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大戰潼關黃巢登基草筆討詔鄭畋傳檄
話說高駢得皇帝詔書,傳令眾將準備出兵討敵,有一員大將名叫畢師鐸,是高駢的心腹大將,他對高駢勸道:「主公名震西南,功高蓋世。雖黃巢未滅,如今主公居淮南節度使,獨攬東南半壁江山已官至極品。若平賊,則功高震主,位居不賞之地。盛極則必衰,物極而必反。而今之計,當隔岸觀火,靜待天下之變。」
高駢言:「若非將軍良言,駢不敗於黃巢,也獲罪於朝廷吶。」遂按兵不動以觀其變。
高駢手握重兵卻暗中姑息黃巢,使得義軍馳騁千里如入無人之境,沿途窮苦百姓兵紛紛追隨起義,義軍之勢達六十萬之眾,黃巢自稱天補大將軍。黃巢擁兵之多,但大唐各道兵馬尚未妄動。黃巢問軍師尚讓:「今河南有朝庭所駐兵馬甚多,若群起而攻之,當如之奈何?」
軍師尚讓向黃巢獻計道:「大將軍只需發一牒文,詔告四方。稱言大將軍將率天兵六十萬入東都,順道至京師問罪,與眾無干,不阻者天兵不討。朝庭諸鎮兵馬聞言必不敢發兵來戰,則東都唾手可得矣。」黃巢聞言速命軍吏擬文,發往各州郡。正是:
民之將亡難忍饑,何不隨亂扯義旗。
李唐大限杳來到,欲把黃巢送天梯。
數日後,義軍兵臨洛陽,東都留守劉允章聞知黃巢大兵要到,而各道兵馬具守而不戰,洛陽四面無緣,惟有獻城還尚有一生,於是親自恭迎。城門大開,百姓敲鑼打鼓,鞭炮齊鳴,黃巢見洛陽百姓夾道相應,東都不攻自破,自是喜上眉梢,令人入城勞問,揭榜安民,約法三章以取民心。義軍在洛陽休整兩日,便兵發潼關,又令營州朱溫率兵入河南攻取同州要地,以策應黃巢大軍。
東都洛陽失守,僖宗大驚,急召百官入朝商議。王鐸道:「今賊兵入中原,東都難保。請陛下發關內兵及神策軍鎮首守潼關,以保長安之急。」眾臣皆應。
田令孜言:「陛下今賊兵有六十萬之重,長安已是危在旦夕,陛下何不駕興西蜀,可保無憂。」
吏部侍郎程敬思言:「長安乃大唐之都,朝之命脈不可輕易讓與賊兵。」
田令孜言:「昔日安祿山舉三陣之兵,揮師南下,直取二都。玄宗即率軍入川。方避中原之亂。此事亦應從祖制。陛下入蜀為宜。」
吏部侍郎程敬思歎道:「朝中諸事皆可應從祖制,惟有棄都而逃不可應從祖制。」
僖宗李儼見無有良策,又苦於手下無兵,不禁泣下。長安城內只有一支皇帝親軍,喚做神策軍。僖宗只得挑選兩神策軍二千八百人,命殿前將軍張承范偉大將率神策軍往潼關。張承范奉旨點齊神策軍,入朝辭行,僖宗親往信門樓送行,告慰三軍。張承范對僖宗言道:「吾主萬歲,黃巢擁兵號稱六十萬,鋒不可當,潼關只有饑卒萬人,據守潼關下。陛下遣臣率二千神策軍,兵力不足,糧餉不繼,臣實覺寒心,還望陛下早日督促諸道兵馬,指日來援,尚可勉強保守。」
僖宗一臉難堪,對承范言道:「卿等且行!朕自當促兵進援。」張承范辭別君王赴潼關增援。
卻說鎮守潼關之人名叫齊克讓,率一萬兵馬駐紮潼關,而張承范帶來的援兵不足三千,甚是萬分焦急。那黃巢六十萬大軍,如盤蛇纏山,馬隊延綿數百里之遠,旌旗滿山遍野,一望無際。齊克讓對張承范言:「我等在此已拖延數日,卻不曾再有援兵。如今賊眾兵臨城下,我等不可不戰,本督親率兵馬戰與賊一戰。」遂命張承范守城,率副將王師會、李茂、宋真等領一千兵馬城下列陣。
黃巢帳下大將葛從周催馬叫陣,唐將宋真揮刀相迎,二人不過一個回合,宋真便被葛從周用鹿筋槍刺於馬下。又有大將李茂持一對鑌鐵斧而來,葛從周挺槍便刺,又戰兩個回合,只見二馬一挫蹬,葛從周槍交左手,右手拔劍削下李茂人頭。唐軍士卒本無戰心,見連折兩將,更是士氣大落。又有唐將王師會催動跨下紅鬃馬,手揮象鼻古月刀直取葛從周,不過七八回合被葛從周馬上生擒,抓回營中。齊克讓見三將三敗,陣前大呼一聲道:「蟊賊休狂,齊克讓在此!」只見一條獸角點金槍直殺過來,葛從周挺槍應敵。二人大戰四五個回合,齊克讓並非葛從周對手,已是支撐不住。張承范恐齊克讓再被葛從周刺於馬下,便下令鳴金收兵。
當日天色將晚,忽聞義軍攻城聲震,雲梯高架,箭弩齊發。張承范道:「齊都督,此地步不可再留,萬望三思!」齊克讓見兵竭糧缺,已無戰心,帶領兵卒不及萬人棄關而逃。黃巢大軍攻克潼關,留大將喬鈴鎮守,率眾直逼長安。
潼關失守,京師震驚,滿朝文武皆是束手無策。尚書右丞王鐸向天子奏道:「今長安危矣,陛下可封黃巢為節度使,以示招安,再詔各路勤王之師,來京保駕。」
僖宗李儼言道:「愛卿所言極是,草旨封黃巢為天平節度使,旨到之日即赴官任。朕明日駕臨南郊祭天,以求神靈。」
使者持聖旨往黃巢營帳,黃巢毀詔罵道:「巢自起兵之日,方受百姓之望,殺富濟貧,殺官濟民。朝庭昏庸,小人弄權,賢不能進言,官不能為廉。李唐大限已到,汝回告李儼十日之內兵臨長安城下。」言罷,命左右侍衛驅逐使者回京。
使者回至京師,正逢奸臣侍中田令孜當值,聞黃巢拒不受詔,遂請僖宗李儼西奔蜀川。李儼驚道:「安能有此等鹽賊?」
田令孜言:「黃巢已有篡逆之心,陛下當造作決斷,倘若延遲後患無窮呀。臣已召集剩餘神策兵五百人護駕,請陛下趕即啟行。」即返行宮攜嬪妃、宗族及左右近臣數百人由五百神策軍護送連夜往西川逃去。正是:
東都危矣朝生患,哀隨祖制入西川。
但恨將無郭與李,豈教義軍進長安。
黃巢義軍西進,大兵所到之處,均有軍師尚讓公示曰:「黃王起兵,本為百姓,非為李唐不愛爾曹,爾曹但安居無恐!」義軍先鋒官將柴存率精兵一萬先入長安,而長安城內百官此時才知,田令孜挾持皇帝逃走。無奈之餘,金吾將軍張直方率群臣迎義軍於灞上,黃巢乘御用金攆,內著細甲外披杏黃戰袍,後又眾將保駕昂然而入。眾將領擁黃巢登基太極殿,定國號為「齊」,改元金統。封妻曹氏為皇后,冊封子黃球為太子。封尚讓位太尉、尚書令,葛從周為大都督,孟絕海為龍驤將軍,鄧天王為驍騎將軍,其餘眾人也皆有封賞。黃巢入住內宮得美人、宮娥數千,這黃巢一鹽販如今平步青雲,享有帝室富貴,在皇苑之中自是逍遙無度,以致穢亂宮闈。
唐僖宗率宮室、近臣逃奔至駱谷,只見遠處有一支兵馬迎面而來。隨行眾人驚慌不已,近前細看方知是鳳翔節度使鄭畋在此接駕,於道旁拜竭。鳳翔節度使鄭畋,字台文,滎陽人氏。鄭畋對天子奏道:「陛下駕幸西歧州,可留駕於鳳翔,以便指揮各軍東進,剿滅黃巢賊軍。」
僖宗李儼道:「鳳翔之地距賊兵甚近,朕當先駕御成都,征發天下諸道兵馬再圖收復京師。愛卿可於鳳翔之地東拒賊兵前鋒,西詔番邦諸族、鄰郡兵馬力克黃巢,早復中原。」
鄭畋言道:「鳳翔之地道路盤曲,火急軍情由此難以向陛下通稟,且黃巢已命使飛書招降各鎮兵馬,倘若陛下遠居成都,西歧諸鎮將士必無心再戰,恐為黃巢所誘,萬望陛下居鳳翔,以定軍心。」僖宗只得應允,鄭畋護駕回鳳翔。
僖宗逃往西川,黃巢欲再伐西歧,命尚讓為元帥,林言、楊能、霍存為大將率五萬兵馬討收復西歧諸州。」眾人領命。三日後尚讓點齊精兵五萬,兵發西蜀。
齊軍前來討伐,有飛馬急報傳至鳳翔。僖宗聞聽速召百官商議。侍中田令孜言道:「今賊兵五萬大軍犯我西歧,陛下須盡早移駕成都。」
僖宗以為田令孜所言有理,便對鄭畋言道:「五萬賊兵將至,朕封汝為四面諸軍督招討使,節制各路兵馬。並詔令涇原節度使程宗楚,朔方節度使唐弘夫率兵在鳳翔與愛卿合力抗敵。朕將先往成都為愛卿徵募援兵。」
鄭畋聞言道:「陛下萬不可離開鳳翔,雖鳳翔兵馬不過萬餘,但尚可在此與賊兵一戰,有陛下駕御鳳翔,定可使軍心大振;若移駕成都則將士皆無戰心,何以禦敵?臣泣血懇請陛下留於鳳翔。」說著鄭畋連續磕頭不止。
僖宗迫於無奈,對鄭畋言道:「既是如此,臣姑且逗留,身家性命全賴愛卿。」
不過三日,涇原節度使程宗楚,朔方節度使唐弘夫與鄭畋合兵於鳳翔。程宗楚言道:「賊兵來犯,不知大督都可有拒敵良策?」
鄭畋言道:「今觀鳳翔之地,本督以為龍尾陂地勢險要,可破賊兵。賊兵有五萬之眾,當多備旗幟,以做疑兵。」遂令程宗楚領一萬人馬伏兵於龍尾陂山路兩側,備旌旗千餘面,號炮百餘響以震聲勢;唐弘夫領三千精兵伏於龍尾陂一側,待號炮一響率兵直切義軍中軍;大將李昌言親領兩千人馬誘義軍入陂。
尚讓率軍入歧,這義軍將士多是貧民組成,少有軍紀軍風,隊伍散亂前行,大將林言說道:「今大隊已進鳳翔地界,大軍以散隊進發,倘若交戰,恐有軍心之亂。」
尚讓言道:「林將軍且寬心,我部五萬之眾,雖聞唐軍調三鎮節度使合兵來戰,但兵力尚不足一萬五千人,即使交戰,唐廷不及我部以半,無須憂慮。」此時忽又兵卒來報,先鋒官霍存大敗唐將程宗楚,唐軍已往龍尾陂敗退。尚讓聞聽大喜:「鄭畋首戰便被霍存將軍擊敗,實不足懼,傳我將令全隊加速而進,直取龍尾陂。」義軍眾將士得令,疾速殺至龍尾陂。大將林言道:「太尉大人,此陂兩側山地高聳,倘若伏兵,首尾難顧,可命士卒列一字長蛇陣,過此險陂可保無憂。」
尚敬言道:「將軍過慮,前番程宗楚剛遭敗退,鄭畋本一儒者不通兵事,焉敢在此與你我決戰,大隊只管前行。」林言無奈只得雖大隊輕進。未走多遠,只聽號炮震天,戰鼓齊鳴,四面山坡旌旗漫野,喊殺震天。大將唐弘夫率三千精兵順山坡而下,義軍皆驚慌失措,片刻之間五萬大軍被三千官軍截為兩斷,。四面官兵衝下山坡,唐軍如從天降,漫山遍野旌旗無數,義軍將士嚇得一團大亂,尚讓等人雖拚死交戰,但義軍大部人馬軍心大亂,四散潰敗。眾將保護尚讓殺出重圍,大敗而歸。唐弘夫、程宗楚等拚死殺敵,斬首義軍兩萬餘人,龍尾陂前血淌成河,屍首成堆。鄭畋在高崗之上觀戰感歎不已,唐弘夫問道:「大督都今番大勝,當捷章速報成都,何故做此長歎?」
鄭畋歎道:「今番雖勝,卻甚為慘烈,死傷之多本帥於心何忍?但若無此悲壯,則西蜀不保,聖上危矣。吾倍思玄宗皇帝駕幸西蜀之事,深有所感。」即命人取筆墨於龍尾陂前書曰:
玄宗回馬楊妃死,**難忘日月新。
終日聖明天子事,景陽宮井又何人。
歧州奏捷,百官無不大喜;天子聞之,謂鄭畋曰:「朕知愛卿有儒帥之風,甚是心慰。」即封鄭畋為檢校尚書左僕射、京西諸道行營都統。鄭畋即往成都面君謝恩。對僖宗言道:「鳳翔大捷,天下為之一震,當承此喜報,速昭告各路兵馬同心滅賊。」
僖宗言道:「愛卿之言正合朕意,命鄭畋速草檄文,詔令天下各道兵馬入京師勤王。」僖宗李儼遷都鳳翔,改元中和元年,令鄭畋為西歧州內外諸軍都詔討,加兵部尚書銜,速草檄文詔令天下各道兵馬入京師勤王。鄭畋承製招諭,傳檄天下曰:
「鳳翔隴右節度使、檢校尚書左僕射、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充京西諸道行營都統、上柱國、滎陽郡開國公、食邑二千戶鄭畋,移檄告諸藩鎮、郡縣、侯伯、牧守、將吏曰:夫屯亨有數,否泰相沿,如日月之蔽虧,似陰陽之愆伏。是以漢朝方盛,則莽、卓肆其奸凶;夏道未衰,而羿、浞騁其殘酷。不無僭越,尋亦誅夷。即知妖孽之生,古今難免。代有忠貞之士,力為匡復之謀。我國家應五運以承乾,躡三王之垂統,綿區飲化,匝宇歸仁。十八帝之鴻猷,銘於神鼎;三百年之睿澤,播在人謠。加以政尚寬弘,刑無枉濫,翼翼勤行於王道,孜孜務恤於生靈。足可傳寶祚於無窮,御瑤圖於不朽。」
再表朱溫奉黃巢之令自營州發兵,以王彥章、王彥童為先鋒,所過之處連戰連捷,卻每逢奪城搶關都縱容義軍將士入城燒殺無忌,擄掠婦女。數日後殺至同州,同州守將名叫樊秀,善用一口潑風大環刀,王彥童出戰一個回合便將樊秀挑死,朱溫乘勝揮兵入城。自從營州之亂,朱溫麾下兵卒掠搶婦女,胡作非為。親兵大將氏叔琮將十名年輕美貌女子獻於朱溫帳中。朱溫遍觀眾女子,樂得合不攏嘴,對氏叔琮言道:「全部美人兒暫且關押,我要每夜一換。」
忽聞其中一女子喊道:「我欲將軍幼年故交,何忍欺凌?」
「哦?」朱溫定睛一看那說話女子,問「汝是何人?」
不知哪家閨女曾與朱溫有幼年交情,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