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這個世界的法則。許卿清醒的時候,根本不曾記得他處於靈魂狀態所發生的一切。只覺得一覺醒來後,全然沒有了之前的疲憊嗜睡感,反而精神無比的好。
悠然的半靠在病床上啃著手中的蘋果,看到陳到從病房外走進來。嬉笑的問道:「怎麼樣?醫生怎麼說?」
陳到將背在身後的一張檢驗報告,悄悄的折疊好,裝作若無其事的放入口袋中。笑道:「醫生說,你的手術很成功。基本沒有什麼事情了。」
「那就好。」許卿舉著啃吃一半的蘋果,偏頭思索道:「奇怪了,我怎麼就沒有一點做手術的印象。」
「哦,你昏迷之後,是我送你進手術室的。你別亂想了,人家醫院用的是最新的醫療技術。」陳到平靜的搪塞著,遂問道:「你現在感覺如何?能下床了嗎?」
許卿很奇怪的望了望陳到。第一次見到,會勸剛剛做完手術的人下床的人。低頭打量了一番身上。「感覺挺好的。就像沒受過傷一般。」
陳到瞭解的點點頭:「行,那就換上衣服走吧。」
許卿有些詫異。但早就憋了一個下午,也沒感覺有什麼不舒服的他。打心底裡同意陳到的決定。幾乎是不加思考的翻身下床,穿戴整齊後。跟著陳到走出病房。
「我今天才做完手術。醫生讓我走嗎?」許卿探頭看了看已經深夜,空無一人的病房走廊。
「走吧。如果你想要走,也不會有人攔的住你。」陳到深深的看了一眼許卿。
許卿只覺得一覺醒來後,陳到的說話和決定都透露著奇怪。跳了兩下後,又覺得精神異常的好。納悶的問道:「真奇怪。我怎麼感覺這麼的好?」
「感覺好,還不好嗎?」陳到拉著許卿往醫院大門走去。直到此時,陳到才發現。許卿所住的病房正是當日雪千璇靜躺的房間……
深夜的街燈已燃,陳到和許卿遊蕩在這個燈紅酒綠的夜市之中。
行行走走,尋到已經無人的鏡湖公園涼亭內。陳到簌簌坐定,先是遞過一根香煙。陪著許卿抽上幾口,思量一番後從口袋中掏出那張藏起的檢驗報告單。
「這是什麼?」
「你的檢驗報告單。」陳到遞過後就沒有再看許卿一眼,逕自眺望著湖泊之中倒映的月影。
「生理性死亡……什麼意思?」許卿莫名其妙的看後,問道。
陳到深深的吸上一口香煙,任澀苦的味道在嘴中滾上幾滾。「意思是你已經死了。」
「死了?!」許卿先是驚愕,轉而一想又調侃的笑道:「什麼玩意啊?那我現在算什麼?」
「這個報告單是錯的。」陳到沉靜的笑了笑。估計這個時候,那群醫院的醫生們尚在為許卿這個匪夷所思的病例而挑燈討論吧。
「報告單是錯的。因為你還有7天的命……今天算第一天。」
「哈哈,你別開玩笑了。夜深人靜的想嚇死人啊。我要變成鬼了也不會放過你的。」許卿一臉不信的模樣,伸手捶打了陳到肩膀一下。
陳到誠懇而認真的告訴他:「是真的。今天下午的時候,你已經死了……後來,由於一點特殊的原因。你獲得了7天的時間。我之所以告訴你這些,是希望你可以在這7天裡面,將你未完成的事情或者心願都去做個了結。」
許卿極其厭惡的將手中的報告單,揉成了紙團狠狠的拋入湖泊。微有些惱怒的說道:「你別說了。老是開這種玩笑有什麼意思。」
看著許卿的動作和神情。陳到知道,許卿心裡已經產生了猜忌的想法。只是,對於一個普通人來說,一時之間是無法去接受這個事實的。
「喝酒去了。你去不去?!」許卿漸漸的煩躁起來。催促著陳到,見後者搖了搖頭。遂忿忿的獨自離開。
陳到此時知道,他需要給許卿時間。也未加阻攔,僅僅對著許卿的背影喊叫幾句:「我的電話和家庭住址你是知道的。我這幾天都會在家中,樓外樓我暫時不想去了。」
涼亭內黑漆漆的。唯有天邊的月光星辰照耀於此。也正因為這樣,涼亭裡的陳到將亭外的世界看的通徹。面色沉靜的他默默的打量著,從街頭到街尾陸續走過的形色男女和深夜過客。每一個人都是那麼的不同;而矛盾的,每一個人又是如此的相似……漸漸的,視線微微模糊的他開始思索起自己存在的意義。
兩天之後的傍晚,陳到接到了許卿的電話。打開門後,抬眼就看到許卿那薰醉的疲憊姿態。
「別碰我!」一甩手打掉陳到好意相扶的手,許卿跌跌撞撞的往客廳內走去。
猛的抓起茶几上的玻璃杯,將杯中殘餘的清水咕咚灌下。操著沙啞的聲音,問道:「我還有多久?」
陳到低頭定神、抬頭說道:「總共是7個日落和日昇。」
許卿心中略一計算後,苦笑著問道:「也就是說,我最後看到的是5天後的日出了?!」
確定陳到點頭後。
「哈哈哈哈!」許卿突然反常的狂笑起來。直直的笑到呼吸急喘不已,遂彷彿說起一件多麼可笑的事情般:「我這兩天跑了所有的醫院,所有的檢查報告都表明我的身體早已經沒有了生理反應。哈哈,你可能不知道。我每次都是逃著出醫院的。不然,我就早被人拿去解剖研究了!」
呯的一聲,玻璃杯在許卿的手中被捏碎。鋒利的碎片劃進了他的手掌,好像已經感覺不到疼痛的他。怒氣沖沖的仰天責罵:「真他nnd,憑什麼應該我去死?!那個在街上飆車的王八蛋為什麼不去死?!難道這就是我的命嗎?」拳頭再狠狠的砸在茶几之上,低頭垂淚。
陳到走到他的身邊,用手攬在他的肩膀上,緊緊的捏住。沉靜的說道:「沒有什麼命不命的。這只是你需要去走的路而已。所有的人都一樣,都是在生與死的路上不停的行走。」
沉默一會後,許卿抬頭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只有7天命的?」
聽到這句話後,陳到歎了口氣。是該解釋的時候了。遂收回攬著許卿肩膀的手,並起食中二指,點在了自己的眉心。
「我就是世人所說的鬼差,也叫接引者。職責是指引迷途的靈魂。」
驚恐的看著陳到那詭異的血色雙瞳。許卿不由自主的猛然從沙發上跳起來,往後急退兩步。「你你你……怪物!」
陳到一把抓住許卿的胳膊,眼中的血色瞬間消失:「你7天的命是我為你爭取的。無論我是什麼,請相信我都是你的兄弟!」
定了定神,看著眼前依然是自己往日的好兄弟陳到而已。許卿收起剛剛驚愕的表情,轉而猛地雙手抓著陳到的手臂,急切的說道:「那你能給我7天命,就能給我一輩子。我還不想死。幫幫我好嗎?!」
陳到為難的搖搖頭:「對不起。我已經是極限了。別說我的能力僅能如此,就算可以,我也不會這樣做的,因為……」
「什麼兄弟!什麼玩意!都是假的!假的!」遭到陳到拒絕的他,大聲的向著對方吼叫。
彷彿要推開一切般,狠狠的推開陳到。逃竄著搶出門去。
選擇沒有追趕的陳到動了動嘴唇,發出只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好兄弟。不是我不想幫你。如果時間越長,你會越不願意離開。但是,真的可以不離開嗎?我也多希望如此啊……」
強自忍住心中的酸楚,走過幾步準備關上自從許卿進門後就一直開著的大門。卻看到不知道什麼時候,早已站在對面觀望的蘇顏正愣愣的站在那裡。
扒在門邊,皺了皺眉頭。陳到微笑著試探問道:「不好意思。剛剛是我個朋友喝多了。」
聽見陳到詢問自己,蘇顏含笑走了過來:「沒關係,我剛剛也才回來。洗澡的時候,聽到你那邊好像吵的比較厲害。所以就出來看看,剛剛看到你朋友出門了。」
「對了,那天謝謝你了。」只穿的一身黑色薄紗睡衣的她,臉龐被洗澡時的熱氣熏成了酒紅色。抬眼望了望陳到身後的屋內,見到茶几旁的碎玻璃。笑道:「你朋友好像喝的挺多的。」
「嗯,他有些煩心的事情。」陳到往後讓了讓,有些醉人的體香。蘇顏突然深深望著陳到的眼睛,神秘的問道:「你朋友有什麼煩心的事情嗎?」
「沒什麼……你要沒什麼事情,我就準備打掃一下了。」
蘇顏笑了笑說道:「沒什麼。」
「那你早點休息吧。」陳到低頭應了一句後,擺手關門。
「不知道,你朋友會不會喜歡那些銀白的彼岸花?真想念啊,好美的花哦。呵呵」
陳到心中猛的一驚,抬頭猛瞧。卻看到半關的門縫裡,蘇顏正笑盈盈的盯視著他。黑色的如深淵一般的目光,牢牢的抓住了陳到。
背心的「月痕」從未有過的猛烈跳將起來。陳到的雙瞳在不由自己間浮現出了血色。
嫩白的小手,輕輕的搭在陳到肩膀上。一隻手溫柔的推著顫抖不已的陳到胸膛,往屋內行去。
「呵呵。接引使?果然不錯。你將會是我的了……」蘇顏轉而將雙手環過陳到個脖頸。黑色與紅色的四目相對。情人私語般,蘇顏在陳到的耳邊說道:「你想要什麼嗎?你只要你提得出來,我都可以滿足你。」
已經被控制成木偶的陳到,思緒開始亂飛。心中雜亂的閃過一幅幅畫面,喃喃的說道:「我……我想要好多。」
「嗯。你們男人啊,都這樣。好吧,你說吧。你想要什麼?」蘇顏調皮的笑道。
見半天陳到都說不出話來。知道對方正在拚命抵抗的她,引導的問道:「你想要你的朋友永遠不死嗎?我知道,那是你最在乎的好兄弟。」
「許卿……是我好兄弟。我不希望他死去。嗯,是的。」
「嗯,好的。我可以幫助你滿足這個願望。只要你付得起代價……你願意為你的好兄弟而付出嗎?」蘇顏繼續在陳到的耳邊說道。溫暖的熱氣不停從她的香檀中噴在陳到的耳垂上,癢癢的。
聽著已經被偷換概念的引導話語,陳到止不住的點點頭:「我願意為我的好兄弟付出。無論是什麼。」
夠了!蘇顏等著就是他的這句話。微笑著,將陳到雙手按在了自己的酥胸之上。雙目中射出如實質的黑色,鑽入了陳到的雙眼。
慾望!這是此時陳到腦海中最炙烈的想法。不停閃動著,往昔間與許卿的一幅幅畫面。陳到渴望著,迷茫著順著蘇顏的動作,而往對方的腰際拂去。
就在陳到徹底失去意識的那一瞬間。突兀的,從陳到西裝褲口袋中閃出一道金光。
金光噗嗤一聲,從口袋中破將而出,浮在半空之間。正是當日,空覺禪師贈與的那粒檀木佛珠。
隨著,憑空出現的佛語吟唱聲。金光照射在尚無防備的蘇顏身上,頓時燒得她尖利的嘶叫起來。
本來憑著那粒佛珠的能力是無法去如此傷害她的,可惜此時正是她準備與陳到簽訂契約,想要將陳到轉化成她慾望的玩偶的時候。被突然到來的襲擊而抵抗不住的趴伏在地上,狠狠的瞪了一眼那半空不停自轉的佛珠後,痛惜的深歎自己眼前能夠收服一名「接引者」的大好機會。要知道「接引者」都待在她已經不能再回的陰間裡,而能力如此低微的「接引者」也是罕見。千載難逢的同時滿足兩個條件的陳到,此時卻再也無法染指。先不說下次能不能再有如此的機遇,就是眼前的危機都先躲過再說。
惡毒的再看一眼,仰天嘶吼。瞬間,全身化為一道黑光撞破陳到家的玻璃窗,破空而去。緊跟著,金光也緊緊的覓蹤追去。
已經處於無意識狀態的陳到,完全不知道眼前發生的一切代表什麼。僅僅憑著自己心中無法宣洩的慾火,開始四處的砸著傢俱等物。
所謂禍不單行。如果陳到僅僅是如此渡過一個瘋狂的夜晚,也就罷了。大不了早上起來,重新買套新傢俱而已。可惜,老天爺偏偏要在這個時候,再重重的填上一筆。讓一個多日在樓外樓苦等陳到不見。心中感覺自婷婷走後陳到開始刻意迴避的她。思量再三,終於決定今日找上門來。準備問問清楚,陳到到底可不可以接受她的人,出現在了門口。
未等的李倩開口詢問這一令人詫異的場景。陳到一把將李倩抱住。厚厚的嘴唇重重的壓在她嘴唇上。感覺到懷中人的掙扎,陳到猛地用血紅的雙瞳制住了李倩的靈魂。頓時,李倩就再也無法動彈。
驚愕的瞪大雙眼的她,緊張的盯視著陳到已經血色一片的雙瞳。剛巧,正是蘇**入陳到雙目中的黑**火無處宣洩之時。兩道黑色自陳到眼中傳出,鑽入李倩的眼中。來來回回,如靈蛇般在兩人近在咫尺的四目間游竄不已。
天地間已再無他物。
漸漸的,兩人身上也再無他物。
夾雜著濃濃**的汗水味道四處宣溢。火一般的激情在陳到如野獸般的低吼聲催化之下,狂烈的燒透了整個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