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蟋蟀已經停止了歡悅之聲,天邊的紅霞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含羞的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祥和的寧靜,以及那讓昏暗天空顯得有些明亮的繁星與茭白的明月。
明月的圓,讓得人看上去之時,也大致猜測出了今天不是農曆某月的十四,就是十五,亦或是十六!
圓月之下,略見一個模糊的身影站在一處峭壁之下,修長的身材,讓人並不難判斷出這是一個女子。在這女子的身旁,躺著一個少年,少年眉清目秀,卻是緊閉雙眼。
沒有打鼾之聲,沒有死亡之兆,應該是昏迷過去了。
那女子沒有說話,望著夜空,神色平淡,似在思量著什麼。
一切,都如此安靜,安靜得猶如死寂一般……
直到那躺著的少年輕輕的蠕動了一下,方才打破了這片接近於死寂的寧靜。
「你醒了……」這女子轉過身,看向躺在地上的少年,語氣,顯得極為冰冷。
這個少年從地上慢慢的站了起來,輕輕摸了一下自己的後腦,覺得那裡有些發疼。然後抬頭望了望懸崖,繼而好奇的看向這名陌生的女子,道:「是你……救了我?」
這女子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看著少年,冷艷至極。「不……是你的命大,掉下來的時候,撞在樹丫之上,方才落到地面。我到這裡的時候,你已經昏迷。」
「哦。」王天賜揉了揉後腦那發疼的地方,暗自慶幸自己的命大。旋即方才發現,原來自己的手中一直握著那株『清鞥草』,繼而將其放入竹筐裡面之後,說道:「我在我們村莊沒有見過你,難道,你是別個村莊之內的人?」
「我是那裡的人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你身子內的『仙脈』已經被別人斬斷。因此,若是沒有『仙脈』,從此便不能踏入修仙之路。」這女子說道。
聞言,王天賜的身子一怔,心想著這女子究竟是何方高人,竟然知道自己身子內沒有了『仙脈』,且,為何要戴著黑色面紗,莫非是那臉龐被灼燒過?
「你怎麼會知道?」王天賜疑惑的問道。
「知道便是知道……」這女子說道。
女子的回答讓得王天賜不便繼續追問下去,內心想著,既然這女子知道自己沒有了『仙脈』,那或許這女子有知道『仙脈』的再生方法。於是問道:「既然你知道我沒有『仙脈』,那你知不知道怎麼樣才能讓我有『仙脈』?」
「我說過,你本身就有『仙脈』,只是被人斬斷。」女子冷冰冰的回答道。
王天賜很是疑惑,在他的印象當中,他沒有與任何一個人發生過爭執,身上更沒有任何刀疤,何來斬斷之說?但聽著女子這般肯定的語氣,他直接說道:「那有沒有重塑的方法?」
聽得王天賜的話語,這女子沒有任何神色的臉龐之上終於多了一些神色的變化,她看向王天賜手中的『清鞥草』,說道:「有是有,不過在這之前,你得先回答我幾個問題。」
王天賜怔了一下,心想著反正自己又沒有什麼**,要問便問。於是微笑著說道:「只要是我王天賜知道的,一定如實告知。」
「在你昏迷之時,我看你的手一直緊抓著這株『清鞥草』!在看看你摔落下來的地方,你應該是為了摘取這『清鞥草』才從這懸崖上掉下來,為了一株『清鞥草』,你值得這樣豁出生命?」女子說著。
聞言,王天賜苦笑了一下。「每逢天氣陰濕之時,我母親的風濕病就犯得厲害。這『清鞥草』當然不值得我去為之付出生命,但只要是能讓母親的病好起來,付出生命,又何妨?」
聽得王天賜的話語,這女子的身子忽然的輕顫了一下,冷淡的目光當中,似乎多了幾分柔情。「是啊……為了母親,付出生命又何妨,可是,在這世間之中,又有多少人,為了苟活,而背叛,而滅親……」這女子說完,忽然的輕歎了一口氣,旋即猛地伸出手掌,在那手掌之內,一股黑色的氣流頓時的迸射而出,逕直的望王天賜的眉心之處湧去。
王天賜根本沒有還手的餘地,甚至是連反應都還來不及。在那黑色氣流接觸到他的眉心之時,他的眼眸猛地睜大,一股疼痛的感覺,頓時從其大腦之內,蔓延開來。
「這斬斷的『仙脈』,要想重塑,就必須得從根基塑起。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將你那根基之處,提煉出你『仙脈』的幼芽,以後要想成長,要想強大,還得靠你自己。」這女子說著,手掌忽然翻動一下,那原本在王天賜眉心的黑色氣流在其手掌翻動之時,驟然的瀰漫在王天賜的全身,使得他的身子,頓時打了一個激靈。一幕幕幻象,從其大腦之內,隨之浮現出來!
他明顯的感覺到了一股強勁的力量從自己的肌肉之中緩緩的穿梭,更能感受到那脊椎之尾,似有一個利針在穿紮著,那或許就是這女子口中所說的『仙脈』幼芽。
但在此刻,王天賜關心的並不是這些,他關心的,是那大腦之內,出現的幻象!
在那幻象之內,王天賜看到了漫天的星辰,看到了耀眼的光芒,更看到了一座座城池懸浮在半空之中,看到了一個個陌生的人停留在半空之中,足有幾十萬之多!
在這些人之中,有一個白髮老者閉著雙眼,嘴唇呢喃著,在他的頭頂,是一條不知道由什麼幻化出來的白龍,這白龍足有千丈之長。目光露出凶橫光芒,讓人看到之時,不由得泛起敬畏之意!
但距離這名老者約有千米的地方,有一個大笑著的男子,在他的後方,卻是一個被鐵鏈吊著雙手的女子,那女子頭髮蓬亂,身上的衣衫有著處處血跡,似乎經歷了一場血腥戰鬥,又似乎被蹂躪了許久!而在這虛空之內,他卻是聽到了一聲聲嬰兒的哭泣之色!
但是,在這畫面之時,他始終看不清這些人的面孔!
他想努力看清這些人的面孔,可就在這個時候,那抹幻象卻是驟然消失。與此同時,那女子也收起了自己的手掌,長舒了一口氣,說道:「我已經將你的『仙脈』幼芽提煉出來。」
王天賜從那幻象之中回過神來,身子穿梭著的渾厚力量,讓得頓時感覺到有前所未有的充實之感,看向這名女子,說道:「你為何要幫我?」
這女子看著王天賜,沉默了轉瞬,似做了很大決心一般。「因為,你……很像我的一個朋友。」
「我這裡有一本《仙草決》,留在我這裡已經沒有什麼用處,但對於你以後『仙脈』的成長,或許在你還未到達仙玄境之時,都頗為有用。今日,我便將它送予你。」沒得王天賜繼續追問,這女子說著,手掌輕然揮動之時,在其手掌之內,赫然多了一本並不算厚實的書籍。
王天賜聽得這女子的話語,身子有些顫抖。並沒有拒絕,而是顫抖著雙手去接過女子手掌的書籍。他清楚的知道,在修行這條路上,身體為本,氣玄為基。這氣玄境就分為九重,其上便是聖玄境一到九重,往上是神玄境,仙玄境,再往上才有聖體,神體,仙體,帝尊,神帝等傳說之中的級別。
而那『閒雲莊』的掌門,才是一個神玄境的存在。眼前這個女子,說這本《仙草決》對於她已經沒有用處,對於仙玄境之前的修煉士,都頗為有用,可想而知,這女子的實力,不可預估!
「天賜……天賜……」正在王天賜處於震撼中之時,在這深山之中,忽然傳來一連串的呼喊之聲。而這些人,正是前往山中尋找王天賜之人。
「哎!」王天賜應了一聲,從震撼之中回過神來,卻忽感耳邊一陣輕風,回眸一望,已然不見那蒙著黑色面紗之人。
「記住,世間萬物皆有靈性……當無法將其提煉之時,可試著通過自己的血液融合,每一個修煉階段都有固定的修煉功法,若是身子負荷不敵,切勿強行修煉。」
王天賜抬頭張望天空之時,那女子的聲音,忽然迴盪在他的耳畔,卻是驚顫著他的心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