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廊頂上風很大,吹到身上涼嗖嗖的,我又累又餓,這一回體會到了真正的飢寒交迫。
「你身上帶著可以吃的東西嗎?」雷雨揚問。
「什麼年頭了,誰還會帶著乾糧出門。只有錢。」我抱緊雙臂,蹲在瓦片上,心裡不停地盼望著和尚趕快出來。
「很冷吧?」他問。
「還好,再過一會兒太陽就出來了。」我開始發抖。
雷雨揚開始踢腿,彎腰,做體cāo。
「這樣管用嗎?」我驚訝地看著他,心裡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好像有點用,我已經覺得不那麼冷了。」
「你當神棍這麼久,有沒學過某種能夠抵禦寒冷的法術?」
雷雨揚想了想,表情有些沮喪,搖搖頭說:「沒有。」
「你先前那個嘴中雷挺帥的,威力也不錯,看上去非常有型。估計這裡的和尚誰也弄不出來。」我想讓他開心點,故意說句動聽的話。
「是天道雷,不是嘴中雷。」
「最近你很用功啊,連這個——天道雷都能成功施放,按這樣的修煉進度,再努力個幾年,興許騰雲駕霧都有可能。」
「想當神仙?哪有這麼容易,華夏大地修真的人成千上萬,幾百年裡也出不了一個真正的半仙。」
「你四姨這麼厲害難道也算不上半仙?」
「她?估計勉強能算個半鬼仙吧。」
「能不能說得詳細些,什麼叫做鬼仙?」
「我也不太清楚,等到有空翻翻道術教材查一查。」雷雨揚重新開始蹦跳。
這時終於看到一位和尚走來,大約四十歲上下,光禿禿的大腦袋很是引人注目,配合上寬鬆的衣服,確有幾分仙風道骨。
「你們怎麼會在上面?」
「我們本來在大排檔喝酒,正喝得興奮,突然一陣狂風吹來,那場面不得了,真是飛砂走石、天昏地暗,然後呢,莫名其妙的,我們睜開眼就來到了這裡。然後就看到你微笑著向我們走來。」雷雨揚嚴肅地說。
「別瞎編,當我是傻瓜啊。」和尚杏眼圓睜,在下面大吼。
「大師,我說的全是真話。」
「啊呀,還把瓦片踩爛了,上個月才裝修過的,趕快賠錢。」
「這點夠不夠?」我從口袋裡掏出一疊百元鈔,約摸有十幾張,朝他揮了揮。
「不是假鈔吧?」和尚眼睛突然放光。
「當然不假,你可以查驗。」
「請扔下來吧。」
「扔什麼?」
「施主手裡的錢啊。」
「哦,這個好辦。你走近些,接好啦。」
我把手裡的鈔票輕輕扔下,早晨沒風,卻也飄得方圓十米內到處都是。
和尚興高采烈地忙於收集。
「兩位請稍候,我送梯子來。」和尚樂顛顛的跑了。
「看得出這傢伙是個機靈人,想在這裡度假的話可以跟他商量。」雷雨揚點燃一隻煙,樂滋滋地抽起來。
牆外的黑霧仍然存在,只是規模縮小了一些,高度降低至五米左右,遠遠望去,彷彿一個由數萬異類士兵組成的方陣,陰森而殺氣騰騰。
我心頭一涼,這傢伙陰魂不散,守著不肯離開,難道我和雷真的要經此長住了嗎?
「這怪霧無法靠近寺院,我猜想這裡面會有某樣它忌憚的東西,如果我們能夠找到那東西,然後帶在身邊,應該就可以安全離開。」我想當然的說。
「胡扯,如果起作用的是泥塑的金身,那你抬著那尊佛像出去?搬得動嗎?」
「也許某個塊頭比較小的東西也有相同作用,比如觀音像的一隻手臂或者手指。」
「你慢慢的試吧,每次拿一樣,走到黑霧跟前,問它怕不怕。」他搖頭歎息。
看來此計是行不通的,我沮喪的低下頭。
剛才滿地撿鈔票的那位和尚出現了,很吃力的抬著一架梯子。
雷雨揚先下去,我接著往下爬,離開牆頭時,最後看了那黑霧一眼,發覺這東西仍然在,沒什麼動靜,似乎想要在此久留的樣子。
「大師,我們想在這裡住幾天,觀賞風景,清心靜yu。可以嗎?」我微笑著說。
「可以,不過要收取一些費用,如果你們覺得這樣太麻煩的話,當然也可捐一些善款,數目合適的話,就能在此長住,寺裡會提供必要的服務。」和尚笑逐顏開。
「不知道數目多少為合適?」
「這個還請施主自便,多少都行,一切隨緣。」
我在心裡估算了一下c市三星級酒店的一般收費。
「捐六千元,我們在這裡住一個月,你看行不行?」
「一切隨緣,不必勉強。」
從他臉上的表情看,估計這傢伙對這個價碼並不滿意。
「如果服務好的話,我會考慮多捐一些。」我加上一句。
「寺院畢竟是修行的地方,跟酒店是沒辦法比的。」和尚臉上浮現了可愛的笑容。
「不知道怎麼稱呼大師?」
「小僧法海。」
「法海!」
我吃了一驚,情不自禁的想起那位被壓在雷鋒塔下的白素貞,這麼多年過去,據說那座古建築很多年前已經倒塌了,不知她老人家是否已經重獲ziyou?
看來這裡的僧人已經徹底忘記了那個遙遠的傳說,從那位多管閒事的前輩的劣行中解脫出來。