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黑夾克男子,扳起一張嚴肅的面孔。從懷中掏出一張刻有閃亮警徽的證件,高舉過頂,大聲喝叫到:「在場的一個都不准走。我是蕪湖市刑警大隊的。」如矩的目光掃過全場,最後停留在旁邊的爺孫兩人身上。
周圍的人聽聞是警察,旋即又熱鬧了起來。一個個都信服的說道:「警察來了就好了。」
「那小伙子的錢肯定能找到了。」
「大伙都把東西拿出來,讓警察檢查啊。」
聽到周圍群眾漸漸鼓潮起來,孫女的面孔上明顯的抽動了一下。她也沒有想到身邊居然坐著一名警察。也不知道,這位警察是無意間坐在王寶旁邊的,還是刻意為之。
少女悄悄的瞟了一眼身邊一直低著頭看不出表情的老人,立刻又猛的用手指著陳到,衝著周圍大聲的喊叫道:「我知道是誰拿的?就是他!剛剛只有他一直坐在這個小伙子旁邊。不是他拿的還有誰?!」
王寶立刻又趕緊搖手說道:「不是他。餓剛剛坐在他旁邊,他知道餓有錢。還提醒餓來著。」
「你怎麼知道?也許是賊喊做賊呢?」少女嘲笑的看著陳到。「就是他!警察同志趕緊把他抓起來!他肯定把錢藏到什麼地方去了。」
夾克男子胸有成竹的微微一笑,轉頭看了一眼已經氣得怒瞪雙目的陳到。沉聲說道:「放心,我們不會放過一個壞人。」
陳到此時火冒三丈,委屈和被冤枉的侮辱填滿胸口。猛的一拉身邊的包裹,恨聲叫道:「我的東西都在這裡,你們查!」
王寶緊緊抓住陳到的手,說道:「大兄弟,餓不是懷疑你啊。」
一句話說的陳到心中怒氣平復了許多,在這個時候,還是有人相信自己的。
夾克男子輕拍了王寶肩膀,示意他走開一邊。然後滿懷深意的看了一眼陳到,沉默不語的翻查了一遍陳到所攜帶的包裹,之後又檢查了一遍陳到的衣服口袋。搜查結束後,夾克男子用手搭在陳到的肩膀上,隱晦的捏了捏,笑著說道:「你放心,我們也絕對不會冤枉一個好人的!」
陳到聞言,感激的重重點頭不已。
隨後,夾克男子再次眼神轉厲,盯視著爺孫兩人:「既然他檢查過了。你們也要配合我們的工作。需要檢查一番。」
「行!你搜我啊!」女子猛的放開了扶住老人的手,攤開雙臂,迎著夾克男子吼叫道。
夾克男子沒有移動半步,伸出一根手指輕晃一下:「我不搜你。」轉頭對著人群中喊道:「李倩!」
「到」隨著一聲俏盈盈的聲音,一位身材修長、頭戴鴨舌帽的休閒服女子從爺孫兩人身後鑽了出來。
「剛剛他們有沒有和其他人接觸?」夾克男子沉聲問道。
李倩取下鴨舌帽,露出一頭齊肩短髮,揚起那不施粉黛,自嬌艷的面孔,脆聲說道。「報告隊長!沒有發現和其他人接觸。」說話間,細長的眉毛彎起,一股巾幗英氣悠然浮現。
「很好。」夾克男子滿意的點點頭,用手一指爺孫兩人:「你負責搜查她,我負責搜查她爺爺」
李倩那修長緊繃的雙腿猛的一挺,表示服從命令。轉身向爺孫兩人出示了她的警官證,嬌喝道:「請你們配合我們的工作。」
孫女轉頭看了看一旁的爺爺沒有任何表示,極其不情願的往前走了兩步。夾克男子猛的一個箭步插了進來,將他們分隔開。然後和李倩同時開始檢查起爺孫兩人。
經過檢查一番後,李倩失望的沖夾克男子搖了搖頭。夾克男子也檢查完畢,也不做聲,默默的思考起來。
此時,孫女得意的高聲叫喚起來:「檢查完了吧。能讓我們下車了嗎?」
夾克男子深深的歎了口氣,示意李倩讓出道路。李倩卻不甘的怒目相視。
「服從命令!」夾克男子沉聲喝道。
李倩恨恨的盯看了爺孫兩人一眼,十分不情願的側身讓過。
「哎,可惜!她的頭髮裡面就藏有……」
陳到聽到那熟悉的蒼老歎息聲,猛然回頭觀望。只見一個個詫異的臉孔在莫名其妙的觀望著,卻見不到出聲的人。
剛剛回過頭來。又聽到那聲音說道:「別找我了。先把他們留下。如果你聽的見我說話,幫我告訴他們,東西就藏在那孫女的頭髮裡面。」
猛然間感覺到後心處的血色印記花紋傳來一絲微弱的麻癢,心中有了明悟的陳到,不再猶豫,竄到過道裡,攔在了爺孫兩人的面前。然後,對著黑夾克男子說道:「東西就藏在她的頭髮裡面。」
黑夾克男子詫異的抬起思考的頭,定定的注視著陳到。陳到誠懇看著男子:「相信我,就在她頭髮裡面。」
一群人誰也沒注意到,就在陳到說話的時候,一直沒有任何反應的老人,隱隱的顫動了一下。一直持續不停的咳嗽聲也突兀的停止了下來。
「李倩!再搜查一次她的頭髮。這次仔細點」
「是!」李倩高聲回答著,回頭狠狠的瞪了一眼陳到,心中很是不滿。按照搜查的順序,第一個搜的就是頭髮。現在陳到如此的說,是對她工作極其的不肯定。
「咦!」李倩再次摸上了孫女的髮梢,手指仔細的從上到下,自裡向外的拂過。當收回的時候,手中已經多了一把小巧的剃鬚刀片。
「呵呵。這次你還這麼說?」夾克男子接過李倩繳獲的剃鬚刀片,在孫女的面前晃悠。
「這是我用來修眉毛用的。我也不知道怎麼就到了我的頭髮裡面?」孫女的臉上陰晴不定。大聲的辯解著:「你怎麼不找他丟的錢?反而關心我的修眉毛刀?」
黑夾克男子哈哈一笑,他已經聽的出對方的心裡亂了分寸,那蒼白的辯解顯得破綻百出。這位刑警隊長的心中輕輕的疏了一口氣。
為了抓獲這伙長期在0839次列車上行竊的罪犯們,刑警隊長蕭雷已經佈置了很久。這一次恰逢是0839次列車的最後一趟行駛,而後這條線路就要修改了。得到線報的蕭雷深知,在最後一趟中,這夥人肯定會瘋狂作案。拼著幾天幾夜不眠不休的部署和計劃,在這趟車上,親自帶隊布下了天羅地網。只不過,這夥人實在太過狡猾,之前多次的抓捕都沒有任何的收穫,就連這夥人的相貌特徵都無從獲知。僅僅知道,他們的頭是一個叫「黎叔」的人,一個江湖上傳聞從未失過手的頂尖高手。
現在對方的作案工具已經搜查到了,雖然是個不錯的開始,不過接下來面臨的就是最關鍵的贓物在哪?在沒有搜到贓物之前,是不能夠徹底認定他們犯罪行為的。即使草草的將對方帶入局裡審查,也會被輕易的搪塞過去。
蕭雷這個有著十多年偵查經驗的老刑警,此時不由得焦急起來。揉捏著緊皺的眉頭,充耳不聞孫女在一旁的大呼小叫,默默的思考著。一邊仔細的打量著面前爺孫兩人那已經被搜查一遍的簡單行李,一邊看了看李倩那等待下一步命令的焦急眼神。蕭雷最後卻不由自主的看向了一旁彷彿在側耳傾聽什麼的陳到。
蕭雷有些期待這個年輕人會再次給自己帶來驚喜。
陳到仔細聽完那個神秘聲音對自己講述的每個字。注意到蕭雷看向自己的眼神。微微一笑,胸有成竹的指著對面的孫女說道:「被盜的贓款就藏在她的身上。」
「報告!我剛剛搜查時沒有發現任何贓款。」李倩忍不住,向蕭雷解釋著。剛剛在陳到的指點下才搜查出那個剃鬚刀片,已經讓她很是不高興,如果再次證明贓款就藏在孫女的身上,那是對她工作的極大的侮辱。
「其實,贓款就藏在她的皮膚下面。只不過,是藏在她的人造皮膚下的。她的腰際有一層由硅膠所制的假皮膚,錢已經被她均勻的鋪在下面。如果只用一般的搜查是查不出來的。只有,將她脫掉衣服,露出腰際。就不難發現那一處的玄機。」陳到認真的說道。隨後,低聲在蕭雷耳邊細語一番。
「哦?!」蕭雷聽完陳到的說話後,神秘的一笑。「李倩你先帶她去洗手間再搜查一下。刑警大隊的人起立!」
隨著話音落下,車廂內幾乎每一個卡座的旁邊都有一名男子或者女子大聲報道,並同時出示了自己的警官證。看著一個個閃亮的警徽被亮出來,陳到會心的笑著。看來這次警察早已布下了天羅地網,只等獵物入籠了。
孫女此時的臉色已如死灰,在李倩的帶臨下,麻木的向洗手間走去。
而蕭雷沒有待在原位,隨手招呼過一名同事,交待一番。緊緊跟隨著陳到身後,往車廂內走去。
「她也是。」陳到指著一位農家婦女說道。不等對方張口欲叫的解釋,轉身對著蕭雷說道:「她所盜竊的錢包就在她的內衣下懷處。」
蕭雷此時已經不疑有它,瞟過一眼那農家婦女如土色的面容,招呼過一名女警,交待按照陳到所說的搜查。
當看到女警搜出那一個藏在衣服裡的錢包,並且被隔壁的一名乘客辨認後。蕭雷興奮的催促著陳到:「還有嗎?」
「嗯。都在這個車廂裡面了。還有不少!」陳到沒有讓蕭雷失望的點了點頭。
「好好!都拜託你了。」蕭雷哈哈大笑,彷彿又回到自己第一次抓獲罪犯時的激動萬分。
陳到慢慢的走著,每當停頓下來的時候,都會抓出一名或者兩名,然後對著蕭雷指出對方隱藏贓物的地方,和盜竊的方法。而蕭雷也不含糊,來著不拒,就憑著今天自己帶來的人手充足,硬是將所有的犯罪分子一一掌控。
車廂不長,陳到來回走了一圈後,也僅僅就花了5分鐘左右。再次回到出發點的時候,陳到停了下來。
「辛苦你了。」蕭雷回看著走過的地方,已經揪出了將近20名的罪犯了。他此時的心裡極其的興奮和滿足。
「還有一個。」
「還有?」蕭雷看了看陳到目光的方向,一位老人正坐在窗邊凝視著窗外。那個老人此時已經不在咳嗽,原先因蒼老而有些僂屈的身形也直了起來。
「黎叔。還需要我來介紹你嗎?」陳到的語氣平靜的像是在和熟人打著招呼。在一番的指認下,陳到已經對那個聲音深信不疑。那個聲音最後告訴他,還有一個最大的也正是這個犯罪集團的頭目就在眼前。
「唉,終日捕雁,卻被雁啄瞎了眼。」老人默認了自己「黎叔」的身份,轉頭深深的看著面前的這位年輕人。「你到底是誰?」
陳到沒有回答黎叔的問題,而是想起了一部電影中的經典台詞。「出來混,總一天要還的。」
「呵呵。沒有想到我入行第一天就知道的話,直到今天才徹底的明白。只是沒想到,這個代價實在太大了。」黎叔大笑了起來,彷彿看透了一切。只是心中不甘,被陳到將自己苦心經營的班底連根拔起,寸草不留。卻還不知道陳到的真實身份。
「黎叔,我們終於見面了。」蕭雷已經不需要詢問陳到,黎叔有沒有盜竊什麼。光憑黎叔這個名號,就足夠了。
蕭雷,這個今天最大的贏家,隨即也顯示出他作為一名刑警大隊大隊長的果斷,立刻安排車廂內的同事們將被抓獲的犯罪分子,聚攏在一起。在乘警的配合下,清出了兩塊沒有其他閒雜人等的座位,安排人員的看管。
不一會,李倩也帶著「孫女」前來匯報。接過李倩遞來的錢,蕭雷安慰著滿臉通紅的李倩:「你經驗還少,這不怪你。你不要放在心上。」
將黎叔等人安排在看管區域後,蕭雷和李倩兩人坐在了陳到的對面。
「大兄弟,謝謝你。餓的錢都找到了。」王寶認真的一張張數完了自己失而復得的錢,咧著大嘴向陳到不停的道謝。
「你客氣什麼。這也是餓應該做的。」陳到拍了拍王寶的肩膀,學著王寶的腔調呵呵笑著。
「隊長,不知道他們會怎麼處理?」陳到向坐在自己對面的蕭雷說道。
「他們?等待他們的是最少10年以上的有期徒刑。我已經聯繫過了,等火車到了合肥,就有專車將他們押走。」蕭雷鄙夷的掃過看管區的一群社會蛀蟲,再次疑惑的小聲問道:「你是怎麼知道他們是小偷的?」
陳到苦笑著,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難道直接告訴別人自己是聽到一個別人聽不到的聲音後,才知道對方是小偷?估計如果直說,會被人堅定不移的作為神經病看待。
「哦,我是剛剛看到那個「孫女」將錢塞到衣服下面。然後……然後……」陳到實在是編不下去了。他已經看出蕭雷的眼神擺明了是不會相信他的。
「算了。我也不問你了。你可能有你的理由。畢竟你今天幫了我們大忙。」蕭雷歎了口氣,今天他接了陳到很大的人情,也不好多過追究。至少,他可以肯定陳到是站在自己這邊的,不然也不會花力氣幫他將對方的人員一網打盡。至於,實際的原因,陳到不願說,蕭雷也不好再逼問下去。
「不過,你需要去我們局裡錄一份口供。怎麼說,你自己看著辦好了。」蕭雷做出了最大的妥協。只是這次回去後,報告材料可要費他好一番功夫。
「啊?我馬上要去合肥的。你看我都帶著怎麼一大堆的東西。」陳到示意的點了點身邊堆砌的「小山」
「那,你辦完事情,要馬上來補材料。你可是關鍵人物,你的口供不能缺的。」蕭雷焦急起來。也不能怪他,如果缺了陳到的口供,他回去還真的無法交代。更何況,黎叔一夥是陳到一舉擒獲的,他也需要陳到來震懾他們。這也是審問心理方面的一個經驗。
「行,我大概2天後,回蕪湖好嗎?」
「可以,你回蕪湖後,就來找我。這是我的名片,你收好。最遲不能超過7天!……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哦,我叫陳到……」
用自身攜帶的小記事本登記好陳到的基本信息後,蕭雷滿意的將記事本收入內懷口袋中。
「隊長,我覺得這個陳到有問題?你說他怎麼能知道的這麼詳細的?」李倩不服氣的鼓著小嘴向蕭雷打起來小報告。
「呵呵,我也看不透他。不過,你見過的人還少。有許多人有著你所想像不到的理由。只要能夠確定他不是我們的敵人就好了。」蕭雷看了看對面遠眺窗外的陳到。心中對著陳到下了個定義:深不可測。
「哼,神秘?我看是故意裝神弄鬼……」李倩見蕭雷並沒有理會自己,再次狠狠的盯了一眼陳到,心中暗自下定決心,一定要找個機會揭開陳到的假面具。
此時的陳到,在一陣的忙碌後,略有些疲憊。平靜的看著窗邊不停飛退的樹木。
「你還在嗎?」陳到對著窗外說話,聲音不大。
「我還在,小伙子。你今天表現的很好。」蒼老的聲音再次出現。
「我猜你應該是……我是接引……」陳到隱晦的說道。
「我知道,你是接引者,對吧?呵呵,我也如你所猜的一樣,是一個死去多年的亡靈了。」
「嗯,你既然知道我是接引者,那就應該知道,我是可以幫助你的。」
「這些我都知道的。……我原本是這趟列車的乘警。黎叔這一夥人在這趟車上一直肆意的作案,直到我死後都沒有能夠抓捕到。心中愧疚啊,愧對我的這一分工作。前些日子,曾有一個穿著黑西服自稱「接引者」的男子來找過我,我請他幫忙的時候,他告訴我時候不到,只要再等兩天就行了。沒想到,今天這趟車的最後一個班次時,我等到了你。這可能就是命中注定吧?」
「黑西服的?」陳到想起馬先生說過,人世間只有他一個接引者。詫異間,猛然想到什麼,詢問道:「是不是戴黑墨鏡的?」
「對,戴黑墨鏡的。好像說他姓馬。」
「呵呵,原來這樣。」陳到猜的沒錯,原來馬先生已經早一步找到了這位「乘警」。心中大概瞭解的陳到,繼續問道:「那你,準備什麼時候離開呢?」
「乘警」聲音停頓了會,可能是在思考,然後肯定的說道:「抓到這夥人。我也了卻心願了。等車子到合肥的時候,也就是我離開的時候了吧?」
「嗯,你如果有需要幫助的,隨時告訴我。」陳到說完後,也再沒有再詢問什麼。只是靜靜的等待火車的再次停靠。
陳到說話的時候,非常的小心。不僅聲音輕,每一句間都是停頓很久,周圍群眾那鬧哄哄的聲音將他和「乘警」的對話深深的隱藏了。
只是陳到沒有發現,對面那一張俏麗的面孔上,嘴角劃過了一絲得意的笑意。一直暗地關注著陳到的李倩發現他的嘴巴始終是不停的開合著。雖然聽不出陳到具體在說什麼。但是李倩知道,陳到的身上肯定有不為人所察覺的貓膩。李倩覺得如果自己可以在隊長發現之前,先一步抓住陳到的「小尾巴」,肯定是一次非常興奮的挑戰。激動和期待的李倩,開始咬起倩細的手指頭,默默的打著自己的小算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