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老兵們到飯堂吃早飯,站著稀稀拉拉的隊伍。老兵們都站在我們後面,我們站在前面。
連長和指導員(昨晚上沒見指導員,早晨也沒見,很奇怪。)就站在飯堂門口的台階上,給我們講話。大意就是新同志剛到,老同志要謙讓新同志,所以新同志先進去打飯,老兵等新同志進去之後再進。然後就是我們這些新兵在班長班副的帶領下先進入飯堂。
進去之後,一個少尉,也就是我們排長啦,安排各班的位置。
然後我們就圍著方桌長凳坐了下來,我很小心,沒敢動筷子。新來的那個安徽兵可能是農村的吧?他年齡和我一樣大,可能是農村的關係或者山區的關係,也可能是別的什麼關係。他就急吼吼的拿起筷子準備夾菜。
班長阻止了他,他很不明白,就問班長:「不能吃嗎?」
我們幾個就笑啊,鄒建華就說:「要等大家都坐好呀!」
因為當時我們班副還沒回來呢,班副去給我們拿飯盒了。剛到的時候,班副就把我們的飯盒收了過來,問了個人能吃大概多少飯之後就交到炊事班了。第一次在軍營吃飯,班副怕我們找不到自己的飯盒,就去幫我們拿回來了。等班副把飯盒給我們都拿回來了,我們才開始吃。
早餐很簡單:雪裡紅(芥菜)炒黃豆肉沫,粉條炒小青菜,每人一個雞蛋,主食大米,飯籠那裡還放了一大桶米粥。
我吃的快,稀里嘩啦的把米飯吃掉一半,然後就去打米粥。正打著呢,飯堂外面傳來驚天動地的歌聲:「我們連隊好~~連隊好!八一軍旗迎風飄~南征又北戰~為國立功勞,我們~~多榮耀多榮耀!」然後就是另外一個排長的聲音:「立正!一班,進!二班,三班,四班……」呼呼啦啦的,老兵排著隊嘻嘻哈哈的進了飯堂。
我被嚇一跳,吃飯唱歌我知道,可是這聲音,太大了吧!然後就很快的打了幾勺米粥,快速的走回自己的飯桌打聽:「班長,我們怎麼沒唱歌就進來了?」
「喲?你會唱嗎?」班長也是個安徽人,這裡我就不說他的名字了,因為他訓練失誤,導致我的右腿徹底報廢,這輩子我都不能再跳起1.5米的高度,我很恨他。
「我會一點兒。」我實打實的說,在家的時候教過。
「回頭你們都到齊了,也要唱歌的,現在人不齊。吃飯吧。」班長沒怎麼說話。
我把頭轉向班副,班副給我使了個眼色,我就沒問下去,很快的就把飯吃完了,然後坐在那裡看人家吃。
班副看看我,再看看我的飯盒:「吃飽沒有?」我點點頭。「吃飽了去那邊把飯盒洗了,然後放在飯籠裡,記住啊,飯籠上寫著六的是咱們班的,以後就放在那裡。」我點點頭就起身把飯盒洗了,找到飯籠放進去。
班副看我又回來了,就給我說:「你先回班裡把,如果沒事兒給家裡寫封信,報個平安,別讓家裡擔心你。」
班長說:「你怎麼讓他自己回去?跑了怎麼辦?」
「他昨天晚上跟著我站哨來著,這個兵喜歡部隊,不會跑。跑了我負責。」班副笑著回答。
「哦,那你去吧!」班長頭也不回的給我說道。
我就順著來的路慢慢的走回班裡。路上,一些老兵吃飯更快,都吃完了,三三兩兩的結伴或者獨行的回到自己的連隊。看到我一個新兵晃晃悠悠的回去,就上來跟我逗樂:「小傢伙,哪兒人呀?」
「報告班長,我河南的。」我就站在那裡回答。
「繼續走吧,我們又不是當官兒的,沒這一套規矩。來來來,抽煙不?」另一個黑乎乎的大個子老兵叼著煙拍了拍我的肩膀問我。
「嗯,在家抽。這裡能抽嗎?」我傻乎乎的接過老兵遞過來的煙,嘿,南京。還是藍盒的,精裝版。
「咦?班長,你是江蘇人?」我沒客氣,叼在嘴上點著了問給我煙的老兵。
「喲?挺有眼力頭兒呀!你怎麼知道的?」給我煙的老兵有點驚訝。
「我打小兒抽煙,喜歡收集煙盒。南京只有江蘇地區才生產,你剛才拿出來煙盒是精裝版的南京,一般不對省外銷售。」我解釋了一下。
「嗯,不錯,眼神兒很好。小傢伙啊,你抽煙,這幾個月你可要難受啦。」幾個老兵都挺好的,很和氣的和我說話。
「為什麼呀?」我很不明白。
「以後你們要跑五公里,抽煙的跑不下去,這幾個月你最好是盡量不要抽煙。不然你的訓練上不來會吃苦頭的。」其實,新兵初到,你逮著只要是帶槓的叫班長就對了。
老兵們都很喜歡新兵叫他們班長,這是一種榮譽感,即使他不是一個班長,你叫他班長,他就很高興,看你就會高看一眼的。這可是個竅門哦,想當兵的朋友一定要記住,新兵的嘴巴一定要甜,見誰喊誰班長,給老兵第一印象就是這新兵不錯,你以後就好混很多。
幾聲班長叫下來,幾個老兵樂呵呵的給我解釋以後我將面臨的訓練是什麼。和我一個連的老兵甚至帶著我在營區裡逛了一圈,然後又把我送回班裡。
老兵帶著我進班的時候,班長班副都嚇了一跳,還以為我逃跑被老兵抓回來了呢。結果老兵一解釋,班副就笑了:「你呀,要參觀早說呀。我帶著你就去了,你還麻煩郝班長,謝過班長沒有?」
當然謝過啦,我還塞了他一盒我們家鄉的煙呢,他沒抽過,只在我們本市銷售的綽號「小中華」。後來這個班長對我特好,雖然不是他們班的,但是我做什麼訓練,他只要看到了,就會過來指導一下。後來我訓練傷著了,還是他把我抗到衛生隊的。
所以,這就是新兵入營第二條:記得嘴甜,還要記得感謝每一個幫助過你的老兵。不管他是不是班長,有時候,一個老兵的話,比班長還能護著你。
老兵走了,班長很生氣,說我沒點規矩。我也很不高興,但是我不說什麼。可能就是從這一天,我和班長的關係開始了不好的開頭。相互都不順眼,導致了以後我和班長徹底決裂。
班副看我也生氣了,便出來打圓場:「好了好了,新兵不是什麼也不知道麼。你們別站著了,來來來,把被子拿下來,我教你們疊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