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都對小僧的法號感到驚奇和不理解,這些年來,小僧已經習慣了。」
「這個尊號是別人給你取的還是自己取的?」
「我自己在十多個備選的法號裡一眼就挑中了這個。」
看來這位和尚是知道那個傳說的,用這麼個名字,顯然有譁眾取寵的味道,想讓自己與周圍的同事有所不同,更容易被人記住,就跟在網絡上碼小說的文學愛好者一樣。
記憶裡所有的法號都由老和尚為新來者安排,比如偉大的唐三藏為徒弟取名悟空、八戒、悟淨,三位神仙也沒有提出異議,尤其是那只頗具反抗精神的猴子,我猜想他應該更喜歡齊天大聖這個響亮的名字,或者其它叫起來更順口更嚇人的名字,比如超級帥哥、英仙星座螺旋臂總書記、宇宙猛男、玉皇總統、銀河系主席等等。
難道現在已經改變了這樣陳舊習俗?與時俱進了。
「這法號確實挺好,聽過就不會忘記。」
「名字嘛,只是一個稱呼,叫什麼都無所謂的。」法海含蓄地笑,顯得頗為靦腆。
我想,這傢伙也就是說說而已,如果真給他取個臭魚爛蝦之類的名字,他興許早就還俗了。
坐在寺院的對外餐廳裡,我粗略看了看菜單,給我留下深刻印象的是這些以素菜為主料的食物名稱卻顯得極為油膩,素鵝,素雞,素腿……。
我猜想,這或許是對無法吃到的東西一種嚮往的體現,把思念寄托在豆腐和面皮還有辣椒上,令人覺得隱隱有種垂涎三尺的意味在裡面。
吃了三隻饅頭和一大碗粥之後,我終於飽了,挑撿了幾根看上去比較順眼的鹹菜放到嘴裡嚼。
「法海師傅,你們這裡是否習武?有沒有什麼秘笈和記載獨門修行方法的古籍?」雷雨揚問。
我猜想這傢伙一定在動什麼歪腦筋,他連家傳的道術都不曾認真學習,居然還會貪圖這個,我對此感到一絲困惑。
他若是早日如此用功,勤修道術,今次何至於此。
「本寺全體僧人全都一心向佛,無人習武,也沒有武學方面的書籍。」
「會不會有什麼秘笈放在藏經樓裡,只是你們都不知道。」雷雨揚把嘴湊到法海耳邊,小聲詢問。
「本寺始建於公歷一九四四年,修築過程中逢戰亂,歷時六年才初具雛形,近年來才得以大興土木,重塑金身,以至所藏經書數量有限,大部是近二十年來新抄錄的,我在此出家已經十六年,寺中經書全都讀過,確實沒有關於武術方面的。」
「如果有的話,請借來看看,保證按時歸還,並且付給你滿意的報酬。」
雷雨揚的聲音更細微,我湊到旁邊才能勉強聽清。
我猜想這傢伙是不是武俠小說看得太多,中毒了,放著前途一片光明的道術不好好練,卻打起了武功的主意,真是不務正業,且不說他年紀已經不算小,就算真得到一本葵花寶典只怕也來不及了。
也許他認為能夠通過服用某種興奮劑和大補藥,一夜之間增加一百多年的修為,從而突然成為絕世猛人,就像楊過吃蛇膽,郭靖喝了樑子翁的蛇血一樣。
可是地球上真有這樣的玩藝兒嗎?
都這麼大把年紀了,還會相信那些東西,真不知道該怎麼樣才能讓他清醒過來。
「真沒有,請相信我。出家人不打逛語。」法海從容不迫地解釋,竭力擺出一副不與凡夫俗子同樣見識的模樣。
「會不會有什麼神功抄在經書裡,只是你們沒有注意到,南宋末年時少林寺內就發生過這樣的事。」
「真有此事嗎?沒聽說過。」法海張大了嘴。
「赫赫有名的覺遠大師,張三豐的師傅,這都沒聽說過?」
「哦——,想起來了,有部老電影叫〈太極張三豐〉,李連傑主演的。」
我感到一絲驚訝,看來僧人們的業餘生活比我想像的要豐富,當和尚也許並不是很糟的事。
「對啊,武當派的創始人張三豐,他的師傅叫做覺遠大師,本來不會任何的武功,卻因機緣巧合,在一本經書中看到了一部武學寶典,九陽真經,無意中練就一身絕世奇功。」雷雨揚眼望天空,流露出無限嚮往的神情。
「施主,小說僅僅只是供人消遣的玩藝兒,當不得真。本次奧運會我國也只是得到了五十一枚金牌,若真有什麼神功流傳下來,只需要找幾個天賦不錯的人,照方訓練一些日子,那豈不是能拿盡所有的冠軍?」
聽一位和尚勸導人不要異想天開,有一種很特殊的感覺,尤其是他那平和而從容的語調,緩慢而清晰的言語,具有很奇妙的感染力,令我突然想大笑一場。
看來僧人們並非與世隔絕,他們通過某些我不知道的方式保持著與外界密切的聯繫。
「傳說和故事都有其來源,我相信通過某種合適的方法進行修煉能夠極大的提高自身能力,關鍵是找對那個——方法。宗教典籍裡常常會記載著一些得道升天的事,你想必在佛經裡也看到過類似的內容,當然這也正是你所追求的目標,難道你不覺得這一切都有可能的嗎?」雷雨揚表現得不屈不撓。
大概是因為觸及到法海的信仰,他突然揚起了頭,表情顯得非常堅決,目光炯炯,可用氣宇軒揚來形容,似乎已做好了準備,隨時開始捍衛宗教的尊嚴。
看到這位和尚蓄勢待發,我決定搗亂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