紹看著跪伏在地的許河,遲了半響才道:「許攸去了曹營,你可確定?」
「回稟大將軍,小人送得家主出的營,看著他被曹營的探馬帶了去的。」那跪到在地的正是許攸多年的親信許攸。
「嗯,你對曹營到是熟悉。」
「小人是常年打探消息慣的,這等事再熟悉不過,這曹營便就是咱家一般,想怎麼去就怎麼去。」
「這麼說來,那孤的軍營在你眼裡還不如曹營哦?」
袁紹淡淡一說,卻驚得許河一聲冷汗,本來想吹牛在大將軍面前顯顯本事來著,卻沒想觸了大將軍霉頭,連忙以頭觸地,急道:
「大將軍的軍營又豈是曹營可比,這次要不是監軍早已安排,小人再又本事也出不了營,更別說帶家主出營了。」
袁紹哼了一聲,曹營如何自己最是清楚,如是那麼好破,自己早就破了,還用等這些天,不過這好話總是好的,何況對方又是立了大功,也不好為難,便道:
「你這番也是立了功勞,孤自然記得,你先下去吧,須知不可洩露了半點今天的事。」
許河是千恩萬謝的下去了,袁紹又轉頭對沮授道:
「子遠待此人不薄,此人卻背他,你需小心此人。」
「授省得,只是現在正是用人之即,授對他小人提防便是。」
袁紹點了點頭,又打了個哈欠,沮授倒也明白,馬上便下去了。
沮授剛一離去,帳後卻鑽出一人,袁紹也沒了剛才的倦意,問道:
「元圖,你看此事如何?」
此人長長瘦瘦,顴骨奇高,一縷長鬚,卻正是跟隨袁紹多年的謀士逢紀,只是他本在鄴城,卻不知何時來了官渡。
「監軍此計果然高明,與元皓所獻之計有異曲同工之妙。」
「哦,元皓也知道了此事?」大將軍不覺皺了眉頭。
逢紀急道:
「正南知糧車盡數被劫,心中內疚不己,後得主公書信扣押許家人,深感不明,而問計與元皓。」逢紀看了看袁紹的臉色,又道「元皓果是聰慧,不單猜出監軍之計,還獻上一計,已補萬全!」逢紀隨即送上一書。
袁紹冷面接過,展開一看,臉色轉晴,笑道:「早知將元皓帶至軍中,倒也不至讓元圖鴻雁傳書了。」
逢紀見得袁紹心情轉好,急忙道:「那元皓……」
「此戰之後元皓必有一大功……」袁紹那頓了頓,「孤只怕暫且回不了鄴城,明日元圖回去將元皓自牢中解出吧。」
「主公英明。」逢紀長躬到地,起身歎了一氣。「只是苦了子遠了。」
袁紹撫逢紀肩,「元圖,孤知你與子遠相交多年,情誼深厚,只是此計非他不可,也是無可奈何之事。」
逢紀擦了擦眼角:「確也是無可奈何,只望子遠不會有失了。」
「子遠若是歸來,必當是首功,元圖,你與子遠跟隨我多年,乃是最親近之人,以後還終需你等為我謀劃不可。」大將軍顯是動了感情。
「主公厚恩,紀豈敢不用心。」逢紀又想起一事,道:「主公,關於探子一事,據說許家辛家……」
袁紹不滿的擺了擺手:「元圖,孤這二子的事,你還是不要介入為好。」
逢紀連聲諾諾,卻是不敢往下說了,大將軍雖是多年交好,但是威權ri盛,這二子又是他的心病,還是不要觸之為好,只是這二子到底誰人可得大將軍之位呢?正想間,卻聽得袁紹彷彿在那自言自語:
「尚兒倒是酷似我之當年。」
逢紀不由一喜。
鄴城。
大將軍在官渡鏖戰,後方盡由審配掌握,可說是生死大權盡在其手,只是這事也不省心,大將軍雖在前方,但是大事還需稟告,可劉夫人與尚公子總在弄權,自己在中間和稀泥甚是麻煩,最頭疼的還是糧草被劫一事,這糧草多次被劫,必是有探子在其中弄事,可這鄴城誰家手眼不能通天,卻是動不了幾家,總算乘大將軍手令監禁了許家,可其他幾家又如何是好。審配搖了搖頭,先不管探子了,元圖已到了官渡吧,不知主公見了田豐之計會如何,自己也是沒了辦法,若不獻上一計,自己這糧草督辦不慎的罪名可是坐定了,今日又督辦了一批糧草去,不知能不能趕上。
「大人好!」
審配抬首一看,卻是到了關押田豐處,自己還是心有掛念啊,苦笑了一下,便走了進去。
大將軍說是關押元皓,其實也沒如何,只是軟禁罷了,大將軍走後審配又將田豐的待遇加了一些,元皓還有自己的花園,此時他便是拄杖看著夜晚星空。
「元皓,如此有閒心夜觀天星,莫非有將星出現?」審配非是詼諧之人,只是見了田豐如此專心,自己進來也不知,所以便開了玩笑。
田豐轉過身來,他的身材倒也魁梧,只是年紀略大了些,近日身體更是不如以前:「我豈有管公明的本事,只是無聊看看星星罷了。」
「哦?」審配到是有了興趣,「古人觀星有悟,今夜元皓觀星有何感悟?」
「倒是有一些!」
「請講!」
「成事在天,謀事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